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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五零章 靈位 文 / 禹巖

    依蓮,依蓮——」他急忙放聲大叫。少女身形如風,奔去,連頭都不曾回過。

    映月塢的小伙子們見他無情的婉拒了依蓮,頓時憤怒不已,咆哮著將他圍住,坤山更是漲紅了雙眼,拔出柴刀就要衝上來。

    「阿林哥,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依蓮?!」方纔那鬧得最凶的咪猜名叫紫桐,一路上與林晚榮也是相熟,她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身上的肉咬下來一口:「依蓮天天想著你,念著你,每晚不睡覺的等你回來!她為了你,什麼都願意!可是你,你這樣對她——你還是我們的阿林哥嗎?!」

    林晚榮急得直擺手:「紫桐,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們不知道我家裡的情況——」

    「還叫他什麼阿林哥,」坤山大吼一聲,舉著柴刀撲了上來:「我要劈死這華家狗!」

    映月塢的姑娘們急急攔住他,說話的紫桐憤憤一跺腳,大聲道:「山寨裡的阿母說得對,華家郎個個都是狼心狗肺、無情無義,他們只會欺騙我們苗家女,只恨我們沒有早點看穿!從此以後,你不是我們的阿林哥,映月塢再也沒有你這樣的朋友,阿弟阿妹,我們走!」

    「紫桐,你們聽我說——」

    映月塢的年輕人哪有耐心聽他解釋,齊齊朝他呸了口,竹筒裡的清水狠狠撒到他身上,然後滿臉鄙夷的揚長而去。

    這一下變化極快,還沒反應過來。週遭就已人去樓空,映月塢的青年男女早已走地不見了蹤影。他在苗寨數十天交下的朋友,個個都與他劃清了界限,眨眼就讓他又恢復成了孤家寡人。

    林晚榮默默歎了口氣,不知說什麼好。目光無意識落到面前的草地上,依蓮留下的玉帶赫然在目,輕輕拾起握在手中,腰帶柔軟芬芳。似還帶著少女的體溫。那正中間處竹著的一對粉紅蝴蝶翩翩起舞。分外美麗。

    他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小心翼翼將潔白的腰帶折好塞進懷中,搖頭笑了笑,卻是有些苦澀地味道。

    高酋急匆匆行了過來,湊在他耳邊小聲嘟噥了幾句,林晚榮略略點頭,反應平淡。

    正說話間。忽聽前面喧嘩陣陣,兩隊黑苗侍衛手扶柴刀、氣焰洶洶地衝了過來,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那領頭地,乃是扎果的弟弟扎龍。

    老高眨了眨眼,笑道:「找碴的來了!」

    扎龍大踏步行過來,揮舞著手裡的柴刀,面色兇惡。指著他辟里啪啦一通怒吼。林晚榮高酋面面相覷。他們二人都是西貝貨,那苗語一句也聽不懂。

    老高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他嘿嘿偷笑。猛地拔出柴刀,嘴裡嘰裡呱啦,嗷嗷叫著衝了上去。這一舉倒是大大出乎扎龍的意料,他們橫行苗鄉慣了,還從沒有人敢主動挑戰他們呢!唯獨這個黑臉的大漢,不僅苗語說地晦澀難懂,那膽量也是勝人一籌。

    扎龍急忙退後幾步,雙手一揮,眼看著雙方就要混戰,忽聽一聲清喝:「住手!」

    從遠處行來一個清瘦的苗家老頭,雙目圓瞪,滿臉怒色,扎龍嚇得一縮頭,急忙叫了聲:「寒儂阿叔!」

    寒儂哼了聲,用華語道:「扎龍,你這是要幹什麼?」

    扎龍眼珠一轉,躲躲閃閃道:「阿叔,這兩個紅苗不守規矩,剛才對我們山寨裡的咪猜動手動腳的,現在更是拿柴刀來威脅我們,迫於無奈,我和阿弟們只得動手自衛!」

    「這麼說,倒是我們人少的,欺負你們人多的了?」林晚榮嘻嘻一笑。

    扎龍面色一狠:「怎麼,不行嗎?!」

    ***,這個世界上比我無恥的,多了去了!林晚榮嘿了聲,想笑又不敢笑。

    「住口!」寒儂阿叔氣得鬍子直顫,指著扎龍鼻子道:「你阿哥打馬勝不過人家,你就帶著人馬來找碴,這算是什麼本事?!有種你就贏回來啊?!你們哥倆,真把我們苗寨地臉都丟盡了!」

