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033章 金蟬脫殼 文 / 月關
第033章金蟬脫殼
葭蘆川。
夏州指揮使高達巡視著剛剛紮下的營盤,臉色十分難看,幾乎可以用灰敗如土如形容。
他的軍隊被莫名其妙地調離了銀州城下,星夜兼程地趕到了葭蘆川,到了地方,他才明白李大人為什麼把他的人火燒屁股似的調到葭蘆川來。因為:夏州失陷了。
夏州,是李光睿的根基,多少年來,那裡就是黨項氏共主的駐蹕之地,其意義與中原諸國的王城相彷彿,而夏州一失,夏州東西南三方大片領土,糧倉靈州、鹽倉鹽州,冶鐵之地鐵冶務盡皆落入楊浩之手,糧、錢、兵器……,還有……他的家人。
上個月才納的小妾,年方十六的靈州女子阿古麗,一個羌人與大食人的混血兒,美麗、嫵媚,鮮嫩的一掐都出水的花骨朵兒,也不知要便宜了哪個王蛋。最最重要的是,他的父母、兄弟、兒女,全都在夏州啊!
高指揮使抓心撓肝地想著夏州老家,麾下的將士們陰鬱而緊張地佈置著營防,夏州失陷的消息已經像瘟疫一般,從指揮使大人的營帳向四處蔓延開來,還沒開晚飯,所有的士兵都知道了這個天崩地裂的消息。他們的家在夏州,家小畜產都在那裡,如今老家補抄,真個是淒淒惶惶,欲哭無淚了。
這意味著他們有家難歸,意味著他們將失去根基、供給,成為喪家之犬,他們怎能不憂心忡忡?
在他們眼中,一切都失去了顏色,就連那炊煙都有氣無力地,裊裊地向上升起。
沒有一絲風,突然出現的那隊騎士無聲無息,就像幽靈一般地出現了。
當營盤瞭望哨吹響號角的時候,那隊騎兵已經一鼓作氣,殺向他們的營盤。
鐵騎縱橫,如浪之縱。槍戟高舉,如狼之行。
那是折家軍,裹挾著極其凌厲強悍的殺氣,猶如天降狂飆一般,令人震顫的蹄雷聲浪湧起,大地為之震顫,踹營破陣,雷霆萬鈞。
他們的武力或許不遜於折家軍,兵力也不遜於折家軍,可是當折家軍突如其來,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卻由衷地感覺到了恐懼,感覺到了不可抗拒的強大。心中已存了敗念的軍隊,如何還能眾志成城,決死一戰?
折家軍,在西北也算數一數二的強悍軍隊,可是不管它如何強悍善戰,在李家軍面前,向來只有據堡寨而守的能力,非集數倍於敵的兵力,從不敢與李家軍正面為敵,而現在,他們卻目中無人地直闖進來,直接衝向他們的大營。
「咚咚咚咚……」促令出擊的戰鼓聲響起,可是士兵們聽到鼓聲,不再有血脈賁張的亢奮,只感到煩躁不安,面對山洪巨浪一般湧過來的無數敵人,他們下意識地躍上了戰馬,卻沒有發起忘我的反衝鋒,而是本能地聚到一起,或者撥馬退向後陣。
鋒利的馬刀、擊刺的長矛,淒厲的慘叫、憤怒的咆哮……,聲與影,靜與動,構成了一副難以言喻的戰爭場面,瑰麗、妖異,美麗……
雙方犬牙交錯,鮮血飛濺,折家軍在一里地外就展開了完美的衝鋒隊形,衝到高達軍營前時,馬力、人力堪堪到達最完美的配合狀態,他們迅速地衝上前去,三五成組,相互呼應,你攻我擋,劈刺砍殺,攻開一道豁口往無前地衝過去,倉惶迎來的敵人自有後面衝過來的戰友迎上去,當前鋒的衝擊自整個高達軍營穿過去,趟到大營的另一頭時,整個高達軍營已被他們犁成了一道道田壟般的隊形,切割已成,戰陣難以形成,將士難以互通,剩下來的就是一面倒的屠殺場面了。
這一次的突擊,大局已定。
已經有機警的士兵果斷地拋下了兵器,雙手高舉,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戰馬大戟就從他們的身邊飛掠而過,他們只能僵硬地跪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招致馬上的騎士誤會,順手就是一刀。在這樣快速的沖速面前,就算馬上的騎士用的是捲了刃的馬刀,也足以他們斜肩拉胯地一劈兩半了。
葭蘆川易主,本來實力相當的兩個對手,可是有備而來,殺他個出其不意,再加上一方士氣如虹,另一方人心惶惶,竟然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難以置信的微小傷亡,完成了一場大捷。
浴血廝殺之後的折家軍將士們將俘虜拘押到一起,他們不需要傷兵,傷勢嚴重的順手一刀宰了,就當是做了善事。傷勢較輕的連蹦帶躥地跟著大批俘虜移動,生怕他們好心對自己也行些善事。
