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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五八章 文 / 舍人

    第一五八章

    對於朱凡祖的挑釁,楊陸順不會就此忍讓,他清楚要在南平常務副縣長位置坐穩站牢,不僅僅是市委領導的支持,還多少要樹點威信,胡亂找人麻煩不至於,但被人搞到頭上不反擊,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問題,而是領導有沒有威信、能不能服眾的問題,要是底下人都不把他放在眼裡,遇到問題如何能憑個人威信圓滿解決呢?總不能遇事就得麻煩市委領導麻煩老顧吧?!

    楊陸順得知教育局還私下有基建款,而他這常務縣長不知道,這就是發難的機會,總要打擊個別人才能壓制大多數,當下就說:「朱縣長,是我著急了點,那就等胡局長從市裡回來,再做處理了。」

    不理會朱凡祖似乎還有話說,楊陸順就轉身回了辦公室,他假裝看文件,其實心裡頗不平靜,自從省委黨校畢業回縣裡後,盡量做到與人為善,不在老同志面前拿腔做調,盡量收斂少年意氣,不讓老同志覺得他得志變猖狂,想用自己的實力、能力證明自己是能勝任副縣長的,偏生就有人暗中不服氣,有機會變想跳出來刁難作祟,挑戰所謂權威事小,可因此耽誤正常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就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了,這時他才真正體會到當年衛書記為什麼總強調個人威信,就是有些人利用工作上的事情製造麻煩,影響工作進度,甚至損害民眾利益,對於這些,絕對是不能手軟怕事的!

    正在胡思亂想,桌上電話響了,接起來一聽,居然是周益林,讓他陰霾的心理開朗了不少:「周班長,我記得,你這是頭一次給小弟我打電話啊!」

    「陸順,你知道我搞的工作,實在不適宜隨便打電話閒聊天的,還請你見諒啊,上次你到市裡匯報工作,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不是給你解釋過了麼。這次打電話,我是有事要同你說說。」

    楊陸順當然不喜歡紀委同志經常給他打電話了,不過對周益林卻無任何反感,笑著說:「哦,周班長有什麼指教呢?」

    「陸順,請你嚴肅點聽我講。從你當上縣長助理後,市紀委沒少接到關於舉報你的匿名信,而且從市委、市政府、人大等處都有轉到紀委的舉報信件,當然絕大多數都是不負責任的污蔑信,可仍有少數信件反映了你在工作中存在的問題,是小問題,但也得謹慎對待、謹慎處理。市紀委欒書記很關注你,也很保護你,在昨天的紀委常委會上,欒書記就特別提出,凡是舉報南平縣楊陸順同志的匿名信,一律不予處理,真有問題,也得在常委會上提出,上報市委同志,才能處理。按說我不應該違反紀律把常委會的內容洩露給你這當事人,可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讓你清楚市委領導是很重視你,是在精心培養你,是在給你創造個良好的工作環境,我作為你的黨校同學、老朋友,是應該善意提醒你,千萬不能辜負市委領導的一片苦心。」

    楊陸順很是感動,同時也憤恨那些寫匿名信搞陰謀的人,忙語氣誠懇地說:「周班長,請你放心,我楊陸順一定把你的話牢記在心,勤勉工作、潔身自好,不會令市委領導令周兄失望。」

    「陸順,我還是很信任你的,不過,有件事我想多句嘴,就是你愛人與親戚合夥開歌廳的事,市裡領導對於你愛人開歌廳,主要客源大多是黨員幹部、機關單位,有不同意見,當然搞正規的副業是國家允許的,市裡贊同意見佔了上風,可我還是想勸你,做好請你愛人不要開歌廳了,公款消費讓群眾百姓意見很大,說到實質,也是你愛人利用你在縣裡的權力地位在謀私利。人的**是無止盡的,我不擔心你,但擔心你愛人會不會被金錢蒙蔽做出令你後悔的事情。」

    楊陸順沒料到沙沙開的歌廳居然在市裡引起了領導們的爭論,這是他意想不到的,心裡未免有點緊張,問道:「周班長,要是我就此讓沙沙退出來,是不是就沒議論了呢?」

    「我也不清楚,你是南風市最年輕的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被人注意是正常的了,孰人無過呢,陸順,我跟你很投緣,我希望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我卻不得不預先想到,也許有一天我會調查你。為了避免這樣的尷尬,我有責任提醒你,還望你別嫌我囉嗦。」

