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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9章 來日方長(2) 文 / 未曦初曉

    「是!」

    收到樓花語的命令,那兩個車伕立即將馬車內的東西都搬了下來。千芷鳶愣愣的看著,馬車之上,首先搬下來的是一張美人榻。

    美人榻擺在了千芷鳶家門口的正中間。樓花語悠悠然的往美人榻上一躺,果真是一副讓人驚艷的美人圖啊。要是能扒開那血紅色的衣服,裡面……

    千芷鳶甩了甩腦袋,啊呸呸呸,她在亂想什麼東西,那是樓花語,樓花語!

    很快,車伕繼續搬著,帆布,木柱子,應有盡有。在千芷鳶極度驚訝的時間內,那兩個車伕已經熟練的在他們家對面搭起了一個棚子,棚子之內,樓花語正在吃葡萄。

    「鳶鳶啊,我給你帶了好多葡萄,你吃麼?」樓花語拈起一串葡萄,對著千芷鳶說道:「有些長輩不懂得通情達理,天天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的,我好心疼吶,鳶鳶,你可別瘦了。」

    「鳶兒,醫書都看完了麼?」沈雲襄不再看樓花語,而是轉頭問向千芷鳶。

    千芷鳶點點頭,她認真的說道:「看完了。」

    「能倒背了麼?」

    千芷鳶一愣,醫書為什麼要倒背?背反了放錯藥,醫死人怎麼辦?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想,沈雲襄一定是被樓花語氣壞了,所以才說錯了話,作為徒弟,她絕不能拖師父後腿。

    千芷鳶搖搖頭,她想了想說道:「不能。」

    「那還不快回房間背書?嗯?」

    「回,現在就回。」千芷鳶哀怨的一口答應,轉過身,她很想讓眼淚彪了一地。她覺得,她永遠是最倒霉的那一個。

    從前,被沈雲襄欺負。

    後來,被樓花語欺騙。

    現在他們鬥上了,遭殃的竟還是自己。這是什麼世道?難不成,她這水深火熱的日子將會一直持續下去麼?

    千芷鳶好難過好難過,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她覺得,自己很無辜。

    關上房門,千芷鳶默默的在房間內翻書。經過上次,那些醫書,她已經記得滾瓜爛熟了,倒背醫書實在是沒什麼必要,沒準還會記混了。

    千芷鳶想了一想,若是他們這麼天天鬥下去,自己難道要一直被關小黑屋麼?她還想山上練武吶,練武吶!

    千芷鳶歎了一口氣,她盤起腿,坐在床上,既然不能斂招數,練練內功也是好的。千芷鳶將雙眼閉起,開始默念心法口訣。

    「我滴鳶鳶,我每天想你千萬遍。正如滔滔江水,滾滾東流,延綿不絕,相思遍地。我生鳶未生,鳶生我已老。」

    樓花語用他那一副唱戲的嗓子,在門外唱了起來,聲音足夠大,大得千芷鳶聽得一清二楚。千芷鳶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差點記岔了口訣,差點就憋出了內傷。

    「冤冤相報何時了?鳶鳶我和你的緣分永遠不會了,哪怕海枯石爛,天地傾塌。」樓花語認真的唱著,聲音十分的動聽,內容相當的狗血。

    「哎!沈雲襄,你這是做什麼?你要跨出來麼?真的真的真的麼?」樓花語欠揍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我大不了就是不進去,反正我在這裡也可以陪著鳶鳶。你可別亂出來,我這倆車伕可不是一般的車伕,除了送貨厲害之外,送些什麼傳言,也是很有一套的。」樓花語得意的笑道。

    「是麼?那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麼傳。」沈雲襄的聲音剛剛落下,只聽到「轟」的一聲之後,木頭倒塌的聲音,還有東西崩塌的聲音,響了好一陣子。

    「啊……」樓花語的慘叫聲傳來。

    千芷鳶的身子顫了顫。原本謙和有禮的翩翩君子,如今竟然變成了一個暴力狂,千芷鳶深感惋惜,惋惜的同時還向知道,樓花語死了沒有,死了,她找誰要錢去?

