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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040章 混沌之戰的開始 文 / 月關

    第040章混沌之戰的開始

    「將軍,距陶谷廢墟還有七十里。」

    大軍風馳電掣,前方仍是一片平坦的草原,身邊熟悉地形的士兵忽然向折御勳大聲稟報起來。

    「吁~~~」折御勳猛地勒馬,扭頭望向折子渝。折子渝向前方看了一眼,儘管什麼也看不到,她的神色十分複雜,但是只遲疑了片刻,她便一兜馬韁,向左側一馬當先,疾馳而去。

    折御勳喟然一歎,策馬跟上,整個大軍陡然改了道。

    折子渝已有成把握可以確定李光睿並沒有急急逃走,他正在無定河畔佈一個局,試圖以此反敗為勝。如今她突襲摩雲嶺,燒掉李光睿的糧草,只因為這是挫敗李光睿毒計的最重要一環。她不是神,她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辦法才能救出楊浩,她只知道如今正確的做法是抓住機會,反敗為勝。

    戰場上,人人都是為了全局勝負而擺佈的一枚棋子,如果可能,她寧願以身相替,自己代楊浩做了那枚棋子,可如今楊浩就是那枚棋子,直接去救他只是自蹈死路,毀敵糧草並不是救楊浩的靈丹妙藥,卻是打敗李光睿的關鍵,她只能做此選擇:

    「未得到我援軍到達的消息之前,楊浩還有誘餌的作用,李光睿不會攻擊他。我們半路改道,奇襲摩雲嶺,李光睿要想掌握我們的動向,至少需要兩個時辰,等他把兵馬調出埋伏地點,繞出大山揮軍往救,怎麼也得再需要一個時辰,這個時間,就是我軍致勝的關鍵。糧草燒燬之後,也許一天、也許兩天,最多不會超過三天,李光睿的大軍就得瓦解,那時就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如果能要羅冬兒抽調足夠的人馬予以配合,我們奇襲摩雲嶺,她們攻打陶谷廢墟,本來更加妥當,可李光睿一定會派人監視我營中動靜,我們留有餘力,他有那麼充足的人手,為防萬一,必然也不會全部帶出來,那樣孤注一擲的話,如果楊浩餘部全被吞掉,銀州便也岌岌可危了。如今情形,李光睿被我們引走後,陶谷廢墟只剩下那兩萬圍城的兵馬,這是楊浩突圍的唯一機會,能否成功,就只有聽天由命了。老天,如今只有你能幫他了。」

    折子渝在心中吶喊著,別人或許是急、或許是憂,但是再沒有人像她如今那樣,承受了無盡的煎熬,她的心比黃蓮還苦,可她能向誰人傾訴?她只做自己該做的,並不需要別人明白。

    她是折子渝,高傲的折子渝,哪怕心中苦如黃蓮,哪怕受盡所有委曲,哪怕被世上所有人潑一身污水,她也不會低下高傲的頭顱,在人前露出一副無助悲泣的軟弱姿態。

    李光睿已收攏了全部伏哨,他不想因為一點小小的失誤打草驚蛇,破壞了他的大計。

    他焦急地等待著,等待著折御勳的人馬一頭撲進他早已挖好的陷阱。這些天折御勳按兵不動,他已經等得急了,他本已決定,再等一天,如果折御勳和楊浩餘部仍不赴援,就先消滅受困的楊浩殘部,然後全力攻打折御勳。如果折御勳部被擊潰,便繼續反噬,先奪下銀州,如果折御勳與楊浩餘部合兵一處,退守銀州,那便馳回夏州去。

