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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九十七章(下) 文 / 舍人

    第一九十七章(下)

    下午快下班時分,楊陸順在縣長辦公室裡接到曲常林的電話:「陸順,有空嗎?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縣委書記召喚,楊陸順只得放下手裡的開縣94年政府工作報告去見曲常林。

    縣委書記辦公室人頭濟濟,書記、副書記、政法委書記、紀委書記、組織部長、宣傳部長都在,還有縣委辦主任張初民。曲常林見楊陸順進來,從辦公桌後迎出來,熱情地握手道:「陸順,昨天是你生日,我們都沒去祝賀,今天班子人基本都在,就去映山賓館擺桌酒席,權當替你慶祝生日,如何啊?」

    楊陸順現在是二把手副書記,雖然年齡最小,可也得按照官場上的慣例來辦,一把手書記可以主動來握手,其他人就得等著二把手書記的手伸出來才能握的。和曲書記握手後,楊陸順就按著幾位常委們站立的順序,挨個握手,其他人也笑呵呵地吵著要喝壽酒。

    楊陸順知道這場合要拒絕怕是不可能了,乾脆大方點,坐下說:「曲書記不說還罷,這麼一說,我真是汗顏啊。我到開縣這麼久,還沒請在座各位喝酒吃飯呢,實在是考慮不周全。今天就不搞替我補做生日,我是擺酒宴請各位。啊,拜碼頭,雖然晚了點,總是心意到了,為了顯示我的誠意,我自掏腰包如何?還請各位賞臉。」說著沖眾人拱手一邀。

    曲常林笑咪咪地說:「嗨,什麼拜碼頭,你的意思我們明白,可你也得替我們考慮考慮吧,楊陸順縣長到開縣第一個生日,而且是三十六歲,曲常林那些老傢伙居然無動於衷,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鑒於你在南平家鄉都不大宴親朋,我們也就小範圍小規模地替你慶祝慶祝,撇開職務,在座的全是你老哥唷。」

    三把手黨群書記胡志清接茬道:「是啊,你昨天一走,我們幾個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替你熱鬧熱鬧,既然你說要請我們老幾位喝酒吃飯,我們不得推辭,明天你請客當回謝吧。」

    得,胡志清這麼一說,一頓飯變成了兩頓,楊陸順心說你也真會找借口,只好求助地望著曲常林,畢竟書記拍板大伙也容易接受,曲常林哈哈一笑說:「我很贊同老胡的意見,我們設宴祝賀你生日,明天你再回請我們,兩全齊美。要是大家沒意見,我們就分頭去映山賓館,初民,你負責安排,一定要體現我們的熱情。」

    楊陸順只好同意,見常務副縣長吳思凱沒來,說:「今天思凱同志去鄉鎮還沒回來,我叫政府辦的人通知他。」

    張初民笑著說:「楊縣長,昨天就通知了,映山賓館小餐廳6包廂。」抬手看了下手錶說:「各位領導,你們先小坐會,我提前去做預備,二十分鐘後就可以來了。」

    一行人分坐兩台車就到了映山賓館小餐廳門口,下得車來,曲常林在前,楊陸順稍微落後半個肩膀率先而行,其他人很自覺地按照排位兩人一組跟著進來,張初民蔡伏生縣委政府兩大辦公室主任一前一後來迎接,當然少不了美貌艷麗的段偉。

    菜餚還在預備,段偉妖嬈地請縣裡的大佬們唱歌,首當推曲書記唱拿手的《敖包相會》,而且還是慢三節奏的,一來老曲年紀大中氣不足,二來也好讓聽歌的人跳舞。段偉知道今天的酒宴是替楊陸順慶升,自然第一曲主動邀請壽星了,門口牆邊站著的服務員也前後去邀請胡志清等人跳舞。

    一曲完畢,段偉與女服務員們齊唱生日快樂歌,讓在場的老傢伙們暗暗感慨,年輕就是好!

