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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山河圖 第1章 離淵其人 文 / 徐公子鍺許

    第1章離淵其人(本章免費)

    華夏國度最不缺少的就是一些奇聞易趣之事,無論是原始時期的崇拜自然與鬼神,人神溝通的占卜等多種方術,鬼神之事不可考也不足以信,是無鬼神祇是人心中的執念而已,諸子百家尤以道、儒、墨為「顯學」,且當時的陰陽家、方術家興起,如此有所影響諸多流傳下來的顯學,綜合傳統的鬼神崇拜、神仙思想、陰陽術數終於與漢代所崇尚黃老的思潮逐漸融合,至此風水江湖的西茅山之名開始興盛,同時神識風水秘法也開始流傳開來。

    天下秘法同宗同源,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用通俗的理念說:存在(太極)是道,不存在(無極)是道,非存在非不存在也是道,在後世風水神識秘法淵源流傳。

    在風水神識秘法的傳承之中,分呈出了西茅山東茅山兩支,東茅山主文法地緣傳承,西茅山主刑罰掌戒陣法,西茅山下至「宿園、卜道、奇門、陣法、秘法」五大分支,其中宿園主修風水地氣修繕、古建築建都立基,後世的一些風水學理論大多起源於宿園,而西茅山西邊的卜道主分相師九轉——算命、看相、測字、扶乩、圓光、走陰、星象、法師、端公。

    「卜道」是江湖奇藝之首,「算命」是九轉之首,這其實也並非偶然。世人皆好問運數、前程,就算嘴上不問心裡也想,這其實與信不信鬼神並無直接聯繫,做什麼事情都是在推測未來的可能、思考過去的經歷中不解的問題。

    秘法傳承之中奇門主修武學與修身,主張激發人體本源的潛質,至於一些看來的如同隔空取物的特異秘術,其實是奇門修身的一種秘術,在當初全真而言,西茅山風水王朝在奇門便分離出形意遁甲了的雛形,年過八十卻看似三十、移形幻影、飛簷走壁之能有如螻蟻之聚,在後世越傳越玄,倒落入了下乘,奇門總就只是強身健體,激發潛能。

    然而,在歷史演變與人們意識概念的不斷變化中,真正意義上的宿園、奇門、卜道方士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則是更具經濟利益的風水傳承秘法、算命問前程等個別分支理論的興盛,而今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風水秘法之間的奇緣,陰陽鬼道風生水起,秘法傳承之淵源,一段因一場宿命家道中落,一段不復以往的人生。

    秦嶺如巨龍一般橫臥在華夏大地,東西延伸兩千里之長,深處的山谷更是高峰鱗立,林闊似海,遮天蔽日。其中時不時地響起一聲獸吼,除了陰深恐怖,實在沒有什麼好的景致供人觀賞遊玩,即便是白天陽光明媚的時候,也是人跡罕至,可這時一條陰深的山道上卻出現了一條人影,看其背影,應該還是弱冠的男子,風塵僕僕的一身樸素打扮,背後挎著一個包裹,鼓鼓的顯得很重,渾身透漏出脫俗的氣質,包裹之間還夾雜著一副立軸式裝裱的畫卷模樣東西。

    正是離家遠行三載有餘、四處流離的離淵,此刻寂靜無人的秦嶺古道,淡淡月光從茂密枝葉間的點點縫隙透入小道。離淵背挎著行囊的身姿,依然矯捷的爬上一棵巨大的老杉,身形彷彿已融入夜色中,拿起已經只有一邊能用望遠鏡看著山勢的風水走勢,秦嶺天門山的山形挺拔,山勢奇偉,上面植物狀似鬼嶺妖松,景色十分奇特,但是山也並不見得像是一道門的樣子,不知道天門山的名字由何得來,而那中間的一線天,從離淵這裡看去,只是一道黑色的細線。

