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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六十三章(一) 文 / 舍人

    第六十三章(一)

    楊小標並沒搞到真正有用的東西,但什麼建築材料以次充好這些常見的東西,又不足已說明老謝就有經濟問題,就算找麻煩也只是鄉里基建辦的人監督不力。楊陸順就默然,心說也是,真要搞名堂自然會隱蔽得挺好,怎麼會讓別人隨隨便便就抓到小辮子了呢,不過小標說:「爹,你再等等,我反正知道現在單位搞基建,領導頭頭們十有**是要拿點回扣好處什麼的,關鍵就看怎麼從嚴疤子那裡弄出來。」

    楊陸順如何不心急,眼見著老謝一反剛來的低調,現在就要蹬鼻子上眼了,在縣委辦有個什麼事開口顧書記指示、閉口顧書記強調,手段是越來越凌厲。其實他也聽了些小道消息,老謝為什麼突然就受到顧書記的青睞,其實跟人大監督權猛然膨脹很有關係,那劉主任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心態,老是把人大代表提上來的提議發揚的意見當大事搞,無非就是行政事業單位領導幹部的官僚作風問題,不妥善處理就嚷嚷著往地區人大匯報。

    沒奈何顧書記只得啟用老謝聯絡人大,不知是老謝真有本事還是怎麼的,當然也不排除老劉提要求老謝穿針引線去敲打顧書記,顧書記剛上台自然不想在地區領導那裡落下口實,人大現在的待遇是得到了空前的改善,翻修了人大政協辦公樓,還在財政很緊張的情況下,添置了三台小車,專供人大政協使用,一等得了實惠,人大的口吻就跟著轉變,云云聽上去真幼稚,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正合了那句「有權不用,過期作廢」!

    老謝步步進逼,楊陸順無力抗衡,自然就有點消極心理,反正科室的工作也就那麼點,就按老謝的搞,他也來了大鬼差小鬼,把工作佈置下去,也樂得清閒,如今的顧書記不同昔日,大會小會也不要什麼正規的發言稿,自己在筆記本上擬個大綱,就可以滔滔不絕地說上一、兩小時沒重複話,甚至還對那些只會照著稿子念的領導幹部頗有微詞。

    原本綜合科主頭大任務就是替縣委書記們寫材料發言稿,這下幾乎就廢了綜合科的「武功」,與縣政府那邊的工作聯繫也變成了主任與主任之間的直接對話,可見老謝的權力**是多麼的大!楊陸順倒也看得開,混了這麼些年機關,知道有些事就得學會自我平衡心理,回家把這些說給沙沙聽,沙沙第一反映就是要重新再攀個靠山,楊陸順就笑她說話如放屁,沙沙說:「我這也是習慣反映,其實你當我樂意,就拿這陪;領導夫人們打麻將,我陪了笑臉好話在外,時間精力不提,還要貼進去一大坨票子,你看現在多好,天天下班回家帶兒子,小傢伙現在不曉得好開心呢!」

    期間幾年沒回的胡擁軍終於找到了楊陸順家,兩口子望著楊家寬敞舒適的樓房就瞠目結舌,甚至心裡還懷疑六子是不是也以權謀私了。然後就去祭拜老營長,在墳前哭得死去活來,趙翠娥也是默默地流了不少眼淚,楊陸順看著胡擁軍肩膀上的少校肩章,心裡很不以為然:現在哭有什麼用

    再怎麼瞧不起這臉色發青被酒精淘空了身子的胡大哥,但起碼的禮節還是要有,中午就在家擺了桌豐盛的酒席,還專門上的五糧液。沒想胡大哥語出驚人:「六子,我戒酒了。不過今天我實在悲痛,破例喝幾杯!」

    趙翠娥居然沒阻攔,倒是對面帶驚訝的楊陸順夫妻解釋道:「你胡大哥確實戒酒了,怕是有2年滴酒沒沾,得知老營長去世的消息,雖然傷心,也沒喝酒。」

    胡擁軍其實早就從楊陸順的表情知道在責怪他沒及時趕回來,邊喝酒邊解釋道:「六子,不是哥哥我沒情義,你也知道去年的局勢,部隊裡政治思想工作抓得特別緊,就連我這後勤幹部也沒放過,天天組織學習,天天還要寫思想總結,怎麼著也得政治合格才行,春節期間也沒放鬆,恰逢軍區要搞軍事匯報演習,我在的部隊擔負起新型後勤分隊保障工作的匯報,實打實地訓練了三個月,這不演習一結束,我就請假回來了,家都沒回,不給老營長磕幾頭,我我難安心!」楊陸順嘴巴裡說表示理解,心裡說你人來不了,也寄點錢意思意思,又不是不知道老書記家的情況。

    莫看一桌子人吃飯,那氣氛總也不熱鬧,胡擁軍和趙翠娥幾乎是沉默寡言,楊陸順也沒什麼興趣跟胡大哥聊天,沙沙最是活躍,又是夾菜又的敬酒,還不時詢問囡囡身體好不、成績好不?為什麼就沒一起來,可趙翠娥心事重重,問一句答一句,時不時還分心發愣,搞得沙沙也沒了心情。

