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29章 火花四濺(1) 文 / 未曦初曉
回到房間,千芷鳶「匡」的一聲,狠狠的把房門合上,然後蒙住頭,趴在床上。
沈雲襄竟然來找她了,沈雲襄竟然來找她了!
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是不甘心丟了一個小徒弟麼?就是不甘心被人甩下來麼?還是其實和樓花語一樣,來聖月找龍隱殘卷?
他說不許跑就不許跑麼?憑什麼?他是誰?有什麼權力那麼霸道?
千芷鳶越想越生氣,翻了個身,將自己蒙得更緊。翻身的時候,腳上的鈴鐺還發出了聲音,宣示著叫囂著她被沈雲襄綁住了。
她不能就這麼跟著沈雲襄回去了,她絕對不能。她已經被沈雲襄打壓了十年,她已經被沈雲襄剝削壓搾了十年,她已經沒出息了十年,她絕對不能因為沈雲襄這一次的追來而眼巴巴的又跟回去。
那樣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再說了,她又怎麼知道沈雲襄為什麼要追上來呢?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她對沈雲襄的瞭解太少。
千芷鳶歎了一口氣,翻了個身,她想光是一個沈雲襄就夠她煩惱的了,何況外面還有四個吵成了一團的人,今後的日子怎麼過?
千芷鳶又歎了一口氣,又翻了個身,她丟開腦袋裡這些亂七八糟的煩人事情。
她又想龍隱殘卷,真的很多人都在找,連魅影鬼城的人也都在找。換言之,他們那個邪惡的祭壇在哪,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麼?所以他們的力量還不夠,還沒有開始明目張膽的入侵中原麼?
若是,她也能夠找到呢?
千芷鳶想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她似乎有了目標。要對付魅影鬼城,大可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反正魅影鬼城的人也在找,一邊找,她可以一邊尋找機會打擊報復。若是能夠找到,她或許還可以利用其中的力量。
這麼一想,千芷鳶的前路明朗起來。
此時,她蒙在頭上的被子被扯了一扯。她皺起眉頭,想著誰大半夜隨便進她的房間?她剛剛想要掀開被子破口大罵的時候,她聽到了鈴鐺響的聲音。
千芷鳶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湯圓在鬧。
她將被子又扯了回來,她嘟囔道:「湯圓,別胡鬧。」
被子還在扯,千芷鳶有些不耐煩了,她吼了一聲:「湯圓,你信不信我不給你吃肉,別扯!扯什麼扯,我已經夠煩了!你要有這力氣就衝出去,把沈雲襄咬死,然後再把樓花語咬死,啊,對了齊林也一起咬死掉,然後把他們三個人葬在一起,讓他們永遠不分離。吵吵吵,吵什麼吵!要吵去閻王那裡吵!」
千芷鳶這一聲大吼出來,湯圓果然不扯了,身上也輕了。她剛剛舒了一口氣,放心下來,忽然又想到什麼,「蹭」的一聲,從床上掀開了被子坐起來。
「喂,湯圓我開玩笑的,你可別真的咬死他們了!」千芷鳶剛剛喊完,對上一雙深邃如海的眼。
「鳶兒這是捨不得為師?」沈雲襄坐在千芷鳶的床邊,好奇的問道。
「師……師父……」千芷鳶有些結巴。
「鳶兒,看來為師平日裡是疏忽了對你的教導。今日一看,為師竟發現,為師對鳶兒還有諸多的不瞭解啊,腦袋裡想什麼呢?嗯?」沈雲襄最後那一聲「嗯」讓千芷鳶全身都顫了一顫。
千芷鳶按下心頭的情緒,她覺得自己不能總那麼沒出息,只有在沈雲襄面前有了氣勢,以後她的抗爭才會有效果,否則一輩子都只能被他壓死。到時候他要娶了尹清畫,難道自己還乖乖的伺候他倆?