    這頓慶生宴直到八點半才結束,楊陸順喝了半斤多茅台,還要陪胡志清等人搓麻,曲常林幾個年歲大點的繼續唱歌跳舞,折騰到十點半,唱歌跳舞的撤了,楊陸順也累極了,想要撤退,可巧他又贏了千多塊錢,輸家怎麼能罷休?楊陸順無奈請求:「老胡、老武,我昨天累一天,今天大早就從南平趕來,到現在眼都沒合一下,肚子裡的酒還在翻騰」胡志清說:「12點不論輸贏準時收工,我明天還得去市裡打個轉,楊縣長你放心,晚上我趕回來喝你的答謝酒。」

    楊陸順欲哭無淚,只好硬陪,小周坐一旁也是昏昏欲睡,送來紅棗桂圓肉粥當夜宵的段偉藉機道:「楊縣長,你也太不關心部下了,周師傅都在旁邊打盹了,我看天也晚了又冷,乾脆就睡賓館吧,熱水全天供應呢。」小周有點心動,12點回家怕吵了堂客孩子睡覺。

    楊陸順說:「段經理的好意我領了,你也休息去吧。別管我們了。」

    段偉還特意坐在楊陸順身邊看牌,說:「我不管胡書記他們還說得過去,家裡都有堂客伺候,你就不同了,家屬不在,曲書記命令我要照顧好你的生活呢。」

    武勁松嘿嘿一笑說:「楊縣長,最好讓段偉全包了,可能幹呢!」胡志清就呵呵笑,楊陸順對門的吳思凱也樂得打晃。

    段偉故做嬌羞:「武部長說的有啥好笑,女人不能幹還叫女人?討個堂客粗手笨腳的怕誰也不樂意,楊縣長您說是吧。」

    楊陸順盯著桌前的牌,隨口說:「莫打擾我打牌好吧,贏了點錢就想讓我分心點炮啊。五萬」

    胡志清牌一推哈哈笑道:「不好意思,胡五萬的將將胡,可惜沒什麼牌了,我是大對對將將胡對胡二萬八條呢。」

    楊陸順一面給錢一面也把自己的牌推到說:「看來我運氣還真不錯,小七對上摸一,虧得沒打二萬!省錢省錢!」

    段偉就咯咯直笑,說:「胡書記,這下足足少了一百塊啊。楊縣長還說自己麻將不裡手,自己胡大牌,還放沖消滅別人的大牌,佩服啊佩服!」

    武勁松也說:「多謝楊縣長救苦救難,我背了一晚上,你不放胡書記肯定自摸。見將胡啊!我又得再背一把!胡書記,別瞪我,不信你自己摸第三張牌,看是將不?」

    胡志清倒也光棍,嘿嘿一笑說:「我懶得去摸,看了慪氣,今天手氣不好,趕緊胡了算了,別囉嗦,趕緊下把。」

    段偉手快,撅起屁股就去抓牌,她本坐在楊陸順身邊,斜起去抓牌,差點把胸脯定在了楊陸順的臉上,楊陸順惱火地一讓說:「這麼大的癮,我讓位你來!」

    段偉抓到牌一看果然是個二餅,笑得撲倒在楊陸順的肩膀說:「果然是個將,一下少進四百塊!楊縣長太厲害。」

    胡志清邊洗牌邊乜著眼說:「知道陸順的厲害了吧,還有厲害的沒給你看!」說話間沖楊陸順擠擠眼,武、吳二人則嘿嘿笑得意味深長。

    楊陸順不接茬,專心洗牌碼牌,段偉卻說:「楊縣長當然厲害,要不是厲害怎麼36歲當縣長呢。是吧,楊縣長。」

    楊陸順笑道:「我是趕上了文憑是個寶的年代,不然難望胡書記武部長吳縣長之項背唷。」

    胡志清三人趕緊謙遜道:「楊縣長哪裡話,你被市委王書記點名來開縣,是你在南平有成績嘛,我們很折服,開縣就靠你妙手回春了。」

    段偉知道平常這幾個人都腦殼昂得高高的,竟然也對楊縣長很是恭敬,看來楊陸順真的要好生伺候啊,越發搔首弄姿起來。

    好不容易熬到12點,楊陸順把贏的錢基本吐了出來,可惜武勁松背到了家,最後局面成了三吃一,足足輸了一千八!吳思凱成了大贏家,怕是贏了一千三百多,就很大方地說:「今天感謝武部長啊,我也不獨吞,小段,給三位領導還有小周司機來兩合金春江,再請吃宵夜。去滿貴火鍋店吃金錢肉。」

