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運交華蓋(下) 文 / 折花不語
過了鳴鐘城行了近二十里,蘇明在一處山谷間留下了一千康軍和一千易軍,同時留下的還有大部旌旗、鑼鼓,易軍守左山,康軍占右山,蘇明命這些軍士蟄伏起來,等到順軍到達後再大張旗鼓,尤其是那面軍師大旗要高高昇起,待到敵軍驚慌而退要追殺一陣,但不可追的太遠。
安排下這支伏兵,蘇明領軍一刻不停的沿小路直奔落霞城,趕到城郊時他與楊厚登高而望,看清順軍大隊人馬果然在這裡後,楊厚對蘇明豎起了大指,讚歎道:「你家軍師果然是神算!」
蘇明謙遜道:「你家墨軍師才是神算,我家軍師常常對我等說起,墨軍師勝他一籌。」
楊厚看了看身邊鬥志昂揚的易軍將士,道:「兩位軍師的智謀非是我等愚人可評判的,但易國的諸位兄弟對賀軍師的愛戴卻令在下大開眼界。」
身邊一個小都統將自豪道:「軍師不嫌我等粗鄙以手足相待我等自然甘於效死,不瞞將軍,我等皆以能位列軍師帳下為傲,跟隨軍師腰桿就是硬,沒有人敢欺負,大人別看我只是個小都統,別處的偏將就是想跟我換我還不換呢!」
楊厚對這小都統的話頗有感觸,早間那個城守辱罵蘇明,賀軍師立即就回罵了過去,這種主將手下的將士腰桿不硬就是怪事了。
蘇明笑著對那小都統罵道:「想做偏將想瘋了吧你,還不快燃起烽火,三柱紅煙莫要錯了!」
這個小都統是執掌烽煙的,聽了將領應諾一聲帶人跑上一處高地不一刻就點起了三柱紅色烽煙。
楊厚初見紅色烽煙,不禁好奇的問道:「將軍所用烽煙為何是紅色的?」
蘇明面露為難道:「三柱紅煙是號令各處人馬向煙起處的敵軍合圍攻擊,其餘的在下實在不敢多做講解,楊將軍若想瞭解烽煙之秘還是去問我家軍師吧。」
楊厚明白了這是易軍的機密,識趣的不再多問。
朔風之中,蕭霄的手腳都已凍得麻木了,她如木雕泥塑般已經不知站了多久,往日在順國呼嘯山林時她是那樣的揮灑自如,可今天她站在落霞城頭卻有了種力不從心的感覺,對賀然的擔心讓她幾次衝動的想下令衝出去馳援鳴鐘城,可統帥的責任感令她強自壓下了這個近乎於讓軍卒自殺的命令。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在這個時候她又必須艱難的等下去。
當看到遠處升起的那三柱紅色烽煙時她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聽到身邊的偏將興奮的高呼「援軍到了!」時,她猶自難以相信,心中不停在想,賀然在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有人馬往這裡派?他不怕鳴鐘城有失嗎?
疑惑歸疑惑,這個時候不容遲疑,況且蕭霄也不想遲疑,她怕雲野不識烽煙含義,命人在城頭舞動紅旗發出號令,自己則疾步跑下城樓飛身上馬帶人箭一般的衝了出了。
三處同時響起的戰鼓聲把城外的順軍敲的慌了神,統兵將領還以為是易軍虛張聲勢,勉強穩住陣腳後,他驚愕的發現從後面殺來的易軍不但人數眾多而且有些旗號甚為怪異,他雖未見過康國旗號可也聽說了賀然從康國借來了兩萬人馬,等他想明白那些打著怪異的旗號的軍卒極有可能是康軍時這些人已經殺到了陣前,腹背受敵,順軍還能勉力抵抗,可當從側翼殺來的那兩千人衝入陣腳時,順軍頓時就崩潰了,這兩千人雖是三支敵軍中人數最少的一支,可衝擊力之強甚至還在另兩支隊伍之上,只一眨眼功夫就如利箭般穿透外層陣營直奔中軍而去。
中軍將旗倒下時戰場已經變成了殺戮場,幾乎沒有順軍再抵抗了,將領們也失去了鬥志不再約束軍卒,逃跑成了順軍唯一的念頭,沒有了軍旗的指引被殺暈了頭的軍卒跑的毫無方向感,只能用四散奔逃來形容,虎入羊群本就夠羊受的了,如果虎的數量比羊的數量還要多會是什麼情況呢?恐懼會令他們連跑的勇氣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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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卒是不願投降的,上次易**師坑殺他們兩萬兄弟的事這些人記憶猶新,可面對眼前寒氣森森的屠刀時,投降至少還能多活一會,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同時,順國將士無不產生了一種宿命式的悲哀,為什麼每次與易國開戰敗的都這麼慘呢?這不由不讓他們暗罵起了主帥白宮博的無能。
白宮博此刻正在罵,不過他罵的是南家兄妹無能。