尹清畫,一想到這名字,千芷鳶就莫名的覺得厭惡,她一厭惡,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膽子就大,膽子一大在沈雲襄面前說話就不過腦。
「你有時間不如好好教導你的尹清畫,你管我做什麼?」千芷鳶從床上站起來,打開房門,做出了一個請君出去的手勢。
「師父,大半夜的,您老亂闖徒兒的房間似乎不大好吧?如今徒兒已經長大,男女有別,還請您注意分寸。」
千芷鳶原想沈雲襄又會怎麼對付她,誰知沈雲襄很配合的站了起來,走出了門口。
經過千芷鳶的身邊的時候,沈雲襄低下頭對千芷鳶說道:「鳶兒說的沒錯,你已經長大了,為師該注意一下分寸了。」
千芷鳶背脊一僵,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總覺得沈雲襄骨子裡都是壞水,一定又在想這怎麼捉弄她。
「既然如此,為師便出去了。」沈雲襄說完還在她的身上落了一個她看不懂的、別有深意的眼神。
千芷鳶看著他出去,鬆了一口氣,剛剛想把房門合上,她又聽到沈雲襄從外面傳來的聲音:「別忘了讓樓花語交房租,明天一早我會來收的。」
「啊?」千芷鳶一愣。
「這莊園是我的。」
最後一句話飄來沈雲襄已經沒了影子。
千芷鳶訥訥的將門合上,這莊園是沈雲襄的?她又進狼窩了?
千芷鳶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她總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發展,她總覺得沈雲襄不應該永遠都這麼處於掌控地位,她才不要再被沈雲襄騙回去當傻呼呼的小徒弟。
「沈雲襄,你真的以為你這麼隨意的騙騙,我就會跟你回去了?想都不要想!」
千芷鳶自言自語一句,腦海裡浮現那天當著尹清畫的面,他呵斥她不得無禮的景象,想到這裡,她心裡就很不舒服。
甩開腦袋裡的所有情緒,千芷鳶轉過身,她發現湯圓正躺在床上打呵欠,又滾了一滾方才閉上眼睛睡去。
她要是湯圓那該多好,出事的時候就躲起來,沒事了就出來晃悠。
還是上輩子好,乾乾脆脆,簡簡單單,有任務就殺人,沒任務就賭錢,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圍著她轉,轉得她心煩,把她原本乾爽利落的生活轉得一團糟糕。
她原本就是個乾脆人,何必為那麼多事情煩惱?這麼一想,千芷鳶便想通了。想多了傷腦,還是和從前一樣活,沒心沒肺,我行我素。
這一夜外面燈火通明,吵吵嚷嚷,屋子內,千芷鳶躺在床上,看了一晚上的月亮。
翌日,千芷鳶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爬了起來。揉了揉湯圓的腦袋,伸了個懶腰推開門去。
走到廳子裡的時候,千芷鳶看見沈雲襄正坐在正廳中央氣定神閒的喝茶,而他的座位旁邊,坐著正在吃著點心的樓花語,這一白一紅,一優一邪魅,怎麼看怎麼和諧。這讓千芷鳶想起了《小樓一夜花花雨》的第二部。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十分的有先見之明,這兩人確實是有些相配的。千芷鳶看著他們兩人,腦子還在神遊的時候,忽聽沈雲襄的聲音傳來。
「樓花語啊,你在這裡住了也有些日子了。」沈雲襄將茶杯放下,他轉頭去看樓花語,他說道:「大概還不曾知道,這是我的莊園吧?」
「那又如何?你是要棒打鴛鴦將我趕走麼?」樓花語語氣中全是毫不客氣。
千芷鳶尋了個不太明顯的位置坐下吃早點,同桌邊,烏娜一邊喝粥,一邊用雙眼珠子溜溜的往那兩人上身瞧。
『「這是又要鬥起來的架勢啊!」鍾曉月瞥了一眼小聲說道。
「早該習慣了,喝粥。」齊林端起粥就喝起來。
「棒打鴛鴦?你這話說得委實太沒有道理了一些。」沈雲襄說道:「不過你本來就是一個戲子,向來油嘴滑舌,說得比唱得好聽,我也就不與你計較了。」
