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縣 第一三八章 文 / 舍人
第一三八章
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二日，中國『共產』黨第十四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舉行。**同志代表十三屆中央委員會作《加快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步伐，奪取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更大勝利》的報告，報告總結了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十四年的實踐經驗。為期一周的大會通過了關於十三屆中央委員會報告的決議、關於中央顧問委員會工作報告的決議、關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工作報告的決議。大會同意中央顧問委員會提出的不再設立中央顧問委員會的建議。大會通過了關於《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的決議。修改後的《黨章》寫入了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和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黨的十四大作出三項具有
深遠意義的決策：一是抓住機遇，加快發展；二是明確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目標是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三是確立鄧小平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在全黨的指導地位。這次大會和年初鄧小平南方談話，成為中國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進入新階段的標誌。
十四大的會議精神立即在全國各級黨委機關中廣泛學習。不過精於思考善於琢磨的黨政官員們卻發現，十四大著重強調了經濟改革，卻在政治改革上出現了停滯，從十四大新修訂的黨章和政治報告中，有關政治體制的規定與論述都體現得很明顯。最讓黨政官員們矚目的就是強調了黨的領導是「政治、思想和組織的領導」，這和十三大只講黨是「政治領導」區別很大，十三大的政治綱領是在試圖限制黨的領導範圍，加大政府與企業的領導權力，從而提升政治體制與領導品質，以適應經濟的市場化改革。十四大的政治報告中關於黨在基層組織中領導作用的論述，再次形成了黨組在基層甚至在企業行使領導的局面。
顧憲章從市裡集體學習回南平的第一件工作，就是組織縣委常委成員學習上級會議精神，著重強調了黨在各級單位的領導地位，然後組織全縣各基層黨組黨總支黨支部書記學習大會，要求各黨組黨總支黨支部積極行動起來，貫徹學習十四大精神。同時要求各行局鄉鎮黨組黨委班子成員集中到縣黨校學習新黨章，一系列工作持續到十一月中旬。
