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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一四六章 文 / 舍人

    第一四六章

    一輛警車悄然停在院門口,沙沙對司機說了聲謝謝,那司機忙說應該的應該的。看到那大男人一臉的謙卑,沙沙心裡很是滿足,越發把下車姿勢擺得高雅貴氣,不然顯不出地位。進了院門見二樓客廳的大燈還亮著,心裡既歉意又得意,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嘛,等賺夠了錢再呆在家裡相夫教子也還來得及。

    沙沙躡手躡腳進屋上樓,本以為六子又等得睡著了,開門卻見還有在座客人,居然是哥哥嫂子,已經明白他們的來意,心裡冷冷一笑本待挖苦幾句,瞥見六子橫在沙發上睡得正香,渾然沒把哥哥嫂子當客人,就有種被輕視的屈辱,火氣騰地上來了,不理會哥哥嫂子地招呼,上前一把掀掉六子身上的毛毯,衝著睡眼惺忪的六子道:「喂,有這麼對待舅哥舅母子的麼?你家姐姐姐夫們來了,我哪次不是笑臉相迎,好飯好菜地預備著,伺候得跟祖宗一樣啊??將心比心好吧?」

    楊陸順聽到機關鎗一樣的責問,晃晃頭才說:「你胡說什麼啊,你心痛你哥哥嫂子,就早點回家嘛,你也不看現在幾點了,我跑了一天,骨頭都散了,是舅哥舅母子關心我這妹郎子,見我累了讓我去先睡,都是自家人我也沒太強調禮節,還沒見過什麼客人凌晨一、兩點還守在別人家的。」

    張巧見他們夫婦吵嘴,忙上前接過沙沙的坤包,又體貼地幫沙沙除下呢子大衣,說:「沙沙,是我們讓陸順休息的,他是縣長,白天忙大事,晚上還不休息好,影響身體的。陸順對我和建設很客氣,寧願在沙發上打盹也不撇下我們進屋睡,就莫想左了,陸順不是那號當了官就忘記窮親戚的人。」

    沙沙也見六子臉色蒼白,眼泡都出來了,估計是蠻辛苦。但她心氣高慣了,不想在娘家人面前向六子低頭,哼了聲說:「縣長是忙,操心國家大事了,家裡的雞皮蒜毛的小事當然不管了,那馬書記昨天才投了股份進歌廳,今天就開組織工作會議,帶了二十好幾人去唱歌,我走的時候他們還沒散呢。哎呀,好餓,六子,看廚房有啥剩菜,熱熱,下點面吃吧。」

    楊陸順正不想跟他們幾個囉嗦,又被張巧拿話套住,就強笑著說:「建設巧姐,你們先聊天,我去弄點吃點,馬上就好啊。」一溜煙地跑了。

    沙沙尤自借題發揮:「嫂子,你看看他嘍,硬是不把自家事放心裡,現在好了,這個書記要入股、那個局長要入股,遲早歌廳姓了別,唉,現在兩個書記堂客在當家,我看我這老闆該是讓賢嘍。」

    建設心裡一急:「老妹,你才是大老闆,她們有什麼資格佔你的位置,你也是的,不讓她們入股幾多好,現在賓主不分,哪裡有我們三兄妹好喲。」

    沙沙冷笑道:「人家是縣委書記黨群書記的堂客,你有本事攔得住?記得你顧局要入股,你不是比誰都顯得積極嗎?六子是顧書記馬書記的下級,我能不積極麼?」

    建設臉皮發紅說:「老妹,我和你嫂子這次帶了四萬塊,還想入股呢。」

    張巧就插嘴說:「我和建設想過了,既然是兄妹起心搞的,就得有始有終,都怪嫂子沒眼光,不該退股的,其實你哥早說了兄妹有福要同享有難要同當,只是我這人心眼小,生怕虧了本,你也曉得三家人,只建設和我都靠點死工資,我還是全民編製」

    沙沙插嘴道:「嫂子,你別擔心,六子說找顧局幫你轉干的,我琢磨著就是明年的事了。是要早點轉了,不然定級定銜都很吃虧,再說轉了干換工種也容易不是?照身份證請個臨時工都可以的。我聽劉四妹子說,女警搞戶籍很不錯,她在派出所福利獎金好高的,建設,我看你也別開車了,乾脆下派出所當幹警好得多。」