    這劈頭蓋臉地怒罵,可真夠狠的,一點面子也不留。苗家長幼有序,寒儂又是威震苗鄉的大長老,人人敬重,扎龍怎敢在如此眾多人面前與他頂嘴?他臉色又紅又白,牙齒咬得吱吱作響,怨毒地看了林晚榮一眼,轉身離去。

    見大長老臉色鐵青、粗氣直喘,林晚榮急忙賠笑:「阿叔別生氣,害群之馬只是個別,苗家的鄉親們可都是好人!」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扎龍走了,寒儂阿叔把臉一瞥,頓又把怒火撒到這假阿哥身上了:「鬼鬼樂樂、賊眉鼠眼,假扮苗家,妄圖混上山接近聖姑,你到底想幹什麼?!」

    林晚榮眨了眨眼,急道:「阿叔,我是真的來看聖姑的,她沒告訴你嗎?!」

    大長老哼了聲,望著他身上的紅苗衣衫,頓時火氣又來了:「你來看聖姑,那依蓮呢?!」

    依蓮?林晚榮呆呆歎了聲,不知該要怎麼開口。

    「華家郎,你把依蓮藏到哪裡了?你是不是欺負她了?!快說!」寒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應該不算欺負吧,」林晚榮小心翼翼的低下頭,輕聲道:「只是剛才有點,有點那個小矛盾,她偷偷躲起來,不想見我了!」

    大長老看他躲躲閃閃的神色,無聲的搖了搖頭,歎道:「你跟我來吧!」

    寒儂轉身就走,態度堅決,林晚榮看的一凜,急忙幾步攆上他:「阿叔,我們到哪兒去?」

    寒儂阿叔哼了聲,臉色冰冷,根本不答話,林晚榮討了老大個沒趣,只得乖乖閉嘴。

    花山節早已恢復了熱鬧,到處載歌載舞。歡笑開顏。他往高台上打.

    小聲說著什麼,那旁邊坐著地安碧如卻不見了。

    大長老帶我去,莫非是安姐姐要見我?他心思電轉,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極大,頓時喜上眉梢。

    二人走了一截,卻是上了山路。辨認方向。竟是往半山腰上懸著的山寨而去。碧落塢的白苗山寨建在峰中峰上。走了不知多久。便覺冷風嗖嗖,脖子裡直灌涼氣。四處白霧茫茫、水氣氤氳。就如同踏進了雲中。

    林晚榮急忙一縮頭,再不敢往下看,抬頭望去。卻已身處苗家山寨最高峰上。寒阿叔在一座吊腳樓前停下,朝他哼道:「你,進去!!」

    這吊腳樓鑲嵌在巖壁中,形狀獨特。裡面安靜之極,聽不到一絲的聲音。還未靠近,便覺陣陣寒意湧上心頭。林晚榮背心一涼。忙道:「阿,阿叔,這,這是什麼地方?」

    大長老卻是神色溫和了,朝他笑道:「進去就知道了——」

    「能不能先透露一點,就一點點!」他睜大了眼睛討價還價。

    寒儂嘿嘿一伸手:「你要是不敢進。那就請回吧!」

    這是激將法。我可不上你當!他偷偷撇了撇嘴,急忙豎起耳朵傾聽,吊腳樓內死寂一片。沒有人聲,沒有呼吸,彷彿一座空城,唯有那凜冽寒意,不斷在心頭盤旋。

    大長老微笑望著他,沉吟不語,林晚榮卻是被他盯的直發毛:什麼意思?老阿叔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安姐姐又在哪裡?這門我到底是進還是不進?