    楊陸順堅決拒絕道:「思凱,煙我收下,夜宵就不去了,我硬要好生睡一覺,感謝感謝。」好在他們也沒堅持,楊陸順才得以脫身。

    段偉慇勤地送到門口說:「楊縣長,這麼晚了,乾脆去二號樓休息,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養好精神,免得夜半三更打擾周師傅愛人孩子呀。」

    楊陸順確實有點心動,渾身煙味酒臭能洗澡的確舒服,轉念一想既然搬出去就不能再去享福,搖頭拒絕了,連話都懶得回,免得招來更多挽留的話。也不坐車,叫小周把車停去車庫,要步行回家。在包廂裡悶得頭昏眼花,被外面新鮮空氣一刺激,精神都好了起來,看著午夜的映山賓館依舊燈火通明,轉臉對傻站一旁的段偉說:「段經理,賓館生意真的很興隆啊。」段偉趕緊說:「咳,不是快過年了麼,不少在外面發財的老闆衣錦還鄉回來過年,才顯得賓館生意不錯,等到了三、四月淡季,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虧老本哩。」

    楊陸順哧了聲準備諷刺兩句,見小周小跑著來了,就緊了緊外套,並肩和小周向賓館大門走去。

    雖說開縣城區拓大了點,可一個縣城終究只那麼大,小周家離賓館不到一里地,出門左拐上賓館大街直走就到了。街燈閃亮,街道尾附近的門面住戶基本都休息了,但往不到兩百米就熱鬧起來,街道兩邊的歌廳、髮廊、夜宵小飯店人影憧憧,載客三輪車在街道橫衝直撞,加之歌廳傳出的音樂聲五音不全的歌聲,整條街噪音很大,楊陸順估計附近局面怕是難得睡個早覺。

    小周也說:「楊縣長,我堂客住進去沒兩天就喊吵死人,一直要到半夜兩點多才安靜,我今天不親眼見到還不怎麼信。楊縣長,我家怕是不適合你住喲,休息不好怎麼有精力工作呢?」正說著,忽然後面傳來刺耳的摩托車剎車聲音,兩人轉身看去,一台載客三輪車停在身邊,穿著厚大衣的司機問:「坐車不?上車三塊,到白河橋五塊!」

    楊陸順搖搖手說:「我就到家了,前面就是。」那司機也不廢話,使勁蹬開摩托車飛一般的招攬下個顧客了。小周說:「楊縣長,開縣比南平熱鬧多了啊,穿戴都似乎比南平更好呢。」

    楊陸順見到街邊一個閃爍著綵燈的髮廊裡,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衝他們招手嬉笑,再看看左右營業的髮廊,裡面的顧客也都肆無忌憚地跟服務員調笑,皺眉道:「基政,看到沒,風氣也比南平開放些,理髮店的女人怕都不是理發洗髮那麼簡單。」

    小周點點頭說:「其實南平的髮廊也存在這樣的現象,不過沒開縣怎麼招搖。」

    楊陸順說:「小周,我到開縣來,除了你沒其他信得過的了,得閒你去這些髮廊歌廳瞭解下情況,如果存在色情交易什麼的,必須取締,黃賭還有逐漸死灰復燃的毒,都是危害社會穩定發展的障礙,剛才那桌牌,就是賭博了,下次我是絕對不再參與了,小周,你也不要賭博,腳踏實地過日子好。」