    張巧和建設對了一眼,心說到底他們是兩口子,轉話題都如出一轍,可轉幹的事確實也算家裡的頭等大事,由不得他們不關心,建設說:「老妹,我也真不愛開車,媽的被人使差狗子一樣。開始妹夫說要向唐局建議提我當科室領導,你幫我向顧局打聽打聽?」

    沙沙對建設的不成器早就灰心了,不鹹不淡地說:「你自己不會找機會打聽啊?我就奇怪了,猴子跟顧局好像哥們一樣,怎麼來顧就不怎麼搭理你呢?我和六子沒少在顧局面前幫你講好話了,我就搞不清楚,怎麼連個領導都搞不好關係。」

    建設漲紅了臉說:「草,猴子就是會送,他卵的本事我還不知道,打牌喝酒跳舞搞妹子,這就是他的本事」

    沙沙說:「他會送,你不知道送啊?六子跟老顧關係好的弟兄一樣,你送一條煙抵得猴子送幾條,你給顧局送了幾次??你就是鐵公雞一毛不拔,哪個領導會喜歡你,哥哥,我和六子替你創造的條件夠好了,你莫不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吧?拿嫂子轉幹的事來說,多跑點領導家,多說點好話,影響深了,你妹夫再跟局領導一扯,不就辦了。你們就眼鼓鼓地指望我和六子,那怎麼行?」

    張巧只好又頂了建設的「罪」,說:「沙沙,都是嫂子小氣,實在也是家裡經濟不允許,送領導沒個三兩百的東西,怎麼拿得出手喲。建設也罵我太摳門,我是窮怕了」

    沙沙真可憐他們,吃得穿得不比別人差,時不時還去刮蹭老父母的退休金,逢人就哭窮,誰都瞧不起,倒是大哥兩口子實在,最困難的時候也沒麻煩過父母兄妹,全靠勤勞才有點積蓄。有時候人與人不能比,越比越氣憤,前段歌廳生意差,大哥大嫂不明真相也著急,也怕血汗錢打了水漂,急歸急,手頭上的事沒半點馬虎,還知道跟妹妹一起共進退,惟獨現在哭窮的二哥二嫂,趕天趕地退了股,生怕倒霉,同是一娘生的,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可又想到白天爸爸去行裡領工資,專門跑去辦公室替建設說好話,實在不忍讓爸爸沒臉面,可不給他們個教訓,實在也嚥不下這口氣,就沒了好臉色:「嫂子,你窮怕了?你們當初有我和六子苦?我和六子剛進縣城,住的地方都沒有,厚起臉皮寄在爸媽那裡,想巴結領導沒錢,厚起臉皮去鄉下六子老四家借兩千,不投入哪裡會有收穫呢?空手套白狼,哪裡那麼多狼讓你套喲。」

    喘了口氣接著說:「馬上就過年了,你們趕緊動起來,局領導家挨個跑一趟,我不管你們送什麼,要是明年研究張巧轉干、建設下派出所出了問題,我只當你們沒拜完局裡的碼頭。還有建設,你在單位表現好點好不好?顧局是看在六子的面上,不好太嚴厲批評你,你再吊而郎當的,出了事沒人再替你出頭!」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茶,站起來說:「你們先坐,我去看六子搞得怎麼樣了,笨手笨腳的,還沒得吃。餓死我了。」就徑直下樓去了。

    留下他們兩口子面面相覷,半晌張巧死掐了建設一把說:「都是你這不爭氣的傢伙,被老妹妹夫訓的滋味還可以吧!我求求你下次做什麼用腦殼想好了再做好不,我跟了你真是倒霉喲,虧得我今天死乞白咧地找幾個哥哥姐姐湊足四萬,看來沒戲了,沙沙六子都不提這茬。我看死心算了,我確實白天晚上的熬受不了。前段不是賺了六千塊啊,就依沙沙的送禮算了,讓你謀個領導當當,也學著收點禮平衡下心理。」

    建設嘿嘿笑道:「領導我想當,這股我也要入,白看著他們進錢,我就不信你心裡好過,我妹妹只是嘴巴硬,爸都出面做工作,還怕她不答應?等下你再說說啊,我沒你會說漂亮話。」

    張巧說:「那說好,就是入股了我也不去歌廳上班,沙沙不是說要我們在公安局表現好麼,我轉干你提官才是頭等大事。我求求你了,以後上班用心點,莫老是惦記從前跟什麼書記開車的美事,今非昔比啊!」