    八月正旬火主金,耀東方,次日是焚木爭陽之昭,離淵遊歷的方向轉而向輩,借土性轉化火氣,可以消暑避難無往不利,這才趁夜間的覅器行走遊歷,天門山此處尤以物性山石聞名,青馬天際連一線,萬丈大佛面朝西,風和日麗旱天雷,天門山按風水的局勢堪輿,此處地氣鬱結,原本無處放洩的地氣,經過數次的地質變化,已經形成了聚陰沖煞之局,造成這種狀況的原因正是百年前的一次地質滑坡,此處應屬一處風水寶地,百餘年前,不乏官宦之家選陰宅在此,因此此處山溝大塚小山似的連綿不絕,雖突兀的傷了自然之貌,不過對於風水相師凝練靈覺,這沖煞之局倒是事半功倍,如此離淵才會選擇夜間在秦嶺孤身趕路。

    等到亥時已過,殘月上升至樹梢頭,離淵趁著月色,離淵這才爬上了矮山脊,繼續向天門山靠攏,順著山勢向前走去,邊走邊查看前面的地形,便尋找好的風水奇脈來修煉靈覺,到了天門山的山腳下,松子溝的起始段的一片亂石嶺就在離淵的眼前,見此離淵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這些年來,離淵流落於市井小巷,借助風水師的身份,到處流離奔走,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大都市也經歷了不少,窮鄉僻壤的村落也到訪過,選陰宅看風水,學會了不少的江湖門檻,從十六歲家道中落離家,算算到現在三載有餘,離淵的相貌雖沒有太多的變化,風水相師的眼光倒是漲了不少。離淵背井離鄉走上風水相師這條路,也是迫於無奈,他祖籍杭州,本家是經營文房四寶古玩字畫的「印沽齋」,取義不沽名釣譽,家道從清朝末年到現在三起三落,輪到他父親離承谷這一代,已經徹底的沒落了,雖說沒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只不過不顯往日繁榮罷了。

    只不過建立「印沽齋」曾祖父的一道遺囑,使得離淵無法安穩的繼承家業,必須外出謀生,這遺囑的存在,他父親離承谷也是無可奈何,只的將離淵在十六歲之後掃地出門,讓他出外闖蕩,這些年來,離淵也有意無意的,想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出來,在出外歷練的途中,自作主張將離思源的名字,改為風水師的雅號離淵。

    說起這道遺囑,還要從清末的一個典故說起,在清末舊杭州城府衙北首的老宅子那邊,曾經有一字溜兒排著十餘家古玩店。當時離家經營的「印沽齋」,便位列其中。「印沽齋」跟旁邊的那些老字號相比,只能算是子輩。可是「印沽齋」的發跡,卻也算的上是一個奇談。離淵的曾祖父離基,也就是「印沽齋」的老掌櫃,由於在離家的姓氏譜上排行老五,人稱『離五』。他起先是在「天逸閣」裡做徒工,手腳勤快,且為人機靈,因而深得「天逸閣」蕭老掌櫃的賞識。

    有一年夏天,離五陪「天逸閣『的少掌櫃一起到南方購貨。在途中遇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那老乞丐腳下放著一塊數十斤的石頭,言稱石頭裡面藏有寶石,願意五十兩銀子出手。這老乞丐的怪舉,招惹來不少好奇的路人。離五和少掌櫃也走上前去看個究竟,那的確是一塊毛玉石,但少掌櫃經過一番細察之後,哈哈笑了起來,對那老乞丐說:「這是塊毛玉石不假,可它頂多值十兩銀子!」聽了少掌櫃的話,老乞丐極為不悅地說:「真貨真人識,你就是少了一文錢,俺都不賣!」但是當時的祖父離五卻順著老乞丐的話說:「老人家,那咱們討個價如何?」

    那老乞丐看了看祖父離五,樂開了花,說:「年輕人,還是你識貨,咱們可以討個價。」少掌櫃扯著離五的衣袖準備繼續趕路,而離五卻是一邊撫摸著那塊毛玉石,一邊跟老乞丐討價。最終,老乞丐同意四十二兩銀子出手。

