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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一章 坐論官道 (下) 文 / 折花不語

    過完政從口出、金口玉言的癮,賀然心裡不免有些虛,他剛才對寧安官員說的是實話,寧安最終施行哪種法令他在進城之前真的是沒打定主意,受竹音他們的影響,他還是比較傾向於借用易國法典,然後再開出幾條寬免條款,諸如三年免除稅賦之類的,這也是各國對待新佔領城池的慣例,可當時面對百姓,他還是忍不住增加了藏賢谷這個選項。現在想來,那根本不是什麼衝動,而是他內心一直就想這麼作。

    新政能贏得民心是肯定的,這點毋庸置疑,可帶來的麻煩到底會有多大呢?這個問題賀然不是第一次想了,可現在新政已然公佈了,他不得不再次思考這個問題。

    這件事自己作的是不是有點草率了呢?自從作了軍師,他已經習慣了殺伐裁斷,可那畢竟是調兵遣將,這次可是布政令啊,自己隨口幾句話,一城百姓以後的命運就此決定了。這裡和藏賢谷不同,藏賢谷那時根本沒有多少人,自己充其量是個村長的角色,有什麼決策自己說也就說了,定也就定了,儘管那樣自己還是和蘇夕瑤、竹音商量後心裡才有的底,寧安再,周邊十里八村的都加起來也應該有上萬人了,僅憑自己一個人就決定這麼多人日後的生活方式,賀然還真不習慣,或者說暈暈乎乎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他畢竟是生長於民主時代,對政令法規有一種自然而然的敬畏,認為制定法令應該是件嚴肅而嚴謹的事。可轉念一想,這個時代可不就是獨裁時代嘛,言出法隨是再正當不過的事了,自己代易王行令也沒什麼不妥,只不過按理應該事先跟平疆打聲招呼,唉,跟他說不說也就那麼回事了,白耽誤工夫,他現在巴不得別人不去煩他呢。

    再往下想,賀然更心安理得了,哼,不管哪個時代,法令都是當權者制定的,代表著統治階層的利益,哪有完全站在百姓立場上的呀,嘿嘿,我這法令可是完全為百姓定的,等打完仗用不著那麼多錢了,稅賦還可以再減,能維持公共必要開支就行。就這樣吧,反正自己問心無愧,本軍師本來不願意管這些多閒事,這次造福百姓也是為了能把征戰順利的進行下去,打完仗得搞個計劃生育法令,免得生活好了都拚命生孩子,弄得跟自己那個時代似的到處都是人,煩死。想著想著,賀然自己都笑了,這都哪跟哪啊,想的也太遠了。

    席群在邊上早就站的渾身難受了,軍師坐了都快半個時辰了,跟隨軍師這麼久,他還很少見到軍師一個人坐這麼長時間,終於見到軍師笑了,他才敢湊上前說話,「軍師,忙了一上午了,是不是到裡面歇息一下。」

    賀然伸展開已經跪麻的雙腿,望著門外,道:「不忙,再等等,跟那老頭去的弟兄還沒回來嗎?老頭怎麼死的這麼拖沓啊。」

    席群笑了,道:「誰肯乾乾脆脆的死啊,到這一刻還不是耗一時算一時,再說他家大業大,交代後事也得些時候。」

    「哼,他那些家業已經不是他的了,一切都得按藏賢谷的規矩辦了。」站在席群身後的親衛馬興插嘴道。

    賀然讚許的看了看馬興,道:「說的是,對了,你以前跟著孔林管理過谷中事務,不如就先留下來協助陸大人推行新政吧。」

    馬興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憋紅了臉道:「不,我不離開軍師,軍師莫非嫌棄人了?」

    賀然笑罵道:「不識好歹,給你個清閒差事還不領情,非要我下令啊?」

    「這個情人就是不領,我們幾個私下立過誓言,除非是為軍師擋刀劍而死,否則誰都不可離開軍師身邊,更不可貪官高就,否則就天誅地滅!不信軍師問問他們!」馬興激動的用手指了指另外幾個親衛。

    那幾個親衛都皺了下眉,似乎對馬興口無遮攔的抖落出他們私下的誓言有些不滿,可這個時候也不好否認。

    賀然看在眼裡,心中大為感動,目光逐一掃過身邊親衛,點點頭,道:「難為你們有這份心,都仔細點,機靈點,戰陣之上我如果忘乎所以沖的太靠前了就攔著我點,咱們都別輕易涉險,你們都是千挑萬選的猛士,利刃不能折於亂石,懂嗎?」

    眾親衛齊聲應諾。

    賀然望了望庭外,正要回內堂歇息一下,忽然一個校跑進來稟道:「城外現鳳王旗號。」

    賀然微一皺眉,想了一下似乎猜到了什麼,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快步走了出去。

    城外來的果然是蕭霄,城外相會後,蕭霄指著周圍一片狼藉的戰場,問道:「是什麼人偷襲你?」

    賀然哼了一聲答:「周邊城池一幫不知死活的散兵游勇,遷安城那個余亮帶的頭。」

    「哦,是他。」蕭霄看了他一眼,「你的人折損多嗎?」

    「沒什麼折損,我手下精兵的戰力如何你還不知道嗎,他們都沒能衝到我身前百步,嘿嘿,我好的很。」賀然笑的很幸福。

    「我看的出你好的很!」蕭霄瞪了他一眼,十分看不慣他這樣對自己笑,同時俏臉不由自主的有些紅。自己接了密探回報立刻就馬不停蹄的趕過來,來的這樣迅疾,他這作軍師的不用費力就能猜出自己是派人跟蹤了他這批人馬。

