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十八章 銅殿（上） 文 / 本物天下霸唱
第三十八章銅殿
古猜不僅可以選擇去法國跟她師姐一起，也可以由hiry楊安排他去美國上學，或者乾脆留珊瑚廟島跟掰武學些生意經，何苦再跟老賊明叔學那套拿不上檯面的手藝，去做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玩命勾當。
我很清楚明叔只不過是看中了古猜有蛋中「龍戶」的身份，古猜那身透海花秀，恐怕已是後無來者的絕跡，此刻雖然被我和胖子戳穿，但明叔也不敢因小失大得罪我們，只好忍了這口惡氣，心有不甘地盯著古猜後背去看，他並不知道古猜水底遭到鯊魚攻擊，仍認為這透海陣的紋身，是古時蛋民的不傳之秘，恨不能自己身上也有這套陣圖，然後入海采蛋，搏擊龍觸，探取龍頷，無往而不利。
救生艇已經水上漂了多時，眼看距離浮出海中的古城越來越近，我暫時不再去分心理會明叔，和hiry楊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了前方，還不知這片保存完好的海底古跡中會遇到什麼危險，一邊划船前進，一邊讓胖子準備防身武器和照明器材。
就這時候，明叔似乎古猜背上發現了什麼，小艇上指著那片紋身對我們叫道：「他……他們蛋人中龍戶獺家的祖宗，大概都是從這海眼裡逃出去的，這細佬背上透海紋身的圖案裡……有……有前面這座山！」
明叔小艇上發現古猜的紋身有異，龍戶的透海圖中，竟然有歸墟海中的山峰，驚訝之情見於顏色，他急忙把這一信息告訴給眾人。
混沌茫茫的水面浪湧鼓動，我聽說紋身中竟描繪著海眼裡的情形，只好舉槳停劃，讓眾人將兩艘小艇靠近，以繩連接固定，明叔迫不及待地對我說：「蛋人是先秦時期的海上蠻子，龍戶獺家的紋身圖案就是從蛋人祖宗身上流傳至今，珊瑚螺旋下的歸墟恐怕就是他們祖宗的老巢，你們快來瞧瞧，蛋仔的紋身能不能幫咱們找到路逃出去？」
我們藉著頭上龍火岩層裡的光亮，定睛去看古猜的後背，蛋人紋得週身魚龍海浪，其意乃以鱗族自居，海中刮蚌採珠時，能夠不遭物害，俗稱「透海」，都是些鯨鯢鮫魚風浪中追逐火珠的場面，其紋身時使用的針法和秘藥，歷來不肯外傳，而且不同於成年人紋身，蛋民都是從十歲起就繡面紋身，繡上透海陣，就表示這個孩子已經是「龍戶」或是「獺家」了，可以獨自下海探取龍頷，隨著年齡增加，龍戶的一身花繡，不但紋理越來越是清晰繁奧，顏色也逐漸變得加鮮艷奪目，待得紋身圖案隨著年華老去而轉為模糊暗淡，「龍戶」就不能再次下海謀生了。
我曾經特別留意過古猜背後的紋刺，但此時再看，竟比先前多出了許多變化，魚龍鱗族追海逐波的花繡中，還有另一層模模糊糊的圖案，將目光牢牢盯住，凝視良久，才看出有座浮出海面的山峰，那山中空，圍著一根斜倒的巨柱，柱下壓著一具面目猙獰的殭屍，四周全是人骨堆積，山底像是一片洞窟縱橫交錯的珊瑚礁，其中似乎有鮫人墓穴，紋著幾條死相古怪的鮫魚，再深處則是一節節盤繞起來的龍骸遺骨。
古猜並不知道自己的紋刺中，還有另一層綿綿密密的隱圖，而且不清楚他和這神秘的歸墟有何關係，他父母早亡，大概有些蛋民的秘密尚未來得及告訴他，我見透海紋刺裡再也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拍了拍古猜的肩膀，讓他不用擔心：「你小子算是回老家了。」
說完我舉起望遠鏡，看了看距離我們尚有數百米距離的山體，鉛灰色的山峰磷峋嵯峨，波濤起伏的水面上非常顯眼，歸墟中有陣陣海氣盈動，空間中有許多雜亂的氣流和海氣化成的煙霧，用望遠鏡也只能看出個大至的輪廓，似乎有成片成片的建築古跡散步山體上，其中好像還有許多模糊不清的人影。
我看了幾眼，又把望遠鏡交給胖子讓他也看看，這地方讓我們倆看起來，感覺格外眼熟，我們十幾年前，曾蒙古草原和大漠之間的百眼窟裡，見過一片龜眠地產生的鬼市幻布，那灰濛濛的古建築似曾相識，竟與此地極為相似，如果這山不是海面上的幻相，多半與我們很久以前的那次經歷大有關聯，以前我就有種強烈的預感，百眼窟海螫蜃樓中所見的古城，是我這輩子裡命中注定要去的地方，卻想不到應今日。
這時明叔問hiry楊：「咱們這夥人裡，其實也只楊小姐才是個真正的明白人，你看蛋仔背上的紋身，是否是歸墟裡的海圖？咱們有了它的指引……就能回家了？」
hiry楊道：「透海圖的輪廓酷似巨鯨，同歸墟裡的地形非常相像，浮水而出的山峰也和圖中的刺繪別無二至，但紋身過於抽像，多是一種的標誌，沒辦法當做精確的地圖來看，而且我覺得……這既不是山峰，也不是古城的遺跡，而是一座埋葬恨天氏的墳墓。」
明叔大驚：「恨天氏的古墓？這規模也太大了些，被巨柱壓底下的屍體，還有山底這些亂七八糟的標誌又是什麼意思？古墓底下會有龍骸？」
hiry楊對明叔說：「恨天文化一向被視為歷史上的迷蹤之國，世人對歸墟古跡的瞭解太少了，咱們現無非是妄加猜測，說什麼都還為時尚早，看這海中浪湧大增，再留水面上，救生艇恐怕就要被浪湧揭了，不管前面是凶是吉，也只有冒險進去一探究竟了。」
我和胖子都表示贊同，混沌無際的歸墟之水忽漲忽落，不知何時就會海湧鼓蕩，萬一橡皮艇被揭翻了，有人掉進水裡，不免立刻就要餵了惡魚，四顧茫茫沒有落腳之處，也只有到那恨天人的古跡裡暫避風浪，當下眾人抄起木槳，划水破浪，將救生艇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