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三分之一朵百合 文 / 負難分
多蒙特營地，一隻烏鴉嘎嘎飛過。book.網（_百&曉&生）
古德將軍在高台上，他的神情肅穆而莊嚴。拉特先生在一旁，右手拿著比毛筆，左手掌著筆記本，他略顯瘦削的臉上寫滿了笑容。
夏都與康庭並肩站立，夏都並非願意與康庭站在一起，特別是兩人之間只有很小很小一段距離的情況。然而，他沒有辦法，誰叫他是春天的黑色火焰，而康庭又是除了他以外最有天賦的學徒。
是古德將軍叫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的，在隊列最前方，並不顯得突兀，畢竟多蒙特的學徒不足二十之數。
這是兩人在多蒙特的畢業儀式，夏都和康庭將在今天離開多蒙特，古德將軍曾經說過的一年時間只是對那些天賦平平傢伙而言，可是，夏都已經奪取了黑暗殺手春之名，不適合再呆在多蒙特。
「諾丁山出列！」古德將軍依然是那樣嚴肅，夏都腰桿挺直，以堅定的姿態踏出，走上高台，來到古德將軍面前，神情肅穆，目光堅毅。
古德將軍毫不客氣一巴掌拍打在夏都的肩膀上，夏都不會反抗，也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古德將軍似乎很滿意夏都的表現，他點了點頭。
「諾丁山，祝賀你完成學徒生涯，康妮將軍在等著你，你可以收拾東西離開了！」
「是！」夏都向古德將軍鞠了一躬，他認為古德將軍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官，接著夏都與助手拉特友好擁抱了一下，是他主動的。
「啊！」拉特先生驚喜的叫聲，顯然是沒有想到夏都會做出這樣的行為，當夏都強勁有力的臂膀離開的時候，拉特先生一邊回味一邊感歎：「諾丁山，以你的天賦不培養成白美人真是太可惜了!」
夏都咧嘴笑了笑，果斷無視掉拉特先生的話，他轉過身，腰桿挺得比標槍還直，在其他學徒仰視的目光中，走向多蒙特營地的大門。
在那裡，康妮女士已經等待。
「康庭！」進入馬車的夏都聽見了古德將軍的聲音，從多蒙特營地傳來，夏都沒有將視線轉向多蒙特營地，他閉上眼睛，他在等待黑色眼罩的降臨。
嗯？夏都頗為疑惑，他聽見了馬車聲，可是平常的黑色眼罩並沒有降臨，他睜開了眼，他看見了對面坐著的康妮女士，她正閉著眼，神色平靜。
似乎，康妮女士忘記了給夏都黑色眼罩。
夏都不會放過看風景的機會，他的目光停留在康妮女士平靜的臉上，他在心中想，或許自己應該去學習繪畫技巧…
康妮女士將夏都送回了諾丁家，星期日快要接近正午的陽光已經有了一絲炙熱的味道，女教授沒有進入諾丁家，她的馬車停留在柵欄外，似乎，她並不想踏入諾丁家，她的馬車也不想。
目送女教授離去，雪莉小傢伙已經跑了出來，在陽光下，像是一隻蝴蝶翩翩而來。夏都一把抱起了小傢伙，他將小傢伙高高的舉起，小傢伙尖叫著，繼而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夏都抱著小傢伙進了男爵家。
家庭會議，並非星期三晚餐後，這是臨時的，似乎是專門為夏都而開。
諾丁男爵面色平靜，瑪莎夫人一臉微笑，雪莉小傢伙毫不客氣挨著夏都坐著，時不時飛快伸出小手在夏都高挺的鼻子上摸一下，或者用小嘴偷偷在夏都臉上啄一下，像是一隻謹慎又調皮的啄木鳥。
夏都用平靜的語氣將在多蒙特的故事講述，從康樂大街開始，到多蒙特，再到多蒙特總部。諾丁男爵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瑪莎夫人倒是發出了一聲輕微的驚呼聲，很快又平靜下來。似乎對於黑暗軍團他們都有所瞭解。
