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市 第五章(中) 文 / 舍人
第五章(中)
楊陸順心裡很想回南風的,這個時候他需要和沁言一起分享快樂,可又不得不陪著唐春前,春前說是慶祝自己平反,何嘗不是借酒消愁呢,算算春前今年也三十二歲了,和葉小菁戀愛兩年落了個被人甩的結局,真真令楊陸順始料未及,也確實驚心,他與沙沙離婚,或許可以說是多年生活目標不同、人生觀價值觀不同逐步積累的矛盾的總爆發,但葉小菁僅僅與衛邊初次見面就拋棄了戀愛兩年的男朋友,轉投了別人的懷抱,他已經不信什麼一見鍾情,認為葉小菁就是典型的拜金主義,不過這只是別人是一種生活方式,他有權在心裡鄙夷,卻無權激昂憤慨地指責更不能去阻止什麼。
楊陸順估計和唐春前喝酒完了,連夜回南風市不太現實,又不好意思當著春前給沁言去電話,悄悄把手提電話開了機,就打算和春前共醉,與之同銷萬古愁。
可惜兩人才下樓,包包裡的手提就嘟嘟之響,唐春前笑道:「楊哥,接電話吧,怕是未來的新嫂子掛牽你呢。」楊陸順看得出春前笑裡隱藏著辛酸,不由伸手拍了春前胳膊幾下已示慰藉,拿出手提接聽:「喂,我是楊陸順。」
果然是沁言,「陸順,你在哪裡啊?」
楊陸順聽到話筒裡隱隱約約有音樂聲,估計沁言沒在家呆著,反問道:「咦,你沒在家裡?」
「是啊,你剛去春江,我還沒下班就接了小標的電話,他說要替你慶祝,就接我到了春江,只是總打不通你的電話,我琢磨著你和黃處長飯局早該結束了啊。侯勇和明明都等得急了。明明挺著個大肚子,說不見你不回去。」
楊陸順苦笑道:「沁言,我和唐記者在一起的,你們是不是在水晶宮?」
唐春前聽到楊陸順叫出沁言,又聽到水晶宮,估計要替陸順慶祝的人不少,插話道:「楊哥,那就去水晶宮標總哪裡吧,人多更熱鬧。」說完就招出租車。
楊陸順就坡下驢,對著電話說:「那好,我和春前馬上就到,你預選準備點酒菜。」見唐春前已經到了街道邊,悄聲說:「春前失戀心情不好。今晚怕得在春江過夜了。」
兩人坐車到了西城區彎道街的水晶宮夜總會前,楊陸順下車就看到余繼宏在等著,笑著說:「老余,車錢我給了,哈哈!」余繼宏也是呵呵直笑,說:「楊叔跟我客氣什麼呢,那裡面請,都等您一晚上了。」
進了包廂,外面的暑氣一掃而盡,楊陸順見蘇明明果然挺著肚子在堅持著,不由責怪侯勇說:「你怎麼不讓明明早點休息呢,趕緊回去。」明明笑著說:「楊縣長,今天是你的喜慶日子,我當然得當面向你道喜了,楊秘書長!」
沁言在旁邊說:「現在見著人了,該回去了吧。讓他們這些男人喝酒慶祝,我陪你回家,晚上就住你家。」
侯勇幾乎就要喊沁言萬歲了,忙說:「那我開車送你們,有明明在,我們連抽煙都要上外邊,沁言嫂子,多謝你啊!」
楊陸順見沁言其實戀戀不捨,感慨沁言太體貼了,可又不好太肉麻,就說:「沁言,那你費心照料明明,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楊小標也對心思全撲在乾爹身上的未來乾媽很尊敬,說:「侯勇就別去送了,你開車毛毛躁躁的,讓宏哥送吧,我看乾脆就到對面酒店開個房,總比侯勇家方便。」
沁言忙說:「不用住酒店了,其實酒店哪有家裡方便呢,明明家我去過,比我家好多了,不管你們誰送,就送我們去明明家。唐記者,我就不陪你了,再見啊!」
余繼宏送沁言明明出去,唐春前歎道:「楊哥,沁言嫂子真賢惠啊,難得她是組織部的領導,卻毫無架子,誰能看出沁言是政府官員,是市委秘書長的夫人呢!」
侯勇說:「是啊,我是沾了我六哥的光,不然我一個派出所的大頭兵,組織部的領導誰看得上呢,那麼關心我家明明,連小標沒出去吸煙,都挨沁言的批評了。」
楊小標呵呵笑道:「我是自己討罵,怨不得別人。現在好了,可以隨便抽煙喝酒,我叫服務員上酒上菜!」
楊陸順見唐春前還有點鬱悒,笑著說:「春前,先唱唱歌,我還沒欣賞過你的歌喉呢。別愁眉苦臉的啊,天涯何處無芳草,男人胸襟放開點,來,我點一首男兒當自強你唱,吼幾句心情要暢快些。」