高達所部剛剛紮好的營盤,剛剛下鍋的米飯,都成了為折家軍預備的晚餐,折御勳一面令人打掃戰場,一面令人加固營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今天他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端了高達的營盤,明日李光睿的大軍也可以同樣還以顏色,一舉端掉他的大營。
這裡是一馬平川的谷地,必須以盡可能多的人工工事,來樹立防禦一方的絕對優勢。兵貴神速,他搶得先機,目的就在為此,早做一刻防備,來日戰陣上就可能減少大量的傷亡,折御勳豈敢等閒視之。
折御勳令赤忠親自主持防禦工事的建築,自己連一口水都沒有喝,立即審訊俘虜中倖存的高階將領,審訊的結果不出所料,李光睿果然已經知道夏州失陷,他迅速撤兵,先使兩路大軍佔據葭蘆川、濁輪川,目的就是在軍心渙散到不可收拾之前趕到綏州。
得知詳情,折御勳大喜,又親自趕到前哨,只見赤忠已利用營地附近的制高點和進出要道設置重重障礙,僅是正在挖掘的防禦工事就達到九道之多,前方還派出了層層崗哨,斥候探馬更是遠出二十里之外,這才放心地回營,令人立即把自己這裡的情形報與楊浩。
楊浩攻打的是濁輪川,路途比葭蘆川要遠,等他趕到濁輪川附近時,天色已經完全黯淡了下來。
李一德雖說身體強健,在同齡老人中算是難得的瞿爍康健,這般急馳之下也有些吃不消了,聽到前哨探馬傳來濁輪川守軍已紮好營盤的消息,李一德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色,說道:「大帥,夜間作戰太過凶險,疾衝俯擊,很難上令下達,依卑職之見,不若待明日天明再動手。」
楊浩這一路疾馳,氣血奔湧,不但未覺疲乏,反而精神奕奕,血脈賁張,恨不得親自上陣殺敵那才痛快,聞言搖頭否決道:「敵營已扎,各道防禦工事可以相互呼應配合,敵軍主帥坐鎮中軍,更可以輕易調動三軍,相形而言,我們是攻方,是迅速移動的一方,就算是青天白日之下,居中指揮統一調度方面也遠遜於對手。
與其如此,我鍆不如把對手也拖入混戰,要亂大家一起亂。如今李光睿正在撤軍,我們早一日佔領濁輪川,早一日可以部署更嚴密的防禦,軍情如火,延誤不得。傳令,衣不解甲,馬不解鞍,就地歇息,吃些飲食,兩個時辰之後,天色如墨,全軍進攻!」
李一德微微蹙了蹙眉,卻不便提出反對意見,只得拱手稱是。
一個時辰之後,天色就完全黑了下來,還刮起了東南風,一個半時辰之後,風勢越來越大,這裡本就是一片谷地中的平原,風從山口刮進谷地,有加成效果,而平原沙地被大風一刮更是飛沙走石,坐在帳中只聽得蓬布沙沙聲不絕,恍發正在下著暴雨一般,那都是刮來的飛沙扑打帳蓬產生的效果。
楊浩帶兵倒是不擺大帥架子,充分做到了「軍井未汲,將不言渴;軍食未熟,將不言饑;軍火未燃,將不言寒;軍幕未施,將不言困;夏不操扇,雨不張蓋,與眾同也!」的將帥規範,此時他仍在巡視全軍,只見所部士兵都尋比較隱蔽處坐臥,又用氈巾毛毯遮住口鼻,拉扯戰馬背風而立,避這風頭十分辛苦。
李一德用一塊毛巾掩著口鼻,隨在楊浩身邊,見此情形,又道:「大帥,今天刮的是東南風,頂風作戰,與我不利,況且又是夜間,這一路殺下去,行不成行,伍不成伍,只有各自為戰打爛仗了,這太冒險了,依卑職之見,為求穩妥,還是待明日風停日出再戰,我軍兵力、配備都勝於濁輪川守軍,當可奪其地而據之。」
李一德所言俱是實情,楊浩雖戀戰心切,聞言也不禁猶豫,他瞇著眼睛向風而立,任由那風沙撲面,沉默半晌,楊浩突然轉過身來,沉聲道:「不,仍依原定時間,出戰!」
這一聲沉喝隨風而去,飄出極遠,正在避風頭的士兵許多都聽到了,紛紛以手遮面向這裡望來。
李一德苦口婆心地道:「大帥,欲速則不達,一著不慎,本來篤定的勝利,也有可能變成吃敗仗啊。」
楊浩搖了搖頭,笑道:「李大人,本帥的確有些心切,不過這番決定卻不是我一意孤行,我這麼決定,有三個原因。」
他伸出一指,說道:「第一個,方纔已經與李大人說過了,我軍一旦開始衝鋒,就只能按既定策略實施攻擊,戰陣之上,已無法再行指揮調度,而敵軍可以。趁夜突擊,可以削弱敵軍這一優勢,而今大風裹沙,就不是削弱敵軍這一優勢了,而是把敵軍完全拉到與我們相同的情況,讓他們也陷入各自為戰的局面,此其一。
其二,逆風行軍,你都覺得荒唐,濁輪川守軍會以為有那個可能嗎?突擊襲營,其關健就在於出其不意,還有比這場大風沙更令人出其不意的情形嗎?大風向我刮來,我軍遠遠就可以聽到敵營訓息,而我軍悄然摸進,他們也難得聽到一點訊息,這不是對我們大大有利嗎?
