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縣 第一二九章 文 / 舍人
第一二九章
朱凡祖眉頭緊皺，大口大口吸著香煙，在辦公室焦躁地踱來踱去，他實在難以容忍顧憲章蔑視他的權威，挑戰他在政府的地位。
張翼鵬坐在一邊看著，他有點同情朱縣長，南平這地邪乎，幾任縣長都受制於縣委書記，看來老朱也跳不出這個漩渦。他同樣鬱悶，堂堂分管農業的副縣長，居然不能主抓「國家商品糧基地」的工作，讓一個嘴上無毛的後生小子牽了頭，知道底細的還理解，不清楚的還以為他這副縣長窩囊到了極點！
張翼鵬再次挑起話頭：「朱縣長，縣委到底在搞什麼？他楊陸順究竟是縣長助理，還是縣委書記助理啊？朱縣長再不出來說話，我怕政府這邊」
朱凡祖霍地站住了，盯著張翼鵬說：「老張，你我在這裡發牢騷有什麼用？還是要放眼大局。不管商品糧基地申請成功與否，要麼我這個縣長主持，要麼也是農業縣長主抓。組織上的程序、辦事規矩，我想還是得照章行事的。」
張翼鵬暗中嘀咕你老朱真豬，連個籌備組都不掛名，只想著摘桃子，顧書記能答應才怪！不過他也覺得政府總是有套運做程序的，朱縣長這麼強調，確實佔了正理，可世事難料，還得多緊一把，就說：「程序、規章？朱縣長，那楊陸順三年三級跳，哪裡又按程序辦了？規章怕是管不到有天線的人喲。我是寒了心了，我今年49，正科級熬了11年才進副縣，他楊陸順的黨齡工齡估計也就十來年，這都什麼事！聽說上面有精神，縣委常委要增加一個政府名額，在三名副縣長中，我年紀最大、資格最老，雖然拿不出什麼大政績，可我近三年來也算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朱縣長你應該都曉得。」
朱凡祖非但心裡沒責怪張翼鵬說話直來直去，反倒覺得翼鵬這是與自己在交心，想想在南平幾年，政府這邊三個副職還都算貼心，政府班子主要成員還是蠻團結，無奈強勢不過縣委，就坐在張翼鵬身邊，說：「老張，你不用說，我都清楚，也支持你，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楊陸順是地區、哦市裡的後備幹部，傳言他腳路廣，活動能力很大。早幾天我聽李美蘭說，楊陸順有本事把縣建設局的人調進省建設廳的設計院什麼的，可想而知。最近小楊跟老顧打得火熱，怕老顧也是貓兒聞到腥氣，老顧很精明的，從不無的放失。」
張翼鵬越想心越驚，忙道：「朱縣長，我聽說去年到縣裡搞什麼公路投資的兩個老闆很有來頭，市委組織部的全部長都很恭敬，你想，光是個體戶老闆，怕是全部長不會」
想到老顧修路，朱凡祖心裡就好笑，咋呼半天陪了一宿到如今毫無動靜，不由嘴巴一撇，蔑笑道：「我看老顧是一相情願了，個體戶什麼素質，恨不得把錢全摟自己腰包，無緣無故修橋鋪路，你當是從前的財主發善心啊，我算把那些個體戶看穿了，什麼先富裕起來的帶領大家共同富裕，扯蛋！南平這地理環境，丟幾千萬如同丟在水裡，冒幾個泡泡而已，你以為省裡市裡錢多得沒處花。」
張翼鵬到底是南平人，見老朱如此嫌惡家鄉，心裡不是滋味，想想南風馬上要有小範圍的人事變動，老朱跑是跑了幾趟市裡，可從沒聽到他有任何陞遷的風聲，怕是這次不得動了。
張翼鵬對所謂「路透社」「路邊組織部」這類傳言極為相信，雖有出入，但大體差不多，他跟顧書記關係也還可以，關鍵上面沒人，重大人事問題上，縣委只有推薦權，他可不敢幼稚地跟楊陸順叫板。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附和老朱的話，還想為自己的前途多講幾句，卻聽到走廊傳來「咯咯」的高跟鞋聲音，不用說是李美蘭來，在政府樓二樓，只有李美蘭才敢走得如此大聲。
