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十四章 騰雲駕霧下 文 / 本物天下霸唱
第十四章騰雲駕霧(下)
陳瞎子和崑崙摩勒兩人，向下落了不到數尺，正巧石壁上有株橫生巖縫裡的古松，兩架掛一起的竹梯被松樹攔住，「蜈蚣掛山梯」都用特殊竹筒製成，韌性奇佳，兩人各自抓住一端，被懸吊了半空，兩架竹梯頓時被下墜的重力扯成了一張彎弓，顫顫微微之際，兩人身體就像是天枰般搖搖晃晃地一起一落，四條腿深澗流雲中憑空亂蹬，想踩到山壁上凹凸不平的地方將身體穩住，但山壁上都是綠苔，一踩就滑出一條印痕，石屑綠苔紛紛掉落，情況危險到了極點。
不等二人再有動作，陳瞎子的竹梯前端百子勾就吃不住力，一聲悶響折為兩斷，啞巴雖還掛松樹上，可陳瞎子卻再次向下跌落，這回再無遮攔，耳畔只聞得呼呼風響，腦中「嗡」地一聲，一瞬間變成了空白，但陳瞎子自小下了二十年苦功，練就了一身以南派腰馬為根基的輕功，這種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那二十年苦功終於顯示了作用。
他下墜的過程中看到兩側山壁巖面間的空隙越來越窄，「瓶山」上的這道大裂隙馬上就要到底了，好面臨奇險，心中還未亂得失去理智，非常清楚如果此刻再有遲疑，腦袋就先撞到石頭上了，他身半空中將全身力量灌注於腰腿之間，把始終緊緊握手中的「蜈蚣掛山梯」猛地打了個橫，隨著一陣竹子摩擦岩石的刺耳聲響反覆激盪，「蜈蚣掛山梯」用它的長度和韌性，硬生生橫卡了收攏的兩道山壁之間。
陳瞎子吊竹梯下邊，感覺天旋地轉，雙手都被破損的竹坯割出了許多口子，加上剛才把「蜈蚣掛山梯」橫甩之際，把胳膊挫了一下，差點沒掉環兒，這時候好像兩條胳膊已經和身子離骨了，除了一陣陣發麻，竟然完全不覺得疼。
這架「蜈蚣掛山梯」已經發揮了它自身數倍以上的功效，此刻已是強孥之末，他的身子再多懸一會兒，梯子非斷不可。於是趕緊用後一點力氣，攀回梯子，附近只有一塊很小的凸巖可以立足，想也沒想就立刻站了上去，張開雙臂，平貼冷冰冰的巖壁上，心中狂念了數遍：「祖師爺顯靈。」
陳瞎子緩了片刻，心神稍定，看了看前後左右，心想自己現這是哪？上下左右全是白朦朦的霧氣，前後兩側是陡峭的山壁，下面還遠遠沒到底，但看石山裂縫的走勢，少說下面還有十餘丈深才能合隴，由於上行下行之時，為求巖縫松石的縫隙掛山而行，並不一定是直上直下的方向，這回落下來卻已遠遠偏離了那座古墓裡的大殿。
山底的空氣還有幾分陰寒潮冷，石壁上是濕滑的綠苔，據他估計距離大巖縫底部還有十多丈的高度，而且白霧中的能見距離只有十餘步，縱有夜眼也看不清下面的地形，拿鼻子一嗅，聞到古墓中燃燒的味道，算是知道了大致的方位，是離此十餘丈開外，估摸這處山縫的底下，不是亂石便是窄的縫隙，跳下去等於是自己找死，要命的是「蜈蚣掛山梯」已經快散了，無法再用。
陳瞎子又向上望了望，這深縫裡根本不見天日，而且這裡邊還不太隴音，無法大聲喊叫通知啞巴等人，上邊的人望下喊他也聽不到，絕壁上那唯一可以容身的凸巖又窄又陡，必須張開身體帖山壁上才能立足，剛站了一會兒便已腿腳發酸，暗道不妙，就算有手下前來救應，等他們一步步攀到這裡，黃瓜菜也都涼了。
陳瞎子心中有數，如今已入絕境，自己多能維持這個姿勢山壁上站一盞茶的功夫，到時候腿一軟，就得一頭栽到底下去，摔死之前自己可以有兩個選擇，第一是苦等救援，但遠水不解近渴，不能全指望其餘盜眾能及時找到自己，另外便是憑著自己的身手，找到能攀爬的地方，攀巖下到大裂縫的底部，看看兩側有沒有路可以出山。
稍一思量，他便已想明白了，要想活命還得靠自己，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越為不利，強忍著腰腿拉抻著的酸麻，望著附近的山巖，想找下一個立足點，以便能逐步下到底部，但霧氣太濃，稍遠處全籠霧中，只是左側的斜下方，白霧中若隱若現有個陰影，細加辨認,那東西像是長山壁上的一株歪脖子松樹。
陳瞎子為了確定那裡是否承得住他，先摳下一塊碎石扔將過去，石頭打樹幹上傳出「啪」的一聲響，然後石頭又滾落下去，隔了許久才傳上來石頭落地的聲音，復又掐算了一下距離，懸半空不能助跑，直接跳過去的把握不大，但除了那霧中的歪脖子松樹之外，四周都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山壁，再無其餘的地方可以落腳，手腳已經愈發酸麻，再耗上片刻必死無疑。
由於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陳瞎子的腿已經開始打哆嗦了，他咬了咬牙，決定孤注一擲跳到那株歪脖子松樹上，閉上眼睛讓自己量放鬆一點，擬定先一步躥出，踩到那架橫卡山隙間的「蜈蚣掛山梯」上，再躍向遠處的歪脖子松，這樣是為穩妥的，但前提是「蜈蚣掛山梯」還經得住他一踏之力。
體力和時間都不允許他再多想了，陳瞎子把生死二字置之度外，深深吸一口氣，雙手壁上輕輕一撐，橫著一步跨了出去，飛身提氣踏向了「蜈蚣掛山梯」，這一下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拿自己的生命做乾坤一擲，決定生死的一步就這瞬息之間躍了出去。
腳掌剛踩到竹梯，立刻猛地向下一沉，竹梯被踏成了一張彎弓，僅存的韌性把陳瞎子彈了起來，隨後「蜈蚣掛山梯」喀嚓一聲從中斷開，落進了亂雲迷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