侯勇機靈,趕緊在歌本上找到歌曲編號給輸到了點歌器裡,唐春前只好站起來唱歌,雖然唱得有點聲嘶力竭,倒也被歌曲的磅礡大氣給感染了,確實心情好了很多,一曲唱完,服務員已經把冰鎮啤酒和下酒菜都置放好了,楊陸順帶頭使勁叫好鼓掌,楊小標舉杯說:「來,祝賀我爹平反昭雪,榮升市委秘書長,乾杯!」
楊小標敬酒完畢,侯勇馬上來第二輪,楊陸順心情大好,區區啤酒算什麼,等唐春前來完第三輪,他主動出擊,單獨給他們三人回敬一杯,雖說是夜總會三兩多的小玻璃杯,六杯也就是兩瓶啤酒,不醉人但撐人,不覺鬆了鬆皮帶。
楊小標注意到乾爹的皮帶居然用時間長了破了表皮,露出裡面不知什麼質量的內裡,再看看乾爹穿著很普通的短袖襯衣灰色長褲,腳上的皮涼鞋同樣是街邊大路貨,很是唏噓,想起汪溪沙到上海瘋狂購買高檔衣物,奢侈無度,和乾爹比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再看徐沁言,不僅儉樸無花,還為了乾爹改了名字,這才是人間真情啊。不行,得勸勸爹改變改變,哪有如此寒酸的市委秘書長呢!就連侯勇都是穿的香港鱷魚t恤金利來西褲。
唐春前幾杯啤酒下肚,聽著侯勇唱著等你等到我心痛,不由滿腹的辛酸湧了上來,湊在楊陸順耳邊說:「陸順大哥,我、我真的羨慕你,事業有成,還有個知寒問暖的好女人,我唐春前也是滿腹才華、家庭也算不錯,竟然三十有二還沒解決個人問題,對不起我媽,對不起我爸啊,當初聽從我爸的意思,現在孩子怕都幾歲嘍!沒想到菁菁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女人,我、我真是瞎了眼!」
楊陸順拍著唐春前的膝蓋說:「春前老弟,別太難過,早點分手比結婚了再離婚要好,你也莫羨慕我,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癡長你三歲,也許經歷比你坎坷,凡事都要看開點,看開了,就順應自如了。」見唐春前目光呆滯表情痛苦,乾脆說:「春前,你只是戀愛兩年的女友離開了你,我卻是同床共枕的妻子在我最低潮的時離開了我,那會我在政研室坐冷板凳,受盡旁人的白眼嘲諷,就連妻子也認為我無可救藥絕然而去,我就不傷心我就不難過?人都一樣,吃五穀雜糧有七情六慾,可再痛苦生活還得繼續,自怨自艾、逃避現實都是錯誤的,不如鼓足勇氣面對一切,外人只看到我楊陸順復出了,又要擔任市委副秘書長了,可誰又真正知道我內心的淒惶苦楚呢?春前,是男人大丈夫就別婆媽,我們兩兄弟再乾一杯,忘記以前的不愉快,我們笑對人生!」
唐春前被激勵起來,拍掌大笑起來:「對,忘記從前的不愉快,我也不離開春江了,我們兄弟一起笑對人生!」楊小標幼小失去雙親,體會更深,不過他不是笑對人生,而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遊戲人生態度了,也是附和著叫好,侯勇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把話筒一丟湊了進來,四人再次舉杯痛飲。
有上次在南風叫小姐的經歷後,侯勇膽子大起來,說:「唐老弟,不就是個女人嗎,標總這裡美女成群,包管你開心快活!哥哥我幫你挑個小妹妹,能歌善舞的,怎麼樣?」
楊陸順不贊成也不反對,他有了沁言早就滿足了,別人的事他沒必要去干預,也不想因為他掃了大家的興致,此行目的就是讓唐春前開心的嘛,只是微笑看著春前。
唐春前卻熟悉這一套,他是不介意應酬中的逢場作戲的,何況他正需要個曲意奉承的女人重樹他男人的尊嚴自信,藉著三分酒興說:「那、那就拜託侯哥了,你說的啊,要、要能歌善舞啊!」
侯勇衝著楊陸順說:「六哥的標準我清楚,要漂亮清純的。」
唐春前笑道:「我和六哥的標準差不多,哈哈,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
