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縣 第二一二章(下) 文 / 舍人
第二一二章(下)
侯勇見楊陸順似乎心不在焉,忙開玩笑道:「是不是我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跟嫂子的小別勝新婚啊?」聲音不大,也是怕臥室裡的沙沙不高興,六哥縣長一當,沙沙也水漲船高,渾然沒把老朋友當朋友,頤指氣使的還真有點看不慣沙沙那副嘴臉。
不提沙沙還好,提起沙沙楊陸順就滿腹怨氣,呵呵一笑說:「猴子,你榮調省城,本來應該為你送行的,我那會忙沒時間,今天趕巧不如碰巧,權當老朋友敘舊如何?去哪裡吃你說,今天我做東。」
侯勇極為受用,高興地說:「衣不如新、人不如舊,還是六哥鐵我。不過呢,是縣公安局顧局請客,我們去吃就行了,顧局總是說跟你緣分不淺。我能知道你回了南平,還是顧局告訴我的,本來說是局裡老同事敘舊,我對那幫人說心裡話沒什麼好感,知道你回來了,狗屁同事全滾一邊去,今天是顧局為東,看你還有什麼朋友,叫上一起去吃飯吧。」
楊陸順說:「我是去蹭飯的,怎麼好意思還叫人呢,就我一個,人多了鬧得很。」
侯勇高興地一拍大腿:「那最好,就六哥顧局我三人,痛痛快快喝一杯。說心裡話,你職務上去後,我們真難得有機會喝酒了。」
楊陸順笑笑沒接茬,揚起臉沖臥室喊:「我跟猴子出去吃飯,晚上不用等我啊!」也不等沙沙回話,揮手說:「走」下面的話還沒出口,電話又在響,只好接起:「喂!」
「唷,老同學,回家也不通知我一聲啊,不夠意思啊!」
楊陸順聽出是成傑英,沖侯勇苦笑著,說:「傑英啊,你消息夠靈通啊,我到家屁股都沒坐熱呢,就興師問罪地打上門了。」
「陸順,豈不說咱們倆是老同學,光說你開縣縣長的身份榮歸故里,我作為南平常務副縣長,也理所當然要設宴替領導接風洗塵嘛,我還沒來得及跟尤縣長匯報,老尤要知道了,就不是打電話了,怕是直接派林陸一上門請你嘍。晚上老地方吃飯吧,叫上沙沙嫂子啊。」
楊陸順心裡也挺感激,說:「傑英,我真不願意打擾你們,我家在南平,老父母岳父岳母都在,一個月少也得回來一兩趟的,哪能回一次就打擾你們一次呢,心意我領了好吧,吃飯就不去了,給點時間我陪陪家人孩子好不好?老尤不知道你也別匯報了,要聚啊,咱們哥倆就在我家小聚如何?」
「這樣啊,也行,不過晚上還得陪市農經委的領導吃飯,明天中午我上家裡看望老人吧,你不會明天就回開縣吧?」
楊陸順說:「要走也是明天下午,你來個人就行啊。」掛了電話,對侯勇說:「趕緊走,免得又有電話。下次回家,不能坐我那二號車了,太醒目。」
侯勇笑呵呵地說:「是六哥你人緣兒好呢,我進門沒見你的車,小周呢?」
楊陸順隨口說:「他有他的事兒,我們走吧。」走到窗前看看笑道:「霍,到底是省城幹警有面子啊,連顧局的車都給你用了。你先喝茶,我去跟老人聊幾句,吃飯時間還早。」
侯勇連忙說:「那是那是,我來得匆忙也沒給老人們帶禮物,就請代我問好,嘿嘿!」看著楊陸順走了,才心滿意足地拿起電話向顧局報信,歸根結底,六哥只是好兄弟好哥們,顧局對他多少有恩,雖然顧局多少也是看六哥的面子,可人情欠下了,該還的還是得想辦法還上,這不他在春江得知標老大跟省公安廳的領導走得近,也知道顧局在謀求下任局長,也就很仗義地牽線搭橋,可要標老大誠心幫顧局,還得有六哥的話。再想到如今靠上了許超美許局,前途大好,更是歡欣鼓舞,不過真正羨慕地還是標老大,荷包裡有票子走到哪裡都是大爺,就連許局也對標老大另眼高看,還商量著搞個如今最賺錢的大型迪吧歌廳,嘿嘿,一個有權一個有錢,啥事都一本萬利唷。