一旁的老管家大概是最為平靜的，從開始到結束他的臉色都是那樣，儘管一身黑色燕尾服家加上老管家嚴肅的表情有著一番特別的魅力，然而夏都還是希望在家庭會議上，老管家能夠露出笑容，如一位和藹可親的老人。
「黑暗軍團的存在並非秘密，帝都絕大部分貴族都知曉它的存在。夏都，你做錯了一件事！你不應該將黑暗軍團的事說給我們聽！」諾丁男爵微微皺起了眉頭，和開始的平靜顯然不同，他想繼續說什麼。
諾丁男爵正要開口，就被瑪莎夫人打斷了：「黑暗軍團又並非秘密，親愛的，你應該知道我們是有權利知道的。」
瑪莎夫人嗔怪看了一眼諾丁男爵，諾丁男爵保持了沉默，瑪莎夫人看向夏都：「夏都，不用擔心，你的父親曾經也是黑暗軍團的一員，因為某些原因退了下來…因此，我們也是有權利知道黑暗軍團的…」
聽著瑪莎夫人的話，夏都頗為驚訝看了諾丁男爵一眼，他從來沒有想過諾丁男爵會是黑暗軍團的一員，儘管是曾經的。
學徒？殺手？將軍？還是其它？看著諾丁男爵，看著諾丁男爵毫不缺乏魅力的面容，夏都腦袋裡猛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白美人！這是一個讓夏都為之震驚的想法，然而這大概也是最符合邏輯的答案了吧。曾經帝都有名的美男子！夏都知道諾丁男爵在帝都有著美男子之名，僅僅憑這一點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黑暗軍團中的某種職位。
「男爵大人曾有著冬之名。」這是老管家的回答，瞬間為夏都解惑。
冬之名？夏都的心平靜下來，這樣的話，顯然不會是白美人了。黑暗殺手，冬之名。夏都看著諾丁男爵，他在打量，這樣的打量似乎不太符合禮節，可是夏都想要從男爵身上找出一些能夠顯示劍術大師的東西出來。
很遺憾，在夏都的眼中，諾丁男爵怎麼看都不像是一位劍術大師。夏都在心中微微搖頭，他問出了一個問題。
「那…當年的公主殿下的成人禮又是怎麼回事？」夏都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個問題讓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他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當年那位公主殿下成人禮與諾丁男爵冬之名有著一定的關係。
「那是一場意外。」諾丁男爵的聲音不再平靜，帶著一絲感慨的意味，他看了一眼夏都，夏都覺得那種目光很難形容。
瑪莎夫人一臉緬懷之色，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確實是一場意外。」老管家的聲音響起：「男爵大人很辛運的在那位公主殿下的成人禮上成為最為耀眼的兩顆星辰之一。」
好吧，夏都點頭，他沒有繼續問下去，老管家說那是辛運女神的目光聚焦在自己這位父親大人身上，夏都認為這個理由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短暫的沉默後，諾丁男爵宣佈家庭會議結束，接下來是午餐時間…
康樂大街，吉隆老傢伙的辦公室。
面對黑暗軍團三大首領之一，帝國司法部部長，夏都沒有了第一次的膽顫，畢竟他和老傢伙算是自己人了。看著老傢伙將腦袋埋在書堆中，握著羽毛筆刷刷寫著什麼，夏都覺得眼前的老傢伙應該去伯恩斯學院應聘成為一名教授，而不是坐在這間寬敞的辦公室。
吉隆首領抬起了腦袋，一頁紙片從他手中仍了過來，夏都接住紙片，看到上面寫著一句他不曾見過的文字組成的語言。
夏都疑惑看向老傢伙，老傢伙已經站了起來，他似乎很忙，一邊收拾一邊對夏都說：「小傢伙，帶著它和你的徽章去南方。」
南方？帝都的南方？艾瑟蘿對岸？夏都很疑惑。