    楊陸順忙說:「周哥,你的金玉良言,我時刻謹記在心,也請周班長時刻鞭策我,無以為謝,請看小弟今後的行動!」

    「呵呵,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陸順,不知道這段時間你跟心言有聯繫沒?」

    楊陸順說:「有聯繫有聯繫,怎麼了?你們都在市委,莫非忙得沒個見面說話的機會?」

    「唉,早兩天市委組織部的何部長忽然請我幫個忙,叫我勸勸心言,省人事廳的易廳長想與心言結為秦晉之好,可心言總沒個具體答覆,何部長說我們都是黨校同學,有機會能勸勸,就勸勸,意思是莫讓易廳長等太久。」

    楊陸順卻是早就曉得心言有了打算,可怎麼能對周益林直言呢,含糊著說:「這事啊,行,有機會我會勸心言的。」

    掛了電話,楊陸順久久不能平靜,他明白心言把情思繫在了他身上,可他卻不能給心言個承諾,他並不期望有一天能抱得佳人歸,但要親自把一個在自己心中烙有深痕的女子勸說給別人,他自認為做不到

    帶著複雜無奈地心境,楊陸順回了家,見到沙沙笑語盈盈地給旺旺洗臉洗手,看著兒子淳真的笑臉,看到老父母愛憐孫子的深情目光,他就覺得幸福其實很簡單,一家人能和睦相處,妻賢子孝的,還奢望其他做什麼。

    吃過午飯,楊陸順把沙沙叫上樓說:「歌廳還是別搞了,要是猴子願意接手,便宜點給他都行,今天我接了市紀委周常委的電話,他收到不少告狀信,說你借我的牌子謀私利。」

    沙沙頓時變了臉,怒氣沖沖地說:「我看那些寫告狀信的,也是捏柿子盡挑軟的,怎麼不去告顧憲章、馬崢嶸?他們的堂客不也天天在歌廳坐鎮指揮。我看是你這個副縣長地位不牢、威信不夠。想把你先告倒再撥出蘿蔔帶出泥呢。我是真不想搞歌廳了,不是怕什麼人告狀。我開歌廳,該交的稅一分沒少,憑什麼告我某私利,有本事他也開在我對面搶生意就是了。」

    楊陸順也火了:「沙沙,你什麼態度,我是好心提醒你,有氣衝我發什麼。何況告狀的也沒說錯,歌廳賺的錢,基本都是那些公款消費的,我看你別搞了,我不想因為賺點錢,搞得上面對我看法不好。」

    沙沙忙軟下語氣,粘在六子身邊說:「我又不是發你的氣,是我不好,不該在你面前發氣。我是真不想搞歌廳了,你說不搞,我就不搞,免得你看著我就來氣,給了外面狐狸精勾引你的機會!」

    楊陸順被她的頭髮梢弄得鼻子癢癢的,推了把說:「彆扭在一起,讓旺旺看見了不好。兒子都7歲多了,你還學什麼細妹子撒嬌。」

    沙沙皺起鼻子問:「你仔細看看我,莫非我比外面的細妹子丑啊?我這幾天都去洗面,用蘆薈汁洗的,嫩白美容,你莫非看不出?」說著臉蛋一左一右擺著顯給六子看。

    楊陸順呵呵笑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早就在新平號稱一枝花了,還搞那麼漂亮做什麼,老來俏!」

    聽到六子「老來俏」的評語,沙沙正要反駁,猛然想起件事,說:「六子,你還記得新平糧站的付春滿不?我們原來一起排了長征組歌的。」

    楊陸順有點印象,說:「是那個叫盤子臉的付春滿吧?我記得她五官還是蠻清秀,就是臉太圓了象盤子。」

    沙沙笑得直不起腰,說:「就是春滿了,早幾天在歌廳遇著她和她愛人唱歌,她還在新平糧站,不過她愛人是副主任了,我見她對我格外親熱,怕是想走我們老朋友的後門,幫她愛人轉正吧。」

    楊陸順說:「一個糧站主任都那麼俏?走後門走到我這副縣長這裡來了,要爭糧食局長還差不多。」

    沙沙撇了下嘴道:「六子,隔行如隔山,莫小看糧站主任,是個有錢的位置喲,我記得在新平時,春滿就說過糧站用稱黑農民的事,我看春滿穿得時髦,也帶著瑞士英納格手錶,怕是上千塊的呢。」