然後按照市委市委組織部要求籌備南平縣第八屆黨代會，定於九三年二月八日舉行。會議主題：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抓住時機，搶道前進，加快改革開放和濟發展步伐，努力把南平縣建設推上新台階。主要內容：今後一個時期的戰略思路是，拓展市場，啟動經濟，加速開放，實現提高。根據這一戰略思路，今後五年，要努力實施四大經濟戰略，落實八項主要任務。四大經濟發展戰略是：「涉足大城市，建設小城鎮，後方建基地，突出外向型」。六項任務：一是按照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要求，不斷深化體制改革。二是加快調整和優化經濟結構，推動三大產業全面發展。三是實施科教興縣戰略，促進科技、教育與經濟的密切結合。四是加快扶貧開發，促進地區間共同發展。五是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努力改善經濟發展環境。六是切實加強民主法制和精神文明建設，創造一個良好的社會政治環境。
南平縣成為國家商品糧基地後，在顧憲章的牽頭下成立了南平縣國家商品糧基地建設工程組，楊陸順出任組長，張翼鵬任副組長，成員為農委、農業、水利、糧食局、財政局等局委的頭頭，顧憲章朱凡祖為顧問。
顧憲章為了給楊陸順更多權利不受朱凡祖干涉，在成立會上笑談：「我和老朱是顧問，顧問嘛，就是顧得上才問，顧不上就全權交給楊縣長負責了，現階段我縣工作繁多，籌備黨代會、人代會，是我和老朱的重要任務，怕是沒什麼時間顧基地建設了。陸順同志很不錯，這次商品糧基地在我縣落戶，僅省裡就下撥了六百萬的啟動資金，市裡孫書記也很高興，不顧市財政緊張，也支援我們南平兩百萬，而且省農科院在明年春插的時候，將派專家教授親臨南平指導優培優育，我看前景很好嘛。我建議啊，基地建設工程領導組也要響應十四大要求，加強黨的領導，成立個臨時黨支部，雖然成員們都是一級領導，但在這個小組裡，就是
普通黨員成員，我看就由陸順同志任臨時支部的書記，我和老朱都是組裡的普通黨員，一樣接受陸順支書的領導。也體現我們南平貫徹執行十四大文件精神嘛。」
朱凡祖強笑著表態，也高度表揚了楊陸順，願意在小組支部裡接受楊支書的領導，心裡哀歎：十四大一開，老顧更是有如神助，看來得想辦法利用明年的換屆走人，哪怕去市裡當個副局長黨組副書記，也比在南平受氣強。
楊陸順負責基地建設，其他事一概不管，目前掌握的人手資源也不少，就看如何利用短暫的四個月時間，達到規定要求，順利地通過省市聯合驗收組了。當務之急就是盡快完成退旱還水，保證南平基地開春至少得擁有八十萬畝水稻面積，即便敷衍了驗收組，但年底不能完成規定的商品糧上繳數量，不僅通報批評，更甚地要追究主管領導責任，就被動了。
楊陸順雖手握大權，可辦事還得下面鄉鎮領導積極支持配合，為此，楊陸順專程花了幾天跑遍全縣各鄉鎮，跟鄉鎮頭頭們做工作甚至許諾多撥資金來團結大多數。在侵佔水田比較厲害、還水任務比較重的六個鄉鎮則蹲點督促，對農民意見比較大的村組，他親自出面苦口婆心做思想工作，還把商品糧基地是優惠政策印發成小傳單發給村民，寫成文字材料讓各鄉鎮廣播站早、中、晚三次全鄉播送，務必要讓農民們知道種水稻並不會影響收入。
但這套宣傳手段在城關鎮沒起多少效果，鎮裡蹲點的幹部個個心裡都抵制提退旱還水，沒了幹部們的督促，甚至某些人還點陰風扇鬼火的，農民更是罵聲一片！對城關鎮的現象，楊陸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雖說城關鎮附近有可耕用面積近六萬畝，真正種植水稻的不到兩萬，其他的都是種植著農民來錢快的蔬菜、棉麻作物，還有部分村民早兩年就把農田挖成水潭搞特種水產養殖，也不嚴厲督促，存了放城關鎮一馬的心思。但眼見得越鬧越大，只得跑去找易宏。
易宏也在等楊陸順，老易心裡貓抓心般難受，眼見得黨代會人代會即將召開，縣委政府都要怎麼換屆，他上次失去了縣委辦主任，這次要不弄個副縣長，也就該等著年齡到退線養老了，原本以為楊陸順只是文章好引起了省市領導注意，沒想到南平到處在傳楊陸順省委省政府都有硬關係，不能不令他心動，可叫他親自去找楊陸順走門路，他這老臉還真拉不下去，多年領導積下來的傲氣和自尊心都不允許厚顏無恥地去走楊陸順的門路。不過他也清楚，現在最讓楊陸順緊張的就是基地建設工作，而且城關鎮是佔用耕地面積最大的，農民也是膽子最大的，鬧將起來，不怕楊陸順不緊張。