「這是你的任務，你有兩年的時間來完成它！帶著它們到南方去，會有人告訴你怎麼做。」吉隆老傢伙似乎真的很忙，他抱著一個小型星象儀從夏都身邊走過，夏都很自然轉過身看向老傢伙。
走到門前的老傢伙轉過身，很認真看著夏都，他說：「還有，祝賀你，你提前從伯恩斯畢業了！」
說完，老傢伙走出了辦公室，留下一臉呆滯的夏都。
提前從伯恩斯畢業了？夏都望著天花板，天花板上什麼也沒有…
伯恩斯，一年級c班。
「這是一場意外…」夏都看著少女的眼睛，這是在克瑞恩大魔法師的魔法課上，才剛上課不久，夏都決定向少女坦白，順便告別。
夏綠蒂微微皺著眉頭，她的目光似乎不怎麼友好，她也盯著夏都的眼睛：「你的意思是在今後的兩年時間裡，我不能請你到伯恩斯食堂吃午飯？」
夏都無奈點頭，星期一他將吉隆老傢伙給他的任務告訴了自己的導師，女教授一點兒也不驚訝，並且還告訴夏都，她將與夏都一起到南方去，並非艾瑟蘿河對岸，而是帝國南方。
「好吧！」夏綠蒂也點了點頭，她看著夏都的眼睛：「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是一個值得認真思考的問題，夏都轉移目光，看了一眼教室前方正進去教授狀態的克瑞恩大魔法師，又望了一眼窗外樹枝上的翡翠鳥，再望了一眼天花板，夏都才收回目光，他認真盯著少女的眼睛：
「等我回來！」
少女微微一愣，她正要開口，克瑞恩大魔法師的聲音已然響起：「夏都！夏都來了嗎？」
「到！」夏都條件反射飛快站起，腰桿挺直，目不斜視。
克瑞恩大魔法師微微點頭，他說：「告訴我，在一位大魔法師的課堂上與女同學進行語言上的交流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
「沒有懲罰！」夏都毫不猶豫回答，他的目光堅定無比：「先生，您知道這是最後一堂課！」
夏都的話，顯然讓教室裡絕大部分傢伙摸不著頭腦，他們的目光聚集過來，總是低著腦袋的艾露露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夏都。
「好吧，夏都，祝你好運！」
「謝謝！」夏都笑著感謝克瑞恩大魔法師的祝福。
克瑞恩大魔法師示意夏都坐下，夏都很聽話坐下，他和少女繼續剛才的話題，他知道克瑞恩大魔法師不會再點他的名。
夏都看著少女的眼睛，少女也看著夏都的眼睛，兩人似乎都很擅長進行眼睛上的交流。
「什麼時候離開？」少女先開口。
「明天的第一縷光輝從地平線升起的時候。」夏都回答。
「祝你好運！」少女點頭。
「謝謝！」
星期二，第一縷光輝從地平線升起，女教授的馬車已經駛出了帝都，少女在夢中，哦雪莉小傢伙也是。
向著南方前行，帝國版圖的最南方，一座港口城市。
魯伊薩特，夏都手指地圖的地方。一上馬車，女教授就扔給夏都一張地圖，上面有很多標注，紅色的線條，綠色的圓點，黑色的圓點，甚至橘黃色的圓點…
經過大約一分鐘的研究，夏都明白了綠色的圓點代表城市，黑色的圓點代表要塞，而橘黃色的圓點則代表法師塔，必須是大魔法師級別以上才能修建的法師塔。
夏都數了一下，橘黃色的圓點有一百多個，這大概能夠展現帝國魔法水平，標注了橘黃色的點，意味著它們都在帝國的掌控之下。
帝都那塊土地上並非佔據著最多的橘黃色點，大致是由北向南越來越多，形成階梯狀。
女教授還扔給了夏都一本書，一本有著黑色封皮，卻沒有名字沒有作者沒有出版社的書。夏都認為它是黑暗軍團的內部資料。
書中對於魯伊薩特有著詳細的介紹，從初的荒蕪地到現在的繁榮之都，從黑暗到光明。魯伊薩特的歷史長於帝國，它遺留自佔據帝國這片土地的上個王朝。
夏都將吉隆首領給他的那張寫著他不認識的字句的紙給了女教授，女教授只看了一眼就還給了夏都，夏都小心翼翼收好，這畢竟是吉隆老傢伙交給他的。
一張紙大概沒有太多的價值，夏都認為上面那些象形文字代表著某種意思，顯然這次任務有著重大的關係。
