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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煮酒夜談(中) 文 / 折花不語

    午飯後,賀然來到蘇夕瑤屋內,有些懊惱道:「唉,沒想到這般難講。」

    「是我太愚鈍了,怪不得公子。」蘇夕瑤勸慰著,遞給他一杯香茶。

    賀然撥動著棋盒中的棋子道:「不是姐姐愚鈍,是相差太遠了,無論怎樣我也要講明白。」他兩眼望向窗外淒涼道:「都失去了,孤身處異境,草木皆不是舊模樣,如果連個知道我來歷的人都尋不到,與是孤魂野鬼何異?唉……」他這次講的倒是真情實感。

    同是孤寂中人,賀然的歎息蘇夕瑤感同身受,她憐惜的說:「公子且放愁懷,若不嫌我愚鈍,盡可慢慢講與我聽。」略一停頓繼續道:「不過妾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公子是否真有把握勝那籌聖。」

    賀然感受到她真摯的關愛,想了一下夾起一顆棋子放在棋盤之上道:「圍棋在我們那裡流傳之時,我們那裡的情景與此處相差不多,而我所處……朝代距那時已有兩千餘年。」

    通過一番講解,等蘇夕瑤艱難的接受了他的說法後,賀然繼續道:「我所學乃是數千年間無數聖賢積留之精華,籌聖如在小土丘,我則立於山巔,高下何須再論?嘿嘿」說完lou出佔了天大便宜的那種竊笑。

    蘇夕瑤弄懂之後微笑道:「如此說來我大可放心了。」

    「姐姐儘管放心。」

    「那你在山上所言『不過一死』云云,應是故意戲耍於我了?」蘇夕瑤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賀然大窘,訕笑道:「賀然不敢有戲耍之心,只是……只是……」他偷眼看蘇夕瑤面色轉冷,說不下去了。

    「只是想看我是否為你擔心是也不是?」蘇夕瑤不悅道

    事已至此賀然倒坦然了,拿出二十一世紀對待女孩子那份膽略,無賴的笑著點頭道:「見到姐姐為我擔心當時就是死了也無憾了。」

    蘇夕瑤哪見過臉皮如此厚的人,俏臉一紅,叱道:「你怎可如此……」

    「嘿嘿,我有時確把無恥當風格。」賀然嬉皮笑臉道

    蘇夕瑤第一次聽到這種話,微微一愣,品味之後差點被氣笑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捧起一卷書不再理他。

