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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目錄 第105章 實際情況 6000 文 / k金女人

    「大娘,娶妻當娶賢,則家門旺,兄弟睦,此女嫁進陸家不足半月就要逃走,可想心不在我兄弟身上,再有我與二哥自小交好,未結姻親時已世人皆知,如今為了此女二哥竟動手打了我,現在又來與弟爭執,可想將來兄弟不合,家門不安。」陸喬還把側臉朝向周氏,陸昭這一拳下去確實是重手,眼角已見血痕,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一臉的憤慨和勢必要鬧到底的決絕。

    看到陸喬眼角的傷痕周氏彷彿感同身受的眼角跟著跳了好幾跳,語氣無奈道:「多大的人了,兩個穿的體體面面的出去往人堆一站也是被前呼後擁的稱為爺的人,瞧瞧,怎麼還能如孩提般動起手來?為著什麼?」

    陸喬瞅了眼陸昭,陸昭卻是毫無悔意的冷冷瞪了他一眼。

    周氏微歎口氣,抬手撐住額頭,道:「想打架?去院子裡打,大娘這備著千年老山參,哪個被打趴下了大娘親自給他煲湯喝。」

    這話聽著像氣話,可由一個長輩嘴裡說出來頓時讓陸喬和陸昭不知所措,滿腦門寫著,打?還是不打?

    打,那便是陸家的大笑話,不打這事可就算是不了了之,那麼添香還是要按照原來的處罰去塔樓抄經,那麼……,陸喬急的喉嚨冒火,暗暗攥緊拳頭想爭辯,才張嘴,喬氏一把拉住他,臉色不佳的勉強笑了笑,道:「大姐的意思,媳婦今晚的事就這麼算了?」

    陸喬似沒想到到了此種地步娘親還敢說這句話,不禁反手抓住喬氏的手,喬氏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鬆掉,對著周氏又道:「大姐應以陸家為重,別由她一人鬧的姐妹們心寒。」

    周氏面無表情的撩了撩眼皮,沒有立即答話。倒是一旁的柳氏像是驚嚇過度的臉瞬間蒼白,反應過來騰的站起身,背影擋在周氏身前,對著喬氏怒目而視,壓著嗓子駁斥道:「添香有四位婆婆,我與大姐想法一致,去塔樓抄經,這本也是為陸家積福德的好事,又對添香有所懲戒,姐妹心寒之說只怕也是不如你一人的願,四妹妹可是最菩薩心腸的,斷不會有你這樣狹隘的心思。」

    「你……」喬氏被柳氏這麼一堵立時啞住,明媚的一張臉剎時扭曲,恨不得就要上前與柳氏廝打起來,「柳如煙你傻是怎麼著?柳家幾個娘子哪個嫁進來不是皆大歡喜的事,你能指望帛添香做什麼?生孩子,凡是母的都能下蛋,說我心思狹隘。我看你是目光短淺。」

    柳氏見喬氏眼睛亦瞪的溜圓,一隻手捏著帕子像只亂飛的蝴蝶在她臉上糊弄,不勝其煩的抬手拍開,絕不是故意下手,喬氏卻趁機一下就跌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殺人啦,奪命啦!這日子沒法過啦!前腳人家兒子動了手,這會兒連親娘也上陣來,明擺著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沒人撐腰,就得受氣挨打的任由宰割,小喬啊,娘要是死了,你千萬別把娘的牌位放在你爹牌位旁邊,為娘沒臉見他們,娘是被羞辱死的啊!」

    喬氏這麼一坐下拍大腿的唱著哭,跪在那的添香立時覺得進了戲檯子,竟然能清楚的看到喬氏眼圈變紅,眨眼工夫就掉了淚瓣子,可又不得不說,即便喬氏哭的狼狽做作,卻很容易讓人起憐惜之心,過於嬌柔的仿若梨花帶雨禁不住一點風霜的模樣真真是我見猶憐。

    不用看周氏也必定是頭痛的腦仁要爆了,要是自己趕上這麼個『同僚』必定也會崩潰的。

    添香有些怔神,突然眼前一晃,就見陸喬跪著蹭向喬氏,雙臂摟住與喬氏抱頭痛哭,嘴裡喃喃喊著,「娘,你死了兒也不活了,兒子如此不孝死了自不能進祠堂,就求大娘將三郎的屍骨埋在墳塋外,兒子在那兒守著娘。」

    添香要不是才覺得生無可戀差點就笑噴了,她真是第一次發覺小喬有戲子的天分,不是與生俱來也是喬氏後天培養的,真不知道這娘倆唱的哪門子戲,想笑的心思漸漸變的酸楚,就為了趕她走嗎?這麼費力的又是哭又是鬧的,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他說跪就跪,說起來全為了她,她是該以此為榮呢?還是為恥!