張翼鵬皺眉說：「朱縣長，你辦公室該安個空調了，看你熱得不住冒汗。」言外之意也明顯，有了空調辦公室可以關門。
說話間李美蘭微笑著進了辦公室，她是算比較幸運的機關女幹部，年紀才四十四歲，長相一般卻很有福氣，黨的政策好要有女同志任副縣長，她就被挑選出來派到了南平，穩穩當當三年文教衛的副縣長，沒顯著成績，可利用小小權職，讓家庭提前走上了富裕之路，無他，讓小叔子在南平承包了縣裡要倒的印刷廠，三年下來賺了個盆滿缽滿，又用賺來的錢上下打通，她本人在南平地位牢固，連那不爭氣的男人也在市商業局當個閒職副局長。她沒什麼政治野心，只想盡快回市裡去。
李美蘭見張翼鵬也在，笑著說：「老張也在啊，沒打擾你們吧，我只給朱縣長簡單匯報下，幾句話。」
朱凡祖說：「沒什麼緊要事，老李請坐啊，有啥你先說。」
李美蘭說：「剛才接了市政府的電話，市政府副秘書長楊宜領隊，由市教育局、民政局、扶貧辦等單位組成，一行有八位領導。專門考察我縣鄉鎮村辦小學的基礎設施情況，為期三天。明天一早出發，這次是市裡搞突然襲擊，事前毫無徵兆，朱縣長你看」
朱凡祖說：「知道了，你現在通知到縣委通知楊陸順助理，叫他安排各種接待事宜。就這樣吧。」
李美蘭有點奇怪，可她也沒多嘴，用筆記本記錄下指示，見朱縣長並沒補充什麼，就微笑著告辭而去。
張翼鵬暗暗好笑，看來老朱也就這麼點「政治鬥爭」經驗了，換做從來沒搞過在縣委縣政府工作過的人也許會出紕漏，可楊陸順曾經是專門搞接待的縣委辦副主任啊，什麼程序不知道呢？如果楊陸順要搞花樣，直接跟顧書記匯報，你老朱還得聽顧書記的批評，明顯這班人下來都帶著錢款的啊。
其實張翼鵬誤會了，朱凡祖是想看看楊陸順究竟眼裡有他這縣長沒有，真要是楊陸順全然靠向老顧他沒話說，要是楊陸順還想左右逢源搞平衡，那才有機會通過楊陸順這個中間人理順下與老顧的關係。想起來好笑，他到南平這麼久，居然只在上任初期才已私人身份去老顧家吃了頓便飯就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次直接對話，從此之後，要不是坐在會議室，書記縣長之間再沒有私人性質的直接對話。
楊陸順與顧憲章從市裡回來後，關係就突飛猛進，顧憲章逢會必提楊陸順，提楊陸順必就誇讚，才不過短短數日，縣直各行局頭頭、鄉鎮書記鄉鎮長、縣委政府幾套班子都從不同場合不同形式下聽到了縣委書記對縣長助理高規格讚揚，這是南平歷來沒有的希奇事，也明白顧書記在為楊陸順立名頭，為楊陸順以後的工作打基礎，對於這樣用人的態度方式，其他人都基本接受，都是管人的官，知道該用啥法讓自己的心腹有威信，只是各有各招而已。
身為受益人的楊陸順卻渾身不對勁，老顧，自從搭伙去了「緣美」，楊陸順心裡就這麼稱呼顧憲章而不再並提職務，他覺得老顧真不配當縣委書記，同時他也清楚只能腹誹，事情不會按他的意志而轉移，人前人後老顧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縣委書記；同時他還清楚，沒有老顧的支持，他在南平終究難以獲得一展身手的機會；同時他更清楚，老顧之所以高調向外發佈支持他的信息，無非是投桃換李之舉，說白了相互利用然後達到各人所需的目的：老顧需要他的關係尋求更高層次的政治背景，需要他的關係引來資金修路完成夙願提升政治影響，他則需要老顧全力掃清障礙，讓他這個年紀輕、資歷淺的人放開手腳做出實實在在的成績。