    兩人邊走邊說,就要到小周住的家屬樓巷口,猛然聽得前面傳來叫罵呼喝聲,看熱鬧的人也立即聚攏,等楊陸順小周接近時,叫罵聲變得異常,夾雜著玻璃碎裂聲、酒瓶滾地叮噹聲和慘叫聲,圍觀的人一哄而散,生怕殃及自己,可又在遠遠的地方觀望。楊陸順這就看清楚了,燈光下十來個人追打著三、五人,有個被打的人想突圍,卻被一棍子砸倒在地。

    楊陸順小跑著大喊:「住手,不許打架,快報警!」小周沒想到楊陸順會如此勇敢地去制止街頭鬥毆,稍一愣神就落後幾步,情急之下使勁去追楊陸順,要把楊縣長保護在自己身後。

    行兇打人的那夥人已經取得了實質性勝利,正在肆意踢打地上的對手,聽到有人要報警,頓時停了手要看是什麼人吃了豹子膽管閒事。見跑上來的只是個三十來歲的人,似乎也不認識,為頭的破口罵道:「誰褲襠沒夾緊露出你這玩意,我看他奶奶的誰敢報警,我廢了他!」

    楊陸順正要說話,小周竄到楊陸順身前吼道:「這是我們開縣新來的楊陸順楊縣長,誰敢亂來。不想坐牢就趕快走!」猶如鬥雞一樣死盯著那說話的。

    那人一驚,他知道開縣是調來了新縣長,雖然沒見過,但也忌憚得很,眼見任務已經完成,就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再盯了還在喘氣的楊陸順一眼,轉頭就跑,其他打手也跟著為首的飛奔而去,眼見在前面巷口轉彎即逝!

    小周鬆了口氣,轉臉對逐漸圍攏的圍觀人員吼道:「趕緊給派出所打電話,說楊縣長在兇案現場!」有人就急忙跑去打電話了。

    一瞬間打人的全跑了,楊陸順很是惱火,而且還被當場辱罵,再見地上躺著還在呻吟的傷者,更是怒不可遏,看了一圈圍觀人群說:「開縣的群眾同志們,我是縣長楊陸順。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這樣凶殘的打人事件,令人髮指,我們政府絕不姑息。還請同志們趕緊報警,給醫院打電話牌救護車來。」

    有個粗壯的男人馬上甕聲甕氣地說:「報警沒問題,救人我看算了,這幾個躺地上的也不是啥好人。」

    「是啊,純粹是狗咬狗,你真的是新來的楊縣長?」「楊縣長,政府真的不姑息這些流氓啊?那就好了,我住在這裡做點小生意都為難呢,今天敲包煙、明天拿點酒,這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眾說紛紜,楊陸順也不知聽誰的好,吩咐小周說:「基政,看旁邊有公用電話沒,再給派出所、縣人民醫院去個電話。」又揚聲說:「群眾同志們,不管眼前四個受傷人員有什麼過錯,但罪不至死,我們處於人道主義,也得給予救治,至於犯了什麼罪惡,我們還請公安機關立案偵破。」說話間見那被砸碎玻璃大門的髮廊卻嘩地關了卷閘門。馬上就有人反映:「楊縣長,這幾人就是那家髮廊請的保鏢,專門賣『淫』呢,今天被砸了門面,我看是搶生意的人搞的!」「楊縣長,這兩年經常發生群毆事件呢,去年聽說還打死兩個人呢!」「什麼聽說,死的是我隔壁鄰居家堂哥哥的表侄子,公安局不抓人,私下賠了兩萬不了了之」

    楊陸順心裡這才明白,為什麼市委王書記把開縣治安問題提在緊迫解決的工作之中了,看來嚴重擾亂了開縣的秩序,勢必追究下去,縣裡公安口有人肯定觸線,嘿嘿,關在賓館裡如何看得到這些真實情況?即便外面翻了天也會被公安口的同志隱瞞得天衣無縫吧。和氣地說:「各位群眾同志們,今天大家都看到了這場打架鬥毆,居住在這裡的居民多少還清楚事情的原委,還請同志們來做個證人,好讓公安機關及早破案,還大家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