其三,我軍士兵,雖然接受行伍訓練、指揮調度有些時日了,可是絕對無法同李光睿的軍隊相比。我們這些士卒,本來就適合打亂仗,亂中取勝。既然今夜情形適宜揚我所長,為什麼不善加利用呢?這場大風沙,並不是困難,相反,這是老天助我!」
楊浩說的鏗鏘有力,聲音隨風遠揚,前方士卒聞之皆感振奮,紛紛握拳吶喊,響應大帥。李一德見此情形,微微搖頭,笑道:「卑職終究是老了,不及大帥的銳氣,軍心如此可用,就聽大帥的,咱們準時出擊!」
是夜,楊浩兵分三路,自己親率一路主攻,另外兩路迂迴包抄敵營側翼,人啣草、馬啣環,迎風沙而進,難得李家守軍在前方還布有伏哨,可惜,這風沙實在太大了,楊浩的前哨與伏哨撞到一起,才被他們發覺,可他們擊鼓號示警,聲音被楊浩所部聽的清清楚楚,如同下了號令一般,使得他們不約而同地發起了總攻,而守軍一方只隱隱約約聽得似有聲息,也不知是不是聽錯了風沙呼號聲,想再聽個仔細,那伏哨早被楊浩的人宰了。
風沙肆虐,天地無光,楊浩的大軍直接摸進營去,雙方殺了個天昏地暗。楊浩的人本來就是些浪子強盜、罪囚牧人,雖經前後兩月有餘的軍伍訓練,可是目前最擅長的還是各自為戰,今夜情形恰又適合他們發揮,這一夜鏖戰,輸的一方輸的莫名其妙,贏的一方贏的也是莫名其妙,只不過風沙太大,難以視物,守軍主將帶著千把人不辨東西地落荒而逃,不曾截住了他們。
天亮了,濁輪川的陣地大旗已換成了楊字。
這一戰贏得漂亮,但是楊浩絲毫不敢大意,因為他知道,派駐葭蘆川、濁輪川的守軍被一戰而滅是不可複製的特殊戰例。第一個原因,是守軍無心戀戰,通過審訊俘虜,楊浩已經確認,李光睿全軍已經知道夏州失陷的消息,軍心大亂,士氣頹喪。
第二個原因,是李光睿急於退兵,不敢讓楊浩看出他的動向,所以派出這兩路開道的先鋒部隊兵力並不是很多,每一路軍只有七千多人,楊浩、楊崇訓、折御勳三人的總兵力雖不及李光睿,但是局部兵力卻佔據絕對優勢。
第三個原因,就是整個計劃本就是楊浩策劃的,所以被他搶了先機,李光睿並未料到他們雖這麼快地抄到他前面去,棄了本想救援的銀州城,先行攻打葭蘆川、濁輪川。
而等到李光睿的大軍趕到,卻是真正的大硬仗了,到那時楊浩的優勢是佔據了地利和士氣正旺,而李光睿則擁有龐大的軍隊和哀兵之勢,孰勝孰敗,不可預料的戰場因素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先行搶佔戰略要地的優勢,爭分奪秒地進行備戰。
探馬斥候得來的信息源源不斷地送往楊浩的大營,李光睿果然撤軍了,一夜之間,他的兵馬就完全撤離了銀州,火速向東南趕來。大軍浩蕩,李光睿派出了大批的探馬斥候前方探路,楊浩擔心雙方的斥候兵碰面,會讓李光睿提高警覺,反正已確定了他們的行軍路線,便命令己方的探馬斥候遠遠避開李光睿的前鋒,切勿與之發生接觸。
兩日之後,按預估的行程,李光睿的大軍將至,楊浩嚴陣以待,做好了最慘烈戰鬥的準備,前方探馬卻忽然傳來一個讓他無法理解的消息:李光睿的大軍撤退了!這個撤退是以楊浩預伏的路線為參照的,他們突然之間前隊變後隊,後隊變前隊,一夜之間留下一座空營,萬大軍憑空消失了。
楊浩驚出一頭冷汗,立即通知折御勳,雙方各自派出大批探馬,撒向整個草原,盡全力搜索李光睿的消息。一天之後,楊浩的探馬斥候循著草原上無法掩飾的兵馬痕跡,在無定河邊找到了李光睿的下落。滔滔河水岸邊,扔著許多殘破的壕橋、雲梯,李光睿用這些攻城器械充作渡橋,渡過無定河,向西南去了!