老顧是個真正的政客！與政客打交道只能談乎利益，利益就是保障一切的唯一籌碼，想通這些，楊陸順難得輕鬆起來，只要有足夠的籌碼在手，就可以利用老顧完成自己的事業，做點對老百姓們有實際利益的事情。
所以當楊陸順聽了李副縣長轉達的通知，沒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不僅僅是縣長的指示，而是他看到這才考察後，南平鄉鎮的村級小學多少能解決點資金困難，讓孩子們讀書的環境好一點。
楊陸順把市政府的通知結合朱縣長的指示，簡潔地寫了份報告，就去了縣委辦，縣委辦李奇光主任正滿頭大汗在寫份什麼材料。便站在門口敲敲門說：「李主任，打擾一下。」
李奇光抬頭見是楊陸順，把筆一丟站起來笑呵呵地說：「楊縣長，來得正好，快進來坐，你是縣委辦出去的主任，還跟我客氣什麼。」他對楊陸順是真客氣不虛偽，沒楊陸順與老謝鬥，哪裡這麼快輪到他做主任呢。
楊陸順見李主任要掏煙，趕緊搶先敬了根煙說：「李主任，我來轉個通知，雖是市政府的，朱縣長覺得有必要請示顧書記拿個意見，我們下面的就好照著指示接待。」說著遞上報告。馬上就有個年輕人過來給楊陸順倒水，面生得很，手腳很麻利，可稚嫩的臉上分明帶點委屈和不甘。楊陸順不用問就知道是剛分配來的大學生。天之嬌子，猛地腦殼裡閃出這四個字，啞然失笑。
李奇光幾眼看完，心裡對楊陸順事無鉅細都認真對待的態度，很是滿意，打的報告也言簡意賅，水平就是這麼體現的，不由歎了口氣道：「楊縣長，看著你這份報告，你再看看老何的」說著把走到辦公桌拿起材料遞給楊陸順。
楊陸順溜了一眼，只見上面被李主任用紅筆改得面目全非，連忙笑著說：「李主任，何科長也是老筆桿子，我剛到縣委辦還蒙他指點過呢。我曉得李主任對材料要求嚴格，何科長過於謹慎了。」
李奇光吐出口煙說：「你評價得很中肯啊，老何的材料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謹慎，行文苟泥，不堪大用啊。說實在的，你在的時候，我何嘗為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操心過呢。」
楊陸順心一動說：「剛才那個大學生應該是分在綜合科吧？」
李奇光說：「你說倒水的？他叫李恆銳，本來政法學院畢業的，他個人很想進檢察院，不知怎麼分到了縣委，估計是有點腳路吧。你也知道，新來的都要在綜合科熟悉情況的嘛。」
楊陸順笑道：「正好讓新來的試手啊，有何科的謹慎、大學生的銳氣，李主任你的把關，保證是個完美組合。」
李奇光想了想說：「是可以試下啊。哦，陸順，你今天不來，我還想找機會問問你意見，老毛身體不好要退，你走了還沒來副職頂腳。我這裡忽然要來兩個副手，你也曉得，沒合適的我還真不好當這主任，現在有幾個人選，第一是秘書科的老諶，我估計他這次沒問題，就不說了。縣委大院的人選是組織部辦公室主任林陸一、人事局副局長兼辦公室主任江洋、宣傳部的古股長、信訪辦的李虎山，行局鄉鎮的馬坡子鄉黨委宣傳委員李遠君、沙鎮黨委組織委員趙江，還有一些我都看不上，就不說了。我是老南平人，剛才點的那些人我都算熟悉，感覺都算我們南平文筆好的角色。顧書記叫我提名，怕是我提了就差不多定了，我考慮了幾天，還是不塌實，想聽聽你的意見。」