    沙沙到了樓下,見六子手忙腳亂地在下麵條,不禁撲哧一笑:「楊縣長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啊。算了,還是我來搞吧,你歇會。」

    楊陸順把筷子一丟沒好氣地說:「是給你面子,免得你在娘屋人面前丟臉嘛。不過我有言在先,下不為例啊,莫蹬鼻子上臉的,我沒那心情伺候!建設又要入股,我沒搭白,你去了難,我半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沙沙啪地把筷子一敲鍋沿,柳眉倒樹地質問:「楊陸順,你莫把官腔打到我面前了,你看我哥哥不來,我還看你家那群姐姐不上眼呢。當初不是我丟了臉皮,哪裡輪到你來擺官威?股肯定會讓他入,我嫂子轉幹的事你也加緊著辦了,你不搞,我直接找舒姐子出面,不信就解決不了。」

    楊陸順冷笑一聲說:「姓汪的,你也莫在我面前威武,我早說了,兩不相幫,我姐姐的事我不操心,你哥哥的事,我更沒放心上,我困了,懶得伺候你家汪大爺!」說著幾步上了樓,逕直進房睡覺,越想越冒火,自然就想起了心言,只有那性格溫柔的女人才不會隔三差五地麻煩自己的男人。再比較猴子小秦完全不向建設那樣沒有上下尊卑,就益發覺得他們貼心懂事了,要是建設有猴子一半會做人,也不至於關係弄得這麼僵。躺在被窩裡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裡全是些扯不開是麻紗。

    沙沙更是憤怒,結婚這麼些年,雖小吵摩擦免不了,可也沒今天這麼鬧得不可開交,就不明白六子怎麼會對自家兩個哥哥如此看不上,不就是粘了他點光麼,他也不想想沒有我當年做牛做馬地為家裡著想,他能有今天的風光麼,都說男人有地位就變臉,看來果真如此,繼續這樣下去,我在家還有什麼地位!

    沙沙的堅強體現出來了,不管心裡如何氣憤如個委屈,楞是不在哥嫂面前顯露,倒是痛快地收了錢讓建設重新入了股,但聲明只算一股,還大包大攬地許願解決張巧轉幹的事情。送走哥嫂,她洗了洗進了旺旺的小房間,下決心要是六子不賠罪,她就絕不跟六子同床!

    楊陸順本想等沙沙上床後好好解釋不能慣縱建設的原因,沒想眼見著門逢下客廳燈滅了,就是不見沙沙進房來,隱約聽到隔壁有動靜,琢磨著沙沙怕是睡在旺旺房了,心裡也是憋屈得很,更就加痛恨建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賭咒再不管親戚的破事。

    第二天楊陸順醒來已經快八點了,匆匆洗漱下樓,小周已經等了一會,楊陸順見外面停著從前老顧的一號車,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笑呵呵地說:「你手腳蠻快啊,這麼著急接手一號車。」

    小周也不隱瞞自己的興奮,說:「楊哥,到底是開了三年的車,摸著就舒服,比那破213聽話多了。我連夜進廠讓貴師傅檢查了下,保養得還不錯,小黃也算愛車人。楊哥,謝謝你。」

    楊陸順吃著饅頭說:「謝我做什麼,謝城關的易書記去。我還當他開玩笑,沒想真的買了輛新車啊,我順便送給顧書記,顧書記也體恤你這老司機,當即就決定這車讓你專開。不過這車還是機動車,政府這邊車少,以後少不得辛苦你。」

    小周說:「楊哥,你想太多了,誰敢輕易動你的車呢?大伙眼睛都亮,這車呀,以後就是楊縣長的專車了。」

    楊陸順說:「還是聽小車班的調遣吧,小秦怎麼沒跟來?」

    小周說:「秦秘書今天要參加政府年度工作報告的編寫,所以就沒來了,林主任沒通氣?」

    楊陸順說:「林主任是在重用小秦呢,也好,他是該壓點擔子了。走走,該下鄉嘍。」

    中午在新平鄉吃飯,新平是楊陸順重點防範的地方,特別是上次澇了的村組,楊陸順只是簡單聽了鄉政府領導的匯報,卻詳細地在農民家裡打聽細節,農民老百姓最實際了,上次被澇慘了,這會縣裡大搞冬修,他們心裡明白是保家護田的好措施,不僅幹勁十足,而且還紛紛出點子,土辦法還是蠻實用的。所以楊陸順一問情況,大伙都說再大的雨也澇不著咱的田了。吃飯就在村裡,鍋巴飯就是香,楊陸順心情好連吃三碗,村支書笑著說:「楊縣長的飯量不比勞力差。」楊陸順說:「我是讀書出去了,不然就是建華二組的壯勞力呢。」

