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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4章 糟蹋名聲 文 / 赤虎

    劉牙儈趕緊搶上前來,撈起時穿那幅畫,緊緊抱在懷中:「時大郎,既然你不給我中人錢,不如把這幅畫賞給我吧,我回頭把它裱一裱,掛在家裡充一充風雅……題名呀大郎,小人大名叫燮,大郎給我題個贈。」

    稍後,劉牙儈後悔自己這個建議了。時穿的題書「送劉燮雅正——時長卿」,就這簡單的幾個字,各個都比狗爬的還難看,如果是蒙童寫出這樣的字,先生會用竹板狠狠地敲手心,打斷竹板都不肯罷休。

    這樣的字,是人寫出來的嗎?東扭西歪,沒有一筆一劃有正形,能夠寫出這樣的字,以劉牙儈讀書多年、看過無數文書的經歷,都找不出一份可以比擬的。

    啊,沒有比擬的——想起這個詞,劉牙儈心中一動:這可是傻子被人打傻後第一次作畫,這幾個曠古絕今的醜字就是證明,以後任他做千百幅畫,能比得上這幅畫有意義嗎?

    劉牙儈醒悟過來,生怕時穿搶奪回去……許多大名人對自己不滿意的作品,寧肯毀去也不願流傳出去糟蹋名聲。

    沒準時大郎也是這麼想……此時的時穿正一臉惱怒,嘴裡嘟囔:「丫丫的,原創怎麼那麼難,不就幾個字,寫的跟……」

    他還怒了……想到傳說中時大郎那一擊必殺的恐怖傳說,劉牙儈一跳八丈遠,他捲好了畫,隔著老遠沖時穿拱手:「大郎,你說的我都記下了,需要三名學徒,還要找瓷匠、鐵匠,還需燒炭的,這些活可不少,我這就去替你操勞——明兒見。」

    ……

    第二天正午,劉牙儈才領著三個人趕到,他到院中的時候,發覺時穿正背著手在院子裡量步子,院子原先的馬棚下,一群姑娘明顯分成兩組,嘁嘁喳喳的邊討論著,邊穿針引線,似乎在做什麼籌備工作,劉牙人帶來的三名學徒上前,向時穿行禮,三名學徒中,最長者名叫魯蘊,一看就是個和善人;年紀最小的叫李石,眼珠骨碌碌轉個不停;中間那位徒弟名叫屈鑫,是個識字匠人。

    巧的是,這三個人個頭也從大往小排列,魯蘊長得比較粗壯,是個下大力氣幹活的人。屈鑫為人比較拘謹,時穿問話的時候,他有一答一,多一句話不會說;精精瘦的李石,似乎是坐不住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移動著,連站在那跟人說話身子都搖來搖去,手還不停地比劃著。

    劉牙人拍著手介紹:「時大郎還讓我找個瓷匠與鐵匠來,巧了,老二家裡正好有個瓷窯,老三的哥哥是打鐵的。」

    時穿定制東西不想出錢,劉牙人顯然沒有推銷出去,剛好老二老三家裡有這項便宜,他便把此兩人推出,或許他早已跟兩人的兄長談好了,可以免費給時穿打制需要的東西,純當作拜師費。

    時穿笑著搖了搖頭,隨手把自己昨晚擬就的單子遞上去,老二屈鑫大聲念出了單子中的物品,時穿所需要的物品很古怪,大家聽完後都愣了。魯蘊使勁蠕動著嘴,想問個清楚明白,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屈鑫衝著單子發呆,嘴裡嘮叨著:「石灰,語出何典?」

    李石兩手不停比劃,跟著問:「師傅,這石灰啥玩意?」

    時穿解釋:「去造紙作坊問問,所謂石灰,就是一種特殊的白石頭燒出來的灰面兒,這種灰面兒溶在水裡會發出大量的熱,使得水桶甚至燙手,造紙作坊都用這種石灰來漂白紙張。」

    李石身子一聳一聳的:「師傅,我記得咱們要蓋磚瓦房,又不是造紙,要石灰做什麼?」

    時穿回答:「石灰溶於水後,這種水溶液如果刷到牆上,等水分干了,它又會結成像石頭一樣的硬殼,不過單獨由石灰結成硬殼較脆,而且單獨的石灰粘合性不好,所以我們要摻一點粘土,增加石灰的粘合性,用這種材料蓋出的屋子,堅硬得像石頭。」

    李石身子傾過來,繼續追問:「師傅又要碎陶瓦粉做什麼,還註明越碎越好?」

    「陶瓦為什麼不滲水?」時穿反問。

    李石說不出話來,屈鑫放下清單,慢悠悠的說:「陶瓦燒硬了,硬得像石頭一樣,當然不滲水。」

    時穿再問:「那麼為什麼石頭有了裂縫就滲水,補也沒法補,而陶碗瓷碗即使破損了,用銅釘箍起來,照樣能用,還一點不漏水?」

    「啊……這個嘛……」屈鑫眼睛四處亂轉尋找答案,看到老大魯蘊已經不再抓耳撓腮,一臉平靜,他趕忙說:「大哥見多識廣,你來說說這是啥道理。」

    時穿搖著頭打斷諸位的努力:「你們這群古人,是不可能知道答案的。告訴你們,燒陶燒瓷的材料是高嶺土,這種土鍛燒之後,土粒緊密的粘合在一起,一層一層排列著,它吸水之後,土粒開始膨脹,等漲的大了,土粒之間留下的空隙就少了。而後第二層土粒繼續吸水,繼續膨脹,又擋住了第三層土粒獲得水的機會——如此下去。

    所以,陶瓷之所以不滲水,是因為陶瓷顆粒的吸水膨脹性,讓水無法繼續滲透。而陶瓷顆粒還具備脫水復原性,又保證了日常使用的方便——我們要蓋的房子,就是利用陶瓷顆粒的這種性質。燒好的陶瓷碎片,對於窯廠來說是沒用的垃圾,但如果把它粉碎了,摻到我們使用的粘合劑中,用這種灰漿抹屋頂,屋頂根本不用鋪瓦,直接就帶有防水功能。」

    時穿的這些話還是讓人搞不懂,他雖然拚命解釋,但可惜他的話裡新詞彙太多,屈鑫望了望李石,發覺後者已經不再發問,而魯老大則瞪起牛眼睛,用目光驅趕著劉牙人,屈鑫左顧右看,自語:「師傅說的話太深奧,怎麼,這裡似乎就我不懂。」

    「不懂才好」,魯蘊挽起了袖子,瞪著劉牙人說:「俺師傅開始教我們東西,你這牙人站在一邊偷聽什麼?」

    原來魯蘊說的是:憑屈鑫的智商都搞不懂的,劉牙人剛才聽了,那就危害不大了,但他要想繼續聽下去,那可不行,三兄弟都給劉牙人交了拜師的中介費,師傅今後教授的,將是他們一生混飯吃的本領,怎能讓劉牙人站在旁邊聽了去。

    劉牙人嘿嘿一笑:「三位兄弟,我只是把你們領進門,剛才你們還沒有行拜師了呢,所以我的活兒還沒有幹完……時大郎,你瞅著這三人行不行,不行我再給你換。」

    屈鑫扭頭詢問李石:「你剛才聽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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