    消滅楊浩所部的勝利,可以暫時匯聚軍心士氣,瓦解三藩的追擊,就能安然返回夏州,從戰略上來說,這是他從新掌控全局的關鍵,往細裡說,也只有打回夏州,軍心士氣才可用,全軍莫不盼著殺回家鄉,到那時,他一定可以重新奪回夏州,三十年的苦心經營,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當然,這只是他最糟的打算,折御勳已經沉不住氣了,馬上就要被他一口吞掉,殺掉楊浩、殺掉折御勳,揮師趕去駱駝嶺,再吃掉楊崇訓,銀州唾手可得,楊浩覆滅,麟府兩州元氣大傷,他不但仍然是當之無愧的西北王,而且……將更甚從前,他的威勢將如日中天。

    「呵呵呵呵……」想到得意處,李光睿不由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張崇巍張皇失措地搶了進來,幾乎一頭栽倒在地:「大人,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啦!」

    「呃?」

    李光睿的笑容僵在臉上,臉上的肥肉還蕩漾著微笑的余浪:「什麼大事不好?」

    「楊浩……楊浩!困在陶谷廢墟的楊浩消失了,他所有的人全都消失了。」

    李光睿像一頭人熊般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你說甚麼?楊浩消失了?幾千人馬,怎麼會消失?你說!」

    張崇巍戰戰兢兢地道:「屬……屬下也不知道,昨日子夜前,還能看見對面有人持火把活動呢。可是今晨奉大人鈞令,屬下正欲攻打陶谷廢墟時,卻發現那邊異常安靜,於是派了兩都人馬試探性進攻,結果裡邊根本沒有反抗,等到我們衝進去,只見幾千匹戰馬停在嶺下,人……所有的人,統統不見了。」

    李光睿臉色刷地一下蒼白如紙,片刻功夫,一片血紅自頸下向上迅速蔓延,整張面皮漲得發紅,繼而開始發紫,他的目光幾乎要把張崇巍吃掉,駭得張崇巍戰慄不止。

    樂飛雨急步上前,叫道:「大人,不管楊浩如何脫逃,趕緊應變才是。」

    李光睿目光一動,把張崇巍向前一推,張崇巍騰騰騰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光睿臉色變得鐵青,目中露出凶狠猙獰的光芒,厲聲喝道:「老夫不管他是如何逃了,至少他的援軍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張崇巍,你給我馬上回去,佯攻陶谷廢墟,務必要把折御勳部給我引進來,死死地纏住他,否則……老夫會剝下你的人皮做馬鞍!」

    張崇巍哆哆嗦嗦地答應一聲,掉頭就往外跑,李光睿快步走到帳外,看著谷中正在陸續集結的軍隊,喃喃地道:「楊浩……楊浩……,難道你能插翅飛上天去?」

    折御勳部奇襲摩雲嶺去了,駐守浮橋的人馬就換成了李一德。對折御勳這個盟友不去解救自家大人,反去斷敵糧草,李一德也十分鄙視。他甚至懷疑,折御勳是否包藏了禍心,想借李光睿的手除掉自家大帥,糧草一燒,想必夏州軍最後一點軍心士氣都要蕩然無存了吧?折御勳想藉此一躍成為西北王麼?

    可心中雖不無怨恚,大敵當前,卻不是意氣用事,自家先鬧個分崩離析的時候。至少,他們攻打摩雲嶺,也算是從側面支援了他們,等到夫人率兵趕到,敵軍又得知糧草被焚,或許營救大帥會更容易些吧。

    太陽已經升起,第一縷陽光剛剛灑到沾著露水的草地上,河上的霧氣正在迅速消褪,李一德漫步上橋,一邊眺望北岸,企盼著夫人的援軍盡快到來,一邊暗暗思忖著。

    忽然有人叫道:「快看,快看,好多浮木,咦?有人,不止一個人。」

    李一德刷地一下抽出了佩刀,緊張地叫道:「備!備!小心突襲!」

    橋上和兩岸士兵張弓搭箭,急急備,就見許多古怪的物事順流而來,奔速極快,那些東西隨著浪頭時起時伏,在霧影中疾衝而來,有些已經穿過橋底繼續向下游快速衝去,有的則刮撞著橋樑,一根大木被橋樑一撞橫了過來,擔在兩根橋樑之間,將後邊湧來的許多物事堵在那兒。

