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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縣 第三十三章 文 / 舍人

    第三十三章

    何華強輕敲了幾下門:「江主任,找我什麼事?」老江用蒲扇使勁扇著風,可汗珠子仍舊往外直冒,心裡就詛咒這該死的夏天,也沒什麼好氣地道:「華強,進來啊,你這人怎麼老是這樣。」眼見何華強委瑣的表情,心裡就益發焦躁,手也酸麻得很,砰地把蒲扇扔在了辦公桌上,起身拿著濕毛巾擦汗。

    何華強就走了進去,討好地說:「江主任,這天實在太熱,你又吹不得電扇,可真是難為你了。」

    老江鼻子裡哼了聲心說認識我的人個個都知道我吹不得電扇,還用得著你說,真怕我難受怎麼就從沒見你替我搖扇解暑呢?悶聲又坐到椅子上,抓起蒲扇又嘩嘩地搖了起來,說:「明天劉書記要的材料搞出來嗎。」

    何華強遲疑了下,其實材料已經搞出來了,是楊陸順請假去地區前趕出來的,按照程序他還得修改補充一下,但因為天氣熱無心工作加之材料也比較到位,就沒動筆,本待如實說的,可話一出口就變了味:「那材料啊,本是楊陸順執筆的,他最近又忙,就顯得有點力不從心,這不他又請了假,我正在趕。」說完後就立即感覺不對頭,連他自己都聽出了股子酸溜溜的味道,心裡一咯登,就不敢直視江主任。

    老江更煩躁了,說:「怎麼搞的,明天就要用你還沒弄出來?你們兩個人要協調好嘛,下午我要看草稿。」

    何華強連忙答應道:「江主任你放心,馬上就完了,如果上午你不出去,不到十點就可以看到草稿了。」老江沒心情說話,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何華強就趕緊退了出去,腦門子上密密地全是汗水,不知道是熱出來的還是緊張出來的。

    何華強匆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趕緊地拿出材料修改起來,誰知道連續翻了四五頁稿紙,莫說改,連標點符號都沒個錯的,倒激起了他不服氣的心理,字斟句酌地進行掃蕩,無奈確實抓不出什麼問題,硬要增幾句口號也行,可無事於補,倒讓江主任看出破綻就更丟人,沒辦法,何華強顧不上感慨楊陸順後生可畏,趕緊找來材料紙重新工整地謄了一遍,眼看十點也快到了,就拿去江主任處交差。

    誰知道老江粗覽一遍,抬起頭道:「華強,你坐下,我有話要說。」何華強心如鹿撞,給老江敬了一支煙,坐了下來。

    老江把煙把桌子上墩了又墩,好半晌才叼到嘴裡點燃,深吸了口,說:「華強,你對楊陸順有什麼看法?」

    看著面無表情的老江,何華強一時間根本猜不透什麼意思,雖然他心裡對楊陸順隱隱藏著些許嫉妒甚至無奈,可也不敢胡亂評價:「小楊啊,那小伙子不錯,有水平有能力,比之田宏強得多了,也、也是江主任你為我配備的好助手啊。」

    老江又噴出一股煙霧,哦了聲說:「儘是優點啊,發現什麼缺點嗎?」卻瞇縫起眼睛,直盯著何華強。

    可惜何華強根本沒注意到老江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還以為老江也對楊陸順有所不滿,就有點興奮,他在老江手裡當這麼久的科長,總認為自己對江主任是忠心不二,恭敬有加,肯定江主任也會把自己視為心腹,楊陸順雖然跟闞書記關係密切,那也比不上自己跟江主任的關係硬,念及至此膽子也就大了,舔了舔嘴唇說:「江主任,小楊的優點很突出,到底是年輕人,缺點也不少。」