    賀然看出她並未真的生氣,想了一想,輕聲用漢語哼唱起那首優美的《濤聲依舊》:「帶走一盞漁火,讓他溫暖我的雙眼,留下一段真情,讓它停泊在楓橋邊。無助的我,……」

    從未聽過的曲調讓蘇夕瑤忘了生氣,驚奇的抬頭望著他,專注的傾聽著,賀然見引起她的注意,停住歌聲,笑道:「下面的詞句忘記了。」

    蘇夕瑤看出他是故意不唱,真想把手中的書砸到他腦袋上,揚眉道:「若不唱完,我這就命人把你送進官府!」

    「當真?」賀然覺得逗惹這絕代佳人實是一件樂事。

    「你最好在我起身之前就唱下去。」蘇夕瑤說著放下手中的書。

    「且住,我忽然又想起來了。」賀然立刻就接著唱了下去。

    蘇夕瑤沉浸在奇異的音律之中,賀然唱完呼喚了幾聲,她才回過神來,眼中異彩流轉興奮道:「這是你們的樂曲?」

    賀然點頭稱是,蘇夕瑤歎息道:「曲折疊復,悠揚起伏,你可能用此琴彈奏?」說著指了指另一張几案上那張古琴。

    樂器可是賀然的弱項,就勉強會吹幾聲口哨,他敷衍道:「這個以後可以試試,姐姐覺得我們講話音調是否有趣?」

    蘇夕瑤笑道:「你再講幾句我聽聽。」

    賀然用漢語道:「姐姐國色天香,蘭心惠質,不把你追到手我誓不罷休!你要同意嫁給我就笑一下。」因很長時間不用漢語,說起來居然有些磕磕巴巴了。

    蘇夕瑤何止笑一下,聽著怪異的語言看著賀然擠眉弄眼的怪樣笑的差點直不起身,如果她能聽懂,恐怕寧可憋死都不會笑了。

    賀然齷齪的伎倆得以應驗,不懷好意的陪著她笑了起來。

    「你可否教我學說這種話?聽起來很有趣。」蘇夕瑤笑著問

    賀然隨口道:「很是難學,姐姐學來也是無用,只我……」說到這裡忽然明白蘇夕瑤是憐他孤苦,想借鄉音給他些慰籍,他不想拂她好意,轉口道:「姐姐若閒暇無事,當作消遣也好,日後我教姐姐,現在要不要見識一下賀大公子的書法?」

    蘇夕瑤想到他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跡,不禁莞爾。

    賀然走至書案前,研好墨鋪開一張作畫用的大紙,略作思索後對站在身邊的蘇夕瑤道:「我送姐姐一首詩歌。」說著刷刷點點寫了起來,他毛筆字有些功底,此時又刻意賣弄所以寫的異常賣力。

    蘇夕瑤凝神看時大覺奇怪,見他寫的最初幾行方正規整雖不認識但覺還有些模樣,及至後面運筆如飛,筆畫蜿蜒曲折牽連斷續,似隨意勾抹毫無章法,連貫細看卻隱隱藏有畫意。

    賀然寫完擱筆看了一下,感覺還算滿意,讓開一步讓蘇夕瑤站在中間,指著前面的字道:「姐姐看這些字是否有些熟悉?」

    蘇夕瑤點頭道:「倒與這裡之字有些相似。」

    「這就是我們那裡圍棋最初流行時期我們先祖所用文字。」這幾個篆字賀然只是依記憶描畫的,只具其形筆畫全然不對,反正這裡沒人懂,他也就不用臉紅心虛了。

    「因這種字筆畫反覆,後人刪繁就簡改成這個樣子。」說著他指著後面的一行隸書,「之後又有刪減,為書寫便捷,變化出不求工整只求能識的草書,再後來更有連識都難識的狂草……」

    蘇夕瑤聽完前後又看了幾遍感歎道:「變化竟如此之大,不知我們這裡的字日後會不會也如此變化。」然後瞪了賀然一眼道:「哪有你這般把諸多字體寫在一起的,我初時還當你們那裡的字就是這般繁複多變呢!

    賀然哈哈笑著,接著她的話題道:「定是要變的,人們越來越忙,哪能把那麼多時間都用在寫字上,哼,都忙死才好!」說到後面神情有些蕭索。

    蘇夕瑤察覺到他神色有變,明眸一閃沒有追問,笑著說:「你還未曾告訴我此詩何意呢,不若你用此處之字寫來我看吧。」說著眼中lou出一絲促狹。

    賀然臉上一紅,推開自己寫的字幅,重新展開一張紙,笑道:「還是我讀姐姐寫吧。」蘇夕瑤抿嘴笑著提起筆。

    「清谷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不再來。」賀然覺得原詩中「北方」二字用在這裡欠妥,隨口改成了「清谷」。

    蘇夕瑤寫罷,輕聲吟誦了一遍,知他把自己比作了詩中的佳人,玉頰輕紅含羞帶怨的看了他一眼。

    賀然被她這種風情引得心中一蕩,急忙把目光移開,不打自招道:「這是他人之作,我借來送與姐姐。」

    「想你整日嬉鬧也無此才情。」蘇夕瑤哼了一聲,隨即又讚道:「以危禍示佳人之美,真神奇之筆,唉……,看來紅顏禍水兩地皆同。」

    賀然怕勾起她傷心之事,急忙把話題引開。有了上午的經驗,他不再妄想把所有事情都講明白了,而是只撿蘇夕瑤感興趣的話題談論,可事情沒有孤立的,一旦講起來,勢必牽一髮而動全身。

    好在一個聽的著迷,一個講的起勁,後來蘇夕瑤又給他找來眉筆,讓他邊講邊畫,心如止水的絕世佳人面對光怪陸離的現代科技與生活,再難保持往日平靜,如水明眸不時lou出異彩,眉心時皺時舒,看的賀然直心疼,真擔心她會把自己弄出皺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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