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馮樂宇 文 / 蕭何
葉一臨別前的那句話浮現在腦海裡:「只要你相信,我一定會打贏了他們來找到你的。廣告太多?有彈窗?界面清新,全站廣告」
我用袖子抹把眼淚,回過身來對那男子裂嘴一笑說:「是啊,我該相信他,要相信他吉人自人天相,一定會來找我的!」
他也學著我裂嘴的笑了笑說:「正是,只要姑娘有此信念,相信你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我真誠地對他說:「謝謝你。」
他尷尬地笑了下,又說:「不如我先送姑娘到前面的鎮子,找個醫館看看?」
我這才站起來看看自己,手心被韁繩勒出一道血痕,手背有從馬背滾下來劃的血痕,裙擺破了幾處,衣服也破了幾處,髮髻散亂,估計臉上也好不了去哪。
「多謝公子的好意,我無事,自己能過去的,我還要等我的朋友,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我抱拳以江湖之禮問之。
「不敢當,在下寧遠。」他也抱拳還禮。
「原來是寧公子,我叫蕭小小,他日一定相報今天寧公子之恩。」陰墓陽宅8
寧遠笑說:「萍水相逢,我什麼也沒做,何恩之有?蕭姑娘可有盤纏?我這裡有點碎銀……」他說著掏出兩大錠銀元寶。
我去,這叫碎銀?這時我才稍微打量了下他,黑髮綰起束以紫金冠,劍眉鳳眼,挺鼻薄唇,白皙的肌膚更將五官顯得精緻,一身正紫色的五彩刻絲鶴紋雲袖長袍,腰束縷金腰帶,兩則還各垂一塊上好的白玉玉珮,腳蹬金線朝天靴,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萍水相逢出手相助,與羅鳴軒這惡少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掏出一個螢白的錢袋子比劃了下說:「我夠用呢,多謝寧公子的好意思。」當然夠用,裡面裝的是幾塊金子。這錢袋是那只精緻的「孔雀南飛」還給了夏候靈浠後,做葉一的荷包剩下的布做的,同樣也沒繡花,一想到夏候靈浠和葉一,不禁黯然起來。
「蕭姑娘,還是讓在下送你到鎮子吧?」他臉上露出了擔憂。
我甩甩頭說:「沒有事,後會有期。」我實在不想與他同行,自己狼狽的樣子他都看見了,怎麼都覺得不好意思。
他似乎也明白,從懷中掏出一方紫色的方帕包起兩錠紋銀,不由分說地塞到我手上,然後歉意地說了句「冒犯了,蕭姑娘保重。」隨即離開。
我無奈,看他離開後,發現追風馬不在旁邊,我大驚,四處張望才發現,它在不遠的小溪旁邊喝水吃草,我不確定吹一聲口哨後它會不會像對葉一那樣的飛奔過來,所以,還是我過去吧。我扶了扶心窩說:「追風馬啊追風馬,你可嚇死我了。」接著又撫上它的頭,它蹭蹭我的手,然後又低頭喝水。我掬把水洗臉,又整理了下頭髮,騎上馬向鎮子走去。
這個叫曹河鎮的小鎮,雖然比不上城裡熱鬧,但也人來人往的,我牽著馬,看到前面有賣包子的露天小店,有兩張矮桌和矮凳,而靠牆邊有個小乞丐,衣服髒得發黑,他臉向著包子那邊,我看不清他的模樣。我坐下要了碗水和一碟包子,水喝掉了,包子咬了一口覺得發堵嚥不下去,於是叫那賣包子的人過來說把包子給那小乞丐吃了,正準備走人。
聽見賣包子的說:「你好運氣了,遇著好心人。」
那小乞丐連聲說:「謝謝,謝謝。」
我聽到這聲音猛地一抖,回過頭去,那小乞丐臉上髒兮兮的,眼睛卻閃亮閃亮的,他正大口大口地吃著包子,我顫聲地叫:「馮——樂——宇!」
小乞丐聽見抬氣起來,看見我,他閃亮的眼睛中湧出大顆的眼淚,他扔掉包子撲過來大哭著叫:「蕭姐姐,我終於見到你了,蕭姐姐!」