    老江抓起茶杯,在低頭喝水之際問:「那你詳細說說。」就咕咚咕咚喝茶,正好也把臉上的不滿隱藏了起來。

    何華強扭了下屁股,把身子朝前俯下來些,表情卻很嚴肅地說:「楊陸順同志到綜合科時間不長,因為寫手好文章被很快提撥為副科長,按說他應該戒驕戒躁腳踏實地地工作,用實際行動報答組織和江主任的知遇之情,可他不思想進取,不甘心文字工作的寂寞,只想到外面出風頭顯能耐,竟然還在科室里拉幫結伙,用小恩小惠博取科室同志的好感,隱然與我這科長分庭對抗。當初江主任你讓他也負責縣委簡報的編撰,那是對他極大的信任和關懷,他卻忽視了縣委簡報的嚴肅性和公允性,居然拿來跟下面行局領導做交易拉關係,而且還樂此不疲!」他越說越得意,怕是把自己得了的好處也忘得一乾二淨了「就拿這次水利局上專題的事來說,裡面就是赤裸裸的交易,楊陸順同志答應水利局上專題,水利局就許諾」

    老江越聽心裡越憤怒,看不出這平時膽小如鼠的何華強咬人還真狠,實在不願意再聽他囉嗦下去,插口道:「水利局就給你們綜合科分發了些防暑物資請你們吃了飯,你何華強也有一份!嘿嘿」臉上浮現出了陰陰地笑容。

    何華強一楞心說老江全都知道那還問我做什麼,再看老江凌厲地眼神,彷彿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慌忙站起來解釋道:「江主任,我也不想要的呀,可、可科室裡的人全部都拿了,我」

    老江喋喋一笑說:「你不拿就怕在綜合科待不下去,是吧?」何華強慌不擇言地道:「是的是的,那楊陸順自恃是闞書記的人,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科室裡其他同志都聽他的,早把我這科長架空了。江主任,您要為我做主啊,我可是您一手提撥上來的,我是您的人啊!」

    望著何華強扭曲變形的臉,那哀求與恐懼讓老江心裡不由一軟,知道這傢伙是個糯米團,偏生對自己又這麼忠心,如果多點魄力也是個可用之人,可惜性格決定了他永遠只是個小人物,唉了一聲,老江也站起來,探手拍了拍何華強的肩膀,溫言道:「華強,你別激動,你對我怎麼樣,我心裡清楚,坐下坐下。」

    兩人再次坐定,何華強早沒了剛才的勇氣,可憐巴巴地瞅著老江,老江笑著說:「華強,你怕是誤會小楊了。你也許奇怪我怎麼全知道,其實這些事情都是小楊匯報給我的,他在綜合科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每一件事都如實匯報了我。倒是華強你,口風蠻緊,只怕今天我不問,你也不得找起來跟我說吧?」

    何華強心裡大為懊惱,惶恐以極,他被科室裡的人奪權不是什麼光彩事情,隱瞞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厚起臉皮到處宣揚呢,至於得了下面的好處,壓根就沒想過匯報給江主任聽,畢竟收下面單位的東西也是違反紀律的,他琢磨著楊陸順也只怕是偷偷摸摸在搞,萬萬沒想到楊陸順居然就敢跟老江匯報,更也料不到老江會默許甚至支持了,垂頭喪氣地說:「江主任,是我犯了紅眼病,胡亂打楊陸順同志的小報告,您批評我吧。」

    老江甩過去一根煙,說:「華強,你是老同志,看問題要多分析,不要想當然,更不要自以為是。你是我的人,小楊也是我的人,縣委辦的同志都可以說是我的人。你自己也說小楊比田宏強得多,是個好助手,那你為什麼還容不得他呢?他對你還是很尊重的,科室裡的大梁他在挑,重要工作搶著減輕你的負擔,你當甩手科長他也沒半點怨言,在其他同志還不支持的情況下,領著小秦沒日沒夜地工作,小楊的這些好處你怎麼就不記得呢?廖紅霞他們幾個老機關油子你應該清楚,不給點甜頭,怎麼能叫他們聽從你呢?」何華強更是羞愧難當,連連說:「江主任,我是不知道好歹,是我糊塗。」