    「爺,你沒事吧!」那兩個車伕立即將樓花語壓在身上的傾塌的帆布弄了開來。

    「我能有什麼事?這點小伎倆,怎麼可能把我對鳶鳶堅定不移的愛泯滅?」樓花語懶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他說道:「車裡還有一些水果,端過去,給你們夫人吃。」

    「是!」

    很快,千芷鳶便聽到了敲門的聲音,打開房門,千芷鳶看到車伕正遞了一盤水果給她。千芷鳶接過水果,然後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

    藉著房門打開的時機,千芷鳶視線往外掃了一掃。

    此時沈雲襄正坐在院子裡喝茶,眼角似乎有意往外偏。

    樓花語那張美人榻已經重新收拾好,此時的他正躺在上面,懶懶的盯著沈雲襄。

    房門關上,千芷鳶拈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裡。

    怎麼看,這兩個人怎麼有姦情,一紅一白,多麼和諧搭配的顏色啊,在一起多好啊。

    千芷鳶甩了甩腦袋,她最近怎麼老是想這些不著邊際的東西。撇撇嘴,千芷鳶再拈起一顆葡萄,塞進嘴裡。

    一個不小心,她咬到了一個異物。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顆珍珠,珍珠上面刻著幾行十分小的字,千芷鳶仔細一看:沈雲襄很囂張,鳶鳶很淒慘,花花支持你,打到沈雲襄,重獲自由!等著,我們重逢之日,就是我還錢之時!

    千芷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默默的將珍珠找了個地方放起來。最後一句,直戳重點啊,千芷鳶佩服樓花語,確實是太瞭解她了。

    千芷鳶這麼想著:人生得一知己,死了就算。花花,沒有還錢之前,你不要死。

    千芷鳶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翻著醫書,他們說不定什麼時候又鬧騰起來,千芷鳶不敢輕易練功,如今又被關小黑屋,她覺得她的人生就是一茶几,上面放滿了悲劇。

    按理說,有兩個美男為她鬥得你死我活,她應該是春風得意,笑容滿面的,可是為什麼,她感覺一點也不威風,一點也不得意?

    千芷鳶又歎了一口氣,她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口氣了。

    「鳶鳶,你還夠吃麼?不夠吃,我再送一點給你。」樓花語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千芷鳶裝死不回答。

    不一會兒,千芷鳶聽到推門聲,往門口看去,沈雲襄走了進來。

    千芷鳶的小心肝不爭氣的撲通撲通跳,該不會,沈雲襄要爆發了吧?可不可以,不要啊?

    「師、師父」千芷鳶嚥下一顆葡萄說道。

    「書看得如何?」

    「還成,還成,基本都記住了。」千芷鳶那個小心翼翼啊。

    沈雲襄點點頭,他在千芷鳶身邊,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取來了一支筆。

    千芷鳶愣住了,莫非,沈雲襄要驗字?莫非,沈雲襄已經拿到了她的手稿?這是千芷鳶的第一反應。

    沈雲襄說道:「這些日子為師忙著練功,也不曾教導過你,也只是讓你自己看看書,如今為師來給你一點一點給你講,講清楚了,你才知道怎麼用。」

    沈雲襄將筆遞給千芷鳶,翻開書,從第一頁給千芷鳶講,一邊講,還一邊讓千芷鳶記筆記。千芷鳶舒了一口氣,原來不是驗字啊,果真是壞事做多了,心虛得厲害麼?