果然見到楊陸順乘坐的破北京213進了鎮政府，易宏心裡暗暗得意，故意拿著鎮黨政辦的情況報告仔細看，只等楊陸順上門了。
楊陸順輕車熟路地進了書記辦公室，見易書記氣定神閒地看材料，就朗聲笑道：「易書記，打擾你辦公了。」
易宏故做驚喜：「哎呀，楊縣長怎麼有空上我這裡來啊，是不是有重要指示？」接過楊陸順敬的煙，心裡還是蠻滿意，因為楊陸順從來沒不尊重他擺什麼破副縣長的領導架子。
楊陸順示意小秦出去，才說：「老領導，我找你幫忙的來了。其實我根本不想動城關鎮的菜土，只是不敢跟你直說，萬一傳出去了，我的工作就被動了。老領導，還得麻煩你出面鎮場啊。」
易宏楞了楞，怎麼楊陸順不是求我幫忙退旱還水的啊？要是他一開口，我就是被幾個村的農民指著鼻子罵娘也要強行給還了水田，好落個大人情，也好為自己的前途開口，如今只是壓壓農民的情緒，事情就好辦多了，辦好了也只是落楊陸順個謝謝或者一頓好酒好飯，電光火石中他就有了對策：「陸順，你說我城關鎮不真搞退旱還水？你沒開玩笑吧，萬一顧書記追究起來，我可擔不起責任喲。」
楊陸順唉了聲說：「易書記，你不是不知道，城關著的菜土全改了水田，縣城八萬多居民不是沒蔬菜吃了？全靠販運來的，那還不菜價猛漲呀？菜價漲了就會帶動其他物價的上漲，縣城居民不滿意、城關的農民也罵娘，但凡要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扇風點火，我怕會鬧出大亂子呢。我搞商品糧基地的目的是想為農民謀福，而不是損害農民利益啊。所以城關鎮附近幾村的菜土我一分都不挖，顧書記也是支持我的意見。所以這段時間我從沒給城關鎮施過半點壓力，可為什麼農民越鬧越凶呢？我問了我四姐的，這幾天本地蔬菜開始慢慢漲了。」
易宏管你什麼漲架與否，他認定這次要楊陸順承他個大人情，就笑呵呵地說：「陸順，不是我擺老資格，我覺得你把問題都想太複雜了。有些事情不是講道理做工作就行的，還得拿出政府威信來辦事，我們經常不是說，想得通要執行，想不通也要執行，還要堅決執行。我放著農民不管，實際是在看誰是出頭鳥、帶頭的，看準後讓派出所的同志抓幾個搗蛋份子，其他人就不敢動了。我看也差不多了，楊縣長要是不趕時間，就看我如何部署行動，一次就搞怕那些農民，乖乖按要求退旱還水！」
楊陸順哭笑不得，難道老易聽我的話不懂麼，苦笑著說：「易書記，我考慮得很詳細了，城關鎮的菜土挖不得，還請易書記支持我啊。」
易宏就一攤手無奈地說：「楊縣長，我進政府機關快三十年，從來都是堅決執行上級領導賦予我的各項任務，有困難就迎頭上，從不敷衍塞責。我很為難啊，而且你又要我保密，我怎麼去給蹲點幹部說？我怎麼對農民解釋呢？」
楊陸順覺得也是蠻為難易宏，就說：「老領導，有什麼辦法呢，我這不是找你幫忙的麼。只請你穩住村民們的情緒，莫搞出大麻煩就好了，等年底退旱還水工作差不多掃尾了，我再請顧書記為城關鎮正名，好不好？」
易宏蹙著眉抿著嘴半晌沒言語，表情變幻莫測，似乎在打肚官司，楊陸順也不催促，靜靜地看著他。
易宏用眼角餘光瞟著楊陸順，也有點服氣楊陸順的穩重，狠狠吸了口煙屁股，按在煙灰缸裡說：「陸順，我們兩家走動也有三年多了，你也多少曉得我的性格，我不是不會變通的人，只是馬上就要開黨代會人代會，我不想因為工作上的失誤給人口實，我年紀來了沒怎麼想進步，但不得不防備著別人拿我做墊腳石。要是我城關鎮按兵不動，肯定會被其他鄉鎮拿出來說事，我作為一個老黨員老幹部，沒理由拒不執行縣委縣政府的決定的。」
楊陸順這才恍然，算算老易的年紀已經是五十一快五十二了，政府換屆如果他不能進步，肯定在鄉鎮領導調整中退線賦閒。十四大中就有精神要培養跨世紀的年輕領導幹部」，萬一又要有個什麼文件，老易本就沒年齡優勢，臨了還頂個公然違抗縣委縣政府命令的帽子，結局可想而知。話說到這份上，楊陸順也無計可施，只得怏怏回了政府。
易宏更是無奈，沒想到楊陸順也是個鐵嘴巴死活不隨許諾，看來要想進步，還得上門去說掏心窩子話了，想到自己居然要厚著臉皮去求從前的部下，臉就麻辣火燒，但為了前途，丑也得丑一回了。
