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57章 誤闖樓宇 文 / 未曦初曉
「你好好休息吧,還要半天我們才能到北牧的邊境。到時候,我會親手把你交給太子的人,那個時候,你就安全了,沒有人再來傷害你了。」
千芷鳶將千芷玉的話聽在耳裡,總覺得她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飄渺。她的知覺回來了,她身上的疼痛也跟著回來了。
忽然腹部一陣劇痛襲來,千芷鳶的耳朵嗡的一下,聽不見了外面的聲音。
「啊……」千芷鳶抱著自己的腹部,痛苦的將眉頭皺得極深極深。她將自己蜷縮起來。
「怎麼了?」
千芷玉的聲音她再也聽不到了,千芷鳶的眼前一片黑暗,耳朵一片蜂鳴,她只能感覺到腹部在劇烈的疼痛。
千芷鳶緊緊的蜷縮起來,五指抓得手臂上的衣服都裂了開來。她的喉嚨發不出大的聲音,但是卻能夠聽到沙啞的痛苦的聲音。
千芷玉見此,立即就慌了。她將千芷鳶抱了起來,趕緊找來丫鬟照顧千芷鳶。
「快,讓車伕加快速度,然後把車子裡的暖爐加得更熱一些。」千芷玉驚慌的吩咐道。
「娘娘,你快看,九公主的身下,流出了一灘血漬!」那丫鬟指著千芷鳶的身體下面驚訝的說道。
千芷玉立即低下頭看,果然,從千芷鳶的臀部下面,流出了一灘鮮血。
「這是,怎麼回事?」千芷玉吶吶的問道。
然而車上沒有大夫,沒有一個人可以回答她。
忽然千芷玉腦袋中靈光一閃,她意識到千芷鳶流血的地方是臀部下面。
「這麼冷的天,在冰河裡游了那麼久,若是肚子裡有孩子,那是肯定保不住的!」千芷玉有些慌張,她說道:「就算保不住孩子,也要把大人保住。讓車伕快一點,再快一點!」
「是」那丫鬟點頭之後,出去吩咐車伕,不一會兒又走了進來。
「娘娘,將她的被子再蓋牢一些吧。身子暖一些了,說不定能夠熬得過去。」那丫鬟說道。
千芷玉點點頭,如今她也沒有辦法了,四周都是荒野,根本就沒有地方找大夫給千芷鳶看病。
她緊緊的抱著千芷鳶,心裡忽然覺得很心疼。她低頭看著千芷鳶蒼白的小臉。她曾經是父皇最疼愛的公主,是太子最寵愛的妹妹,如今卻落到這樣淒慘的境地。
若是讓疼愛她的人知道了,那該有多心疼?她從小就飽受疼愛,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楚?
千芷玉抱緊了千芷鳶,馬車一路疾馳,很快就到達了北牧和天極的邊境。
忽然,馬車在極短的時間內剎車停了下來。車裡一陣顛簸,車裡面的人險些翻了出來。
「去看看怎麼回事!」
那丫鬟領命出去,掀開簾子,便看到了馬車前已經有一隊人擋在了那裡,他們每個人都騎著一匹馬,全身穿著黑衣。
千芷玉認得那些人,正是荊無痕府上的人。
她將千芷鳶抱得又緊了一些,吃了那麼多的苦頭,難道最後還是要被帶回去嗎?