坐了會仍不見沙沙出來,侯勇進屋前就覺得沙沙神情不對頭,似乎眼圈兒紅紅的,難道她媽媽的病情有反覆?本想安慰幾句,可總覺得沙沙把她父母接進楊家住有點那個,心裡多少鄙夷沙沙為人,也覺得六哥啥事都主見很強,唯獨對堂客似乎有點管教不厲,當然他也知道沙沙的本事,也只能暗暗替六哥委屈抱不平。從沙沙聯想到明明,侯勇心裡就美滋滋的,明明漂亮不在沙沙之下,難得的是特懂事,對公婆孝敬,對他前妻生的倆閨女也看得重,好看的衣裳、美味的零食都經常托人送去鄉下,還說等在春江穩定下來,一定要生個胖小子,沒兒子是侯勇最大的遺憾,如今醫學發達,用b超就能提前知道懷的是不是兒子,看來不會絕後了,有這麼個乖巧貼心的小堂客,做男人做到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不過春江的花花世界更迷人啊,跟著標老大算是開了眼界,還騎過兩次大洋馬,狗日的俄羅斯美女就是強悍,哪是去嫖妓啊,簡直就是被洋婊子嫖!許局那人太貪婪,區區個派出所副所長都要送上好幾千,看來靠不住,還是得多貼著標老大,只看標老大跟省公安廳的副廳長刑警總隊的領導那親熱勁,前程還得靠標老大唷。
沙沙雖被六子冷落,但能去上海足夠她高興了,她躲在房間裡並不是傷心難過,而是給衛邊去電話,效果非常好,不僅衛邊答應她工資待遇高過,還許諾她去公司擔任財務部的副經理,公司提供住房,房間雖只是三居室,但也足夠她與父母旺旺居住了,相比南平一月那幾百的工資,相比南平落後的生活環境,上海就是她汪溪沙夢寐以求的人間天堂,區區農行一個破工會主席她還真沒放在眼裡,雖然也對六子讓她吐出十萬的配件生意錢很痛心,但是能在上海名正言順地拿十五萬年薪,自然要滿意得多。想到收人茶葉就引來紀委領導上門調查,她也不寒而慄,在南平這麼些年也見過因為經濟問題丟官罷職鋃鐺入獄的事兒,遠的不說就說笑面虎,眼見著就要退休了因為受賄問題判刑五年,不僅成為笑柄,也讓他堂客易老師在南平無顏做人,灰溜溜地離開南平去了她兒子那裡。要真為了幾千幾萬的經濟問題使得六子丟官罷職,實在得不償失,這次五千元事件也讓她切身體會到了官場的詭秘無情,由此想到萬一得了老白的好處而不能滿足老白的要求,豈不是一輩子受老白挾制?六子雖說膽小怕事,也不是沒理由的,可讓她最不服氣的就是沒真正享受到領導夫人的滋味,以前遭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她卻不能享受到勝利成果,她認為楊陸順太自私,也不想想當初沒她汪溪沙在闞書記家做僕人,哪有他楊陸順的今天,不能不說這是她對楊陸順最為失望最為寒心的地方,典型的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富貴嘛。對於六子如此年輕就擔任要職,她不是不怕六子在外地被女人勾引,而男人吃著碗裡望著鍋裡的性格,她也清楚,連她那一事無成的二哥建設也總能在外面勾三搭四的,張巧管得不緊嗎,幾乎是貼身警戒,可還是免不了建設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何況社會開放,連南平到處都是暗娼賣『淫』,堂客們能真正管死男人不花心嗎?只能是自我安慰,眼不見心不煩而已,在單位還有人嚼舌頭,到了上海那就真正是眼不見耳不聞了,好在六子也是處級領導,還想繼續望上爬的角,估計有膽子在外面玩女人沒膽鬧離婚,想想結婚十來年,她總認為六子是個沒啥情趣的人,就算當了縣長也是一農民子弟。何況不知道撈好處,當了這麼大的官自家親戚不能跟著沾光,那當再大的官有什麼用?而且她也被建設張巧在語言上擠兌得氣惱,放眼南平縣,哪個領導不是費心竭力地照顧自家親戚呢,財政局老袁,一個局長都敢把自己的妻弟提撥為局裡的科長,還有成傑英,才到南平屁股都沒坐熱,就把自己的堂客安排進電力局當副局長,都說楊縣長是個好領導,名聲好有什麼用,自家那麼多外甥們還是農民,連舅舅家都不樂意來,即便來了,也只是看看外婆外公盡盡晚輩孝道而已。
沙沙對楊陸順不滿還在於對秦志明堂客燕子的安排,要說秦志明夫婦貴重的禮物從沒送過,憑什麼就那麼熱心,又是地稅局又是好房子,就連外面坐著的侯勇,聽說他們夫婦能調去春江,蘇明明能從政府辦的打字員到解決工作進棉麻再到進省城當警察,全是六子出面解決的,為什麼六子對外人好,偏偏對自家人就嚴格呢,難怪張巧說楊縣長太顧忌名聲了。想起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沙沙就氣不打一處來,更是堅定了去上海乃至永不回南平的念頭,自然也就懶得出去招呼侯勇了。
