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將遇良才(上) 文 / 折花不語
八百里路賀然走的很辛苦,為了遮人耳目,他與六個隨從扮作主僕模樣,為了趕路他們假作奔喪日夜兼程,身體的勞累尚在其次,內心的煎熬最是難忍。聽了齊敏對陽華的評論,賀然知道說服他出山不難,這位渾身忠骨的老將一旦受命,應會立披戰甲誓死效命,最讓他擔心的是老將軍是否能左右局勢。
沿途雖風光無限,但賀然這次卻無心觀賞了,只是路過竹音公主的故國時他留心看了一下,這裡的確是竹子的天下,放眼望去竹林如海,鬱鬱翠翠讓人神爽,風敲竹韻之聲猶如雅樂天成,這裡的城郭屋舍建的都頗雅致,百姓也大有文雅之氣,想是都受了高潔竹*的熏陶。一國的秀才,不亡國才怪!賀然苦笑著搖搖頭,狠命抽了幾下坐馬,不再多看。
三日後他們趕到了陽華隱居的藏劍營,找了個隱蔽處換掉喪服後,賀然帶人悠悠閒閒的走了過去,所謂藏劍營其實就是一座孤建在水畔宅院,賀然打量了一下四周地勢,心中暗自好笑,這老將軍真是不改戎馬本色,不但住所的名字怪,連選址都與紮營無異。
來到門前,賀然望著門匾臉上笑意更濃,「藏劍營」這三個字他都認識,而且還都會寫。
這裡的守門人也與別家不同,一個個精神抖索站的筆直,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將校,賀然遞上齊敏的書信,不一會送信人就折了回來,只說了個「請」字就把他們帶了進去,賀然暗自點頭,不動聲色的在後隨行。
那人把賀然引致一座小樓前,躬身道:「公子請,我家老爺在書房相侯。」
賀然拾級而上,未到二樓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威武老者在樓梯口迎候,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雙方見禮後,陽華歉然道:「尊駕奉太后之命前來,老朽本當出門相迎,可現今……唉!尊駕又是微服而來,老朽恐惹閒人猜疑,是以多有怠慢,尊駕勿怪。」
賀然笑道:「老將軍所慮甚是,這般做法最是妥當。」說著他把目光轉向那青年,心中生出好奇,暗想,這陽華在接客一事上都如此謹慎,按理應單獨會見自己才對,這自稱墨琚的人既然能陪同在側,看來是頗受他信賴的,可這麼重要的人物齊敏怎麼從未提起過呢?
華陽看出賀然的心意,笑著把他讓入雅室,落座後,他指著墨琚對賀然道:「尊駕不必多心,墨先生是我退隱後結識的摯友,我二人心志相投,那個……尊駕放心就是。」
賀然笑道:「如此最好。」
墨琚望著賀然從容道:「值此多事之秋,太后命尊駕微服而至想來必有深意,可書信上除了垂愛之語就只言明了尊駕乃心腹之人,老將軍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困惑之餘問詢於我,在下愚鈍難測上意,只能請尊駕解惑了。」
賀然這下明白華陽為什麼要帶著這個墨琚見自己了,方纔他已從華陽的話語中聽出這老將軍不善辭令,可這墨琚卻舌燦蓮花,他的話講得十分巧妙,顯然是想先探查出太后的用意,賀然心念暗轉,笑道:
「大王年幼,太后新臨朝政,心中惦念前朝老臣,派我來向老將軍致以慇勤問候,同時想問一下老將軍可有話要講。」說著他轉向華陽,「老將軍可有什麼話要小人向太后代稟嗎?」
華陽還未開口,墨琚就歎息道:「老將軍年邁了,雖報國之心猶勝當年,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先前還與我談些國事,近來心思更淡了,連這些也不願談了,反倒總說想靜享天年了,唉,歲月不饒人啊。」
賀然見華陽眉峰動了動,心中有了打算,本來雙方都大致知道對方的心意,可這墨琚自恃機巧,非要動心眼擠兌自己先表明來意,這讓賀然起了好勝之心,他想與墨琚鬥上一鬥,看誰猜測對方心思的能力更強。
「哦,小人明白了,回去定如實稟明太后,哈哈,此間確是頤養天年的清雅境地,老將軍選的好啊,連我這般年紀的人到此都有了閒逸之情,真想垂釣幾日清清凡心,唉,可惜還得急著回去覆命,一日也不敢耽擱,小人想偷片刻之閒去附近走走,享受一下山野之趣,不知老將軍可否應允?」賀然說的頗為懇切。
陽華皺起眉頭,問道:「尊駕真有此閒情逸致?」
賀然笑道:「小人久居德昌,難得見此天然雅境,進府前四下看了一眼,心中已覺十分歡喜,若能暢遊其間,無異是件幸事。」
「聽尊駕口音似是趙人,不知尊駕遷來德昌多久了?」墨琚不動聲色的問。
「三年有餘了。」賀然笑答。
「尊駕這般年少,來此三年就得太后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
「時運好些而已,清靜之地談這些功名俗事有煞風景,不知老將軍府內可有釣竿?嘿嘿,小人有些手癢了。」看賀然的神態,是一門心思的要去垂釣了。
華陽與墨琚對望了一眼,墨琚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非是我等要擾尊駕雅興,只是老將軍今日剛探聽到了一件緊急之事,想給太后報信,可苦於言路不暢,此事非同小可不敢輕托他人,尊駕此來頗巧,老將軍敢請尊駕多受些辛勞,即刻便快馬回德昌,雖是不情之請,但此事關乎國家安危,望尊駕萬勿推拖。」
華陽站起身道:「有勞了,老朽在此謝過。」
賀然微微一愣,慌忙攙扶住華陽,道:「老將軍忠心為國,小人豈敢受老將軍之禮?只是不知到底是出了何事讓老將軍這般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