    楊陸順嚴肅地問:「沙沙,下面糧站真敢在稱上耍名堂坑農民?」

    沙沙說:「商店賣白糖都要少稱,這不很正常麼,你什麼時候見農民反映過?幾斤誤差不算什麼吧。六子,春滿真要幫她愛人爭糧站主任,你就幫幫她吧,她以前也特崇拜你的喲。」

    楊陸順無奈地說:「唉,我這副縣長不是人民公僕,倒成了老朋友老熟人的爬升工具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天天都有人來攀老同學、老熟人,不承認還不行,人家就說你楊縣長貴人多忘事,認了吧,麻煩事就接著來,什麼安排小孩工作咯、他本人要進步咯、他家某某親戚要這要那咯,我看要當官啊,非得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

    沙沙說:「沒人認識,你照樣得幫人辦這辦那,就不興一回生、二回熟啊。」

    楊陸順說:「盡量別答應這些麻煩事。幫你家建設調下去當副所長,顧局就暗示我他想公安局長的位置,都是些什麼事!」

    沙沙哼了聲說:「一個副所長很了不起啊?你幫范海波提鄉長又怎麼說?人家范海波可四下裡說是你楊陸順的人,很牛氣呢!」

    楊陸順苦惱地說:「沙沙,這就是我說話沒經過大腦的後遺症啊,沙沙,我再次提醒並警告你,請你以後別胡亂應允別人的要求,也別在外人面前亂講話,更不能打著我的牌子在外面撈好處,要讓我知道,莫怪我不念夫妻情面!」他咬牙切齒這麼強調,倒讓沙沙不敢不警惕,連連點頭,保證不在外面亂來。

    莫看沙沙畏懼六子,賺錢的事也耽擱,繞著彎子問:「六子,這兩天見著老白沒?他說他馬上五十歲了,要接你吃飯。」

    楊陸順說:「沒見啊,老白快五十了?這是整壽,得去喝酒。記得提醒我啊。」

    沙沙就不敢嘮叨做粗棉布買賣的事,連老白都沒去找六子打基礎,她可不敢在這時候提,免得又挨罵。要是沒了歌廳進項又做不了粗棉布生意,她可怎麼過喲,兜裡有錢,連腰桿都直些。

    下午楊陸順沒閒著,領著張翼鵬再次去了教育局,這次去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教育局究竟有多少基建款。

    在教育局小會議室,楊陸順望著下面一干副局長黨組副書記們,再看看列席的財計股長,把話一亮,當即就唬白幾個人的臉:「各位,我再次來教育局不為別的,還是為維修專用款挪用一事,我聽周局長說是黨組會上舉手表決通過的,那意思是你們在座各位都同意挪用專款了,是不是見我這常務副縣長就是挪用專款出名的,想學著做出頭鳥啊?我現在還背著個全市通報批評的處分,看來各位也是想處分處分嘍?」

    下面的人一陣騷亂,周局長是副局長黨組副書記,二把手只能出面頂缸:「楊縣長,開局黨組會,確實是為維修專款一事集體表決過,當時我們只著急如何解決教師工資問題,不、不是想學楊縣長,更不想背處分了。」

    張翼鵬提前得了朱凡祖的信,要他在此事上多圓點話消除楊縣長的火氣,見楊陸順開場白火藥味十足,忙借批評之意緩楊縣長怨氣:「你們幾個也是,教師工資問題,不是今年去年就存在的,都好多年了也沒個好辦法解決,我以前不是再三警告你們教育局要保密,莫給政府莫給楊縣長出麻煩,這下好了,我的話你們當成耳邊風,還敢集體做決定動用專款,我把話說在了前頭,出了事你們負責,我和楊縣長不得替你們講半句好話。」他這麼做不是想兩面討好,而是不想搞得滿城風雨,搞得楊陸順下不了台。

    楊陸順卻冷笑連連:「他們負責?他們負得起這個責不?是要撤職要挨處分的。我聽朱縣長說你們教育局還有筆基建款,財計股錢股長,我要你老實說,這筆錢究竟有多少。你可以不說實話,一但我查證的與你說的數字不符合,你就清楚你要負的責!」官威一起,還真鎮住了全場。