楊陸順心裡好生詫異，不知道老李啥意思，他選副手問我做什麼，聽了幾個人名字，除去小古與自己私人關係好點外，其他人都只是認識，很希望小古能破格提副主任，但又怕自己說了好話適得其反，還是不熱心的好，當下笑著說：「李主任真會抓壯丁，我還等著李主任批復我這報告呢。」
李奇光說：「顧書記現在聽檢察法院司法三家的聯合匯報，估計至少十一點才能有空，與其坐著等，還是先幫我出出主意。我可告訴你，你的意見我非常重視喲！」
楊陸順無奈，就輕避重地說：「李主任，我先聲明，我只代表個人看法，絕對不能影響你的選擇要求。」他無非是根據李主任曾經是組織部下去的鄉黨委書記，又在馬坡子鄉當了差不多兩屆黨委書記，迎奉似地把組織部的林陸一和馬坡子鄉的李遠君撥高點評價了番，再把小古老諶也談談了，其他就概而論之了。
輪到李奇光詫異了，沒想到楊陸順說的還真是自己心目中的最佳人選，他自以為舉賢不避親，其實早就落到了先入為主的套路裡，不管他多麼老南平，總還是對接觸得多的同志好感多點，何況林主任李黨委本就是有水平的人。他自己都不甚明白，為什麼在外地見到個面熟的陌生人都會有親切感，就是先入為主在左右他的情緒。當然他不會幼稚得連聲說好，只是比較滿意地點點頭說：「陸順的意見很中肯，很到位。」
楊陸順就有點認真地說：「李主任，還請你保密一下。」
李奇光呵呵笑道：「怎麼，怕落人口實？你又沒說他們的缺點，我看他們應該感謝你才對呢。」心裡還是挺滿意楊陸順這份誠意，不為別的，自己選的副手多少希望他們也有點感激之心，到時候駕馭得合手些。
見楊陸順只是微笑，就想起開始楊陸順的提議，走到門口喊了聲：「何科長，到我辦公室來一路。」
一會何華強就小跑著來了，他在李主任面前不敢擺資格，人家老李還是他提副科級時的考察人，比伺候前江主任還精心，總還想進步嘛。
楊陸順就站起來跟何科握手裝煙打招呼，何華強看著眼前的部下噌噌噌竄到了副縣級，微駝的背就更佝僂了，連聲說：「楊縣長，太客氣了，太客氣了。」只盼再找個機會請楊縣長幫忙給他滿崽調換個好單位。
李奇光：「老何，你坐，綜合科新來的小李怎麼樣啊？隨便說說你的看法。」
何華強看了看李主任的表情，顯得很嚴肅，也打聽到這姓李的大學生跟李主任並無親戚關係，就挑著話說：「李恆銳來了快一月了，小勤快有點，但不怎麼主動，還要科室的老同志點撥，工作態度還可以，不過積極性不高，聽說是想去檢察院沒如願，有點小情緒，當然年輕人涉世不深，難免有點不成熟，我也沒說他什麼，大學生嘛應該有點覺悟。目前一直處於熟悉階段，平時就是看看材料、整理文稿等簡單工作。」
楊陸順就哀歎何華強太欠光明，有缺點直言不諱有優點盡可暢言，何必一吞一吐讓人聽著煩躁呢，果然李奇光就批評道：「老何，你也知道他是年輕人，該批評就要批評，該糾正態度就要糾正，不然要你科長做什麼。分配新手目的是發揮他個人能力來分擔科室的工作，大學生熟悉下科室情況用得著一個月？你不壓點擔子又怎麼能曉得他有沒有能力？去把小李叫來。」
李恆銳大步進了辦公室，何華強有點畏縮地站在門口，看得楊陸順又是一陣歎息，李奇光說：「老何，你也進來坐。」轉臉對李恆銳說：「小李，聽說你有情緒啊。」
李恆銳也不隱瞞：「李主任，我的專業沒有對口，感覺四年大學白上了，是覺得心情不好，可我沒把情緒帶到工作中去，科裡分配我的工作都兢兢業業地完成了。而且還負擔了其他同志部分工作，我不是說其他同志偷懶，是我主動要求做的，不然我在辦公室很清閒。」
李奇光看了看何華強，何華強忙說：「小李確實分擔了些細小工作，主要還是多看資料。」
李奇光指了下楊陸順問：「小李，認識他麼？」