    老江長吁了口氣道:「本來我不想說這些的,見你們綜合科團結一心我確實非常高興,可沒想到問題出在你華強身上,竟然找機會上小楊的眼藥,他忙是忙,什麼力不從心完全是你在亂說。」點了點桌子上的材料,語氣陡然嚴肅起來,說:「這稿子我一看就知道是楊陸順寫的,你也許做了修改,可整體絕對是小楊起草的,人家把工作搞熨帖了請假,你倒好,心眼小成這樣了!你這樣搞,會寒了人家小楊的心!」何華強騰地站了起來,嘴巴張了幾下楞是沒說出話,滿臉的懊惱羞愧。

    老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伸出手準備拍他的肩膀,可想到他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就改直為橫,側面拍了拍他的胳膊說:「老何,話就到這裡打止,小楊沒壞心眼,你也要放寬胸襟,好好配合小楊的工作,多給機會鍛煉小楊。哦,華強,你家老二在紙板廠做臨時工幾年了?」

    說起這些,何華強立馬轉移了注意力,早幾年為了解決老婆的戶口工作沒少求江主任幫忙,老大也是江主任出面招工進了糧食系統,老二初中畢業就不肯讀書,進了紙板廠,就是搞不到指標解決:「江主任,今年是第三個年頭了,唉。」嘴巴裡歎息卻是希冀地望住江主任。老江說:「這事,怕是小楊有辦法,勞動局搞個招工指標,他應該能行。」何華強楞了下說:「小楊能行?」老江呵呵笑道:「你去找小楊說說,我看他為人講義氣,應該會想到辦法的。」何華強說:「江主任,小楊肯定聽您的話,如果您在旁邊隨便說幾句,保證比我的話見效。」老江揚了下眉毛,說:「行,那你就找個機會吧。」心裡就暗暗發笑:看這次能讓他這老摳請客吃飯不。

    再說楊陸順陪同老嚴去了南風,花了一個下午時間,做了必要的複查,又精心安排吃飯住宿,老嚴愛人簡直把楊陸順當成了活菩薩,老嚴到底在官場多年,知道沒有白吃的午餐,不過小楊這麼盡心,只要幫得上,那肯定是全力幫忙的。所以楊陸順一扯到南風報社,老嚴就毫不猶豫地把幾個關係要好的介紹了一番,特別提及副社長老杜是老朋友。楊陸順很清楚這副社長老杜其實就是具體負責報社的日常工作了,因為社長鐵定是要地委宣傳部副部長兼任的。當即就買了禮物一車去了老杜家。說來也好笑,老嚴老杜還真屬於那種文人的君子之交,平素也就書信往來、交流交流時政時局的看法,很是惺惺相惜。

    對楊陸順,老杜早就聞其名了,主要也是因為楊陸順發表的文章很合他的脾胃,特別是針對自由化之評對全盤西化之惡,深得老杜心意,大有相見恨晚之意。老嚴更是從中撮合,三個人坐而論道,其意也融融。回到住所,老嚴意猶未盡,又拉著楊陸順說了一會話。

    楊陸順見與杜社長相處甚歡,也感覺老杜似乎很欣賞自己,就說:「嚴主任,我記得縣裡廣播局好像有什麼新聞報道組,特約通訊員什麼的吧?」老嚴說:「是的,每個縣都有專門的機構,以前還蠻起作用的呢。不過現在就不行了,到底水平太低,有點本事的又都被各單位辦公室、政工上拉去寫材料了。」楊陸順笑道:「嚴主任,你這樣說我可為那幫人抱屈了,我覺得吧現在都主要是報社裡記者多了,總不能讓他們拿工資不幹活吧?自然就報社記者的報道上得多,相比下面的就沒什麼機會了。」老嚴笑笑道:「小楊,你只怕還有話沒說出來,那就是記者們依仗著手裡的特權,無冕之王嘛,到下面來吃喝還伸手,稍微不滿意別說報好消息,不給你使壞添亂就阿彌佗佛了。」楊陸順說:「我原來奇怪為什麼南風報的記者們很少到縣裡來,後來才知道是劉書記被幾個記者搞火了,下令各單位不准私下接待記者,特別是南風報的。反之記者們也對咱南平恨之入骨,惟恐抓不到把柄。」老嚴說:「唉,也怪不得劉書記,只怪那些記者中的敗類。我認識兩個年輕記者,人品就很好,非常有職業道德,只是比較清高,職業使然吧。」言下之意有介紹相識是意思。不過楊陸順心思沒在這裡,試探著問:「嚴主任,既然人家記者不上咱縣裡來,我們的好事典型事又難得上去,那對縣委的工作還是有影響的喲。」老嚴心說縣委的工作好不關我什麼事?只是笑笑不言語。

