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一十九章 追流溯源 文 / 頑木

    林暮苦思冥想良久，都是毫無頭緒。

    百思不得其解。

    這種被蒙在鼓裡的苦悶，深深折磨著他。

    這次和以往都是不同，以往，他能夠靠著自己推理和猜測，看出一些背後隱藏的謎團，暗暗記在心中，等到以後實力強大，再去慢慢解開。

    這一次，他已經親眼看到謎團就在眼前，卻是眼睜睜看著那些黑影離去，什麼都沒弄清楚，平白錯失了大好良機。

    林暮心中久久無法平息，各種情緒肆意翻騰，後悔，難過，不甘，悲傷，憤怒，疑惑，不停閃現。

    他就是那樣，直挺挺躺在地上，四肢張開，雙眼無神望著天空，日昇月落，一天又一天。

    地上鮮血，漸漸凝固，修者屍體，漸漸也是腐朽，整個靈光界，都是死氣沉沉。

    林暮睜著眼睛，望著天空，一動也不動。

    轉眼就是數月過去。

    這一日，空中響起一陣驚雷，隨即瓢潑大雨降落下來。

    林暮木然躺在地上，無動於衷。

    渾身衣衫，很快就是濕透，無盡血水，向他流淌而來。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後，一切都是煥然一新。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芬香，林暮面色呆板，靜靜躺在地上。

    他渾身衣衫，都是灌滿淤泥，面容枯槁，雙眼佈滿血絲，但他仍舊是愣愣望著天空，沒有睡意。

    這一次的打擊，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巨大，所有美好構想，全都破滅，所有朋友，全都消失，整個靈光界，都是覆滅。

    這是毀滅性的重創。

    之前走火入魔，他就差點死了，那同樣是極其巨大的打擊，差一點，他就沒能走出來。

    但那畢竟是走火入魔，不是他能控制。

    當時他已經完全失去自我，所作所為，都非他本意，這也無可奈何。

    所幸，後來他一步步走了出來，恢復了實力。

    靈光界這一場災難，和千方界完全不同，這次災難，是他一步步圖謀，付出很多心血，眼看就是要大功告成時，形勢急轉直下，最後墮入深淵。

    這一切，都是在他眼前發生。

    每一個場景，林暮都是回憶了無數遍。

    如果重來一次，必然也是這樣結局。

    一切都似乎是早已注定一般。

    林暮想了很久之後，才是萬分肯定，這一切根源，並不在於普善，而是靈雲大師。

    或許，普善身上有著許多秘辛，和重重黑影，也是有所關聯，但普善實力，畢竟不強，蕭輕眉一人就能斬殺他。

    真正決定這個結果的，是靈雲大師。

    如果靈雲大師不出手，普善就已經死了。

    他也不會引動雷劫，黑影也就不會出來。

    甚至，只要靈雲大師直接說明事情真相，不要拐彎抹角，故作高深，他必然也會收手。

    但自始至終，靈雲大師都是沒有提過黑影之事，一句話都沒說。

    靈雲大師七情六慾拳，狂霸無匹，中者必死，林暮疑惑的是，直到最後自爆，靈雲大師都是沒對他施展過七情六慾拳。

    有太多機會，靈雲大師可以將他斬殺，但靈雲大師都沒做過。

    只有自爆那次，才是對自己造成了致命威脅，結果還是被蕭輕眉攔下。

    林暮從這種種跡象分析，靈雲大師必然是知道一些什麼，甚至是連自己的來歷都知道。

    這些黑影，難道和幕後之人，也是有所關聯。

    當初自己剛一醒來，就是在這靈光界，救他之人，同樣是幕後之人。

    這兩者聯繫起來，林暮愈發覺得可疑，心中隱隱有了一絲明悟。

    他似乎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但是只能停留在表層，真正深入以後，他仍舊是一頭霧水。

    林暮苦苦冥想，雙目失神。

    他並非畏懼失敗，而是這樣的失敗，令他非常難受。

    這非戰之罪，簡直就是被糊弄了，被欺騙了一般，這種感覺，和以往如出一轍。

    他很想找到這裡面的真正原因。

    如果這些黑影，和幕後之人，真的有所關聯，一切問題，都又回到原點。

    這些，都和自己有關。

    林暮心裡忽然一震。

    他仔細回想一遍自己一路走來歷程，發現全都是身不由己，從未變過。

    進入千羽劍門，是暗中有人操縱，一路修煉，也是有人有心為之。

    直到後來，妖族攻打天霄界，他才從天霄界逃出。

    那一次，妖族為何會莫名發動攻擊。

    那次妖族攻擊，和這次重重黑影，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但無論是妖族，還是這重重黑影，都並非是他引出來的，偏偏最後都和他有關。