    那錢股長囁嚅半晌,求助地拿眼睛四下尋救星,可惜平常牛皮烘烘的局長們都垂著頭看手指甲,竟無人敢替他說話,眼見楊縣長白淨的臉開始漲紅有即將發飆的意思,趕緊說:「報告楊縣長,這筆基建款一共三百二十一萬餘元,是局裡」

    楊陸順一揮手,打斷錢股長的話,轉頭對小秦說:「秦科長,你現在陪錢股長去財計股,把這筆款子的原始帳本記錄下來,並讓錢股長妥善保管,如有缺失,唯錢股長是問。」見小秦和錢股長走出會議室,才繼續說:「今天的會議內容我不怕你們洩露,我也正告某些舌頭比堂客們還長的人,言多必失。」

    等小秦抄到帳本記錄和錢股長就這筆錢的來龍去脈的書面詳細報告,楊陸順就帶著張翼鵬去找顧書記匯報。

    顧憲章聽完張翼鵬的匯報,又聽了楊陸順的匯報,再看到錢股長寫的材料,很生氣,點著那兩張材料稿子說:「亂彈琴,教育局的人真是亂彈琴,擅自截留教師工資款替局機關起家屬樓,還對外號稱是教學儀器中心,更為大膽地是,敢挪用維修專款去發工資,討好群眾。其心可誅!小曹,通知在家的書記,我今晚要開書記碰頭會,陸順,這事你處理得果斷及時,不僅制止了專款挪用,而且還挖出了教育局班子裡隱藏的陰謀份子,晚上你列席參加碰頭會,你做好發言準備,我全力支持!」

    晚上朱凡祖匆匆趕到書記辦公室參加碰頭會,進門見楊陸順在,心裡就覺得不妙,勉強接過楊陸順敬的煙抽著,跟老顧有一句沒一句地寒暄,始終不見楊陸順接茬,而且楊陸順只顧埋頭在記錄本上寫著什麼,臉色不怎麼好。

    接著馬崢嶸與閔書記一起進了辦公室,他們對老朱「錢途」看好,打招呼都比從前熱情些,最後來的是紀委陳書記,等小曹泡還茶退出去關上門。顧憲章原本微笑著的臉就嚴峻起來,卻把眼鏡一摘,似乎很疲倦地說:「今天的碰頭會有點特別,請陸順先發言,我們再討論。」

    楊陸順拿著筆記本開始發言,他臉色鐵青,聲音激越卻努力壓抑著:「各位領導,顧書記,我今天要在書記會上匯報一件令人氣憤至極的事,本月初省裡下撥維修村級小學基礎設施專款到了縣財政,為了保證此款能確實按照上級要求專款專用,所以此款到帳後,我在支持縣政府全面工作期間,與分管教育的張翼鵬副縣長商量,為避免財政緊張而挪用此款,決定提前撥去縣教育局,並請張副縣長嚴格規定此款不得做他用並要求教育局對外保密。過了十來天,也就是四天前,這筆款子被洩露出去,造成三月沒發工資的教師前往教育局機關討要工資,胡局長與全體局黨組成員集體研究決定,為了緩和教師情緒,把專款給教師們發了工資,平息了一場風波。而此事,教育局的同志一直隱瞞不報,直到今天上午朱縣長關心專款,我與張縣長去教育局詢問,才得知專款已做他用。本來教育局的領導為了緩和教師矛盾動用專款平息風波,雖是頂風違紀但情有可原,我在任縣長助理時,也曾為了民眾利益違紀挪用過專款,但仍舊被市裡全市通報批評。可是,經過我與張翼鵬同志深入調查,卻發現教育局並非沒錢為教師發放工資,而是有金額達三百二十萬元之巨的小金櫃。局財計股長提供了原始帳本及舉報材料為證明,這筆錢是教育局多次截留教師工資產生的,用途明說是建教學儀器設備中心,實則是為機關幹部興建家屬樓。各位領導,顧書記,現在我們都明白教育局領導們的詭計了吧?表面上冠冕堂皇動用專款發工資把教師矛盾轉移到縣政府,他們撈同情分,實際上呢,他們膽敢截留教師工資為自己興建家屬樓,這種做法,分明是藐視黨紀國法,包藏禍心,我懇請各位領導顧書記秉公處理!」

