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章那一聲可憐的央求 文 / 殘陽顧維萍
這個夜晚,我老爸翻來覆去睡不著,床上像灑了一把圖釘,仰著睡不是,臥著睡不是,側著睡也不是。
我平時睡得早,這晚偏偏睡得遲,所以老爸的瞎折騰我聽得一清二楚。
折騰一會,我老爸就從床上坐起來,踢踏著一雙人字拖走出房間。
我也從床上爬起來,躲在自己的房門後邊偷聽著,我知道,我老爸一准又去「央求」我媽媽。
果然,就聽見老爸的聲音:「雨菲,你開開門。」
那聲音弱弱的,怯怯的,像開口向人借錢借米。
「什麼事?睡啦。」
「chun柳,求你啦,我實在憋不住了!」
「不行!」
媽媽斬釘截鐵的聲音,穿過深邃的夜空,傳到老爸耳朵裡,也傳到我的耳朵裡。
我從大chun那裡獲取的知識裡,已經猜到,老爸向媽媽央求的就是男人與女人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的媽媽是不是得了人們說的那種「性冷淡」病,反正我知道,老爸的無數次央求都是與失敗告終。這一次也不例外。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老爸時年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怎忍受得了獨守空床的寂寞?
不要以為我老爸招到老媽的拒絕,就會立即緘口,我爸在這件事上,出奇的難纏。你們說,一個男人竟然會為一個女人的身體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而且這個女人又是自己法定的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是怎樣的一種悲哀?
偏偏我的媽媽又是這樣固執。任憑我的老爸磨破嘴皮,歸根到底就是兩個字--不行!
我忽然覺得,我老爸是那樣可憐,像一個沿街乞討的乞丐,不,連乞丐也不如,乞丐乞討,總有些許收穫,而我爸的乞討注定是一無所獲。我忽然又有些後怕,正如大chun說的,女人要跟男人睡覺後,才會懷孕生孩子,好在媽媽生我在前,「性冷淡」在後,要不然,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我了。
對狗們屁股對屁股那件事耿耿於懷的不僅是我老爸,還有張萬全張校長。他不僅對他的妹子張萬清破口大罵(儘管得理不饒人的張萬全沒有佔到上風),還盯上了我,說是我為狗們不光彩的行為吶喊助威擾亂了人心,擾亂了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還說,狗是畜生,它們沒有選擇和控制自己行為的能力,而我是一個有正常思維的人,一個新社會的學生,不去制止,反而添柴加火,製造聲勢,思想意識就大大的有問題。最後,張校長不容置疑地說:「林谷,鑒於你的可恥下流的行為,你必須寫一篇深刻的檢討,寫好之後,直接交到我這裡!」
張萬全不僅是我的鄰居,還是我的校長,要害就在這裡,所以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得寫一篇「深刻」的檢討。還在我的語文成績還不算差,寫這樣的東西也不是第一次。再說了,比起老爸煽我的耳光,這又算得了什麼?
我就像一個瘋子一樣在紙上把自己大罵一通,用盡了我所學到的最難聽的語言文字。什麼「罪大惡極」、「不可救藥」、「傷風敗俗」、「不齒於人類的狗屎堆」,等等,都用上了。
我對這篇抄寫端正的深刻的檢討自我感覺還是滿意的,我相信它一定也能令張校長滿意。
但是一連幾天,我也沒有看見張校長的影子。張校長在學校還有自己一套房子,有時他就會在那裡住上幾天。這甚至讓我有點小小的失望。好像我兜裡揣著的不是一份檢討,而是一份邀功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