    彷彿是忍不住了,添香低低的笑出聲來,笑聲越來越大,那樣子似是不能自抑,她兩手撐著地面,最終笑的眼淚都流出來,抬手狠狠的抹了一把,猛然抬頭,對著周氏啞聲道:「我求休棄!」

    早就愣住的柳氏母子和心煩不已的周氏聞言齊齊看過來,陸喬身子一僵,喬氏按住兒子的手,臉上捂著帕子不動聲色的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添香直直看向陸喬,這一刻,在他身上她怎麼也找不到在西北時那樣溫暖的關懷和輕語的安慰,只有看不透的虛偽,即便那麼的不真實,她依舊看著他,慢慢道:「我求休棄,清身出戶,陸家的男人和陸家的錢,我都不要。」

    陸喬似傻眼了,好像初見添香,秀氣的長眉高高挑著。

    陸昭始終扭著脖子,這會兒說什麼也扭不回去了。

    周氏似抬了抬臀,愣一下才復又坐回去,端住架子,想溫和的笑著安撫幾句硬是扯了半天唇角才發出聲音,可聲音卻是有些陰沉,「媳婦說的是氣話,小女兒賭氣的話以後就別這麼說了,去塔樓抄經對於你來說是莫大益處,佛說:人不可太盡,事不可太盡,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可想做事需三思,行事需謹慎,凡事留餘地才行。」

    周氏說這話時目光自喬氏母子、柳氏母子身上一一掃過,然後在添香身上停駐,見添香似乎什麼都沒聽進去,不由的有點惱怒,可畢竟是經歷大小風浪的人,吃的鹽也比一個丫頭吃的飯多,斂去鋒芒,臉上漸漸露出溫和的笑容,「拜了堂,拜了宗祠,那就是陸家明媒正娶的媳婦,豈能說休就休?算了,夫妻間有摩擦再正常不過,舌頭哪有不碰牙的?」

    說完,周氏掩手打了個哈欠,一臉疲倦,懶懶的道:「就這樣吧,都回去歇著,媳婦就在我這兒宿下吧,卯時入塔,用心抄那十卷經書。好了,散了吧。」

    眼瞅著周氏站起身,陸喬的身子猛的一動,幸得喬氏手疾眼快的一把按住,冷著嗓子,聲音發顫的道:「你也別惱了,以後看住媳婦便是陸家大幸。」

    陸喬扭頭看著母親,幽深的眼底泛著急切而心痛的光,這眼神,此時只怕只有喬氏能懂,心疼兒子的癡傻,做娘的不禁鼻頭一酸,吶吶低語,「會好的,沒事的。」這話似乎也只有陸喬能聽見。

    一夜風波,一場鬧劇,添香直到被帶進一間臥室還似行屍走肉,如何被脫了衣衫沐浴,如何又穿上衣衫被扶上床蓋好被子,放下床帳,她都一點意識都沒有似的,床帳外一燈如豆,照出淡淡的光,她盯著床頂一瞬不瞬的看著,眼珠子久久不動。

    這是哪啊?

    是陸家。

    為什麼會在陸家?

    為一個曾給予溫暖和憧憬的男人。

    現在呢?

    未如願,反遭棄。

    那為什麼還在這兒?

    她的眼睫終於輕輕顫動了一下,微微啟開唇,彷彿傻了般的自己問自己,「那為什麼還在這兒?」

    眼底景物晃動,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與她擦肩而過的陸喬,她跪在那,一身濕透的衣衫,地上氤氳的濕漉漉一塊,他的腳步在她身側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從容走過。

    她當時多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對他說,「即使受傷,我還是捨不得放手。」她真想那麼做,可到底沒有,尊嚴讓她在他擦身而過的同時站起身,被陸昭扶了一把,然後轉身由丫鬟扶著,學著他的模樣,從容的先一步離開。