    天霄界時，許多門派，都是想要靠著他的旋月佩，渡過劫難，連霓裳仙子所在瀾彩界，都是自身難保。

    這一次，他已然站在靈光界最巔峰，同樣是沒能改變結局。

    無論是妖族攻擊，還是重重黑影，都已經是超出他實力太多。

    林暮心中一陣壓抑。

    若是幕後之人在故意操縱他一路修煉歷程，布下妖族攻擊和重重黑影，他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抵擋。

    靈善寺，都有數千年歷史，這些黑影，必然也是有著久遠歷史。

    而他，現在不過是凝神期，只活了數百年。

    難道，在數千年前，幕後之人就開始為他佈局了麼。

    這實在說不通。

    那時他都還沒出生。

    還是說，這個局，早已布下，只是等人來進入。

    進入的有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別人。

    但無論是誰，按照幕後之人這份大手筆，都是無力翻身，必然要被牽著鼻子走。

    林暮分析著一個又一個可能，渾然忘記身在何處。

    不想個明白，他依舊是無法從這場巨大挫敗中走出來，也無心修煉。

    隨著修為越來越高，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枷鎖越來越緊，越來越難以掙脫。

    現在，他更是發現了問題的嚴重。

    現在，已經不單單是關乎到自身的自由了，而是更加嚴重。

    他發現自己簡直變成了一個災星。

    絕世災星。

    他在天霄界時，後來天霄界覆滅了，後來到了千方界，隨後千方界覆滅了，醒來就是在這靈光界，現在靈光界也覆滅了。

    所到之處，生靈塗炭，一片絕滅景象。

    但自始至終，他都從未有過作惡念頭，雖然殺戮無數，心中依然是有自己堅守。

    事與願違的是，凡是跟他有關的人和事，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

    甚至連自己的父母親人，至交好友，也都一一離去。

    最後，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林暮想不通，為何會變成這樣。

    這實在太反常了。

    似乎每一件事，背後都是有人操縱，哪怕是他來到靈光界，以為獲得自由，直到靈光界覆滅，他才明白，自己從未自由過。

    這個結局，早就在這裡等著他了，無論他修煉多麼努力，付出多少，都是難以改變。

    偏偏，在這靈光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滅掉靈善寺。

    如果自己什麼都不做，是否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林暮忽然想到這點。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是被他摒棄。

    他的一生，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什麼都不做，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這本身就是一種逃避。

    但是勇敢面對，又是一場必輸無疑的戰鬥。

    真是令人挫敗至極。

    然而，極具諷刺的是，在這一次次的失敗中，他的實力卻是一路飆升，每一次都是因禍得福，最終還都是安然無恙，所有人都死了，偏偏他死不掉。

    就連必死無疑的走火入魔，他都能再次活過來。

    這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機緣和氣運來解釋了，明顯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

    似乎，幕後之人，是想讓自己，按照一個已經規劃好的方向前進。

    事實上，直到今日，他仍舊沒有任何偏差，一切都還在別人掌握之中，任憑擺佈。

    等待自己的命運，究竟是什麼。

    幕後之人，到底是好心還是惡意。

    林暮都是想不明白。

    現在來看，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親人，失去了快樂，失去了朋友，幾乎失去了一切，只剩下實力，強大的實力。

    這是他現在唯一擁有的東西。

    偏偏，他的實力根本無力改變什麼。

    現在若想真正掙脫枷鎖，只有不停提升自己實力，往後不出意外，還會掉入早就布好的危局之中。

    或者，他乾脆現在就自殺，一了百了，但這不切實際，他心中還有這麼多掛念，如何能全都放下。

    那就只有一條路走。

    堅持下去，努力修煉，直到自己強無可強，自然就無人再能操縱自己命運，一切危局，一概破之。

    林暮豁然開朗。

    一旦想明白了，才知道自己走了許多彎路。

    林暮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恢復了生機。

    他決定抗爭。

    以他現在實力，留在中界，已然毫無意義，想要提高，唯有去大界。

    有前車之鑒，林暮現在也不敢輕易就去大界，生怕又是一界生靈塗炭，因此覆滅。

    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從最開始的地方，開始查起。

    許多事情，他被蒙在鼓裡，但並不代表別人不知道。

    林暮決定追流溯源，從天霄界開始查探。

    隱心和駱言還有霓裳仙子，都是知道許多關於他的事情，他想問個清楚。

    妖族當初為何會發動那麼猛烈攻擊，他也要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