    此時,少掌櫃有些不耐煩了,他在旁邊多次催促離五盡早趕路,當時祖父離五卻撲通跪在少掌櫃的面前,懇求少掌櫃借他四十兩銀子,再合上他半年的工錢,願在這塊毛玉石上賭一把。倘使栽了,他下半輩子便在「天逸閣」做工還債,少掌櫃認為他是財迷心竅,厲聲點撥他說:「拿四十二兩真銀子賭這塊石頭,你必賠無疑!」可是,當時離五的決心已定,他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少掌櫃猶豫了好長時間,才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可憐還是無奈,答應下來。

    千里迢迢,離五一直將那塊毛玉石背在身上。待返回杭州時,離五的脊背已被那塊石頭磨得血肉模糊。那天天黑到達墨城,離五全靠憑著那口氣,將那塊毛玉石拿來,直接送到了「天逸閣」的老掌櫃的手中,一點停頓都沒有。其實那個時候,離五對那塊玉石一點也沒有把握,他只是不甘心自己一直在這社會的底層摸索著,他賭的不是玉,而是賭的自己的下半輩子,輸了就一輩子不得翻身,贏了還能有個盼頭。

    「天逸閣」的老掌櫃將那塊毛玉石摸索了半天,吁了一口氣,羨妒地說:「蒼天不負有心人,五子啊,你的家業就要從它開始了——」果然切開之後,那塊毛玉石裡面竟含有一塊甜瓜大小的翡翠,爾後,被「天蕙閣」的老掌櫃以一千兩白銀購得。

    兩個月後,屬於離家的第一個產業「印沽齋」開張營業。在離五的苦心經營下,「印沽齋」生意日漸興隆,還經常能見到一些洋人慕名前來淘寶。「印沽齋」的家業越是雄厚,但是離五回每當想起那次賭玉的情景就越加感到後怕,每每在夜晚輾轉反側。他經常用「賭命不賭玉!」這句話來訓誡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離淵的爺爺——離戒石。「賭命不賭玉」說是這樣說,但是等真走到哪一步,誰也不能夠預料到,你下一步會怎麼走,這命運就是善變的。

    民國一十二年時,有幾個專事賭玉的石客,僱人從東海邊運來一塊重達數千斤的海青石,這塊海青石一到杭州城府,便引起了轟動,這些個亡命的石客,聲稱巨石內蘊有天價寶石,因此開價就是三千兩銀子。那些古玩店的掌櫃們聞訊之後,紛紛前來看貨,他們一個個都算是是鑒石玩寶一類的行家。

    但是經過半個多月的揣測,仍沒有人敢出面下注。當時「印沽齋」的少掌櫃離戒石也到過現場,他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其實,離五當時早有耳聞,他佯裝不知,誰也不能夠保證每次賭玉都會贏,只不過是不想染手賭玉罷了。只是這次,少掌櫃好像全然忘了父親平日的訓誡,一次又一次地慫恿父親前往察看貨色。因為憑經驗,他感覺海青石裡面肯定蘊有奇貨。只是價值幾何,他不敢斷言。

    當天夜裡,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離五獨自走出「印沽齋」,朝寄放海青石的「杭城客棧」踱去。到了那裡,他只是讓那兒名石客點上兒盞燈籠,擺在石頭的四周,在燈光的映照下,那塊海青石的一些稜角,反射著淡淡的螢光。離五一邊抽著煙袋,一邊凝視著巨石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跟那幾名石客搭言。從那天算起,離五一連去了七個晚上,而且每一次,他都是一言不發地坐在巨石前,慢慢抽著煙袋:幾袋煙過後,便拍一拍屁股走人,然而,即使是這樣,他的行蹤仍沒有躲過其它店舖掌櫃們的眼睛,古玩界每一個都是眼尖的主,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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