    其實她有點後悔,後悔先走,她應該看著他走自己再走的,那樣還能看到背影,現在想來竟然在心裡空成了莫大的遺憾,也許以後她再也不會看到了……。

    眼睛有些澀,像是被西北乾燥的風沙吹了太久,每閉合一下便嘶嘶的痛,真的好痛,連著胸口穿心般的難過。

    「少夫人,睡下了嗎?」耳邊有人輕喚,添香機械的扭頭,有些高,她扭動的時候抻了筋脈,後腦勺一陣發麻,刺激的眼眶頓時浮起一層霧氣。

    「夫人……。」床帳被撩開一條縫隙,卻是輕易不上前的紫惠。

    添香揉著脖子,一口口的倒吸著氣的沒應聲。

    「夫人怎麼了?」紫惠連忙探過身子來,伸手臂扶起她,添香按著脖子,抽氣道:「別動……脖子扭了。」

    紫惠連忙不敢動了,半扶著輕聲道:「夫人且小聲。」

    添香一怔,隨即挑眉,疑惑的看著她。

    紫惠壓低嗓子,道:「是四夫人那邊的陸四讓我問夫人,傷沒傷著?明日去的書塔就在四夫人院子裡,陸四說明天會來見您。」

    添香迷茫的看著紫惠,奇怪道:「他怎麼知道我這兒出事了?難道我被罰去書塔抄經的事整個陸家都知曉了嗎?」

    紫惠臉一熱,赫然道:「聽說當時河上有巡邏船經過。」

    「原來如此。」添香釋然的微微一笑,揉著脖子緩緩坐直身子,「很好啊,反正是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的窩囊少夫人,全知道了也好,省的我日後再裝模作樣的,這個職位真tmd比小妾都難混。」

    「啊?」紫惠顯然聽不太懂。

    添香擺擺手,「轉告陸四,我現在是衰神傍身,讓他沒事別往我跟前湊合,免得跟著倒霉。」

    「少夫人……。」添香說完半晌不見紫惠動地方,不由的抬頭看她,就見紫惠似欲言又止,咬著唇瓣遲疑著。

    「嗯?有話就說吧,之前本來想著打發掉你們,反正是要逃走,誰想逃不掉,此後跟著我更不可能比原來的主子風光,如有好的出路你儘管走,我不攔著,畢竟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添香說著說著聲音又啞,突然的,她發現自己是個什麼都明白卻什麼都做不好的笨蛋,所有人都有方向,只有自己方向錯亂。

    「不是的少夫人。」紫惠辯駁的搖手,像是下了決心的沉下嗓子道:「奴才既然跟了少夫人必不貪慕虛榮,對少夫人忠心不二,只少夫人就算與人為善不爭不搶,受盡委屈成全別人也不見得就能落好。恕奴才直言,在陸家,損人利己還是損己利人都不重要,重要的結果是否達到目的。」

    「什麼意思?」添香雖聽的有些糊塗,卻也不是傻子什麼都聽不出來,起碼紫惠這些大逆不道的話是不能對誰都講的,她這是在表衷心?可這番話的內容又指什麼呢?

    紫惠帶著一臉的破釜沉舟的氣勢繼續道:「少夫人還不明白?要想在陸家活著,活的好就得懂得利害關係,懂得必須爭取什麼,必須放棄什麼,必須接納什麼,即便是違心的也要去做!」

    她似乎是見添香聽的越來越入神,好像給了她鼓勵一般,一鼓作氣道:「像二夫人不動聲色的固守住自己的財權,連大夫人都對她忌憚三分;或是像三夫人那樣風光無限,雖財勢弱一些卻單憑一張嘴就能打入陸家利益中心,別以為三夫人每次都是耍瘋的胡鬧,想達成所願從來是不看手段看結果的。就算少夫人無慾無求,可也要學學四夫人,怎麼才能在風口浪尖,渾濁不清的陸家洗乾淨旁觀。」

    紫惠舔了舔唇瓣,循序誘導著,「少夫人,在陸家只想活著是不行的,總有人見不得您好,少夫人不僅僅是個稱謂,它是您活下去,活的好的身份啊。」

    紫惠說的過於深奧,或者說對於添香來說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所以頓時心裡一陣反感,若活的這麼累還不如死了的好,人這一輩子是為自己活,與旁人斗的死去活來有意思嗎?