我摟著他,心酸得眼淚直掉,看他這樣子,是受了多少苦?而他使勁的抱著我的腰大哭著。
我帶著馮樂宇來到福升客棧,客棧的掌櫃看我們的模樣就要趕我們走,我甩出寧遠給的一大錠紋銀,掌櫃就變了副嘴臉,要了兩間房間,又要讓小二去給買套衣服來,我和葉一在南浦城做的衣服還來不及去拿就出城了,又讓人準備了熱水和飯菜。
有銀兩辦事效率就是高,衣服買回來,熱水也抬過來了,小二還說飯菜已經準備好,隨傳隨上。二人分別洗涮後,讓人把飯菜都送到我的房間裡,喚來馮樂宇。陰墓陽宅8
洗過後的馮樂宇,紅紅白白的臉蛋,閃爍的大眼睛,聞到飯菜的香味,不斷的吞口水。我連忙讓他坐下來吃東西,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樣子,嘴角才漸漸有了笑意。
他吃著吃著又突然放下,低下頭,雙眼畜滿了淚水,我柔聲說:「怎麼了?」
「蕭姐姐,安心姐姐被那狗賊抓走了。」他邊說眼淚水邊涮涮的掉。
我用方帕替他擦掉眼淚說:「男子漢不可以隨便哭的哦,告訴我,怎麼發生的?慢慢說,不要著急。」
原來當時羅鳴軒被我扔煙幕彈後回過頭讓官生等人四處搜索,只是當時我與葉一已經走遠,但是安心和馮樂宇並沒走多遠,被他們發現,安心告訴馮樂宇,萬一她被抓著就讓他到南浦城找我。她哪裡是官生與暴怒中的羅鳴軒的對手,不過她卻保住了躲藏在草叢中的馮樂宇。
羅鳴軒等人離開後,他就沒命的跑,跑到天亮了才敢停下,問了人知道了南浦城的方向,他是徒步走過來的,身上沒有錢,路過地裡想挖個瓜兒蘿蔔的又被人追,見到我之前三天沒有吃東西了,餓得發暈的沒有力氣繼續走才在坐著,卻意外看見了我。
聽完馮樂宇說的,我真忍不住的抱著他哭了,才十來歲大的孩子,卻能堅持到這樣的地步。
「葉一哥哥呢?」他問。
我止了哭聲說:「葉一說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堅定的看看窗外。
一邊是夏候靈浠,一邊是羅鳴軒,我們不適宜在街上露臉,可是葉一來了的話,要怎麼才找到我呢?而安心那邊,也不能等。更新快無-彈-窗純-文-字\其實讓葉一找到我很簡單,做些這個時代沒有的,我們那個時代常用的東西,葉一看著就明白了。
想了一下就有了,便喚人準備了紙和筆墨,寫十來張這間客棧「福升客棧」的拼音「fsntl」,只要葉一見到就會明白。然後把身上的錢袋和唯一的飾物,手上的鐲子,交給馮樂宇,並交待他在這裡等葉一和安心,要是半個月都沒有二人的消息,就尋親戚去,這些錢他省著點花夠幾年花的。
我摸著他的頭說:「見了葉一哥哥,告訴他,我謝謝他。」
他愣著的不太明白又似乎感覺到什麼,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擁抱了下他,轉身離開,騎著追風馬往西羅城飛奔而去。
連夜的奔跑,我又累又渴,此時天已大亮,我想昨天離開曹河鎮時,應該給自己留一塊碎銀的,至少可以買碗水喝,買幾個包子充飢,可是又想到馮樂宇這孩子堅持了三天,我眼角不禁又泛起淚花。
西羅城郊,離遠就看見一個藍袍身影,走近,我勒住韁繩,冷冷地看著前面的人。
官生對我抱拳說了聲:「蕭姑娘有禮。」
「安心呢?」我冷冷地說。
「在下在此等到候姑娘多時……」
「少說廢話,帶我去見羅鳴軒。」我生硬地打斷他的話,對於他的助紂為虐,我沒有好感。
「請姑娘隨在下來。」說完他吹響一聲口哨,一匹馬從則邊跑來,他翻身上馬。
我去,耍帥啊?吹個口哨馬就能聽懂?不過事實就擺在眼前,我斷定葉一和官生都是在耍帥!