侯勇好不容易等到楊陸順轉回,急急忙忙就開車去預先定好的餐館。楊陸順在車裡看著毫無變化的南平街道,心說成傑英也是叫得大聲,到南平幾月了,也沒聽到市裡有消息允許南平搞基礎建設。眼見著車望南平城鄉結合部開,不由說:「猴子,把我拉哪裡去啊?好像快到看守所了唷。」
侯勇說:「就快到了,看到前面的樓房了嗎,這是顧局常來吃飯的點,開店的是公安局一因公犧牲幹警的家屬,家裡負擔重,顧局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的,就常來照顧生意了。」楊陸順點點頭沒再言語。等到了飯店前,沒見面前停什麼車,也許時間還早,沒到幹警們吃喝的時間。這是一棟很普通的樓房,兩個宅基地起上去三層,紙條路通向鄉鎮,路邊稀稀拉拉基本都是這樣的小三層。
楊陸順跟著侯勇進了飯店,外面看著不怎麼樣,裡面倒是蠻不錯,上了二樓一個包間,顧長青一個人在裡面看電視,見了楊陸順,很是親熱地兩手抓起楊縣長的手不住的搖晃:「楊縣長,貴客貴客啊!怎麼沒帶夫人一起呀?」楊陸順也很熱情地說:「帶堂客做什麼,顧局長,我們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沙沙來了肯定要讓我少喝,豈不不盡興?!」侯勇嬉皮笑臉地說:「顧局,我說楊縣長夠意思吧,今天我們不醉不歸!」顧長青忙說:「那怎麼行,楊縣長小別勝新婚,打擾已經就很不好意思了,啊!哈哈!」都是老朋友老熟人,雖然都尊稱楊陸順是縣長,可開起玩笑來絲毫沒顧忌。
三人坐下,跟大多數地方一樣,包間分前後,前面可以唱卡拉ok後面才吃飯,女老闆親自來泡茶,莫約三十幾歲,面貌也還俏麗,恭恭敬敬地向楊縣長顧局長問好泡茶,也沒多話,只是問了什麼時候上菜,就走了,渾不像有點女老闆還要跟客人說笑幾句。顧長青歎息道:「她男人也是我刑警隊的厲害角色,沒想到一次去市裡送材料,出車禍犧牲了,她原來是電影院的,起初想把她解決進局裡,可現在公安局要進個人歸市局批,她文化程度也不高,難度大,好在她體諒局裡,我就建議她開個飯店,我們都來照顧生意,她單位有份工資加上飯店收入,也還過得去。」楊陸順說:「難得顧局長這麼關心下屬啊。」
侯勇笑嘻嘻地說:「五點都不到,吃飯還早呢,楊縣長顧局,我們唱會歌?」楊陸順搖搖手說:「不唱了,我沒那興趣,你小子做了幾天客廳老闆,難道還沒唱過癮?」顧長青說:「吃飯還早,唱會吧,楊縣長舞姿一流,不唱歌就跳舞吧,這裡女老闆的妹妹人漂亮舞也跳得可以,應該能佩得上楊縣長的步伐。」說著就要起身去叫人,楊陸順一把拉住顧長青說:「算了算了,一起說說話也好,顧局長,我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又是多年的朋友,就莫搞招待領導的那一套好吧。」侯勇有點沮喪。
顧長青說:「那就聽從楊縣長的指示了,你也別叫我顧局長,叫老顧顯得親切,說起我們第一次見面,那還是好幾年前了,當時你還在城關鎮做秘書,前後不到七年,你進步神速已經是一縣之長,我也有進步,刑警隊長成了副局長,侯勇也不錯,從城關鎮派出所表現突出進了縣局,如今調去春江,也是一個派出所的副所長了。」
楊陸順不介意提及當年,何況他的確進步神速,笑著說:「呵呵,老顧記心好啊,我最難忘的卻是第一次跟老顧吃飯,就是破案後的慶功宴,那群生龍活虎的幹警們硬是把我灌醉了!你真是領導有方啊!哈哈!」說起慶功宴不能不聯想到小標及那次虛假的救人事件,當然還有時任顧隊的限時破案。只是年歲久遠,他已經習慣去忘記。
顧長青哈哈大笑,指著侯勇說:「他就不行了,跟著我鍛煉幾年,酒量還是上不去,不過到底還是成長為一名合格的警察了,這不也是副所長了。」