李恆銳高興地說：「認識，縣長助理，那次在頒發聘書的會議上見到的。」也不顧場合就對楊陸順說：「楊縣長，聽孫科副說你進縣委辦就在綜合科是吧！」
楊陸順很喜歡李恆銳的直爽，可也知道直脾氣在機關不磨不行，故意不理小李卻對李奇光說：「李主任，看來我名氣不小嘛。」
李恆銳見自己一腔仰慕卻碰到壁上，頓時就尷尬起來，暗道這姓楊的好拽！
李奇光微笑著說：「你的經歷本就是年輕人學習的典範嘛！」馬上冷臉批評李恆銳：「小李，把楊縣長當學習模範是對的，但要注意尊敬領導，莫看楊縣長年輕，現在是副縣級領導，有這麼嬉皮笑臉跟領導搭訕地麼！」
李恆銳就很洩氣，情緒低落了下去，強迫自己跟楊陸順道了歉，可蠻不服氣的眼神自然逃不過在座的領導們，李奇光知道目的已然到了，就把手邊的材料一遞道：「小李，莫板著臉，把這分材料拿去再寫寫，看你四年大學是不是只學了法律條文。」
楊陸順等何科小李走後，笑呵呵地說：「李主任，小李幸運啊，有領導給機會鍛煉。當年我就是缺乏磨礪，走了很多歪路。」
李奇光搖搖頭說：「不是你提醒，我都幾乎忘記這個新來的了。其實小李是幸運遇到了你這個伯樂，是不是千里馬還得看他本身了。楊縣長，聽說市裡就快把我們縣的申請呈送省裡，你又有得忙了。」
楊陸順笑呵呵地說：「我忙是應該的，不然怎麼對得起縣長助理一職呢。我在這個職位上是戰戰兢兢啊，哪怕一日三省也不足以安心。李主任，你是老資格的鄉鎮書記，還請以後多指教我這晚輩後生。」
李奇光拍了楊陸順肩膀一下說：「我一肚子的陳芝麻爛谷子，哪裡趕得上新形勢喲，想我這土八路不拖改革開放的後退，就心滿意足了，指教還真不敢。話又說回來，這次市裡下來的考察組，朱縣長怎麼當了甩手掌櫃呢？這可關係到大筆下撥資金喲。」
楊陸順說：「這些前期聯繫工作，讓我這助理搞是合理的，政府辦主任老晏不在，文主任事務纏身，還請李主任多協調這次接待工作。」
好容易等到顧憲章會議結束，李奇光領著楊陸順就進了書記辦公室，顧憲章聽完匯報，稍微想了下就說：「縣委這邊就不派人迎接了，政府那邊嘛，朱縣長有空就親自接待一下，沒空就請楊陸順助理主持，分管縣長出席，對口單位都通知主要領導參加。我嘛，明天晚上我請考察組的領導吃飯，請朱縣長務必參加。楊助理，就辛苦你全程陪同吧。」
李奇光記錄下指示，楊陸順則很滿意顧書記的安排，既突出了朱縣長又讓自己在接待過程中佔了主導，得馬上回政府去請示朱縣長，好趕緊開會決定行程路線。
楊陸順回到政府樓，找文博打聽朱縣長行程，得知在公安局聽取「十四大會議期間的嚴打工作部署匯報」，中午應該在縣招待所就餐。正巧沙鎮的小車停在坪裡，就麻煩司機送他去了招待所。
楊陸順到達時，與會人員正要就坐進餐了，趕緊抽空向朱縣長匯報，朱凡祖見顧憲章的批示裡都有他的名字出現，而且難得地書記縣長一起出席個考察級別不怎麼高的招待餐，心情就蠻不錯，對楊陸順全程陪同也就沒有異議，相反還指示李美蘭協助楊陸順，並且第一主動招呼楊陸順吃飯。
楊陸順只想趕緊吃完飯找李美蘭、文浩宇部署下步工作，哪裡逃得脫顧局的敬酒，在幾桌酒席裡還看見猴子衝他咧嘴直笑，只好等朱縣長離席後，再跟公安局裡熟識的人喝了幾杯。
下午，在政府會議室，楊陸順首次主持了政府各方協調會議，緊急研製考察路線、考察單位，制定緊急情況應對措施，安排車輛、住宿，以及同行人員。制訂初步計劃後，馬上請顧書記朱縣長批示，又得根據領導指出的不足來修改，好在有縣委辦通力合作，才圓滿完成計劃，不過天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