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316章 終日奔波苦 文 / 月關
第316章終日奔波苦
許久許久不見楊浩出來,唐焰焰和吳娃兒忍不住又悄悄折回來,在他門口偷偷窺視,就聽房中楊浩說道:「你們進來吧。」
二女吐了吐舌尖,乾脆大大方方進去,就見楊浩仍然站在那兒,不過神態已經恢復了從容。可是唐焰焰和吳娃兒目光一閃,就見楊浩腳下有一汪鮮血,不由驚叫一聲,把楊浩嚇了一跳:「你們喊什麼?」
「你……你……」唐焰焰指著他說不出話來,還是娃兒心細,見那汪血跡是從楊浩身後的床下蜿蜒流出,忙叫道:「官人,床下有鮮血流出。」
「什麼?」楊浩趕緊轉身,見地上果然有一道鮮血流出,到了自己面前時已近乾涸,忙提著小心俯身往床底看去,隨即探身進去拖出一具死屍來:「這床下……怎麼有一具屍體?」
唐焰焰和吳娃兒面面相覷,看那死者衣衫,二女已然明白,原來折子渝悄悄潛來此處,不是想要殺楊浩,而是要來救他,她與這刺客並不是一路。一時間,二女都不知道該說些甚麼才好。
楊浩也明白過來:「這具屍體想必就是淮河四雄中的老四獨孤熙,是子渝殺了他。」
吳娃兒道:「方纔在榻上察顏觀色,我就看出她對官人似無惡意,只是未想到她躡來此處竟是為了幫官人除掉這個刺客,說起來這些刺客與官人作對,或多或少是在幫折小姐的忙,她這麼做……對官人……對官人真的是很不錯……」
楊浩吁了口氣道:「這事不要再說了。對了,你們兩個不是在普光寺等我麼,又是怎麼來了這裡,還藏到榻上去,喝什麼春風散?」
「這個麼……」唐焰焰吱吱唔唔地道:「這個……說來話長……久聞泗洲風光,與揚州並稱江淮二州,我們兩個想著你公務繁忙,一時也顧不上我們,這個……這個就想獨自進城遊覽一番……」
楊浩瞪了她一眼道:「於是就逛進了官倉,游到了我的床上?而且因為閒得無聊,所以一個把自己像殺豬似的捆起來,另一個則吃點軟骨散嘗嘗鮮?」
唐焰焰臉兒一紅,吳娃兒乾笑道:「這個說來更是話長,一時半晌的只怕說不清楚,官人要是不忙的話,那麼……那麼改日奴家再詳詳細細地解釋給你聽聽就是了。」
「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講故事,看樣子,你們兩個還沒把故事想好?」
吳娃兒也有點發窘,訕訕地岔開話題道:「官人,這些刺客不知是誰人派來的,官人要追索他們的幕後主使,消除隱患才是。而且經此一事,以後出入更得多加小心。而且,折小姐這一次尾隨刺客而來,是為了救官人性命,可是這也說明,折小姐一直也不暗中關注著官人與泗洲糧紳的這場明爭暗鬥。她不屑用匹夫之勇解決問題,說不定卻有更加了得的計劃,官人要格外的小心。」
「這個我曉得的,我會提高警覺,你們不必擔心。至於子渝……哼!」
吳娃兒幽幽地道:「站在折姑娘的立場,其實並沒有錯,娃娃聽那那些公卿權貴議論國事時,對西北三藩,朝廷上從始至終就只是籠絡利用,從不曾真的把他們當成宋國的臣子,當成自己人。而西北三藩俯首稱臣,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保持他們現在的情形,朝廷與西北,對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如今朝廷漸漸勢大,不再需要維繫他們,就想撕破臉面,軟硬兼施地迫其就範,要他們獻土稱臣,繳權歸順,他們自然要反抗,漫說折大將軍不肯,就算他肯,一仗未打就言敗歸降,他手下那些驕兵悍將也未必肯服。
可是,官人如今是朝廷上的官,而折姑娘的所作所為卻是為王法所不容的,如今官人私縱她離去,奴家自然曉得官人這是有情有義,知恩圖報,可是卻也為官人留下了後患,奴家實在有些擔心……」
唐焰焰疑道:「會有什麼後患?」
吳娃兒解釋道:「折姑娘心高氣傲,是不會就此甘心承認失敗的,我怕她一計不成又出一計,這裡畢竟是大宋的天下,萬一失手栽在朝廷手裡,牽扯出今日之事,官人是朝廷的官員,明知她是致使開封缺糧,迫使朝廷耗費大量財力物力以應其變的罪魁禍首,卻私自縱她離開,朝廷本就有意為難官人,那時還能不趁機追究官人的罪責麼。」