楊陸順回了政府辦公室，站在窗口望著藍天苦思對策，可惜頭腦中亂烘烘的理不清頭緒。接連吸了幾支煙，忽然聽到有人敲門，轉頭一看是文博，笑嘻嘻地輕一下重一下在扣門。
楊陸順習慣性地走到文博面前遞了根煙，倒讓文博很得意，都說部下給領導敬煙是討好，領導給下級丟煙是隨和，領導給下級遞煙就是重視了，看來楊縣長還蠻重視我的，就故做惶恐地說：「楊縣長，應該是我敬煙個你抽的。」
楊陸順沒心思去琢磨他的話，笑道：「煙酒不分家嘛。文主任，有什麼事嗎？」
文博說：「剛才值班科長接了市裡個電話，說是省裡國家商品糧基地驗收辦會不定時到各基地突擊考察，請各基地負責人一定要按章程辦事。大概意思就這樣吧。」
楊陸順腦子裡靈光一閃，拍了拍文博的胳膊說：「好，好，我知道了，謝謝你文主任。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寫點東西，得趕緊給顧書記送去。」
其實這麼個電話，隨便叫個秘書什麼的傳達下就可以了，無非是想藉機多跟楊陸順親近，文博忙站起來說：「沒事了，楊縣長，你這麼忙，有材料就交給我吧？不是大型材料，我還能應付得了的。」
楊陸順說：「哈哈，文主任，我先謝謝你了啊。這是個小報告，三五分鐘就解決了，就不勞文主任的人筆了。」
你道楊陸順為什麼這麼高興，他是被省驗收組激發了靈感，我南平縣不也可以設立個驗收組麼，把任務往下面一佈置，到規定時間不完成直接追究鄉鎮一把手責任就是了，正好還可以明文公告全縣城關鎮的蔬菜旱土不在還水之例。
楊陸順仔細寫完報告，親自拿去樓下打字室，讓打字員趕緊打印成標準報告，這樣呈到顧書記那裡，才不顯得輕浮，當然是以南平縣國家商品糧基地建設工程領導小組的名頭。打印後楊陸順難得嚴肅地指示打字員們嚴格保密，不得輕易洩露。
顧憲章看了楊陸順的報告，暗暗點頭，看來陸順也懂得按程序辦事了，就說：「陸順，其實你早就應該按足程序把具體工作佈置下去，如今農民種田都搞承包了，政府工作我看也可以搞承包嘛，看你這段時間好像救火隊員一樣，本想提醒你，看來你進入角色還是很快的，呵呵。」
楊陸順就有一陣汗顏，確實由從前做具體工作到現在部署工作，他還有點不適應，看來領導其實就在怎麼把工作合理地分配給下級，然後督促完成。就虛心的點了點頭。
顧憲章說：「城關鎮的問題我也知道，你這麼處理我看很得體，什麼搞得，什麼搞不得，我們當領導的要有全盤在心，要想得到問題，還要解決得問題，我看你這報告很不錯，晚上我們就開會通過，明天把鄉鎮的一、二把手請到縣裡開個部署工作會議，要速戰速決！」
晚上基地建設工程領導小組全體開會，楊陸順在會上提出了報告，顧憲章就第一個大力支持，有了書記領頭，其他人也都一一表態支持，最後全體通過，基地工程建設領導小組牌子就換成了記得建設工程驗收領導小組了。
第二天鄉鎮一、二把手會議由顧憲章主持，楊陸順在會上把各鄉鎮的任務面積具體公佈開來，要求各鄉鎮在九二年十二月中旬全部完成規定任務，同時宣佈城關鎮的蔬菜旱土不在退旱還水之列，但其他旱土則一畝不留，全部改水稻。
最後顧憲章應楊陸順之請講幾句，他說：「商品糧基地，是我們南平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爭取到的，到現在我去市裡開會，化民縣的李書記都很不服氣，為什麼？就是我們南平的基層不如化民縣嘛。但我們還是爭取到了，到手了不等於就大功告成，還有許多細小工作得我們去落實，去安排熨帖，時值年底，我知道同志們工作很多，但不能成為完不成基地任務的借口，同時，縣委也會通過這項工作，看哪些同志有能力，那些同志對縣委的決定陽奉陰違。如今南平縣摘掉了貧困縣的帽子，但不等於南平縣就不貧困了，基地項目的成敗就決定了南平農民是不是真正摘掉了貧困的帽子。我國是農業國，同時也是窮國，溫飽問題麼一