「鳶兒,你出來,我不會為難你。乖乖的跟我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荊無痕的聲音在外面傳來。
「娘娘,怎麼辦?」
「我們只有一個車伕還有一個你,一個我,一個危在旦夕的芷鳶,他們這麼一隊人,我們是無論如何都闖不過去的。」千芷玉皺起了眉頭。
「娘娘,若是他不會傷害九公主,那就把九公主交還給他吧。雖然沒有自由,但是也比沒有命的好啊。」那丫鬟說道:「九公主已經拖不得了。」
千芷玉還在猶豫,外面又傳來了荊無痕的聲音。
「鳶兒,這些日子我待你如何,難道你心裡不清楚麼?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了離開我,你連冰冷的河水你都敢跳,我就這麼讓你討厭麼?」
千芷玉聽著荊無痕的聲音傷心而誠懇,她想,荊無痕大概是不會傷害千芷鳶的,她正準備抱起千芷鳶往外走。
但是很快,荊無痕的聲音又傳了進來,他的語氣一變,他說道:「你今天逃不掉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千芷玉聽到這話,她又收回了腳步,她猶豫了。
「娘娘,九公主不能再拖了。要麼現在就給她找大夫,要麼只能叫給荊無痕了。」
千芷玉也很是慌亂,她的懷裡,千芷鳶的手抓得又緊了一些。她痛苦的神情從未變過。
千芷玉咬咬牙,她說道:「幫這點,將她送去給荊無痕吧。」
「好!」
丫鬟點了點頭,幫著千芷玉以前將千芷鳶抱起來。掀開車簾,她們走了出去。
馬背上的荊無痕看到千芷鳶被以這樣的方式送了出來,頓時,他的臉色就煞白了。
他想過千萬種他們見面時候的樣子,她會怒氣沖沖,她會拚死抵抗,她會冷言冷語,卻從未想過,她會變成這樣。
臉色蒼白如雪,身體單薄如紙,北國的風那麼裂,風一吹,她就會隨風消散。
荊無痕走了幾步衝上去想要立即接住千芷鳶,但是忽然一陣疾風劃過,有人先他一步將千芷鳶搶了過去。
「是你?」荊無痕瞇起了雙眼,盯著眼前一身血紅色衣衫,眼角帶著嫵媚,眼中帶著殺氣的樓花語。
「幕夜痕,你竟然把她逼成了這個樣子!」樓花語抱著千芷鳶,他低下頭,看見千芷鳶皺成了核桃狀的痛苦表情,還有她蒼白的臉色。
驀然的,樓花語的心很疼很疼。抬起頭,他的眼裡升騰起一片殺氣。
「把她還給我。」幕夜痕將樓花語的殺氣忽略,他的眼裡只看著千芷鳶。
「她從來都不是你的!」樓花語瞇了瞇雙眼。
幕夜痕冷笑一聲,他說道:「她也不屬於你!」
「你們別廢話了,無論是誰,趕緊帶芷鳶看大夫吧,不然她就只能是閻王的了!」千芷玉眼睛一直盯著千芷鳶,她看見他們還在說客套話,她便不耐煩了。
「這次,就放過你。」樓花語見此,話不多說,轉身就飛走。
「誰放過誰還不一定。」幕夜痕見此趕緊追了上去。
樓花語的速度極快,幕夜痕跟在後面,也只能勉強不跟丟。幕夜痕身後的手下完全跟不上了,他們只能在後面吃力的追著。
很快,樓花語帶著千芷鳶閃入了一個山谷之中。幕夜痕也看著樓花語進去,他卻心裡知道,他這次是找不回千芷鳶了。
他剛剛這麼想,他的面前立即出現了一批人,他們的手中拿著武器,擋住了他的去路。
「來著何人,這是要擅闖樓西谷嗎?」為首的那個人對著幕夜痕說道。
「不會。」幕夜痕邪魅一笑,他說道:「替我跟你們樓西家族的族長傳一句話,人先暫時交給他照顧。希望他能夠將人照顧好,他人我必定會將人帶走。」
那幾個守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互看一眼,最後點了點頭。
幕夜痕往谷裡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谷內,樓花語把千芷鳶放在床上,他將樓西谷裡最好的大夫叫來。他坐在床上先為千芷鳶運功壓制住她體內的寒氣。
一會兒之後,大夫趕來了,樓花語心疼的將千芷鳶放在床上,讓大夫給他把脈。