「你想的太遠了。」楊浩搖頭道:「子渝聰明機警,做事很知輕重,從這次開封斷糧案上就可見端倪,她只是順勢而為,利用了三司使衙門的漏洞弊端,而沒有強行炮製什麼事件,朝廷應對缺糧危機時,她也沒有趁機再在購蓄糧草和運輸方面搞鬼,看來她也是很小心的,也知道一旦有把柄落在朝廷手中意味著什麼,這樣謹慎,再加上她一貫機警,怎會有什麼蹤跡落在朝廷耳目之中呢。我現在倒真的有一樁為難之事,卻與她無關。」
唐焰焰聽他誇獎折子渝,心中滿不是滋味,便悻悻然道:「你有什麼為難事。」
楊浩看著她微笑道:「我的為難事,還不就是你麼?」
唐焰焰一呆,愕然道:「我?我又做甚麼了?」
楊浩道:「你倒是沒做甚麼,而是你家兄長,我這幾天沒去接你,一來是太忙,二來也是沒考慮好要如何安頓你。令兄說已經把你許與晉王為妃,你在我身邊一出現,這事兒能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長久。」
唐焰焰的臉色難看起來:「著哇,的確是為難。人家如今是晉王呢,好嚇人的大官,要不然你把我綁去送給他得了,我哥哥自然開心,你也可以加官進爵,大家皆大歡喜,多好哇,省得我只會給你惹麻煩,讓你為難。」
楊浩失笑道:「你在胡思亂想甚麼?以為我懼話晉王權勢,想要把你拱手相讓麼?」
他牽起焰焰的手,柔聲道:「焰焰,我說為難,是說如何既能讓你我在一起,又不致讓你的家人太過為難,還有晉王那裡,除非我們亡命天窪,否則得罪了他,終究要遺患重重,可不是說要丟開你這個小麻煩。
焰焰,如果你想當晉王側妃,我不會攔你,不管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從未謀面的人,你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那就有你的考慮,我沒有立場攔你,要我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同一個強腕人物鬥,而我要爭取的那個女孩兒甚至也說要嫁給他,我沒那個勇氣,那不是情聖,而是白癡。
可是只要你的心還在我這兒,你願意跟著我,不管我是富貴還是貧窮,那麼,就算你是個天大的麻煩,我也絕不放手,漫說他是晉王,是我的頂頭上司,就算他是當今皇帝,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我也要為你衝冠一怒,跟他爭爭這個老婆,否則,枉生了這男兒身軀!」
唐焰焰聽了臉頰漲紅,只是癡癡地凝視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就連吳娃兒的雙眸都變得朦朧起來。
那個時代不是現代,現代女人要自己擇婚論嫁才是天經地義,旁人干涉不是正理,可那時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合理合法的,父兄長輩想讓一個女人嫁給誰,而她自己喜歡的卻是另一個人,那麼不守婦道、不遵禮法而受人唾棄的是這個女人,她喜歡的那個男人更加沒有立場和權利與她家中長輩選擇的那個夫婿抗爭。
如果這個人是皇帝,那更加的不得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要這個女子一日未嫁,皇帝說要納她為妃,那就是再理直氣壯不過的事了。
所以楊浩這番話才讓她們如此感動。在這場較量中,天時、地利、人和,都對楊浩完全不利,唐焰焰被許配於晉王為妃是家中父兄長輩的決定,那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哪怕晉王與楊浩地位相當,甚至比權勢官職還要低,受世人唾罵的也要是楊浩,因為是他不遵禮法,勾引有夫之婦。他與唐焰焰之間的感情,是不受承認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天經地義。