解決的農民還很多，我們的任務就是多打糧食，多打優質大米，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產糧大縣是有責任的。楊陸順同志很不錯，有知識有魄力，比我這搞了一輩子革命的人還看得清，我們縣可以比做一戶人家，你們說是吃救濟靠勞保光榮呢，還是自力更生光榮？這個問題小學生都會毫不猶豫地講出正確答案。有人會說，講了面子就沒了八百萬補貼款喲。可同志們看到沒有，基地申請到手，我們縣財政帳上就多了八百萬，農民還有糧差補貼、還有農資補貼，所以說要把目光放長遠是必要的。我也相信在座的同志們會很好的落實此次會議的精神。我就不多說了，我是驗收小組的，我也會不定期到下面去看看，希望同志們不會讓我失望。」
下面的鄉鎮書記鄉（鎮）長從頭到尾只聽進了一句「時值年底，我知道同志們工作很多，但不能成為完不成基地任務的借口，同時，縣委也會通過這項工作，看哪些同志有能力，那些同志對縣委的決定陽奉陰違。」，很顯然顧書記把基地同他們頭上的烏紗帽捆在了一起，哪怕有這樣那樣的不滿，都不敢在此關鍵時期表露出來。而最失意的就是易宏了，沒想到讓楊陸順憋出了這麼個主意。
此後楊陸順就覺得工作壓力倍減，而且被動變主動，到鄉鎮跑跑也只是查看退旱還水的進度，如果楊陸順官僚的話，到了下面完全只可以聽聽情況匯報就行了。楊陸順還叫農業局的同志做了個每日進度報表，給全縣鄉鎮大排名，每天向各鄉鎮通報情況，顧書記朱縣長等縣委領導則按進度表前往落後鄉鎮督促，進度是大大增快。楊陸順統計了下，按照這麼搞，也許有七成的鄉鎮在十二月上旬就可以全部完成任務。
此間徐心言和兩位男性科長代表市委組織部到南平監督黨代會籌備工作，住在縣招待所裡，為了避閒，她從來不主動提及楊陸順，見了面也只是禮貌性地交談，似乎僅很普通的同志關係。直到結束監督工作臨離開南平的那晚，才約楊陸順去她住的房間小坐。
楊陸順內心其實極渴望知道心言與易廳長到底怎麼樣了，他既希望心言能有個好歸宿卻又希望心言看不上易廳長，這樣的感情矛盾讓他心很虛，以至都不能放開心情與心言說話。
心言自己的苦楚她默默忍受著，她自認為算是比較有克制毅力的，可在楊陸順面前，她都不可抑制地激動，人前還好，兩人單獨相處，她只想依偎在陸順並不寬闊的胸膛上好好休息一回，不過她很明白，兩人處在的環境是絕對不允許有異常的感情發生，好在她請陸順來確實有事，就強壓著感情，柔聲說：「陸順，我們是黨校同學，私下透露點小消息，這次你們南平縣的黨代會沒大的人事異動，你因為是下屆政府的副縣長，所以這次將會入選縣委委員，對你個人的組織考察也將近期進行，不過不是我主持考察，何部長知道我們是黨校同學，就提前做了安排。」
楊陸順點點頭說：「謝謝你的消息，我們南平不知道多少人想知道呢。看來朱凡祖縣長是不會調動了？」
心言說：「朱縣長在到市裡活動過，但因為年紀稍大，這些年的工作沒出色表現，就在市常委會上否決了，倒是你們顧書記，在常委領導那裡口碑不錯，可不知為什麼這次沒動，依然在南平。陸順，這段時間一定要穩住，不能出任何事情，免得不利於明年換屆呀。」
楊陸順覺得雖然只是工作上的關心，可聽著心裡總暖暖的很舒服，想說感激話又顯得生分，說心裡話倒是不敢的，吭吭哧哧就有點口拙了，囁嚅著卻問：「心言，你和易廳長」話一出口就很後悔，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
心言倒覺得坦蕩，笑著說：「蠻好呀，可惜他兒子易奮強很不喜歡我，也是奇怪，我不像個惡人吧？易奮強非常反感我，見到我就發脾氣，倒是難為了愛兒子的易廳長！」不由得意地掩嘴輕笑。楊陸順當然不知道了，心言當著易傑的面對易奮強顯得很客氣，轉背就冷臉惡像地，易奮強才十三、四歲的初中生，本就是青春期的心理叛逆期，又對傳說中的後母深有戒意，當然受不了心言兩面三刀的嘴臉了。而易傑又很疼愛獨子，當然不敢貿然把心言娶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