水晶宮的小姐果然質量高,或許也是侯勇精心挑選的緣故,唐春前很滿意,馬上就和小姐喝酒唱歌跳舞,還玩得挺瘋,楊陸順則是唱歌跳舞為主,對身邊小姐大獻慇勤也不予理會,只是他正兒八經的,使得侯勇甚為收斂,只是偷偷摸摸小姐的胸、捏捏小姐的『臀』,很不過癮。
楊陸順見唐春前玩得投入,就覺得索然無味了,看看手錶時間快到十二點,想起回了南風,勢必還有不少應酬,就招呼停了音樂,對唐春前說:「春前,我明天回南風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不能玩太晚,我就先走一步,讓侯勇小標陪你好吧。」
侯勇連忙表態:「六哥你放心,保證把春前老弟陪好。」
唐春前本不捨楊陸順走,轉念一想六哥要調動肯定事情多,就同意了,楊陸順說:「春前,明天我就回南風了,就不再通知你,得閒我就到春江找你喝酒。」
楊小標走前對余繼宏說:「你就辛苦一下陪他們玩,都記在侯勇派出所的帳上。」
楊陸順進小標的家就說:「我得趕緊洗個澡,借你一套衣服啊。」
楊小標高興地說:「行,我去找套新的。」見楊陸順沒反對就進了衛生間,急急忙忙就進房找衣物,莫看他這個家沒女主人,可他身邊從沒缺過女人,像他這樣的老闆,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嫁給他,不過也固定了個女朋友,還在春江林業大學讀大三。是個萬山紅農場考學出來的妹子,對於農村女孩子的骨氣,他很敬服,當然也有點固執與自卑,反正種種糾結在一起,讓他又愛又憐。
楊陸順洗澡出來,客廳的空調已經把室內吹得清涼一片,看著屋裡很是整潔,不由笑道:「小標,你請的清潔工很敬業啊,把你個單身漢的狗窩整理得乾乾淨淨,還香馥馥的。」舒舒服服靠在沙發上,按開了電視機。
楊小標見乾爹穿個三角褲很隨意的樣子,顯然把這裡當自己家了,開心得不得了,說:「空調風冷,還是穿點保暖,別感冒了。」說著把找出來的真絲睡衣褲遞過去,覺得自己的話很耳熟,不覺暗笑,不就是他女朋友的原話嗎。
楊陸順詫異地看了看楊小標,但也穿上了睡衣褲,嘖嘖讚道:「嘿,到底是高級貨啊,挺舒服的。小標,看不出你五大三粗的,還蠻會關心嘛,你也洗澡去,洗了真舒服。」
楊小標趕緊去洗澡,覺得乾爹心情不錯,正好藉機商量下婚禮籌備事宜,急急忙忙洗完出來,見乾爹端了杯茶在喝,坐下說:「爹,我都忘記替你倒茶了。」
楊陸順說:「我自己有手有腳的,還要你伺候啊?!」環顧了下四周,說:「這個家好是好,缺點什麼。」
楊小標嘿嘿笑道:「爹,是不是說這個家缺個女人啊?」
楊陸順說:「你知道那還不趕緊?你也三十的人了,玩這麼些年也夠了吧,是時候找個堂客了,下次帶著小小標去祭拜你爺爺,讓他老人家高興高興。」
楊小標摸著後腦勺說:「爹,我真不急,你倒是該辦婚禮了,許超美說得好,還沒見春江省哪個地方的秘書長是單身漢的。那小子平常不怎麼說人話,這句可說到點子上了。」
楊陸順何嘗不知道呢,年輕人沒結婚組織都不加擔子,就不用說市委副秘書長了,只是太倉促有點對不住沁言,人家畢竟頭次結婚,再者他離婚後沒多少現金,還得把工資拿出部分補貼家裡老父母,現在物價又高,結婚的標準早不是他當年三轉一響了,沁言是還有三萬多私房錢,可總不能太委屈沁言了,他粗略估算了下,到廊柱肯定會分他房子,正處級的副秘書長,至少也得是個三居室,不管什麼裝修,就是幾件家用電器就是筆開支,要真佈置成個家,一個勉強符合市委副秘書長規格的家,沒個三五萬不行,而且還不清楚廊柱其他副秘書長們家裡什麼情況,不說寒磣,也得讓其他副秘書長們沒話說,實在不行,厚起臉皮找小標借錢應急,也是沒辦法的,淺啜著茶水說:「是啊,我去廊柱市分了房子,就準備婚禮,到時候還請你幫忙,好不好。」
楊小標拍了下大腿說:「爹,你結婚我當都管,保證熱熱鬧鬧,讓沁言乾媽高高興興出嫁!」
楊陸順笑著說:「行啊,交給你做都管我最放心。我的事說完了,該說說你的事了,別打馬虎眼,柳江、葉小菁都說替你做了介紹,有看得上的沒?」
楊小標有點抓耳撓腮,不過還是鼓起勇氣說:「爹,不是我瞞著,我談了個對象,我挺喜歡她的,就、就是還在讀大學。」