如今,楊浩親口承諾,只要焰焰芳心還屬於他,那麼他就絕不相讓。這場較量,不止在權勢地位上他和對手差著不只一級,就是道德輿論方面,他也完全不佔優勢,隨時可能身敗名裂,前程盡喪。這要付出多大的犧牲和勇氣,天下間又有幾個男兒肯毫不猶豫地為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犧牲?她們怎能不為之感動。
娃兒聽了楊浩的話,悄悄拭拭眼角,欣然轉向唐焰焰道:「姐姐,你不是說想了一個天衣無縫的好法兒麼,何不說與官人聽聽?」
唐焰焰珠淚盈盈,正要撲進楊浩懷裡好好感動一把,聽娃兒這麼一說,卻羞答答地垂下了頭去,捻起了自己的衣角,那副小兒女羞態,著實可憐可愛,可是楊浩接口的一句話,卻讓她差點兒把鼻子氣歪了。
「誰?焰焰!焰焰能想出好主意?拉倒吧你,她左腦全是水,右腦全是麵粉,不動還罷了,一動全是漿糊,她能動腦筋想法子?」
「姓楊的!」唐焰焰瞪起杏眼,雙手一掐腰,扮出茶壺造型大吼道:「你討打是不是?」
「啊!」門口一聲尖叫,打斷了他們的話,三人齊齊向門口看去,原來是壁宿氣喘吁吁地趕了回來,一到門口恰見地上一具死屍,不由一聲驚叫。
「娘,怎麼樣了?」
劉夫人一回府,鄧秀兒便急匆匆迎上去道。
劉夫人陰沉著臉色,一言不發地向內室走去,鄧秀兒急忙跟在後面。到了內室中,劉夫人坐下,秀兒忙去倒了杯茶來,端到她面前,低聲喚道:「娘?」
劉夫人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喃喃地道:「為什麼?為什麼人心會變成這樣?」
她的淚水忽然止不住地流下來,哽咽道:「我還記得,那一年家鄉遭了水災,把咱們家都淹了,我和你爹帶著你逃難去了你三姨家,他們家也是顆粒無收,可是一個菜包子,她都要掰了大半給你吃。如今這是怎麼了?錦衣玉食,高屋大宅,哪一樁不是靠了你爹才擁有的,現如今你爹遭了難,只要把虧空還上,魏王爺就能開一面,那些錢本就是不義之財,她們為什麼不肯交出來,為什麼不肯救你爹一命?」
劉夫人閉起雙眼,淚水滾滾而下:「現如今,再不是他們巴結討好咱們的時候了,他們的心都變黑了,有人敢向我惡語相向了,有人敢關緊大門連一步也不讓你娘踏進去了,娘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一家家的去求他們,就差在大門口兒下跪了,好話說盡,卻沒有一個人肯把到嘴的肉吐出來救你爹爹性命,女兒啊,娘對不起你爹,是我害了他啊!」
劉夫人痛哭流涕,秀兒站在一旁默默陪她流淚,她更加沒有想到,世態炎涼,曾經那些走動親密無間,母親或自己哪怕打一個噴嚏,都會有一大幫帶了各種補品、藥材趕來探問,種種噓寒問暖的話兒說到讓人發膩的親戚,居然翻臉無情,居然可以坐視她爹爹去死也不肯伸出援手。
曾經,他們或許是可以只有一個餅子也要掰成兩半與他們一起分享的好親戚,可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現在他們綾羅綢緞、錦衣玉食、華屋大宅,奴僕如雲,再失去這種生活,對他們來說,簡直比死還要難受,金銀,已經讓他們的心變得像硯一樣黑了。
自從得了魏王的承喏,母親就趕緊開始變賣所有家產,能賣的全都賣了,可還是湊不齊小舅貪墨挪用的大筆庫銀,唯有靦顏去向那些得了好處的親戚們開口,可誰知道……,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呢?那一筆筆貪墨的錢財,全都沒有帳目可循,更沒有什麼字據,整個府庫、整個衙門的所有要害職司,這兩年來都已經被劉家這些人佔據了,他們就像一群蛀蟲,瘋狂地啃噬著這座大廈,所有的人合起伙來哄騙父親,就連娘親這個枕邊人都幫著他們瞞著爹爹,如今自食惡果,甚至想要補救都不得其法。
等到御史台派人查辦,追索髒款?那樣的話,父親的罪名也就坐實了,任誰也不能隻手遮天,再替他隱瞞下去。那些親戚為什麼就這麼貪心?靠著爹爹的勢力和他們貪墨的錢財,他們早就利滾利滾雪團一般,家產不知壯大了多少倍,僅僅是拿出當初貪墨的那些錢財救爹爹一命,救這個賜予他們一場富貴的親人一命,為什麼他們就是不肯?