    李一德伏在橋欄上向下一看,只見那腐爛的大木上綁著一個人,被這根大木擋住的那些物事竟也都是人,有的前胸後背綁著馬鞍和許多細枝樹幹,有的懷裡緊緊縛著一大捆箭桿兒,只是一個個俱都暈迷不醒。李一德心中一跳,趕緊收了佩刀,大叫道:「快,快把人救上來,來人,來人,探槍成柵,阻住河流!」

    大隊的槍兵衝上橋來,一桿桿長槍筆直地插向水中,形成了一道人工的柵欄,被他們攔住的水上浮物越來越多,持橋的戰士即便以橋樑為支撐,也覺得有些吃不住勁了,這時第二排長槍又下了水。與此同時,許多士兵身上繫著繩子探到橋下,開始向上救人。

    李一德營地展開了一場奇特的大營救,橋上岸上的人排成了一條長龍,拉上去一個便拖走一個,拖到岸上緊急施救。大部分人只是被急浪翻滾沖刷,再加上河水還比較冷,以致暈迷了過去,但是也有少數人,估計是在順流而下的過程中被山崖、礁石撞擊過,或者大木之間碰撞過,有些骨頭筋折,有些碰到頭腦要害的倒霉蛋,頭顱已經像個爛西瓜,是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直接淹斃的倒是奇少。

    「大人,這個醒了。」

    「大人,這個也救過來了。」

    士兵們從救上來的人穿著打扮上已經認出是自己人,搶救起來不遺餘力,李一德吩一名指揮吩咐道:「去,趕緊準備熱水熱粥。」一邊說一邊健步如飛,向一個剛剛甦醒過來的士兵跑去。

    那士兵是個金髮碧眼的異族浪人,剛才被人擔在膝上,吐出一大汪水,又被人放倒在地上,拍拍打打、揉揉搓搓,此時已甦醒過來,神志也漸漸清醒了,李一德快步趕到他的身邊,急問道:「你是哪一部的人馬,隸屬何人麾下?為何浮水而來?」

    那士兵兩眼還有些發直,李一德蹲下去,一把扯住了他:「本官銀州調度使李一德,河西隴右兵馬大元遇麾下,你是我們的人?」

    那士兵粗通漢話,聽了河西隴右兵馬大元帥這幾個字不由咧開了嘴巴,他拍拍自己胸口,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羌語。

    李一德雖世居西北,可是他是漢人大族,結識的羌族上層人物也莫不以識漢字、懂漢語為榮,說起來羌語卻不熟練,聽了那人的話不禁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趕緊搶到另一個甦醒的人面前,這人倒是個漢人,一經辯識了身份,他馬上抓住李一德的手,叫道:「大帥急令,萬勿赴援!大帥急令,萬勿赴援!」

    李一德動容道:「什麼萬勿赴援?」

    不想那人只叫了這兩聲,因體力衰弱至極,竟爾再度暈了過去。好在陸續搶救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李一德東一句、西一句,終於漸漸理清了頭緒……

    陶谷廢墟,子夜之後,楊浩集合了全部人馬,他每說一句,就由身邊的人一句句把話傳遞下去,聲音不是很大,只有身邊幾個人聽得到,所以他每說一句都要停頓很久。

    「諸位,我們被困在這兒了,而敵人一直沒有進攻,原因何在?不是他們的兵力不足以消滅咱們,而是想要以咱們為誘餌,把咱們的兄弟和盟友都引過來,李光睿的大軍一定就埋伏在這附近!」

    「兄弟們,所以……咱們想等援軍來救,已是絕不可能了。援軍不來還罷,一旦到了,就是咱們的死期,同時,也是援軍的死期。」

    「這一場劫難,是上天對我們的考驗。經過這一劫,咱們一定能轉敗為勝!