侯勇擠眉溜眼地說:「那都是顧局精心培養的,說句不謙虛的話,我在春江西城分局的彎道派出所,業務上還是很出色的,一去就端了個盜竊團伙,抓捕了六名慣盜。嘿嘿,一審問,這個團伙居然在彎道轄區作案三十幾起,派出所接到附近居民盜竊報案,十之**是這個團伙作的案。我這才用了顧局親授功夫的一成呢。楊縣長,其實顧局在公安口二十幾年,立功無數、帶出好幹警也無數,南風公安系統提起我們顧局,都挑大拇指呢。」
楊陸順聽他們師徒相互吹捧,知道有事兒,不過他也不懼,他一來在開縣不在南平,二來跟公安系統沒熟人,想找他幫忙也幫不上,微笑著看他們表演。
顧長青搖頭擺手謙虛道:「猴子,在楊縣長老朋友面前說說無妨,笑話我也是自家人,到外面千萬別鬧。」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低下了點聲音說:「楊縣長,前段時間我似乎在南平看到你乾兒子楊小標了,也不知道看錯沒有。」
楊陸順微笑道:「應該是沒看錯了,楊小標是回過南平。」提起楊小標就不能想起楊小標假煙案,那會省裡來過專案組,雖說楊陸順問心無愧確實沒參與進去,也多少得感謝顧局竭力為他解脫,使得他沒受多少影響。
侯勇滿臉欽佩地接茬說:「顧局,你大約還不清楚,楊小標現在已是外籍華人了,不僅在省廳銷了案,還跟省廳余廳長刑警總隊的湯隊長關係不錯,我都陪著吃過幾次飯,咦,顧局,咱們南平的譚局不是要退了嗎,想不想爭取爭取,說實在的,南平還只有顧局你有這個競爭能力,不然又好死市局調外地人來。」
楊陸順算是聽出道道來了,難怪提楊小標,估計是想借楊小標的路子吧,也說:「哦,老譚要退了?老顧你是應該爭取搞一屆。侯勇,你說楊小標跟省廳的人熟?」
侯勇說:「是真的,我還能騙你。」
楊陸順故作思忖,手在二郎腿上輕輕拍著,半晌才說話,只是官腔帶出了不少:「我是比較瞭解顧副局長了,業務水平沒得多,在南平聲譽也不錯,相比其他副職們有優勢,南平縣委領導們對顧副局長評價也不錯,塊塊方面應該沒什麼問題,不過公安系統上面還有條條,能有省廳領導推薦,把握就更大了。你說是不是啊老顧。」
顧長青連連點頭說:「楊縣長說的肯定是對的了,我本來還沒什麼信心,聽楊縣長鼓勵,我還真有這心思了。」
侯勇忙說:「楊縣長,楊小標最服的就是你了,你親自去個電話,楊小標肯定會幫忙的,到時候把顧局給省廳領導引見引見,這事大有希望啊。」
楊陸順見顧長青滿臉期冀,便有心成全,想到管幹部的馬崢嶸還欠他個人情,乾脆順水推舟全做了,微笑道:「給楊小標去電話沒問題,老顧,我跟馬崢嶸關係還不錯,今天三個人吃飯未免不熱鬧,把老馬也請來?」
顧長青樂不可支,竭力壓抑內心喜悅,謙恭地說:「楊縣長,求之不得啊,只是我人小言微,還得請楊縣長去請縣委馬書記了。」
楊陸順說:「有老馬辦公室電話號碼沒有,我去個電話試試。」其實他有老馬電話號碼,都是縣級領導,他還有全市各區縣主要領導的電話,便於工作交流的,只是得含蓄點。
顧長青身為公安局領導自然也有縣委主要領導的公司電話,急急忙忙翻出來,又親自叫飯店女老闆把電話拿進包廂,還親自撥通了馬崢嶸辦公室電話,確認是縣委馬副書記,才把話筒恭恭敬敬遞到楊陸順手裡。
楊陸順餵了聲就聽到馬崢嶸熱情地近乎諂媚的聲音:「是楊縣長?哎呀,回南平了怎麼不通知下老哥我呢,我好設宴款待嘛,你在哪裡?我親自去接你。」
楊陸順呵呵一笑說:「老馬,今天公安局顧長青副局長請我吃飯,人少不熱鬧,我就想起了你,怎麼樣,一起來喝兩杯?有哪些人?我和顧長青,還有個春江市公安局同志,要不說人少不熱鬧呢,在哪裡,哦,就在縣看守所對面的春來飯店,你趕緊來啊,我讓顧長青在外面接你,好好,見面再說。」放下話筒說:「老顧,辛苦你去接老馬吧。」看著顧長青屁顛屁顛跑出門,哼了聲說:「猴子,你們早設計好的吧,我今天沒回南平,你們就會找去開縣!」
侯勇抓抓後腦殼嘿嘿笑著說:「啥都瞞不過六哥你的火眼金睛,老顧不容易,這次趕不上車,就沒機會了,還請六哥原諒。」
楊陸順歎了聲沒言語,端起茶杯默默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