    本待下午還得跑個鄉,無奈在新平鄉政府做總結時,接了白利民個電話,說是想請他牽線,晚上要宴請顧書記,楊陸順知道老白想去縣棉麻公司當經理遇上了困難。顧書記的工作也安排得很緊張,要不提前約好,估計難得有空,楊陸順倒是可以輕易見到或者約見顧書記,其他人就難得多了,特別是老白這樣的小幹部。

    楊陸順只好粗略地走了下過場,回縣裡見了老白,老白的意思是請顧書記吃飯,讓縣社尤主任等班子成員做陪,只要吃飯時,顧書記給予點比較高的評價,那他去棉麻就鐵板釘釘了。吃飯地點就是供銷飯店,條件在縣裡算不錯,至少請顧書記吃飯不算失禮。楊陸順就覺得老白胃口太大,請我幫你說點好話,讓顧書記給縣社尤主任去個電話,就算給你天大面子了,也不好當面點穿,估計老白怕不只有當棉麻經理的野心,最後的目標應該是縣社主任這個位置。

    跟白利民談好細節,楊陸順就去聯繫顧書記,顧書記在民政局的老幹部活動中心開茶話會,年年都要搞一次,而且規則要高,基本上縣委的書記們都要到場,噓寒問暖後還要提前拜年上紅包,不然老同志就會有意見。

    楊陸順在門外讓民政局搞接待的同志進去同志小曹秘書出來,小曹不敢怠慢,連忙悄悄溜出會場,笑嘻嘻地問:「楊縣長什麼好事叫小的來呀?」

    楊陸順遞包煙給他說:「曹秘書,麻煩你去悄悄告訴顧書記,說楊陸順有事向他請示匯報。我在旁邊的辦公室等著。」

    小曹說:「行,我把話帶到,但見不見就是顧書記的意思了。」

    楊陸順心說不見才邪門了呢,沒有哪位書記愛和老同志湊合的,果然在辦公室還沒等到一根煙的時間,顧憲章就笑呵呵地來了進門就說:「陸順,多謝你前來救駕,兩個小時的會,我被那幫老同志轟得暈頭轉向,走走走,不管什麼事,我們去縣招待所再說。讓老朱繼續接受再教育,哈哈!」

    坐在白色的新桑塔納上,楊陸順打趣地說:「小黃,新馬還乘手不?」小黃笑著說:「新的當然感覺好了,可惜是國產車,城關的易書記何不再大方點,買台進口車呢。日產皇冠都不錯嘛。」

    顧憲章說:「你懂什麼,這叫支持國貨,是愛國主義的一種表現,都去買外國車,咱中國的汽車事業不該倒閉呀,只圖自己舒服,還得多想想國家。」

    有小曹在,小黃不敢放肆,趕緊承認了錯誤,車到了招待所,顧憲章就叫小曹下班,小黃卻走不得,進了顧書記常住的套間,小黃幫兩位領導泡好茶,就去小房間看電視休息。

    顧憲章愜意地吸著煙,說:「陸順,莫不是你真有什麼事?」

    楊陸順說:「顧書記,主要是救駕,湊巧在來的路上看見了白利民。還記得老白不,縣社的。」

    顧憲章瞇起眼睛想了想說:「哦,記得,怎麼不記得,上次去省裡隨行的那個人嘛。他有什麼事?」

    楊陸順如實說:「顧書記,上次老白跟著你跑基地,多少也辛苦了。他想進棉麻公司當經理,就跟我扯了幾句。我琢磨著怕是有點困難。」

    顧憲章說:「陸順,你認為白利民能勝任不?」

    楊陸順說:「白利民曾經在縣社農業生產資料公司當了四年經理,是從鄉鎮基層社上來的,據我瞭解,還算搞得不錯的,去年縣社大公司經理輪崗,老白進了縣社任副主任,負責安全生產線,是個閒職,他說他搞慣了具體工作,閒不下來,湊巧棉麻現任經理調省公司,他就想去接腳。」