那大夫把脈把了一陣之後,他皺起了眉頭,臉色十分的不好。
臉色很差的還有樓花語,他緊張的看著千芷鳶,一顆心懸在那裡,始終放心不下。
「柳先生,如何?」
柳自衣摸了摸自己的一把鬍子,搖了搖頭,他說道:「很奇怪,我現在也弄不清楚。她大約是進了湖水裡,受了寒氣,導致肚子裡的胎兒受寒,大動胎氣。這胎兒恐怕是保不住了。」
「胎兒……?」樓花語愣在了那裡,他全身都僵住了。他從未想過再跟千芷鳶見面的時候,她肚子裡有好寶寶,她已經快要當時母親了。
樓花語的眼眸暗了下來,他緊緊的看著千芷鳶蒼白的小臉,心疼與心痛交織在一起,讓他不知所措。
「是啊,孩子已經四個多月大了。這個時候胎盤還沒有穩下來,她受了這樣嚴重的寒氣,胎兒肯定是保不住了。」
「那,你說的奇怪又是什麼?」
「胎兒大概已死,血液也留了出來,但是胎身卻流不出來,落在體內。」柳自衣搖了搖頭。
「那怎麼辦?」
「我現在只能給她開一些補身子的藥,讓她先把身體養起來。我也不敢貿然給她下藥,讓她腹中的死胎流出來。她這個身體,承受不住。」柳自衣說道。
樓花語只能點點頭。柳自衣離開去寫藥方,房間之內只剩下千芷鳶和樓花語兩個人。
樓花語走到千芷鳶的床邊,坐了下來,他伸出手,撫在千芷鳶憔悴虛弱的小臉上。
「鳶鳶,你終究是沒有等我。」樓花語歎息了一聲,他抬了抬眼眸,眼裡的悲哀溢於言表,他說道:「你的心裡還是放著他。那麼我呢?可曾有一點點的位置?」
樓花語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千芷鳶雙眼已經合上,昏死了過去。
「如今,你落到這樣淒慘的境地,他呢?他可知道?他在哪裡?他怎麼就捨得離開你,讓你一個人懷著他的孩子,泡進這冰河水之中?」樓花語自嘲一笑:「我當初也是離開了你的,我又有什麼資格責問他呢?」
此時,千芷鳶的眼皮動了動,忽然,她睜開了雙眼,眼睛裡一片血紅。
樓花語見此,嚇了一跳,他趕緊搖了搖千芷鳶的身體,驚奇的叫道:「鳶鳶,鳶鳶……」
然而千芷鳶像是置若罔聞一般,她眼睛裡的血紅色越來越濃烈,她的眉心處的幽藍色越來越深,漸漸的凝聚成一隻鳥的形狀。她的身上開始爬滿黑色的紋路,她的周圍開始慢慢的出現黑霧縈繞。
「鳶鳶……」樓花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他並不知道千芷鳶到底怎麼了,他的手還抓在千芷鳶的肩膀之上。
此時劇痛從樓花語的手上傳來,樓花語低下頭,他看到自己的手的皮肉像是燒焦一般,越來越嚴重。
樓花語趕緊放開了抓在千芷鳶肩膀上的手。離開了千芷鳶肩膀之後,樓花語的手沒有再惡化下去。
千芷鳶張著雙眼,她忽然的坐起身來。與她蒼白的臉色不同的是,她週身縈繞的黑氣,讓她的臉顯得十分的邪氣。
千芷鳶掀開了被子,從床上站了起來。她一句話也不說的就往房間外面走去。
「鳶鳶……」樓花語開始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千芷鳶現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她或許會做出傷害自己或者傷痕別人的行為,因此樓花語趕緊追了出去。
他剛剛出到門口,便聽到了外面有碗掉到地上碎裂的聲音。等他看清楚情況的時候,給千芷鳶端藥的丫鬟已經死在了地上,她的雙眼甚至還未來得及閉上,就已經死了。
「鳶鳶……」正如樓花語想的那樣,千芷鳶會傷害別人。此時的千芷鳶還在快速的往前走。她的雙目無神,沒有任何的波瀾,但是卻讓人感覺到一片攝人心的死氣。
「族長,怎麼回事?」聽到了聲音,立即有人出來詢問。
「快,去通知樓西谷裡所有的人,不要外出,讓柳先生到這個房間等我。」樓花語吩咐完畢之後,立即運氣輕功上前將千芷鳶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