「原來你是嫌棄我的身份不夠顯赫啊。」樓花語幽幽一歎,他說道:「不想名動九霄的公子襄竟然也是一個勢利眼,見錢眼開,給徒弟挑個夫婿也要身份顯赫才行。這實在是很令人大開眼界啊。不過這倒也正常,鳶鳶還小的時候,你便經常沒收她的銀兩,剋扣她的零花錢。」
「是麼?這些都是小錢,怎麼也不及你當初在賭坊訛詐鳶兒那幾萬兩銀子來得多。」
「你倒是清楚。」
「你訛詐我家的錢,我能不清楚?」
「那你若是放了鳶鳶,讓她跟我走,這錢我雙倍給你,如何?」
「哦?竟不想,一個戲子能有這樣大的手筆,恩客挺多吧?」
「不多不多,不比公子,一個尹清畫家大財大就勝過了無數人了。」
提到尹清畫,千芷鳶抬眼看了沈雲襄一眼,他卻依然氣定神閒,沒有任何的情緒外露。
「事情扯太遠沒有意義,不如你先把這幾日的房租交了?」沈雲襄瞥了樓花語一眼說道。
樓花語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張銀票,他將銀票遞給沈雲襄,他說道:「這裡的錢,夠我們五個人在這裡住好一段時間了。」
沈雲襄將銀票推回給樓花語,他說道:「你只需要支付你一個人的房租,其他的人,自然是可以隨便住的。」
「那怎麼成?我們幾個是一起來的,自然還是一起交租比較好。」樓花語將銀票推給沈雲襄。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不必交租。」沈雲襄將銀票推了回去。
「若你非要堅持,我也沒有辦法,不如,你找錢?我就這一張銀票。」樓花語又將銀票推到沈雲襄面前。
兩人的眼神交匯到一處,火花四濺。
千芷鳶幽幽的盯著那張被屢次推拒的銀票,她嚥了口口水,銀票這種東西,她向來是不拒絕的,若是他們兩個都不想要,為什麼不乾脆給她呢?推來推去,多累啊!
「可惜,碎銀子我也是沒有的。」沈雲襄的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一會過後,他的手指一推「撕拉」一聲,銀票被撕成了兩半,他將另一半推給樓花語,他說道:「這是找你的另一半,收好了。」
千芷鳶聽著那「撕拉」一聲,她的心也跟著被「撕拉」一下,那是錢啊!幹嘛跟錢過不去?千芷鳶幽幽一歎,假如當初他們倆沒有剝削搾**的銀子,她現在也是不至於心疼這點小錢的。
樓花語笑著點了點頭,眼眸之中,全無笑意,他將銀票收起,放進了袖子裡。
一陣沉默之後,眼看火花又要四濺起來,千芷鳶用手肘子戳了戳烏娜,烏娜配合的放下筷子大聲說道:「大家剛剛來月都,我還沒有帶你們去玩,今天天氣不錯啊,不如我帶大家去遊覽一番?」
「好啊好啊!」一聽到去玩,鍾曉月就開心的跳了起來。
「也好,反正我們閒來無事,走走也好。」千芷鳶亦放下筷子說道。
沈雲襄的視線落在千芷鳶的身上,與此同時,樓花語也看著她。兩道視線一齊落在她的身上,讓她十分的難受。
半晌過後,沈雲襄說:「好啊,我們走吧。」
「鳶鳶,前段時間事情很多,現在閒暇下來,我陪你走走也好的。」樓花語亦站了起來。
至此,一行七人浩浩蕩蕩的走出莊園,在詭異的氣氛之下,往月都的郊外走去。
一邊走著,烏娜一邊興奮的跟所有的人介紹著每一處景致。
「聖月與中原真的很不一樣。」楊展風說道:「中原很少有這樣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都長在一塊,盤根錯節,很有意思。」
千芷鳶倒是沒覺得十分的奇特,熱帶雨林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倒是經常去的。不過,這裡的熱帶雨林與現代比起來,倒是更加濃密一些,畢竟人跡罕至,又沒有遭到開發破壞。
走了好一段時間,烏娜興致勃勃的給大家介紹雨林裡一些有趣的植物,偶爾遇到一些蟲子,樓花語都是避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