    「可是,天無絕人之路,咱們未必沒有一線生機。咱們的生機,就在這條無定河上!咱們跳水求生!」

    楊浩環視著按照他的吩咐已在身上捆紮了五花門的浮水之物的戰士,見人群一陣騷動,許多人都露出忐忑的神色,便壓了壓雙手,低聲說道:「我知道兄弟們都是北方的英雄豪傑,大多都不會水,呵呵,有些兄弟可能一輩子都沒洗過幾回澡,都有些怕水,可這水再兇猛,凶得過咱們外面的數萬敵軍麼?」

    他收斂了笑容,又道:「兄弟們不要忘了,本帥是岡金貢保轉世,岡金貢保,在我們漢語裡,就是觀世音菩薩,觀音菩薩住在哪裡?住在南海,海啊,可是水潤之地。也許兄弟們聽說過,本帥是應水德之瑞而生的,這水對別人是大凶,對我來說,可是遇水則生,遇木則活。有神靈保佑,兄弟們還怕甚麼?」

    對這個時代的人講許多大道理,不如幾句神神鬼鬼的話更具煽動力和鼓舞力,楊浩這幾句話一說,士卒們立時安靜下來,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大家聽著,身前身後,盡量綁上浮水之物,如今四月天氣,河水本不太冷,可是這兩天下過大雨,水中的寒氣不是那麼容易禁受的,衣物都要穿在身上,盡量綁緊,就算被水浸透,也比光著身子保暖。皮甲盡量綁在頭腹要害處,水流太過湍急,順流而下,難免碰碰撞撞。一會兒分發食物,再殺幾匹馬,喝些馬血暖暖肚子。」

    「大家記住一點,順水而下,趁夜突出重圍之後,兄弟們要盡量往北岸靠攏,上岸之後往銀州趕,一時靠不了岸的也不用擔心,總有水流平緩的地方,何況李光睿在此設伏,說明咱們已經有援軍過河了,他們必然架設橋樑,預埋退路,架橋處必有守軍,會把咱們打撈上去的。」

    「最後兩點,務必記住,這是至關重要的事。不管是誰,只要見到咱們的人,必須馬上告訴他們,萬勿赴援,我們已經脫困,如果援軍已出,千萬馬上追回去,這裡是陷阱,是埋伏!」

    「第二,咱們六千兵馬,自水路遁去,大部都可平安無恙,可是順水而下,難免沖得一片散亂,加上沒了馬匹,僅靠兩腿走路,本帥也不敢保證最先趕回軍營。你們不管是誰,最先找到了咱們的人,務必告訴李一德大人,馬虎上重新樹起本帥的將旗,不管我在不在,都要大張聲勢,造出本帥已然回營的架勢。這是李光睿的最後一搏,本帥安然回營,他的最後一點氣焰就要被打擊殆盡了!」

    「好!現在保持安靜,一隊隊隨本帥到北側懸崖。」

    能用的捆綁之物,包括腰帶、馬韁,都用來捆系浮水物了,懸崖邊已無法系以繩索,而且身上綁著許多累贅物,甚至一大塊腐朽的房梁,想要沿繩索而下太過困難,而這數千人馬必須在天亮前全部下水,以防被敵軍發現,望河射箭,那死傷可就要成倍增加了。

    然而他們找到的距河水最低的地方,也在六丈上下的地方,這些士兵攀爬數丈高的雲梯、望樓如履平地,可是要他們縱身跳下夜色中黑漆漆難窺面目,卻只聽得滔聲滾滾的無定河,卻是許多不畏刀槍、不懼生死的士兵做不到的。

    他們許多人真的一輩子都沒洗過幾回澡,更不要說嬉水了,一個敢直面萬馬千軍的勇士,明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卻怕了些莫名其妙的東西,這怕固然是怕的莫名其妙,可這本能的恐懼何嘗不是來的莫名其妙。