沒有馬車伕，馬車依然向著南方安全行駛，這應該是女教授施展的某種手段，有著可怕之名的女教授顯然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魔法師。夏都如此認為。
看著地圖上最長的紅色標記，夏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這條紅色標記一頭連接著帝都，另一頭連接著目的地，幾乎跨越了帝國版圖三分之二的距離。夏都在思考，按照目前馬車的前進速度，他和女教授大概需要數個月的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
這樣的速度顯然不能滿足夏都。為什麼不用賽恩斯家族的蝴蝶飛行器呢？夏都很想問女教授這個問題，最後還是憋在了心裡。或許，賽恩斯家族的蝴蝶飛行器在艾瑟蘿河對岸，而女教授在發霉的蛋糕這邊。
女教授不是女巫，她沒有將一個可憐的傢伙變成馬或者驢來拉車，那樣的情況夏都從未想過，他可是一個熱愛生命熱愛和平的人。
在地圖上，最長的紅色線條經過七座城市，夏都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這些城市的風光，只不過在第一天晚上，女教授平靜無比讓夏都搭了兩個帳篷安全度過一夜後，夏都就將那樣的念頭拋在了腦後。
這是向著南方的第十五天，女教授說要到去城鎮補給一下，夏都表示理解，當然，他也必須理解。
蒙德森與帝都比起來要顯得小氣了很多，不過夏都也沒有聞到那麼多發霉的味道，這座不算龐大的城市給他的感覺很不錯，如果有時間，他樂意在蒙德森小憩數日。這僅僅是夏都進入蒙德森不到五分鐘就產生的念頭。
女教授有沒有這樣的念頭不得而知，補給很快完成，夏都第一次見到了所謂的空間戒指，他看到女教授只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一大堆食物就瞬間消失了蹤影。緊接著夏都注意到女教授的手中有一個潔白的戒指，夏都只看了那麼一眼，戒指就女教授收了起來。
康妮女士並沒有將戒指戴在手上。
在商舖老闆敬畏的目光中離去，從原路返回，像是時間在倒退，直到走出蒙德森。未作停留，馬車向著南方前行。
半個月後，紅色線條上的第四座城市，這次旅途大概的中點，與目的地隔著兩座城市。
朱諾，據說星空之主曾經在這裡降下神跡，這裡是朱諾教派的聖地，他們已經在這裡很多年。
「看見白袍的傢伙不要主動和他們說話，如果他們主動和你說話，無視他們！」在進城前，女教授提醒夏都。夏都點頭，女教授說的那些白袍傢伙大概就是朱諾教派的傢伙吧！
夏都頗為好奇地想，朱諾教派的典籍中是否有著「信朱諾，得永生」的說話呢？
大概是因為夏都的面容友好而和善，進城不過兩分鐘就有個穿著白袍的傢伙主動找上了夏都。夏都和女教授正在一家商舖前。
「孩子，父神的目光從未離開過你！」白袍老傢伙上來的第一句話，他的神情莊嚴而肅穆。
夏都聽從女教授的建議，他的目光沒有往白袍老傢伙身上看過一眼，他果斷無視白袍老傢伙，並且夏都在心中給白袍老傢伙下了一個定義：神明的棍子。
大概是因為夏都友善的面容，雖然夏都沒有理會白袍老傢伙，白袍老傢伙一直不厭其煩在夏都身邊講述星空之主愛著世人，而夏都就是星空之主熱愛的孩子，之一。
或許，這位穿著白袍的朱諾教徒認為夏都在某些方面有著不小的潛力吧…
馬車繼續向著南方前行，在馬車上，夏都問女教授：「那個老傢伙相當於什麼級別的魔法師？」
「七階以上的魔導士。」女教授平靜的語氣。
「哦！」夏都點頭表示理解，沒有繼續問下去。
過了一會兒，女教授突然說了一句讓夏都想不明白的話，她說的是：
「朱諾遺失了三分之一朵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