    他躊躇半晌卻還拿不定主意,寒儂阿叔嘿嘿道:「我現在數三下!要是喊到三,你還沒進去,那就當你自己放棄了,到時候可不要怪我!一!」

    大長老竟是說到做到,馬上就開始報數了!林晚榮心裡撲撲直跳,額頭汗珠涔涔,這一套心理戰本是他的拿手好戲,沒想到今天卻被寒儂阿叔施到了自己身上。

    「二——」

    大長老的聲音又疾又響,彷彿催命符般,根本容不得他多想。林晚榮一咬牙,放聲喊道:「我進——」

    寒儂哈哈大笑,猛地拉開大門,一腳蹬在他腿彎上:「這就對了!快進去吧,華家郎!」

    沒想到這個瘦瘦高高的寒儂竟是個深藏不露地武術高手,這一腳又快又疾,林晚榮猝不及防之下,便被他踢進了房中。

    屋裡黝黑一片,陰風四溢,林晚榮剛打了個冷戰,便聽身後啪嗒輕響,門竟是被從外面鎖上了。

    「喂,阿叔,你幹什麼?」他一個激靈,疾步躍到門前,奮力去拉栓手。這木門也不知是什麼做地,又厚又沉,嚴絲合縫,根本就透不出一絲地光亮。

    房中本就幽暗,這一關門,更是伸手不見五指,他地眼睛剎那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這屋子極大極空曠,四周死一般沉寂,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說是安靜,卻不知為什麼,他心裡總覺這房中陰森森地,沒有一絲活人地氣息,就像是座冰冷的靈屋。、

    靈屋?這一想,頓令他汗毛倒豎,額頭上的冷汗刷刷直掉。他心臟噗通噗通亂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也不知從哪裡飄來一絲陰冷地寒風,吹得人毛骨悚然。他急急呼吸了口氣,慢慢緩過神來,雙手不斷向前摸索,小心翼翼的向前探進。

    越往前走就越是心驚,這屋子也不知有多大,幽靜陰森,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更找不到一絲的活物,濃濃的恐懼,就彷彿一道幽靈,緊緊纏繞在心頭。

    「吱——」一聲尖叫忽從腳下傳出,在這黝黑陰森地房中,就如同厲鬼一般淒厲。

    他心神本就高度緊張,這一下直帶走了他的七魂六魄,他嘩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汗珠刷刷地流淌:「誰,誰——」

    那顫抖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房中四處飄蕩,回聲漸起,一遍遍盤旋在耳邊。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忍著心中巨大的恐懼,緩緩伸出手去。

    前面腳下似有東西,他顫顫巍巍的撫摸上去,先入手的,卻是一隻人腳。

    「咦——」他嘴角抽搐,肌肉直顫,心都要跳出來了。

    沉寂片刻,忽覺有些不對勁,這人腳怎麼是軟軟地、柔柔地,像個布偶?他咬牙再伸手,從那人腳一直往上摸去,有胳膊有腿,有鼻子有嘴,竟然真的是個一人來高的布偶!

    他嘩啦跳起來,大怒道:「誰,誰耍我?!」

    「啪,」屋中地燭台忽然全部點亮,靚麗的燭光刺的他眼睛都睜不開來。他嚇得疾跳了兩步,忙忙用手摀住雙眼:「誰?不准嚇我!」

    屋裡仍是安靜,那感覺卻已完全不同了,身後隱有一道輕輕的呼吸,溫柔迴盪在耳邊,滿是生命的溫暖。

    他驀然睜開眼來,一個嫵媚動人的苗家女子,嬌顏如花,正輕笑望住他。

    「師傅姐姐!」他驚喜的叫了起來,跳上前去就要抱她。

    「噓!」安碧如食指按在唇邊,臉色嚴肅,微微搖頭。

    「怎麼了?」他又呆又愣,不解的望著安姐姐。

    安碧如拉著他手,緩緩轉過身來,這一望,他卻是完全呆住了。

    這空曠的屋中,唯一陳設的,就是一座高大的神櫃,神櫃上從高到低擺滿了靈位。安碧如輕輕跪倒,臉色暈紅,雙手緩緩合十,眸中水霧濛濛,喃喃自語道:「列祖列祖,阿爹阿母,女兒帶人來看你們了!」(網歡迎您,記住我們的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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