    顧憲章說:「哦,你覺得他能勝任,那就安排他當吧,你撥個電話去縣社,我找尤良朋說說。」

    楊陸順建議道:「顧書記,還過兩小時就吃晚飯了,白利民已經在供銷飯店安排了宴席,是不是」

    顧憲章搖了搖手說:「不去不去,天天吃飯店我都厭惡了,要是白利民真想請我吃飯,等會你叫他來招待所,我們幾個就在這裡吃頓清閒的,順便打幾把升級輕鬆下,怎麼樣啊?」

    楊陸順說:「那當然好了,老白不提會多高興呢,我這就去電話找尤主任。」說著就拿起沙發角上的電話,撥號去縣社辦公室找尤主任,接電話的辦公室主任聽說是縣委顧書記要尤主任聽電話,撒丫子就去主任辦公室請尤良朋,等主任接電話時,他守在門口不許人打擾。

    楊陸順說:「尤主任呀,你好,我是楊陸順,對,你稍等,我去請顧書記來說話。」

    顧憲章隔了會才接過電話說:「尤良朋嗎?我是顧憲章,上次我縣去省裡申請商品糧基地,你們縣社的白利民不錯,回縣這麼久一直忙於其他工作,倒是疏忽了他的功勞,這次打電話來就是這個目的,好同志就要表揚嘛,有能力的同志就要用嘛。好的,馬上春節了,單位上的老同志們要照顧好,下面基層社的幹部職工都要把工資發足,過個快樂年嘛,好的,就這樣。」

    顧憲章掛了電話,說:「陸順,你再抽個時間給尤良朋提提老白想當棉麻經理,我想就成了。」

    楊陸順點點頭說:「那我這就叫白利民來?」

    顧憲章說:「行,好幾天沒玩升級了,手還有點癢呢,我告訴你,我和小黃配合得蠻好,你要擔心喲。」

    電話通知白利民後,楊陸順叫小黃擺桌椅準備打升級,又給招待所的負責人去了個電話,點了顧書記愛吃的幾個菜,到點就送到房來。

    顧憲章沒理會小黃興高采烈地準備,對楊陸順說:「陸順,你家沙沙蠻活泛了啊,不僅把我堂客拉進了歌廳,連老馬的堂客也在幫忙。」

    楊陸順見顧憲章依舊微笑,卻看不出什麼真實想法,就斟酌著說:「顧書記,是沙沙不懂事,都怪我管教不嚴,辛苦舒姐子很晚才休息。」

    顧憲章說:「我看她是圖個新鮮,自從我當了縣委書記,你舒姐子就沒怎麼上班了,成天在家照顧我,我也曉得挺悶的,就沒管她,等她自己覺得厭煩了,就不得去了。陸順,我記得你外甥女怕是要畢業了,你這舅舅準備怎麼安排她呀?」

    楊陸順說:「顧書記,你太關心我了,連這麼點事都記得清楚,那是我四姐的女,過了年就實習,她本人想回縣裡上班,反正是縣財政局委培的,回來也行,看分配到下面鄉鎮財政所實習上班吧。」

    顧憲章唉了聲說:「你家旺旺還小,很多事還不需要太操心,不像我,大女兒大學畢業就直接分是市裡上班,結婚也找的市裡的對象,妹子好管,都聽父母的,就是兒子不怎麼聽話,眼見著在北京四年大學畢業了,他不想進機關單位,一門心思想去深圳當老闆,放假了也不回家,說是和同學一起去深圳考察,看是進三資企業還是自己開公司當老闆,我真搞不懂現在年輕人的想法,進機關是清貧了點,但收入穩定,前途也好,我想想就頭痛!」

    楊陸順笑著說:「顧書記,你家顧小章在首都開了眼界,當然不想回中部經濟落後地區了,正應了人往高處走這話呀。不過我建議呢,還是要把小章的單位編製落實了,現在不是可以幹部停薪留職搞創業麼,讓他去闖闖未嘗不好,說不定還真有一番造化呢?」

    顧憲章摘下眼鏡擦了擦,說:「你這傢伙,當初你怎麼不出去闖,畢業卻回了南平?就怕小章好高騖遠喲。你說得也對,落實好單位再出去,即便不成功,回家還是有個固定工作,我想把小章安排在省城,到區機關上班都可以,過年後我們一起去跑跑?」

    楊陸順說:「行,就怕小章嫌區衙門太小了哦。」

    顧憲章呵呵笑道:「那你這當小叔的,就安排他進省機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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