    「離開陸家呢?」添香突然道。

    紫惠稍做怔愣便想都沒想的道:「不可能。」

    添香不以為然,陸家權勢再大還能管到天邊去?只要離開陸家離開熹顏國,陸家只怕就鞭長莫及了吧。

    紫惠急道:「少夫人不想想,今晚三爺和三夫人如此鬧騰就是想讓你離開陸家都辦不到,何況是您自己,怎麼走出陸家?就算您僥倖走出去了,您要依靠什麼離開陸家的勢力範圍?」

    「這……」真有這麼難嗎?添香一時語滯,想了想道:「之前逃不走是因為要與小……陸三爺一起,現如今我自行離開陸家還有什麼好追究的?」

    「您想的太簡單了,拜過宗祠的陸家少夫人想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除非是猝死,否則不可能,不過就算死也離去不得,百年後幾位爺仙逝還要與少夫人並骨合葬。」

    「挖勒個擦的,陸家是活死人墓啊!」添香忍不住爆粗口,照紫惠這麼說,合著她就算死也是陸家的鬼,生死都見不到陸家以外的天空了。

    紫惠只當添香說的是龜茲方言,未多做留意,仍舊道:「奴才說這些只想少夫人好好的活著,少夫人活的好自能庇佑奴才們。」

    「你是想說咱倆是一個繩上的螞蚱,折騰過勁誰也落不了好,還可能因我受牽連。」添香有些火的低沉沉道。

    「奴才不敢。」紫惠身子驀然縮到床帳外,低眉順眼的立在那,就像平時一樣,很難在奴才堆裡注意到這個極有規矩的人。

    隔著帳子,添香靜默的坐在裡面,只看了紫惠一眼便陷入的沉思,自己有八個奴才,經過了今晚逃跑失敗,身邊只有紫惠在,也只有紫惠說了這番話,說紫惠是想依靠自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紫惠的原主子是四夫人,不爭權不奪勢的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只管唸經誦佛,跟著這樣的主子溫飽沒問題,想風光一回怕是都不能,所以紫惠決定攀高枝,這個高枝就是自己。

    可就算重新找依靠也得認準了再托底,自問,之前的表現可是窩囊至極,紫惠怎麼在自己差不多輸的一敗塗地的時候來表忠心了?邏輯似乎不通啊。

    「你怎麼知道跟著我就一定有活路?」對於紫惠來說,添香的沉默真好比一個世紀般漫長,等她機械的問出,她反而狠狠的鬆了口氣,應對如流的答道:「因為少夫人還有幾位爺可借助,之前少夫人可是對哪位爺也沒用過心思。」

    「借助?」添香又是一愣,隨口問,「為什麼不是依靠?」

    紫惠別有深意的微微一笑,「依靠別人始終是不成事的,民間也有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的俚語,能靠的只有自己,所以對幾位爺,少夫人只能是借助。」

    「熹顏國女子不可掌家,大多操持後宅巴掌大的天,可若女子想掌控一個家其實並不難,畢竟自三十年前的與北國最大的一次戰亂結束後,大多兄弟結姻親已經不是正經的胞兄弟,堂兄弟甚至表兄弟占比重更大,這幾年連嫡庶之分也不明顯了,少夫人想,就算是同胞兄弟還分心思,何況並非親生的兄弟們?」

    添香雖反感,卻也不得不說紫惠此刻給她講的絕對是任憑她怎麼想也想不到的,是以聽的越發上心,逐問,「你的意思是只要適度的『挑撥離間』就可借助到想借助的,繼而達到目的?」

    「夫人英明。」紫惠欣然點頭。

    添香不住思考,若照紫惠這麼說確實該有所行動了,不是為了在陸家活的好,而是如何儲備力量離開陸家,跑到遠離陸家權勢範圍之外,啊,對了,陸燁亭還在陸白的院子,倒可以想辦法說服這人帶自己離開。

    一這麼想,稍定下神來,道:「你剛才說書塔在四夫人的院子裡,那兒離四爺的住處多遠?」

    「不太遠,行船兩刻鐘便能到。」

    「那就好辦了。」添香手指不自覺的摩挲著錦緞的被面,緩緩道:「給陸四回個話,讓他明天務必來見我。」

    紫惠一愣,隨即馬上應,「是。」

    主僕倆說了這麼一陣子話便已近卯時,紫惠扶著她躺下,輕聲道:「少夫人您再瞇會兒,待會兒到時辰了奴才喚您。」

    添香哪裡還睡的著,只身子確實是乏了依言合上眼睛,腦子裡胡亂的轉著思緒,慢慢的成了迷糊的夢,一會兒出現陸禮斜睨著眸子別有深意的看著自己,一會兒又出現陸昭抱著他奮力往船上游的場景,黑洞洞的讓她驚懼到了極點,轉而小喬的臉插了進來,揚手就要給自己耳光,她又是傷心又是氣憤的掙著身子猛然睜開眼睛。

    帳子外的蠟燭還燃著,紫惠彷彿沒變過姿勢似的就立在外面,添香一時有氣無力想掀床帳要杯水喝,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刻意壓低音量問,「少夫人醒了嗎?大夫人請席先生過來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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