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典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少年佛緣 文 / 徐公子鍺許
更新時間:2012-05-10
後殿的禪房虛掩著,藉著火把的光芒,熊熊的火光搖動著,從側開的殿門看去,豐虛道長一下子就怔在了那裡,後殿原本的空間就不大,也沒有甚麼隱蔽之處,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後殿之中是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掛在牆上的那幅《空山行旅圖》,已經不見了蹤影,留下來的只是一方空白所在。
剎那之間,豐虛道長思緒紊亂之極,簡直抓不到任何中心,只是悶哼了一聲奇怪的問道:「法程大師,那幅圖畫怎麼不在後殿了?」
法程的神情更迷惘,看起來絕對不是假裝,而是他內心深處,真正感到了迷惑。在豐虛道長的連連追問之下,他這才失神落魄地望著他,此刻法程大師的定力也完全的開始減弱,法程是一個擅長於傳心術的、經過數十年靜修的高僧,不到艱難的關頭,想來是不會這般神情的。
法程吁了一口氣:「是的,現在也不瞞兩位了,不過這些事情解釋起來極其的麻煩,恐怕要慢慢的從頭說起才行。」
「從頭說起」,那要說多久?方才不在禪房部把話語說清楚,現在的情況明顯要比方才更為的緊急,法程卻還要從頭說起,這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的事,金言格這般道:「長話短說,越簡單越好。」
法程歎了一聲,像是不知道如何把事情說得簡單,他想了一想,才道:「方纔兩位猜測得很對,如今寺廟內部的僧眾正在主持一場大型的儀式活動,正是為了五台山『尊法禪師』的佛念覺醒,誰曾料想原本很是簡單的儀式,竟然會突生變故。」
豐虛道長聞言,不由得將法程的話語,聯繫到方纔那風水秘法的巨大波動,眉頭緊皺道了一聲:「按照法程大師所言,那麼崔一平想來已經到過廟中了,而且現在正在那儀式之中了。」
法程兀自自嘲了一番,只是淡淡的道:「應該如此,只不過由於這事情實在太奇幻了,所以我才決定不向任何外人提及,更何況這件事情關乎到我們寺廟的生死存亡了,恕老僧無理了,現在也沒有時間再詳細敘述了,不過我知曉兩位施主並非普通之人,希望能夠在危急時刻施以援手,老僧感激不盡。」
法程說完話,便緊跟著那前邊手持火把的三位僧人,往後山走去了,豐虛道長及金言格緊隨其後,從後殿經過一路向西奔著後山而去,外面的院子中,空無一人,廟中的僧人也不再沉浸於靜思之中,方纔那一聲鼓聲已經將寺廟的僧眾從入定中醒來。
前方由法程和三個很老的僧人開路,全寺僧人,都在後面列隊恭送,陣仗之大,得未曾見,出了寺廟之後,幾人一路沒有停歇,夜色出了月光外,只有這幾個熊熊的火把用來照亮,一行人在漫天的黑幕中來到此處,逐漸的來到了五台山最高峰的。
黑夜中沿著七拐八拐的山間小路,豐虛道長跟金言格儘管能夠保持方向感不變,也實在難以弄清身在何處,總之是往一座峰上走去,火把的微光照到之處,四周圍全是嶙峋的岩石,沒有規律可言的石頭,更是突出了怪石嶙峋的峭壁。
幾人走的路途很明顯是盤山小路的樣子,背貼著峭壁,緩慢的移動著,不遠處在火光照射的範圍,是深不可測的懸崖,向下看去,也不是有甚麼雲霧遮隔,可就是氤氤氳氳,模模糊糊的一片灰色,視程不會超過二十公尺。
豐虛道長及金言格自然不會擔心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好奇這山路白天爬恐怕也是艱難之極,更何況是晚上呢,而那法程所說的儀式則是在這樣一個地方,難道怕人影響到麼,豐虛道長發覺了自己的處境,思緒上的紊亂。
偶爾一陣較為強勁的風吹過來,在空谷之中帶著怪響聲,幾分擾人心神,在這樣的山頭上,大聲叫喊,應該有回聲。不過令豐虛道長好奇的則是,這風聲傳的遠了,也像是不知道被甚麼東西壓住了,傳不出去,至少,豐虛道長感到不能傳得太遠。
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前邊帶路的高大僧眾持著火把慢了下來,豐虛道長及金言格知曉這地方到了,這段距離其實算不得多遠,白天的話大概花費不了多久時間,頂多盞茶的功夫,可是夜裡走山路就不一樣了。
正思考間,幾人一起來到了山洞的洞口,向內望去,不是十分黑暗,仍然是那種灰濛濛地,說亮不亮、說暗不暗的光線。山洞不算是十分宏偉寬大,大約縱橫各有二十公尺左右。才一進洞藉著火把的光芒,就看到有三個人盤腿坐著,一個是面色滄桑的中年僧人,看不出多少的年紀,正是豐虛道長在後殿有過一面之緣的普法禪師。