    楊陸順見老嚴不怎麼熱乎,暗罵自己愚蠢,人家老嚴對縣委正一肚子火呢,就轉了口風說:「嚴主任,我想找杜社長申請個特約通訊員的身份,主要方便我有什麼文章上報,您也知道,我好寫幾筆,機關工資不高,掙倆稿費抽煙。」老嚴微笑著說:「你既然有這想法,晚上在老杜家怎麼不開口呢?我看老杜很欣賞你,莫說一個通訊員,你想調進報社,也不是什麼難事。」楊陸順喜道:「真的呀,嚴主任,要不明天我們再去報社找找杜社長,如果還能認識幾個說話有份量的人,那我以後投稿就容易多了。」看著楊陸順的樣子,老嚴就清楚這次楊陸順來南風的最終目的,雖然有利用自己的嫌疑,可人家對自己的人情實在很大,幫幫也是應該的,就點頭同意了。

    翌日上午,兩人又驅車去了報社,老嚴既然鐵了心幫楊陸順,也就顧不上什麼君子清交了,直接老當地就跟老杜提了要求,而且話也說得很是低姿態,儼然就是求個人情,老杜覺得這也不是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何況這小楊確實有點真才實料,也是個謙謙君子,愛才之心頓起,很爽快地答應楊陸順的要求,辦了個特約通訊員的證件,老嚴則得寸進尺,還要老杜把報社裡的總編輯老余也介紹認識楊陸順,那老余能在學潮風波下繼續得已在報社當總編輯,自然也是個政治立場堅定的人物,更是當初楊陸順與某些政治文人舌戰的見證人,咋見還是個不滿三十歲的年輕人,特別還有大學文憑,那還不是遇上了知己,又有老杜的引見,很順利地就結交了這個小朋友。本來中午老杜要盡地主之誼,楊陸順卻硬要執後生晚輩之禮,幾杯酒下肚,楊陸順就改叫老杜老余為老師了。既然成了學生,楊陸順以後投遞到報社的稿件肯定也就不能等閒視之了。下午老嚴又帶著楊陸順認識了兩名記者小王小顧,兩人年紀也就剛過而立,談吐不凡就是神情有點傲然,不過交談幾句,小顧記者居然跟莫見評有點交情,只是惋惜地說:「莫見評本來是個很有才華的記者,可惜偏愛孔方兄,功利之心太重了。」

    這趟地區之行,楊陸順收穫真是豐富,卻也轍出了個道理,那就是再不濟的人也會有幾個朋友,老嚴就是典型代表,在南平連個小車也調不動的人,在任何人眼裡都是過氣人物,偏生他就跟地區報社的領導交情深厚,偏生這條路子正是楊陸順目前急需的。感慨之餘,楊陸順暗暗決定要多結交些朋友,一個朋友的背後就隱藏著數目可觀的關係門路,而朋友的朋友後面則是更為廣闊的社會關係資源,嘿嘿,難怪歌曲裡唱道:「朋友多了路好走!」