    眼見士兵們僵在河邊,沒有敢跳下去,楊浩眉頭一挑,對穆羽吩咐道:「小羽,你押後陣,率我親兵為督跳隊,延至最後,膽敢不跳者,殺無赦!」

    楊浩扭頭又對眾兵士道:「眾兄弟,浸入水中時盡量保持冷靜,摒住呼吸,跳水而已,沒什麼了不起。本帥先跳一步,是我兄弟的,跟上來!」

    楊浩走到懸崖邊第一個跳下去,「通」地一聲跌入深深的河水。儘管他早有準備,可是黑漆漆的難以視物,他無法掌握落水的準確時間,猛地沉入水中,差點兒便喝上一口河水,他摒住了呼吸,浮出水面時立即猛力划水,強撐著不讓自己順水飄的太快,仰頭向崖上大叫:「兄弟們,本帥平安無恙,大家下水!」

    穆羽趁勢向自己安排的侍衛們大喝一聲:「大帥跳了,咱們也跳,大家都是有卵子的爺們,不帶裝熊的。」

    前邊的士兵本已躍躍欲試,再被穆羽安排的人手推波助瀾,向前一擠,士兵們就跟下餃子似的,撲通通地落進河去。

    「慢慢來,慢慢來,一批批跳,莫要擠撞了自家兄弟。」

    李指揮見前邊已經起了頭,這才閃身出來維持秩序,就這樣,一批批士兵井然有序地跳下水去,等到太陽東昇的時候,陶谷廢墟已人去城空。

    李一德弄明白經過之後,怔了半天,突然一蹦三尺,大叫道:「大帥是最先跳下來的?那他人呢?」

    太陽馬上就要升到頭頂,李光睿的心也懸到了嗓子眼上。

    折御勳的人馬還沒有到,他長途奔襲,想保持馬力?依時辰看,就算緩馳而行,如今也該到了,莫非他發現了什麼,又復撤兵了?」

    李光睿按捺不住,終於派出探馬,冒險進行打探。第一批探馬派出去了,許久沒有回信,李光睿接連又派出了三批探馬,結果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

    「有人回來了。」身邊的將領們一陣騷動,只見一騎飛馳入谷,李光睿按捺不住,立即舉步迎了上去。

    「大人,小人一路前巡,遠出三十里,不見敵蹤。其他的兄弟繼續向前探察去了,小人先回來向大人報個信兒。」

    「三十里外還不見敵蹤?」李光睿麾下眾將面面相覷,驚疑不已。

    影子已經縮到了腳下,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又是一騎飛馳趕回:「報,大人,屬下遠出七十里,發現大量馬蹄印在那裡轉向,斜指西南去了。屬下探馬兵分兩路,一路循敵跡而去,一路繼續前探。」

    「於七十里外轉向西南……,於七十里外轉向西南……」李光睿喃喃自語,滿眼狐疑。

    忽然,他全身的肥肉都劇烈地一顫,握拳大叫道:「全軍出動,馳援摩雲嶺,快!快快!用最快的速度,調兵出山!」

    一語說罷,李光睿轉身就走,樂飛雨急跟在後,李光睿腳步踉蹌地回到帳內,剛剛伸手抓住掛在壁上的佩刀,一口鮮血便哇地一聲噴了出去。樂飛雨一把攙住他,擔心地道:「大人,您……」

    李光睿使袍袖一擦唇邊鮮血,臉上浮起一抹異樣的紅潤,他反手抓住樂飛雨枯瘦的胳膊,獰笑道:「我李光睿多少大風大浪都熬過來了,我是不會敗的,沒有人能打敗我!」

    李光睿扛刀上肩,大步出帳,嗔目喝道:「來人,命令張崇巍部馬上沿河而下,斷敵水道,阻其退路,本帥親率大軍,務必要將折御勳部全殲於摩雲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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