楊陸順哦了聲,說:「小標,你對像還是在校大學生,年紀太小了點吧?」
楊小標見乾爹沒歡喜的表情,忙說:「爹,她大三都二十二歲了,是萬山紅農場考學出來的,你也知道農村人讀書都比城裡晚,她還復讀了一年的,我去拿照片給你看啊。」
楊陸順仔細看著照片上的女學生,相貌並不出眾,眉目間還略似衛關,心裡感慨小標對衛關怕還是念念不忘的,不覺看了小標一眼,生活的磨礪使得小標本就老相的臉上更增添了風霜,幸虧財大氣粗挺自信,倒也配得上照片裡的大學生妹子,或許能乘機再勸勸小標,走返正道,不為自己,就為自己的愛人和孩子。
楊小標在一邊介紹說:「她叫李金桂,嘿嘿,名字很土氣吧。很勤快的一個人,這個家都是她整理的。」
楊陸順問:「你怎麼認識李金桂的?」
楊小標說:「七月大學放假,桂妹子出來打工賺錢湊學費,正巧我這裡的清潔工生病了,勞務公司的人就推薦了她,說是在校大學生勤工儉學的。我就奇怪了,大學生不是有國家培養」
「你不是學生你怎麼知道?九四年開始大學就收費了,學費還蠻貴的呢!」
楊小標笑道:「桂妹子也是這麼說的,她說自己運氣不好,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指望畢業分配個工作就可以補貼家裡了,沒料想大學也開始收費了,去年費用還不算高,今年學校放假前就公佈了學費,要一千三。她家裡是供不起了,暑假找了三份給學生補習還不夠,只得到勞務公司報名做家務清潔工,勞務公司也會來事,大學生做家務太稀奇了,收費也高點。我起初不信大學生將來的國家幹部能做這樣的下賤活,開玩笑要她去水晶宮做小姐,卻被她諷刺了一頓。」
楊陸順呵呵笑道:「這個李金桂不錯,有骨氣!窮不可怕,怕的是被窮困逼迫得沒了廉恥,你那夜總會不也有女大學生兼職三陪麼!」
楊小標再一拍大腿說:「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錢人人愛,不能靠出賣青春換取錢財嘛。當即我就給了雙倍的工資,還把鑰匙給了她,讓她每天來打掃衛生,她見我不輕視她又知道我是新平人,對我很感激,在生活上也挺照顧我,一來二去,我就喜歡上了她。」
楊陸順忽然說:「她知道你是水晶宮夜總會的幕後大老闆嗎?」
楊小標顯得有點尷尬,說:「我、我沒敢說實話,只是說我在一家公司做事,也、也沒再帶亂七八糟的女人回來。」
楊陸順委婉地說:「小標,既然你喜歡桂妹子,就不應該隱瞞什麼。也許你也是應該為了喜歡的人做點犧牲,你看衛邊,用實力贏得美人歸,皆大歡喜。」
楊小標有點頭疼,說:「也是巧了,我在桂妹子面前還真不敢說實話,反倒還有點討好她,平常大把女人陪我討好我,我其實厭惡得很,為了接近桂妹子,我還借口不會買衣服,請她陪我,她見我買貴的衣服,嘀咕我敗家子,我竟然聽了很高興。」
楊陸順笑道:「唷,標總真的戀愛了啊,可要好好珍惜,真愛難得呀。桂妹子也同意和你交朋友了?」
楊小標害臊地說:「她知道我是孤兒,也挺同情我,只是鑒於還在校,沒明確同意做我女朋友,不過我看得出她也不反感我。我就讓她別太辛苦了,我給錢她讀書甚至補貼家裡,她不樂意,說我有錢就了不起啊,彆扭幾天了都不理睬我,不過還是隔天就來搞衛生。」
楊陸順並不看好這段戀情,說:「小標,既然你喜歡她,就要為她做點什麼,不是用錢,而是用心,何況桂妹子還有一年學業沒完成,等她畢業了,再說吧。你小子口風挺緊啊!」
楊小標笑嘻嘻地說:「我怎麼好意思顯擺嘛,那會你在鬧離婚呢,爹,正好我有一些桂妹子挑的衣服,湊合著穿。其實你也應該改善改善服飾了,市委秘書長,成天在機關辦公室裡,也不需要下鄉見農民,得體面點,才符合市委領導的形象。」
楊陸順呵呵笑道:「你還懂得不少,是啊,在市委機關就不能寒酸嘍,免得被人詬病假清廉。沁言也要張羅替我買新衣服,嶄嶄新新地去廊柱市開始嶄嶄新新的生活!你有了桂妹子,也要開始新的生活!」
楊小標使勁點點頭,心裡充滿著新生活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