「女兒啊,娘愧對你爹,娘拉下這張臉,能說的話都說了,能求的人都求了……不,那不是人,連狗都不如,那是一群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啊!如今可怎生是好?你爹要是真的定了罪,娘也沒臉再見他了,娘……娘寧可去死,可是我苦命的孩兒,你可怎麼辦啊。」
劉夫人一錢也沒要回來,走投無路之下,抱著女兒放聲痛哭,鄧秀兒流淚道:「母親千萬不要做此想法,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
劉夫人慘笑道:「辦法?哪裡還有辦法?旁人現在都視咱們如蛇蠍,避之唯恐不及,那些忘恩負義、喪情天良的劉家人,更是沒有一個肯解囊相助!」
他捶胸頓足地道:「那本就是府庫的銀子,書晨當初說的可是暫時借與他們做生意啊,書晨怎麼就這麼混!哪怕讓他們簽個字據、留個便條,娘也不致於空口無憑啊!」
「娘,御使欽差馬上就到了,再不籌齊庫銀添補漏洞,就連魏王也不好再出面相助了,我……我再去見他,求他幫忙,向那些無情無義的人家施壓!」
鄧秀兒把淚一擦,毅然站起道。
劉夫人雙眼一亮,趕緊問道:「魏王千歲,他……他肯幫忙麼?」
鄧秀兒猶豫了一下,說道:「如今,這已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女兒唯有去試一試了。」
劉夫人「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女兒面前,慌得鄧秀兒趕緊跪下,使力攙她:「娘,你這是幹什麼,折殺女兒了。」
「女兒啊,娘這心裡,火炙油煎一般,娘對不起你爹,是娘害了他呀,如今這是唯一的機會兒,娘求你,娘求你了,好女兒,你一定要救你爹,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娘生你養你,只求你這一件事,不然九泉之下,娘也沒臉去見你爹,沒臉去見他呀。」
劉夫人推開女兒連連叩頭,把頭叩得咚咚直響,恍若得了失心瘋了一般,駭得鄧秀兒哭叫著還禮攙扶,好不容易讓劉夫人平靜下來,鄧秀兒回房洗去淚水,淨面更衣,便打一乘小轎急急又奔赴碼頭。
到了碼頭,鄧秀兒便是一驚,只見那艘官船已遠遠離了岸邊,因為碼頭附近水域寬廣,恍若一個小湖,那船就停在湖中央,根本不再靠岸了。鄧秀兒慌忙下了轎,使了一弔錢,又軟語溫求一番,那岸上守卒才帶搭不理地道:「姑娘,官倉衙門招了刺客,他們招拱,本來是想把官船一把火兒燒掉的,幾位大人擔心魏王千歲安全,所以這船駛離了堤岸,你看到了麼,水上巡弋的這些小船上俱是弓手,水下還帶了暗,把那官船圍的水洩不通,膽敢隨意靠近的,那可是格殺勿論,我與姑娘說了這麼多話,已經犯了規矩了,請姑娘不要為難我了,還是趕緊離開吧。」
鄧秀兒哀求道:「這位兵大哥,奴家與魏王千歲是相識的,還求兵大哥稟報一聲,如果知道我來,千歲一定會見我的。」
那人一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姑娘不要為難在下了,千歲何等尊貴,在下哪有資格擅自傳報,要是有個什麼差遲,我這吃飯傢伙就得搬家。」
「兵大哥,您只是幫著傳報一聲,又須擔甚麼責任呢?奴家不敢讓兵大哥白白辛苦,這裡還有幾弔錢,請大哥千萬幫忙。」
「有錢掙,也得有命花呀,上頭下了嚴令,我可不敢違犯軍令,再說,就連我也沒資格未經傳喚就上船的,我要是給你報信,沒準兒我就被射成了刺猥,姑娘,你還是走吧,不要在此糾纏,不然大家臉上都要難看。」
鄧秀兒百般央求未果,只得問道:「那麼,不知是哪位大人下的警令,還請兵大哥告知,奴家去央求他便是。」
那侍衛站在日頭下面,曬得火氣也不小,翻了翻眼睛道:「如今主事的,就只楊院使一人而已,除了他,還能有誰?」
「楊院使?」鄧秀兒想:「昨日楊院使寫的條子我還沒用過,本想那些親戚家眷都是這般模樣,再去相求他們恐怕也不得結果,如今正好一併前去,如果能讓他們還錢最好,不然的話就央求楊院使想個法子。」
想到這裡,鄧秀兒頷首道:「如此,多謝兵大哥了,奴家告辭。」
鄧秀兒上轎匆匆離去,臨時駐紮在岸邊的侍衛營帳中姍姍走來一人,望著遠去的轎影皮笑肉不笑地問道:「來的可是鄧府千金?」
那侍衛忙躬身答道:「是,小的已按大人吩咐打發她離開了。」
那人正是程德玄,他瞟了眼即將消失在長堤盡頭的小轎,暗暗冷笑:「想救鄧祖揚?除非他肯攀咬趙普那老傢伙一口,否則這一遭兒哪那麼容易讓他脫身。」
不想,遠處慕容求醉和方正南也正看著這一幕,二人面帶隱憂,直到程德玄的身影消失在堤岸邊,方正南才道:「看來,他們是想拿鄧祖揚這件事做章,意圖卻在相爺那裡。」
慕容求醉冷冷地道:「鄧祖揚這個蠢材,縱容家人為惡,事到臨頭,卻沒一個肯救他。你說他會不會迫於晉王壓力,招出什麼對相爺不利的話來?」
方正南目光一閃,回頭說道:「以他品性,似乎不會如此,不過……人心隔肚皮,威逼利誘之下,人會怎麼抉擇,很難說的。」
慕容求醉沉沉說道:「那麼……有什麼最穩妥的辦法來消除隱患呢?」
二人對視一眼,目中泛起一抹冷意,樹上的蟬忽然停止了鳴叫,似乎也被他們的殺氣所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