第一次從正面進入羅家,門前一條私人的寬闊的路,兩蹲比人高出許多的石獅子張牙舞爪的,紅漆銅環的高大的門,門上扁額黑底金漆大字,上書著羅府二字古樸而蒼勁,門兩則還掛著兩個紅綢燈籠。門後是花園,穿過極大的花園,來到正廳。
羅鳴軒傭懶地坐在正中的太帥椅上,以單手成拳的支著頭,目光如炬的居高臨下的盯著我。我去,這是誰設計的?主座居然還有五步階級,是以顯示主人的高高在上麼?真是庸俗。
官生引我進來後退了出去,若大一個正廳只剩下我與羅鳴軒二人。
「你過來。」他帶著不可抗拒的語氣說。
「安心呢?」我沒有動,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瞪著他,武術比不上你,我就不信瞪眼瞪不過你!
半響,他才輕歎一聲,起來走到我跟前說:「你的傷好點了嗎?」
我退後一步,冷冷地說:「放了安心和馮樂春。」
他沒回答我的話,卻說:「那天,是我心急了,我不該……」他笨拙地說著,那句對不起始終說不出口。看到他從沒有向人道過歉,連說句對不起都顯得吃力和笨拙。
「廢話少說,我要見安心和馮樂春。」
「來人,帶姑娘下去休息。」他對我的話避而不說。
「奴婢見過姑娘。」兩名婢女打扮的女子從則門進來向我行禮,並上前似是要挽扶我。
「滾開!帶我見安心!」我怒氣沖沖的一揚手甩開她們,她們嚇得花容失色的跌在地上。
這瞬間,幾個念頭閃過,她們逃脫了?不太可能,遭了毒手?一想到這,我暴怒異常,所有的血都似往腦袋衝去,我大叫一聲:「把安心還給我!」重拳向他胸前,他不閃不避吃了我這拳,「咚」一聲巨響,我整條手臂發麻,這下更嚇得兩名婢女大聲尖叫,官生迅速跑進來。
也許是連日奔波勞累,又突然怒火攻心,我只是從眼角看見官生跑進來,接著眼前發黑,耳邊鳴響,什麼都不知道了。失去意識前,好像看見羅鳴軒驚慌的臉孔,嘴角還帶血跡。
不知過了多久,頭還很沉,眼皮有如千斤重的睜不開,意識還有點模糊,耳邊朦朧聽有人說話。
「先生,她的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不過是疲勞且急火攻心,服幾貼藥即可,只是肩上的傷口要特別小心,萬萬不可再裂了,幸虧她一直有服用老夫的藥,才不至於潰爛。」
「有勞先生。」
之後又靜了一會兒,在我以為屋裡已經無人時,一隻暖暖的大手,拉起我的一隻手握緊,他的另一隻手覆在我手背上,喃喃地對我說話:「對不起,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你怪我嗎?一定是怪我,不然怎麼對我這麼狠心?安心和馮樂春都沒事,等你好點我帶你去見她們好嗎?」
我心下動了一下,這時又聽見「唧唧」的兩聲敲門的聲音,門被打開,一女子的聲音說:「少爺,藥煎好了。」
「放下吧。」他的聲音恢復幾分冷清與威嚴。
「少爺,藥還是趁熱喝吧。」
「姑娘的藥呢?」
「在爐子上溫著呢,姑娘若醒了隨時可以喝。」
接著是一陣「咕嚕咕嚕」像喝水的聲音,然後又聽見羅鳴說:「下去吧。」
「您也休息一會吧,先生說您不宜勞累。」
「我自有分寸。」
他又復拉起我的手,喃喃地說著一些話,然而我意識又模模糊糊地睡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屋裡掌了燈,不知時辰。
「姑娘你醒了?」一把聲音傳來,我循聲看去,一名眉清目秀的婢女端了一杯水來床邊,扶著我坐起來,然後餵我喝水。
「你是誰?」我感覺渾身有點泛力。
「奴婢名喚巧菊。」巧菊剛答完,外面一陣急速的腳步聲,門被砰的一聲打開,我本來在喝水,這一下嚇了一跳,喝的水嗆著了,於是咳嗽了起來。