臨近鳴鐘城時忽然從山頭冒出的伏兵讓他大吃一驚,看到有康國旗號和賀然的軍師大旗時,他臉色都變了,康軍能在這裡設伏說明賀然根本就沒被逼出易國,雖然不知中間發生了什麼變化,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大罵南家兄妹誤事。
白宮博的心亂了,且不論易國本部兵馬,就只賀然帶回來的大軍就有三萬之數,足以和自己勢均力敵了,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無論如何是不能戀戰了,儘管明知倉促退兵會遭到追殺,但他也顧不得了,唯一能企盼的就是能在被合圍之前衝出去了,所以他急急的傳下了向落霞城方向退兵的軍令,只要會合了那裡的三萬大軍就沒什麼可怕的了,即便是硬拚自己一方也不會吃虧。
可他沒想到,那邊才是真正的口袋,蕭霄聽蘇明講述了賀然那邊發生的事後,心情舒暢的直想歡呼,此刻天色已暗,在夜間行軍打仗可是她最擅長的,隨著一道道軍令的傳下,戰鳳煥發出了昔日神采,站在一邊的楊厚不由暗暗咋舌,他總算明白了只有彈丸之地的易國為何能在趙、順兩強國間活的這般有滋有味,他也明白了為何軍師墨琚在派他來之前反覆強調要聽從調遣不可自作主張,莫說是比賀軍師,就是和眼前這個戰鳳比起來,自己也相差的不止千里了。
隨著震天動地的鼓聲四周燃起火光時,饒是一向處變不驚的白宮博也傻了,火把不多但喊殺聲卻遍佈前後左右,這是最讓他頭疼的,黑夜之中根本判斷不出敵軍的虛實,他已經夠小心的了,方纔那股敵軍追了一陣就不追了已經引起了他的懷疑,可又一想,他放下了心,他猜賀然肯定是因為擔心鳴鐘城內生變所以才沒敢追太遠,這讓他頗感慶幸。
可這裡又是哪裡來的兵馬呢?白宮博初時以為是為數不多的易軍想借夜色擾亂自己軍心讓自己的大軍在混亂間自相殘殺,強自鎮定後他側耳仔細辯聽,發覺四周的喊殺聲無比雄渾,由此可知易軍絕不在少數,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在鳴鐘城那邊上當了,那裡根本就沒有多少伏兵!想明白這一點,白宮博自然就清楚了落霞城那邊三萬大軍的結局,他惱恨的在蹬中直跺腳,額上青筋暴起,這次他是真的惱羞成怒了。
這就如下棋遇到高手,處處受制於人,那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好容易想到一招妙棋,剛一出手就被人識破,重重投下的子力不但徒勞無功還全軍覆沒,這讓人如何能不大動肝火?
「朝這邊殺!給我殺開一條血路,敢亂陣腳者立斬!」白宮博用劍指著順國方向幾乎是在咆哮了。
易軍只是喊卻並不近身廝殺,一陣陣箭雨沒頭沒腦的射向順軍,雖沒什麼準頭,但順軍在漆黑中怕被敵人衝散收緊了陣型,居高臨下的易軍只要朝著下面有火把的地方射就很難射空,人人都成了百發百中的神箭手,順軍倒也不傻,紛紛滅掉了手中的火把。
白宮博帶人殺不多遠,前方道路就被大火阻斷,也不知易軍在路上堆積了多少大木,熊熊火光烤的人不敢上前。白宮博無奈只得帶人往旁邊的密林裡沖,林內迎頭又射來一陣箭雨,白宮博血貫瞳仁,嘶聲吼叫著督促人馬向內沖,這時陣腳已然亂了,後面的幾股易軍趁勢從不同方向殺了過來,一陣衝殺後,順軍已經亂成一團,沒有了火把的照耀自然是難分敵我了,恐懼中人人自危亂舞著手中兵器,不顧一切的砍殺著靠近身邊的人,那幾股易軍卻早已偷偷的脫離了戰場。
當白宮博終於帶人衝入密林時,他聽到後軍已亂成了一片,雖然看不清具體戰局,但他明白夜戰中敵人肯定會製造混亂讓他的軍卒自相殘殺。
「鳴金,鳴金!用聲音引導軍卒過來!」白宮博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慟。
當身邊刺耳的鳴金聲響起時,白宮博幾乎在同時就聽到了其他幾個方向也響起了鳴金聲!他只覺嗓子眼發甜,怒火攻心之下噴出了一口鮮血。賀然居然連這一點都想到了,他身子晃了晃險些栽下馬去,眾親兵急忙簇擁著主帥擇路而逃。
要真是賀然指揮這場夜戰還真打不出這麼輝煌的戰果。
白宮博的確是冤。
先是時朗因對賀然心懷愧疚,以屯糧備資的計策令白宮博放棄了回師滅易的大好時機。
接下來他籌劃的讓南家兄妹假傳王命逼走賀然的計策可謂天衣無縫,可偏偏半路殺出個出了個蘇夕瑤,她能從藏賢谷趕來劍斬王命連賀然都沒想到,就是這個平日與世無爭的絕世佳人的意外出現一舉攪亂了白宮博設下的妙計。
鳴鐘城前被嚇退這怪不得白宮博,南家兄妹的失手是他沒有料到的,乍見賀然的大旗與康軍士卒他不能不驚,在那種情況換做誰也難以保持冷靜,撤軍是必然之舉。
最後偏偏在夜晚又遇到了善於夜戰的戰鳳蕭霄。
種種機緣巧合之下,五萬大軍幾乎全軍盡沒,他若知道其中詳情,恐怕吐得就不止是一口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