    小周跑來說:「楊縣長,我已經給城關鎮派出所和公安局去了電話,他們答應立即派出警員處理。人民醫院也在派車。」看到那四個頭破血流的傢伙坐在地上哼哼唧唧,沒好氣的說:「活該你們倒霉,撞到楊縣長手裡!」

    說話間警笛由遠至近,來了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裡面唰唰刷跳出八個幹警,為首的卻是縣公安局局長林敢,林敢認識楊陸順,急忙跑步上前敬禮:「楊縣長,縣公安局快速反映隊全體幹警到齊,請指示,局長林敢!」

    楊陸順先與林敢握手,然後點頭向排成一溜的幹警點頭致意說:「林局長、同志們,辛苦了!」沒想那些幹警異口同聲的喊:「為人民服務!」圍觀群眾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

    楊陸順多少滿意這些幹警的表現,說:「剛才我和周圍群眾一起目睹了一起嚴重的打架鬥毆,行兇惡徒不僅打傷四個人,而且還囂張地砸了一家理髮店,如果不是我及時制止,也許會釀成更為嚴重的後果,多話我不講了,請同志們趕緊著手處理,一定要嚴肅查處,還群眾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

    話不多卻咄咄逼人,林敢額頭就冒出了汗珠,急忙敬禮道:「是,保證完成任務,一定還開縣人民一個良好的治安環境,過個平安快樂的春節!」

    接下來的事就不關楊陸順多少了,可醫院的救護車始終沒來,小周咬牙切齒地說:「還白衣天使,簡直就是冷血!」楊陸順沒理會,鑒於自己在場反倒讓林敢局長放不開手腳,招呼一聲先走,帶著小周徑直回家了。

    殯儀館的家屬樓在街道門面房的後面,雖然進了屋關上了門,依舊聽得到街道傳來的音樂聲和汽車喇叭聲,尤為刺耳的是載客三輪車,那金屬感的剎車聲簡直穿刺到人心最深處!正由於環境如此嘈雜,楊陸順和小周進屋也沒驚動王蘭平母子倆。

    楊陸順第一次來,家裡的傢俱基本是南平的老舊貨,只是牆壁雪白窗明几淨的還蠻不錯,三間臥室一溜排開,最裡最大的房間自然留給了楊陸順,小周單個住個房子,楊陸順很奇怪,悄聲說:「基政,你兒子讀初中了吧,怎麼還跟你愛人睡?」

    小周有點尷尬:「以前南平房子小,我經常回家晚,王蘭平瞌睡淺,吵醒了很難再睡著,她還有點膽小,不敢一個人睡一個房間,不過我兒子沒和蘭平睡一個床,弄了個單人床」

    楊陸順悄悄一笑說:「難怪你兒子那麼怕羞,得少跟母親一起,沾染了女人味不可惜了個小男子漢麼。不說了,帶我去洗漱,耽誤了一個多小時,你明天不著急起床,要養好精神。哦,明天你不用出車,仔細到下面打聽那群兇徒的來歷。」

    小周被楊陸順的關懷感動了,不容易啊,都是正處的縣長了,對一個小司機如此關心體貼,還精心解決家裡困難,除了好好工作,實在想不到什麼辦法報答楊縣長了。

    第二天楊陸順到辦公室,楊陸順破天荒把吳思凱叫到辦公室說:「吳縣長」吳思凱忙說:「是吳副縣長!」楊陸順笑道:「那你得叫我楊代縣長,稱呼嘛,簡單點沒什麼。是這麼一回事,我昨天晚上從映山賓館去司機小周家休息,碰到了一起嚴重的當街打架群毆,那幫傢伙窮凶極惡,拿著木棍酒瓶胡亂打人,還砸了家理髮店」

    吳思凱知道打斷領導講話不禮貌,也顧不得那些,插話道:「楊縣長,昨天、哦,應該是今天凌晨一點半左右,我接到了公安局林敢的電話,當時我就去了現場,而且還到公安局旁聽了問話,大體原因就是有個人去那家理髮店理髮,也許是收費貴了還是沒理好,爭吵了幾句,那人嚥不下這口氣,就糾集一群人來鬧事,理髮店可巧老闆來了幾個朋友,就被打了。據受傷者稱並不認識打人的是誰。林敢馬上就會來匯報處理情況,我們一起聽聽?」