    報社的路子走通了,朋友認識了不少,可票子也用去了不少。姑且不算來去的汽油耗損,住旅社下飯館買禮物前後花去了七百多元,楊陸順躺在床上聽著汪建設清理發票後報的數字,撮著牙花子說:「好傢伙,花錢如流水啊!」建設哈哈一笑說:「這才花了多少錢呀,上次我跟闞書記來,曹秘書帶了三千,硬是只剩不到不一百,我們這是小意思啦!」不理會楊陸順責備的目光,又說:「我出門的時候,侯局長給我一千五百塊,你猜他怎麼說,小汪啊,跟你妹夫說,局裡財務也緊張,這次就只準備了這麼些,實在不夠,叫楊科自己先貼著,到時候拿發票來報銷就行了。咱們才用了一半,夠省的了。」楊陸順說:「建設,別老把闞書記闞書記掛在嘴巴行不?領導的事不要到外面瞎咋呼,得罪了領導我怕你開不成這小車了。」建設嘻嘻一笑說:「楊科長,你好大的官腔啊。開口領導閉口領導的,你以為我是三歲小毛孩不懂事麼。咱們是郎舅說話才不顧及嘛。我就不信你會去給闞書記打我的小報告。」

    楊陸順真是怕了這舅哥,可有些話不能不說明白了:「哥,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說心裡話了,你得收斂點,別太傲氣了,你要記住你始終是商業局的司機,侯局長他們才是你的直接領導,闞書記他們這些縣委領導有實在太多的人去奉承巴結了,不會因為你為他開了幾次車,就對你另眼相看的。這次你們侯局長是想利用我為商業局搞幾個拿得上檯面的好材料,問我有什麼要求,我就想到了你,畢竟能跟領導開小車是個好差事,究竟有什麼好處,你也比我更清楚,所以你要珍惜這個機會。我沒想到侯局長這麼好說話,我一提起就馬上讓你接了車,這是多大個人情,你知道不,我什麼都沒做,他就滿足了我的要求。將心比心,我們得感激侯局長,怎麼謝,你好好開車我好好寫材料,不要成天闞書記掛在嘴巴上,侯局長一句話就讓你開小車,不讓你開小車,也是一句就可以做到的。哥,還是靜下心來,跟侯局長把關係搞好,你不在他心中穩固地位,隨時都會被換掉的。」

    汪建設似乎還有點不服氣,但看見楊陸順在推心置腹,畢竟自己這差事是六子爭取來的,不能不服軟,就笑著說:「六子,你比我明白事理,我聽你,你咋說我就咋做。嘿嘿,我接車這麼久還沒去侯局長家感謝呢!」

    楊陸順象見了怪物一樣看著汪建設,半晌地說:「我的好舅哥,你也太、太不懂事了吧?人家求爹爹告奶奶還謀不到這差事,你、你,天上掉了塊餡餅砸到了你,你就當真張口吃了啥事沒有?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上門去道謝!」說完仰面倒在床上喃喃地說:「天啊,傳出去怕會笑死幾個人!」

    汪建設尤自嘴硬:「六子,你幫他寫好材料,不就是感謝他了啊,莫非硬要提著東西上門才是感謝?我怕幾個小錢的東西他看不上眼。」

    楊陸順苦口婆心地說:「花幾個錢是小事,再說又能花多少錢呢?讓你走動走動,只是還個人情而已。他侯局長再怎麼貪小便宜,也不在乎幾條煙幾瓶酒。他計較的是你的姿態。你想想,別人還唯恐攀附不上,就你一個人不理不睬,他會怎麼想?至少以為你不尊重他,不把他放在眼裡!」

    汪建設這下才慌了神道:「哎呀六子,我還真沒想得這麼深,本來家裡又不怎麼寬裕,哎呀,侯局長會不會計較我呢,唉,我也是昏了頭,其實張巧也跟我商量過的。六子你放心,我回去就補上,就補上!現在天色還早,六子,你跟侯局長熟悉,替我參謀參謀,看買什麼東西合他心意。走、哎呀,哥都急死了,快走快走!」

    楊陸順看著這活寶一樣的舅哥,硬是哭笑不得,忽然冒出句:「建設,你買的禮物是不是也要算在我這次出差的費用上啊?」建設停步回頭看了楊陸順一眼,高興地說:「還是妹夫子腦筋活泛,這下我又省了筆錢,嘿嘿,你可真是替我著想啊!」楊陸順一翻白眼,徹底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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