羅鳴軒飛跑過來,只穿著白色的裡衣,顧不上披著的外衣掉到地上了,他輕拍我的後背關切地問:「怎麼樣?沒事吧?」
門邊還有個怯怯的小丫頭,撿起羅鳴軒的外衣,卻不敢進來,巧菊上前接過衣服,把衣服掛在了屏風上。
我順過了氣,卻別開臉不看他,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巧菊又對我說:「姑娘整天沒吃過東西,我弄點細粥給你可好?」
我點點頭,巧菊退了出去,還關上了門,屋子裡又只剩下我和羅鳴軒,我頓時後悔讓她出去了。
羅鳴軒在床邊坐下,伸手拉我的手,我縮開,他怕我動作太大而不敢再造次。
「小小,」他柔聲地說:「你感覺好點了嗎?」
「我要見安心。」
「安心她們沒事,我只是把她們安頓在別苑,你若要見她們,我這就派人接她們回來,你別急,好好養傷好嗎?」他急急說完這段話,有些氣喘。
我狐疑地看著他,發現他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見我看他,他笑了,但是笑得有點牽強,額上有些細密的汗水。那胸前半敞的衣服裡隱約纏著繃帶。
「你怎麼了?」我疑惑地問。
「你在關心我嗎?」他笑了,笑得相當開心。
我別開臉不理他,這時巧菊端來一碗細粥,兩碟小菜,他接過碗,用湯匙攪了幾下,又吹了幾下,這情景,葉一也做過同樣的事,我愣神間他已經把湯匙送到我嘴邊,我不由自主地張開口把粥吞下,他見我吃下很是開心,第二湯匙便送到。如事這般,我吃下半碗粥,卻見他額上的汗多了起來。
我一手捉住他拿湯匙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在輕微的顫抖,我冷聲地問:「倒底怎麼回事?」
他放下湯匙把碗交給巧菊,反手握住我的手柔聲說:「沒有事。」另一隻手撥了下我的髮絲,撫了下我的臉。
我打開他的手,伸手就去扯他的衣服,他嘻嘻笑地張開雙臂以熊抱式的向我撲來,我一驚,心裡暗罵一聲怎麼又忘了他是頭狼!扯衣服的手一推,他順勢地向後挪了下。
他身後的巧菊說:「少爺,姑娘要喝藥了,您還是迴避一下吧。」
羅鳴軒對我說:「喝了藥好好休息,我一會再來看你。」說完起來讓出床口位置,他自己逕自走出門口。
好精明心思細密的丫環,明顯的幫羅鳴軒脫身!
藥湯溫熱剛好,我一口氣喝光,然後吡牙裂嘴的,巧菊馬上遞上一小碟蜜餞,我抓了個含在口裡,卻見巧菊匆忙收拾東西,向我行個禮說:「姑娘好生休息,奴婢告退。」
我點點頭,她便退了出去,我又復躺下,總覺得哪裡不對了,可是困意襲來,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已是白天了,我坐了起來,屏風後一個丫頭聽見了聲音,急急走過來,怯怯地說:「姑娘醒了?」
我點點頭,正要下床,發現身上的衣服不是原來那套,而是上好的白色綢緞裡衣,便問:「誰替我換的衣服?」
她見我要下床,上前挽扶著我說:「是奴婢和巧菊姐姐一起換的,姑娘原來的衣服在那兒。」她指了指一邊。
我順勢看過去,那疊得整齊的正是我的衣服,我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知秋。」一葉知秋,這丫頭名字不賴,但她回答依然怯怯的,我有這麼可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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