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17章 洗盡鉛華（上） 文 / 漫雨

    清晨的曙光，在破曉後，洋洋灑灑的折射在了這一塵不染的積雪上，此起彼伏的雞鳴聲，迴盪在境外小鎮的上空，被積雪壓折了腰的松柏，不甘的迎風抖動幾分，『嘩啦啦』，沉積在枝葉上的雪塊，散落在地面上，。

    一夜未眠的肖勝，此時臥坐在窗口前，望著農院內，清掃著積雪的老漢，眼前的一幕，也許只是整個小鎮裡眾多獵戶的一個縮影，可如此落寞的背影，卻讓肖勝很難與凌晨那個蕩氣迴腸的藏刀相提並論。

    沒有了那份張揚，卻多了幾分醉心於此的收斂，老漢對於農院內的每一寸積雪，都清掃的那般仔細，這份仔細，讓肖勝感受到了洗盡鉛華後的那份沉澱，那份厚重，這更如同，老漢對於力的掌控那般，不會顯得消薄，更不會覺得做作。

    渾天而成，信手拈來。

    與其說熟能生巧，在肖勝看來，更不如說是對於自身修養的一種詮釋，很多人刻意的追求武道巔峰，卻發現到頭來，僅僅是依葫蘆畫瓢罷了，就如同老漢在出手前，對於肖勝諄諄教導的那般：力也是有紋路的，就像一個人，他也是有稜有角，無論是性格和脾性，是鮮明的，可遵循中，又有著那麼一絲不可搏逆。

    這也就很好的詮釋了，為什麼四道暗勁以後，越發的難以領悟，浮躁，在這個浮躁的大環境下，無論對人，還是對事，我們都太過於浮躁，卡爾的那場『催命』和造化，其實不是真正的讓肖勝去學到什麼技巧，而是讓其去感受那份心境，領悟著那份沉澱，。

    起夜燒的彈頭，仍舊昏昏沉沉在自己的夢境裡，人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此時的他，嘴裡一直嘟囔著『艾華』的名字，時不時的傻笑，更詮釋著他對未來生活的嚮往，以前習慣了一個人，現在心裡又多了一個人，也只有這樣的體悟，才會讓他在劫後餘生後，變得多情善感吧。

    早醒的斥候，就陪著自家班長側躺在窗戶前的小床上，在肖勝沉默寡言之際，這廝也有模有樣般，捧起了《資治通鑒》在那裡細細品讀，若是擱在以前，他情願找幾本小人書在那裡打發時間，可現在，仍舊是因為一個女人，他開始充實自己，也許現在你問他，書裡每一個段落，具體想表達的什麼，他仍舊會傻傻的笑容，搖著頭。

    撫摸著自己的寸發，把自家兄弟和大伯的一切盡收眼底的肖勝，突然多了幾分說不出的頓悟在裡面，相較於以前，這一次他們三人出來執行任務，不再那般單純，責任，義務，榮耀，依舊縈繞在腦海裡，可在這之外，卻又多了幾分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是感情，還是對未來的嚮往。

    停駐在境外的小鎮，會耽擱幾人的任務時間，但在肖勝看來，短短的一天時間，卻讓他們在心態上，有種脫胎換骨的錯覺，這份蛻變，是被環境改變的，當周圍的一切，不再浮誇之際，你內心的那份張揚，也將隨之弱化。

    晌午之際，不大的小鎮內，開始充斥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為牲口們弄好牧草，還未來得及休息的老漢，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吸引。

    作為周圍十里八村為數不多的郎中，老漢這裡每天都可以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不收取診費，但你需要用上山採集的中藥來兌換，若是有人出了院門，從城市裡選購一些老漢所需的西藥話，老漢更為喜歡。

    人來人往，整個上午他都在忙碌不堪中度過，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肖勝真看不出，到底哪一個是他的上線或下線，這其中，還不乏身著軍裝的當地士官，從他們臉上對老漢的恭謹表情來看，對方在小鎮裡的威望，不亞於納蘭老爺子在赫蘭鎮的。

    如果在有限二十多年裡，自家老爺子和老子，用拳頭和權勢向肖勝詮釋了，什麼叫威望的話，那麼在這短短的一天裡，讓肖勝知道了，威望也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展現。

    「屋裡的那一個，別擱在我這，光吃不幹活，換身衣服出來抓藥。」站在院內，指向趴在窗口的肖勝，老漢的言詞可謂是極為不友善，但肖勝聽來，卻是一種不做作的感情流露。

    對於肖勝這個外來人，前來就診的村民們，抱有了很多的疑問，然而，老漢只用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眾人的不解。

    「丫頭的對象，幫我把把關，看配得上不。」這裡『丫頭』，不用說一定指的是柳芝蓉，當不少前來就診的村民，聽說眼前這個身高馬大的漢子，是丫頭的對象時，臉上的笑容，都透著一股親切。

    彷彿跟他們一點都不熟快的肖勝，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人般，甚至有的大娘大嬸，還刻意回去準備了飯菜，端了過來。

    忙碌卻充實的一天，讓肖勝真正領悟到了什麼叫質樸，什麼叫親切，直至旁晚十分，距離鎮裡較遠的村莊，不方便再來時，就診的人數才少了下來。

    老漢的毛筆字很漂亮，漂亮到放在國內，都能堪稱『大匠』，可有時面對本地人，當他用毛筆寫出俄語藥單時，肖勝看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了。

    直至晚上七點多鐘，當肖勝起身含笑送走最後一批前來就診的村民後，整個小院才又恢復往日的寧靜。

    偏房內的老漢收拾著村民，用來兌換藥品的中藥材，每一個藥材，不管價值幾何，老漢都顯得很是小心翼翼。

    「知道嗎，這就是他們的希望，看病的希望，無關乎貴賤，這也是他們對未來生活的嚮往體現。

    國內現役特種兵的一哥，在國際上你『臉譜』兩字，都價值不菲，屈身在這裡幫我抓藥，憋屈不。」聽到這話的肖勝，一邊幫襯著老漢，一邊笑著搖了搖頭。

    「我很喜歡你沉穩的性子，若不是納蘭家需要一個激進的接班人，也許你的啟蒙老師，就不是老爺子，而是我了，但人處高位後，難免性子會浮躁起來，有些東西，老爺子教不了你，長空也教不了你。

    我也不行，但我可以讓你在這裡，感悟一番，今天你感受到了什麼。」面對老漢的質問，肖勝脫口而出：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