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五章 罷兵言和(中) 文 / 折花不語
離密、樵亥及蔪國大將軍袓崢向賀然道了喜,賀然一一謝過,墨琚命人擺酒置宴。
樵亥神情有些訕訕的,先前白宮博害賀然時他採取了袖手旁觀的態度,現在賀然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他多少有些羞愧,所以坐下後一直不敢與賀然對視。
賀然豈會看不出來,他不想樹敵太多,觥籌交錯之際把一切罪責都歸到了白宮博身上,對樵亥反而稱兄道弟的有意親近,樵亥見他不記前仇心下感動,對賀然更生好感。
密離的舉止很得體,賀然看得出他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以密離的敏銳自然看出了西屏放賀然回來的用意也意識到了天下局勢將要發生的轉變,他是在為朔國高興,作為朔國的軍師他自然不希望朔卒無謂的替康國賣命,賀然的歸來必然終結這場七國攻打西屏的大戰。
其實在墨琚極力促成各國再次發兵時,密離就知道墨琚肯定另有目的,及至聽聞賀然回來的消息後,他恍然大悟,不但佩服墨琚設計時的眼光獨到,也佩服賀然憑風借力的本事,兩個青年才俊的這番天衣無縫的默契表演讓他黯然沮喪,不得不產生江山代有才人出一輩後人換前人的感慨,康國有了墨琚,朔國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了,天下有了墨琚與賀然,各路諸侯再難有安生日子了,新一輪的風雲變化中自己唯有作壁上觀的份了。
密離已經認命了,一代名軍師攤上一個昏庸好色的朔王本就夠煩心的了,如今又遇到兩個不世出的治國奇才,先是賀然平定明河王之亂,剷除了朔國崛起的絕佳機遇,接著是墨琚雄才大略的盡展拳腳,在這樣一個人的眼皮底下謀求發展朔國簡直是自尋死路,所以密離的心灰意冷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過他現在想開了,這一段他已經與墨琚結上了交情,只要朔國順從康國的心意行事,想來還不至於有滅國之危,雄心既去,苟安之心隨之而來,仰人鼻息就仰人鼻息吧,密離現在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安度晚年,只要在有生之年能保朔國無事他也就心滿意足了,畢竟現在的密離不是三十年前的密離了,天下也不是三十年前的天下了。
席間,賀然向各國主將提出了要率本部回歸易國的想法,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因為他這支人馬是應上次會盟之約而來的,易國的另一支遠征軍已經在趕往這裡的路上了,沒有道理讓易國派兩支遠征軍參戰。
可在座的人心裡都明白,他這要求雖合理卻直接會影響第二次的會盟結果,一旦他率一萬人馬回易國,白宮博是萬萬不敢再來率軍踐約的,幾乎可以肯定的是,他得到西屏放了賀然的消息後必然要領軍原路趕回順國,會盟各國在此形勢下自然難以追究順國不履行盟約的罪責,七國之盟一下就少了兩國。
樵亥心裡很不是滋味,稍有城府的人都能看出賀然敢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請求必然是得了墨琚的支持,那就是說康國根本沒有滅西屏的打算,他和密離一樣早就看出康國這麼積極的組織大家攻打西屏肯定另有文章,可留國受西屏的威脅太大了,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能打擊西屏的機會,儘管滿腹狐疑,但他還是帶軍來了,現在一切都明白了,墨琚把大家當猴耍了一次。
若說樵亥不恨墨琚那肯定是瞎話,這個人和那個賀然一樣,有一分風能借出十分力,總是能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賀然不過是個小國的軍師,憑借與康國的關係在第一次會盟之上翻雲覆雨的出盡了風頭,把個趙王像個孩童般戲耍於鼓掌間,連王妃都被他要了去。現在輪到墨琚這個康師了,樵亥在內心長長的歎了口氣,儘管是被耍了,但他沒什麼好說的,誰讓人家康國佔據了無與倫比的優勢呢,恐怕換了自己作康師也會如墨琚一般行事,趙、留兩國若要生存只能在康國面前委曲求全。
恨歸恨,現實再無奈也只能接受下來,既然看出了康國的意圖,強求也是無用,樵亥已經開始考慮如何勸說趙醌了,不提醒一下趙醌這個白癡是不行的,他若自以為是的仗著聯軍主帥的身份阻攔賀然回易國,那必將惹惱康國,還別說康國倒向西屏,就是他們回去繼續騷擾趙國後方就夠趙國受的了,不放賀然回去,萬一易國被順國滅了,順國必將在恰當的時候對趙國舉起屠刀,那趙國後院的火就燒成一片了,樵亥越想越不安,酒喝到嘴裡已經沒了滋味。
坐在這裡喝酒的都是明白人,儘管心情不同想法各異,但都爽快的對賀然的請求表示了支持,這個順水人情不作白不作。
不提樵亥如何苦口婆心的回去勸說趙醌,賀然這一晚是輾轉難眠,他心裡急得都要起火了,恨不得一步就趕回易國。
估計用不了幾天白宮博就會得到自己這方面的消息,他會立即掉頭回去是不用說的,賀然最擔心的是,以白宮博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會先下手為強,在自己回去之前就揮師滅了易國,現在只能祈盼那個陵壩會先行返回易國,那樣或許還有救。賀然在到達萬壑關的時候就秘密派出了一個偏將喬裝潛入趙境去攔截陵壩,可偏將會順利與陵壩接上頭嗎?接上頭後陵壩會聽自己的話嗎?賀然心裡沒底。
第二天一早,賀然把席群叫到身邊,命他即刻就去最近的有異寶齋分鋪的城池給藏賢谷發信,在信中他提出了自己的擔心,命孔林秘密與鳳王接洽,暗示他在自己回國之前只聽鳳王調遣。他必須做最壞的打算,面對白宮博他不敢有絲毫大意。
又過了一天,賀然實在是呆不住了,墨琚也知道易國那邊形勢危急,二人商議之後墨琚決定派兩千人馬先送賀然歸國,他們去找趙醌時,趙醌已被樵亥說服,雖老大不願意,但還是同意了讓賀然回去,給了過關憑信。
賀然一刻不願耽擱,出了趙醌大帳立刻就整頓了兵馬,辭別了送行的各國主將急匆匆的上了路,到日暮時已行了近三十里,剛要紮營忽見來路塵頭大起,賀然心中暗驚,急忙傳令擺出了迎敵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