另外的一個則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僧人,在火把下紅光照射著,如老樹般的皮膚顯得詭異異常,一身灰色僧袍早已破爛不堪,豐虛道長先前並未見到過,很可能並不是寺廟本來的僧人,只是為了那儀式前來幫忙的。還有一個,卻是瘦削的年輕人,自然就是那崔一平了,看相貌與金言格描述差不了多少的樣子。
不過令幾人好奇的卻是,三個人坐著一動不動,都閉著眼,看起來,十足像是泥塑木雕。金言格轉頭向法程望去,法程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儀式不知道受了什麼樣的干擾,到現在他們三位都無法從中甦醒過來。」
豐虛道長蹙著眉,金言格知道這樣的神情,表示問題十分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得明白,安下心對法程大師道:「慢慢說,反正事情已經夠怪的了,我看這三位好像跟寺廟的僧眾差不多,都像是入定一般,想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反觀豐虛道長自走進這山洞之中,那風水地氣的感覺更加強烈,地氣陰沉略微帶著幾分寒意,這在看來近乎完全不可能的,無論普法禪師還是那老僧人,都是得道高僧,一身陽剛之極的修為怎會凝聚起著隱寒的地氣呢,那麼即非這兩人,想來也只有那崔一平身上的氣息了,不知道為何兩位高僧的陽剛之氣都壓伏不了。
法程認真的點了點頭,道:「三位正是入定之中,只不過這種入定與方才寺廟中人的不同,如果沒有外界的支撐的話,或許就此陷入這入定之中,只待時光老去!」
「法程大師,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況,難道到了此刻還不肯明言麼?」豐虛道長當然知道那法程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他能夠感覺到入定的三人,氣息在隱寒地氣的圍繞下,逐漸的減弱,恐怕要不了多久這些人真的就此肉身圓寂。
「兩位施主稍安勿躁,老僧馬上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道明,其是這都是周施主你那日離開之後才發生的事情,當日如果你晚些時間離開寺廟的話,就可以遇到那名年輕的小施主了!」法程宣揚了一聲佛號道。
原來那日豐虛道長因法程部願告知寺中的情況,走後,法程則是因豐虛道長無意間的提醒,而陷入了疑問之中,在元智禪師的小院之中全神貫注在思索著,在靜思的過程之中,法程不但運用自己的智慧,也從自小看熬了的各種各樣的典籍之中,去尋找答案,他如此入神,以致天甚麼時候天快亮下來,天亮多久,他全然不去注意。令得他突然震動,是忽然之間,有甚麼沉重的東西,加到他的肩頭上。
法程吃了一驚,立時抬起頭來,看到自己的身邊,多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十分瘦削的少年,顯然是一個外來者。那少年正把他的一隻手,按在趺坐著的法程的肩上,令法程感到呼吸沉重的,就是他的手,看來,那少年像是站立不穩,必須靠手按在法程的肩頭上,才能站得住。
失神了一會,法程看出了少年是外來的人,卻是不知道這少年從何處而來,更不明白此人是怎麼通過重重地院落把守到達者院子中的,把少年的手推開,法程正待站起身來,把那少年推出禪房去,忽然看到那青年的神態,十分怪異。
那少年整個人如同失神一般,雙眼發直凝視著禪房中間的佈置措施,口——唇掀動著,發出一種十分低微、喃喃自語的聲音,聲音很低也很快,法程根本不懂他在說些甚麼。
少年的神情雖然怪,但也不足以令法程改變他的動作,他仍然站了起來,拉著那少年向外去,少年像是根本未有所覺,一點也沒有反抗。而在那霎間,令得法程改變了主意的是,他看到後殿的門開了,那普法禪師突然揚起了臉,從後殿之中走了過來。
普法禪師面對著後殿的門,自門外映進來的光芒,映在他滿是滄桑的臉上,法程可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臉上,展開了一個看來給人以極其安詳感的微笑,極其舒心的笑容。
法程一看到這樣的微笑,就怔了一怔,立時專心一致,面對著普法禪師,不再去理會身邊那突然出現的少年人。因為他看出了普法禪師的神情,是正有甚麼話要告訴人,而且,大師正在使用傳心術,要把他心中所想的,傳給他人。法程自然不敢怠慢,連忙集中精神,準備接受普法禪師的教誨。_del_log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