    賀然滿心的幸福也正是緣於此,蕭霄表面雖什麼都不說,暗地裡卻是時刻關注著自己的安危,有佳人這樣掛懷,怎能讓他不笑開花呢。

    「你這裡既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蕭霄說著就要走。

    賀然知道她臉皮薄,不敢打趣,笑道:「鳳王且留步,鳳王不來我也正要派人去請,我有要事要向王駕稟明。」

    蕭霄看他在將校面前跟自己裝模作樣說話的樣子打心眼裡想笑,只得擺足架勢,用馬鞭指了指寧安城,道:「那就進城說吧。」

    既然是要事,自然要到內堂談了,沒了將校在身邊,單獨面對賀然時蕭霄的芳心不爭氣的怦怦而跳,好在他沒有提起自己派人監視他的事。

    「我在寧安施行的是藏賢谷之政,你看可妥當?」

    蕭霄對政事也不太上心,道:「這個你應該問問竹音和太宰,我記得你當時跟他們說的是在寧安施行寬政,不會照搬藏賢谷那一套,怎麼到這裡又改主意了?」

    賀然揉了揉鼻子,道:「我這也是一時興起,不過也不算是頭腦熱,說實話,那些律典令條我看著就煩,總覺得那些不如藏賢谷那三五條來的真切痛快,感覺只有這樣才能立時讓百姓真心歸順,以確定新政時情況看,百姓皆歡欣鼓舞,估計很快就能安居樂業確保安定了。」

    「那就好,真能得過一城安定一城,我倒贊成你這新政,不過……照你這麼說,我們豈不是可以一路兵不血刃的就滅了順國了?」蕭霄語氣中倒沒有譏諷的味道。

    「看你想的,呵呵,這些是順國棄城,收攬人心自然容易,順軍控制範圍內的百姓就是心向新政也不敢輕易造反啊,再說,順國肯定會在勢力範圍內封鎖消息,說不定遠一些地方的百姓還不知藏賢谷為何物呢,倒肯定知道我坑殺上萬順軍的惡行,當我是絕世惡人呢。」

    蕭霄抿嘴一笑,道:「你說的也是,趙國傳來的密報就提到過,在那裡談論藏賢谷是要被殺頭的,順國那邊則說你常食嬰兒之心,猶喜污人妻室。」

    賀然氣道:「這密報我怎麼沒見過?這是哪個混賬膽敢這麼污蔑我,看我抓住他不扒了他的皮!」

    「兩國開戰無所不用其極,你殺了那麼多順人,人家編排你也是為了激起軍民殺你之心,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賀然翻了翻白眼,依然氣哼哼道:「反正我饒不了他,這都把我說成什麼了呀。」

    蕭霄覺得他為這事跟個孩子似的這麼動氣真是挺好笑的,道:「好了,沒別的事我得回去了,還得等候各路人馬的回報呢。」

    賀然顧不得生氣了,道:「別別別,你先別走。」

    蕭霄以為他又要跟自己糾纏,戒備的看著他。

    賀然看出她的心意,也覺得混的總讓人家防著有點不好意思,忙道:「我真的還有正事跟你說,我剛才想了一下,想這一口吞的大一些,原本我是想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順著往前吃,吃到哪算哪,可現在我想先把這些沒有順軍的城池都含在嘴裡,直接出兵佔據滾龍河沿岸城池,與順軍成隔河對峙之勢,一來可防止順軍緩過氣來後在河這邊城池佈防;二來可防止順軍把過多民眾與財物轉移到那邊去。」

    蕭霄立即就皺緊了眉頭,道:「你這一口吃的也未免太大了吧?我們先前不是說佔十幾城都太多了嗎,可你這一下吞下的卻又二十幾城了,再說,白宮博不一定就全軍撤過滾龍河了,咱們孤軍深入數百里,你就不怕陷入包圍嗎?」

    賀然自信的笑道:「就算白宮博沒過河,你覺得他還敢跟咱們真槍真刀的打嗎?你還不明白兵敗如山倒的道理嗎,哈哈哈,他那些殘兵敗將早就被打的沒了魂了,老遠看見易國的旗幟估計腿就軟了,白宮博不會傻到帶這樣的軍隊和咱們作戰,他現在要做的是重整士氣,治癒這次傷痛,他很可能沒過河,因為他也不會想到我們敢孤軍深入,那我們就一路把他趕過河去,就像當年他孤軍驅番人直入草原五百里一樣,我要讓世人看看,不單只他白宮博有這份膽略與豪氣,我易國鳳王與軍師還可以踢著白宮博的屁股追個三五百里,哈哈哈,想想就痛快!」

    蕭霄哼了一聲,道:「別什麼事都拉上我,這份膽量與豪氣要有也是你有,我沒有,你不用忙著給我貼金,這事我還真不敢做,而且我也不許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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