    千芷鳶仔細的聽著沈雲襄講解,她發現醫書之中寫的和沈雲襄講解的十分不一樣。沈雲襄講解過後,千芷鳶對那些內容以及方法有了更深的瞭解。

    因為上次,她不再排斥學醫,她原本就聰明,學起東西來也快,因此十分的認真。只是偶爾會偷偷抬頭看一下沈雲襄,每次他認真教導她的樣子,千芷鳶都很喜歡很喜歡。

    不知講了多久,一本醫書快要講完,千芷鳶感歎了一下,醫術果然博大精深吶,學好醫術,到時候,毒死人還能救,救了還能再毒死,真是爽。

    「鳶鳶,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進去那麼久了,你有沒有受委屈啊,受到委屈要跟我說啊,我會幫你的,我會很心疼很心疼的。你別以為他是長輩你就讓著他,假如他的魔爪伸向你,你記得要反抗啊,你是我的,你要記得啊!」

    樓花語充滿了哀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千芷鳶恍然大悟!她就說麼,怎麼今天沈雲襄那麼好,那麼溫柔,那麼細心,原來,他的目的是為了氣樓花語啊!

    可是,她總覺得,這話怎麼有些不對呢?為了氣樓花語……像是鬧了彆扭?

    千芷鳶發現自己很有先見之明啊,莫非真的和《小樓一夜花花雨》裡寫的一樣,他們,果真有……姦情?

    想到這裡,千芷鳶一個沒忍住,「嘿嘿嘿」的笑了出來。

    沈雲襄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千芷鳶抬起頭,看到沈雲襄陰沉的臉色。

    千芷鳶立即收起了笑意。

    「鳶兒,他倒是能夠逗得你開心啊?為師不曾知道,你前一刻可以那麼認真學習醫術,下一刻就能因為他一句話,笑得如此開心啊。」沈雲襄似笑非笑的表情,加上這幽幽的話,讓千芷鳶感覺到背脊有陰風吹過。

    「沒有沒有,師父,我沒有呢。」千芷鳶一臉心虛。

    沈雲襄見此眼眸中的情緒更深了。

    「為師跟你說過的,你都記住了麼?」

    千芷鳶點點頭,她說道:「我記住了。」

    「嗯」沈雲襄滿意的點頭,然後說道:「鳶兒,你還小,為師不會過分的苛責你。」

    千芷鳶一愣,這是要被罵的節奏?她無辜吶!

    「但是你要清楚,有些人別有用心,事情絕不是你表面看的那樣。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很聰明,為師有時候就是怕你聰明過了頭,被人利用啊。」沈雲襄說道。

    千芷鳶仔細的咀嚼著這段話。

    她怎麼覺得,這段話放在沈雲襄身上,其實也是非常成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當初她不也就是這樣被騙上賊船的麼?

    其實吧,要說句公平話,沈雲襄和樓花語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不過,樓花語不是好東西,一眼就看出來了,沈雲襄不是好東西,要好多眼都未必看得出來。

    「徒兒謹記師父教誨。」

    千芷鳶要把自己最乖巧的一面展現出來,兩人正鬥得歡,她不想被當做出氣包。

    「鳶兒,為師倒是不曾見你跟他這樣客氣過。」沈雲襄合上書本,推開門,逕直走了出去。

    千芷鳶愣在那裡,難道乖巧還錯了?沈雲襄生氣起來,好可怕好可怕,得罪不得啊!千芷鳶抽了抽鼻子,默默的淚奔。

    千芷鳶瞅了瞅天色,天色不早了,她打算出門做飯,這總應該沒有問題了吧?總不會再出錯了吧?

    千芷鳶走出房間,剛剛想走進廚房,她竟然發現,她家門口多了很多人,地上放了很多很多的木材還有石料。她看了看,樓花語已經不在,沈雲襄也在自己的房間裡。

    千芷鳶壯著膽子走到門口,趁著沒人注意,她將門口插的兩塊牌子拔出來,能扔多遠扔了多遠,這害人的東西。

    千芷鳶走到對面,隨便抓了一個人,她問道:「你們在這是做什麼啊?」

    「哦,夫人,我們是在造房子。」那人停下手中的活,尊敬的對她說道。

    「造房子?造什麼房子?」千芷鳶一愣。

    「哦,爺說,他要在這裡定居,所以要在這裡造房子,縣太爺那邊已經同意了,他還說要是某些不法分子再敢隨便拆人東西,他就報官。放心吧,夫人,我們會盡快造好的。」

    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直直的劈到了千芷鳶頭上,叫她劈得外焦裡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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