    楊陸順說:「我就不聽林局長匯報了,你的常務嘛,公安口歸你分管。不過我認為開縣治安成問題,馬上春節了,縣裡還不太平,招老百姓議論,春節我看要多派出警力維持治安,特別是服務業集中的地方,入物資賓館街,要保證二十四小時有巡邏崗哨,從上午八點開始,直到凌晨兩點,必須有正規編製的幹警帶隊,局裡還要設置領導流動哨,做到哪裡發生問題,三、五分鐘必須有局領導到現場處理。吳縣長,原本我還想去公安局就此事召開個會議,我看你去主持就行了,我的大概意思就這樣。」吳思凱說:「行,那我上午推掉其他事,去公安局部署部署。」

    楊陸順站起來伸出手說:「那就辛苦你了,思凱,晚上記得早點去映山賓館啊。我估計武部長急著找你報仇呢。」

    吳思凱連忙握住手楊陸順的手笑道:「我怕他?我們政府對縣委,從來就不膽縮!我們好好合作,晚上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呵呵笑著還把左手蓋上使勁搖。

    楊陸順也呵呵笑著抽出手虛點吳思凱幾下說:「思凱同志,你的膽是尤縣長壯大的吧?」

    吳思凱笑得更大聲地說:「不瞞楊縣長,尤縣長膽子是夠大,不過當初在物資賓館大樓承建問題上,我就敢跟他頂牛,政府常委會研究兩天,還是按我的建議去搞的,這才不到兩年,機關裡全知道。」楊陸順點點頭,吳思凱說了聲沒其他事就去公安局了,這才出了門。

    楊陸順就留意了,吳思凱把這事說出來應該不是顯擺,估計還有深意,證明不是靠尤奮鬥還有更多事情理由更充分,看來得尋尋物賓館大樓的底。

    吳思凱其實更鬱悶,他多少有點後悔不該說什麼政府對付縣委不膽縮的話,不管楊陸順是想搞好開縣還是比尤奮鬥更敗家,都不關他的事。記得當年尤奮鬥到開縣時,他只是個農業副縣長,當初對尤奮鬥不抓農業不管工業不理文教,只搞計生就很看不順眼,哦,計生工作是上面的重頭工作你尤奮鬥就舔領導溝子,什麼政策、資金、人力都沒理由地傾斜給計生工作,鄉鎮的計生辦都起了樓房,全然不管學校的危房。偏生這樣討好領導就得逞了,地委孫書記就一屁股坐到了尤奮鬥這邊,幾次政府跟縣委打擂台,連政府其他副縣長都覺得尤奮鬥搞得太過分,偏生地委孫書記就偏袒尤奮鬥,他本是不服尤奮鬥的,被尤奮鬥整了兩次,不由他不低頭,最後尤奮鬥還就提了他做常務副縣長進了常委,被修理的屈辱和被提撥的恩典,讓他也逐漸茫然起來。物資賓館大樓是開縣縣慶重要工程之一,不僅要建造出開縣唯一的八層高樓,連帶配套工程足足三千多萬,尤奮鬥要給市裡某個頭頭親戚的建築公司,他覺得開縣建築公司安全有技術有資格承建,兩人在會上爭執很久,也不知道為什麼尤奮鬥就退讓了。直到大樓開始正式施工,他才知道開縣建築公司早就不是集體性質的了,而是掛靠在閒建設局的私人承包公司。老闆就是曲書記的女婿。這一變故讓他平白無辜地成了曲書記的槍,也正是這次與尤奮鬥毫不退讓地爭執,讓他威信大起,可也挨了尤奮鬥地修理,不過他埋頭工作,這才扭轉尤奮鬥的看法,支持他提了常務副縣長。這一的變故也直接導致他成為領導的真實擁躉,這個領導就廣義了,管你是大領導小領導好領導壞領導老領導少領導,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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