那頭老狐狸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曉得這裡已預佈了伏兵?他棄偏師於不顧,棄正在駱駝嶺上苦戰的兒子不顧,竟然率主力大軍獨自退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兵法有云:夫兵者,進輕而退重。士卒利退,爭先難整,敵若自後警我,軍眾必亂;敵若乘而襲我,其患尤甚。所以我退敵追的場面是最危險的一種行軍方式。就算李光睿肯捨了這兩路偏師為誘餌,誘使他們陳兵於此,這故佈的疑陣又有何用?
李光睿兵馬甚眾,他想撤退必然是一營先退、然後駐營,備。另一營再退,駐營,備。諸營如此交替而行,絕不可能萬大軍一窩蜂地退卻,那樣的話還不如直接把腦袋送到楊浩的刀下來的痛快。可他如此行軍的話,速度就絕對快不了,楊浩一定追得上。
一支軍心已散的軍隊一旦撤退,那種恐慌氣氛是無法抑制的,當面有敵他們還能一戰,背後有敵?諸軍豈有不爭先逃命之理,到那時李光睿絕對控制不了局面了,如此行險已是匪夷所思了,而且他還退向西南方,西南方是什麼所在?
那裡沒有城池,沒有鎮阜,是一片茫茫草原,是黨項七氏的領地,李光睿甘冒奇險,不向離他最近、最有希望成功靠攏的綏州挺進,反而殺回大草原去了,他想幹什麼?
楊浩匆匆展開地圖,略一察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氣,李光睿往西南去,只有一個可能:長途跋涉,殺回夏州。長城要隘石州還在李光睿的控制之中,通過石州返回大西北從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的。石州以北還有一州在他的絕對控制之下,那就是宥州,能奪回夏州固然好,如果奪不回來,他必然移兵宥州。
這樣做的好處是:打破楊浩割斷他與根基之地之間聯繫的計劃,楊浩把他逼到自己與麟州兩州的勢力之間,讓他李光睿成為一隻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然後坐穩夏州,依靠黨項氏的支持,輻射力不斷擴大,最終將把宥州也奪到手中,成為名符其實的西北王,而他李光睿就算不被消滅,也將淪落成西北四藩之中最弱的一藩,這是李光睿死也無法容忍的局面。
狗急了跳牆,李光睿為此選擇了一條艱難、凶險,卻有機會讓他鳳凰涅槃的路。
為了這盤棋局的勝利,他煞費苦心地在濁輪川、葭蘆川布下兩個棄子,連他的兒子都被他當成了棄子,讓人再難懷疑他移師綏州的企圖,當真是一代梟雄。
可是……他能成功麼?李光睿有本事來一次敦刻爾克大潰退麼?
自此到石州,路還遠的很,只要被楊浩追上,那他就不是逃往綏州可能遭受重創的結局了,而是……全軍覆滅!
這時,又有探馬來報,他們找到了一戶居住在渡河地點附近的牧民,從那牧民口中掌握的情報,李光睿的大軍早就開始渡河了,當楊浩揮師奇襲兩川的時候,李光睿的主力已經循無定河向西南逃竄,原來向兩川挺進的先鋒部隊,也就是突然變為後隊,突然渡河西去的那支部隊只有大約兩萬人,他們只是個幌子,同時也是李光睿布下的阻擊部隊,他的主力部隊已經搶得了三天的先機。
「追!」
楊浩當機立斷!
每遲疑一分鐘,李光睿西去就遠上一分,義父李光岑剛剛在夏州站穩腳跟,楊浩卻不容許李光睿重新回到那裡,一旦到了那裡,他就是蛟龍入海,猛虎歸山,孰勝孰敗,就很難說了。
「立即拔營,只帶糧草、軍械,帳蓬來不及折卸了,馬上追向無定河。派人把這個消息通報與折御勳將軍,請他馬上赴援。再通報楊崇訓將軍,請他於駱駝嶺繼續阻擊李繼筠部,防我腹心為其所襲!」
一連串的命令下去,整座軍營立即變成了一鍋沸水,全軍以最快的速度整裝上馬,像狂風一般在探馬斥候帶領下離開了濁輪川。
此時,一身玄衣、男裝打扮的折子渝正飛馬衝向濁輪川,跑得香汗淋漓,唇上的小鬍子跑丟了一撇,她也渾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