    朱凡祖哀歎一聲老胡完蛋了,他還擔心被老胡咬出自己,對楊陸順陽奉陰違的做法恨之入骨,原本拿動用專款一事掃楊陸順的顏面,對於專款的補漏也有安排,卻沒想到楊陸順竟然直接就捅到了顧憲章這裡,搞得連圓場的機會也沒有了。

    紀委陳書記馬上意識到有黨員幹部違紀行為,當即就說:「顧書記,我覺得應該派紀委的幹部進駐教育局,肯定不止楊陸順同志說言的違紀行為,我懷疑其中還有集體貪污、挪用行為!如此明目張膽地玩弄陰謀,肯定背後還有主使!」

    顧憲章暗暗發笑,卻看向朱凡祖問:「老朱,你是意思呢?」

    朱凡祖歎息著說:「顧書記,我沒想到縣直行局裡出了這些敗類,鑒於這段時間我不在南平,所以我不發表什麼意見,但我堅決擁護縣委、顧書記的決定。」

    馬崢嶸當然是要為楊陸順講話,很憤怒地說:「我支持老陳的意見,真是膽大包天了,還有沒有把縣委、縣政府放在眼裡?玩陰謀詭計,我建議,馬上撤了局長的職務,所涉問題一定要深挖深究,絕不能姑息養奸!老鼠子屎,壞了一鍋子湯!」

    老閔則語氣要柔和點,但態度卻很堅決:「首先是要先把問題徹底查清楚,原則上是不冤枉同志,但問題查實,就要嚴厲處分,我在南平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沽名釣譽而又蠢笨的傢伙!」

    顧憲章對楊陸順說:「陸順同志,你說說你的意見。」

    楊陸順說:「顧書記,我同意馬書記、閔書記、陳書記的意見,我個人臉面算不得什麼,但堅決不容許有人抹黑南平,抹黑我們縣委政府!」

    顧憲章帶上眼鏡,未曾開口先點起一支煙,狠狠吸了口才說:「聽了楊陸順同志的匯報,我心情很沉痛,我沒想到,我們南平黨員幹部中居然就出現了這些害群之馬。楊陸順同志在縣長助理期間,為了南平的農業生產,冒了大風險動用專款興建水利設施,耿耿忠心為農民,拋開了個人利益,在即將換屆選舉的情況,背了個全市通報批評的處分。說明什麼問題?說明即便是要為人民服務,也得選擇正確的方式方法,對了要表揚錯了就要批評,不能不說教訓深刻。剛開始我還以為南平又冒出了個不計較個人得失的好黨員好幹部,沒想到是沽名釣譽之徒,甚至還包藏了極大的禍心,正是這樣的無恥之徒才想得出如此陰謀,他這個局長為了教師利益,就敢冒著丟官罷職的危險挪用專款,大大地收買了人心嘛,要是縣委縣政府給予他處分,不就正好成全他的陰謀了嗎。要是縣委縣政府體諒他是苦心不處分他,全縣那麼多單位部門都打著個人的小算盤不服從組織紀律,我們南平將會成什麼樣子,我不敢想像,也無法想像。好在楊陸順同志火眼金睛,識破了他們的陰謀,處分了教育局的人,但這種投機取巧的現象能就此杜絕嗎?我看很難。所以說,我們領導在挑選幹部的時候,一定要認真負責,一定要客觀分析,千萬不能感情用事。任命錯了一個幹部,真正損失的是我們改革開放的大計,損失的是我們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啊。」

    朱凡祖只得檢討道:「顧書記,教育局長胡林是我當年力排眾議提撥的,我被這小人的假象蒙蔽了雙眼,我要為這次的事情負上領導責任,請顧書記批評。」

    顧憲章說:「我是要批評你,與其我批評你,還不如你向楊陸順同志賠禮,因為你用錯了人,讓陸順同志受了多大委屈?你莫要顧及身份,黨內都是同志嘛。」

    朱凡祖氣得臉皮雪白,哆嗦著嘴唇看著楊陸順,只盼望楊陸順開口解圍,他好體面下台。

    楊陸順確實於心不忍,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腸,有時候的禮讓其實就是種退縮,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還考慮其他做什麼,就微笑著沖顧憲章一點頭,心安理得地等著老朱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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