    楊陸順就認為怕是胡大哥對這沒生兒子的堂客不好!喝酒最怕喝悶酒,一瓶五糧液沒完,不僅楊陸順有點昏頭,胡擁軍更是不濟,臉色那個難看就像大病初癒,趙翠娥忙問了衛生間在什麼地方,扶起胡擁軍就走,果然隔起老遠就聽到刺耳的嘔吐聲,搞得大家都沒了胃口,六子爹娘提前下了桌,燦燦這小丫頭更是覺得噁心,借口去給旺旺餵飯飛一般跑了。

    四姐本是賢惠人,趕緊著準備熱水,煮醒酒茶。諾大個桌子剩下楊陸順和沙沙,楊陸順不知是麻木了還是也想借酒消愁,尤自在自斟自飲,沙沙同情地說:「六子,你看這趙老師,原來也算個美人兒,如今憔悴成啥模樣了,這女怕嫁錯郎可說得真好!」

    楊陸順哼了聲沒說話,仰頭又喝了一杯子,氣咻咻地說:「你看趙老師穿成什麼樣子,那胡擁軍少校軍官,又是後勤的,我估計工資是分文不動,趙老師也在駐地教書,總也有三兩百的收入吧?面帶菜色,就跟逃難逃荒的一樣!不就是沒生兒子嗎,用得著這麼虐待老婆?趙老師也是糊塗,乾脆離婚算俅!就憑我楊陸順,怎麼著也把她安排進實驗小學!」

    沙沙扯了楊陸順袖子一把,努嘴示意他們出來了住口,楊陸順唉了聲,見趙翠娥似乎很吃力,就站起來去扶胡擁軍,沒想輕飄飄的嚇了他一跳,好歹胡大哥也是接近175公分的男人,咋就瘦成這樣呢?!細看胡大哥已經睜不開眼了,楊陸順就勢把胡大哥摻到客廳的沙發上躺著,四姐忙不迭給胡擁軍擦臉,又準備了個盆放在沙發邊,怕他再嘔吐。

    楊陸順見趙翠娥坐在旁邊守護著,心裡氣不打一處來,拽著她的手就去餐廳:「我姐在一邊看著就成,你還沒吃完飯呢,再去吃點。」那隻手同樣粗糙,渾然沒點女性手掌的肉感,到了飯桌上,沙沙又盛了碗熱飯,直往裡面夾菜:「趙老師,來,多吃點,看你瘦成這樣,莫是身子有病痛?」

    趙翠娥搖了搖頭說:「沒啥病痛,我蠻好的!」楊陸順把酒杯砰地墩在桌子上,乜著眼說:「有那胡大哥的打罵,沒病痛也慪出病來,趙老師,說起年齡你比我還小一歲多,可你現在成啥樣兒了?你比我那鄉里作田的姐姐看起來還蒼老!你是個教師,你的手還像拿教鞭粉筆的手嗎?人都只勸合不勸離,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你要過得不好,何不離婚算了,憑你的容貌性格,還怕找不到更好的!」沙沙急了眼:「嘿,六子,你神經病啊你,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喝不得就別喝了,出洋相了你還!」

    趙翠娥一臉愕然,她不知道六子為什麼會這麼說,可分明看到六子眼裡真誠的關懷,腦子裡放電影一樣就浮現出從前他們倆打隔壁鄰舍的美好時光,算算七、八年時間了,這六子似乎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但更增加了成熟男人的氣質,比較自己的愛人長相氣質上是天壤之別,擁軍是脾氣古怪、是有點重男輕女,但同樣也有男子漢的胸襟,更有與旁人不同的高尚情操!不禁就微笑著說:「沙沙,六子是對胡大哥有點誤會了,確實以前擁軍對我和囡囡不很好,可這兩年好多了,真的,他也真的戒酒了」

    楊陸順哼了聲說:「還說好,你看你穿的什麼,你看你瘦成什麼樣子了?我簡直不敢想像囡囡是什麼樣子!你們兩口子一月的工資合起來少也說是幾百,加上他是後勤的,什麼雞呀魚肉還少得了?我就不信天天吃魚肉的人會越吃越瘦、越吃越蒼老!」這下沙沙也有同感:「是啊,趙老師,你們的收入不應該是拮据呢。」

    趙翠娥低頭看了看身上樸素的裝著,笑著說:「沙沙,我怎麼能跟你比,你那麼漂亮,是應該穿好點呀,我就是一農村婦女,也沒啥不好的。」

    這話也太牽強了,楊陸順就敲著桌子說:「你看你看,你還在替他說話,你哄鬼呀你,要說從前有了錢也難得買好東西,現在物質豐富,你回新平看看,不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誰還穿成你這樣?趙老師,我們不是外人,你有什麼難處只管說,我和沙沙都向著你!」沙沙雖然覺得六子管得太寬,可同情弱小是天性,不禁也點著頭說:「趙老師,你有什麼困難你說,我們盡量幫你。」

    趙翠娥放下碗筷,面帶微笑說:「既然你們這麼關心我,那我不說出真相,怕你們不會消除對擁軍的誤會。說收入,我和擁軍確實算不上窮,而且稍微節省點就還能有儲蓄,倒真讓六子說中了,我們這次回,卻是花光了全部的錢,可連給家裡老人都沒帶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仗著我們兩家關係好,也只給旺旺買了點水果就來混一餐如此豐盛的宴席!我們的錢,除了給囡囡的學費和日常開支,全部給擁軍曾經在越南犧牲的好兄弟家寄去了!可惜我們收入實在有限,也就一家三十、五十的寄,實在照顧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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