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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四輪賽詩(1) 文 / 禹巖

    「當——」卻是那執事官一鳴翠鑼,大聲道:「前五組賽酒令已決出勝負。諸位公子借酒言志,吟詩抒懷,實乃一大樂事,便請各位放懷痛飲吧。」

    這個燕升回倒正直的很,林晚榮心裡一動,倒不如把他推薦給徐渭,也算二人相識的一番機緣。他哈哈笑著拍了拍燕升回肩膀道:「燕兄,等我的好消息。」

    說話間,眾人乘坐的花船便已靠近洛凝的畫舫,那畫舫上鑼鼓齊鳴。鞭炮震天,於兩船之間架上廊橋,鋪上地毯,請這入圍的才子進畫舫。

    餘下的才子們大多是些老實的讀書人,見了這場景,羨慕之餘,也紛紛地擊掌叫好起來,為自己相熟的才子送上勉勵。

    林晚榮在這船上除了燕升回外便不認識他人,但與他同組賽酒令的其他九人,皆是折服於他的豪氣,頻頻揮手道:「三兄,一定要取勝歸來。」林晚榮微笑揮手,便跟在諸人身後過了廊橋。

    另一隊打頭的趙康寧笑著道:「人前一面牆,門在牆中央。我若先不入,黃狗莫騎牆。」

    林晚榮這隊帶頭的才子面色一變,趙康寧這是在借詩罵人,意思是若有人敢在他前面而入,那便是黃狗騎牆。帶頭的那才子,忌憚趙康寧權勢,挨了罵語,卻不敢吭聲,趙康寧不屑一笑,便要踏牆而入。

    趙康寧曾說過,再與林三相遇,必以師禮待之,老師未入,他豈能入?林三這通打油詩,連他老娘都訓上了,偏還佔著道理。趙康寧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他那日所言,乃有許多人在場所見,怎麼也狡辯不得。

    林晚榮暗哼一聲,正要邁步而入,卻聽趙康寧身後那俊俏男子道:「且慢——」

    林晚榮回頭看他一眼,那男子抱拳道:「在下京中吳雪庵,不知閣下是——」

    「吳雪庵?」林晚榮眉頭一皺道:「未曾聽過!在下匪號林三是也。」

    「你便是林三?」吳雪庵一驚道,看了趙康寧一眼,見他未說話,便冷冷道:「你這廝太過於猖狂,小王爺豈是你這小民能夠訓得?」

    林晚榮嘿嘿笑道:「我能不能訓得,你說了不算,得小王爺自己說了才算。小王爺,你說對吧?」

    趙康寧牙齒緊咬,將那佟成罵個半死,還說將林三斃於萬炮之中,讓王爺安心,哪知如今佟成做了惡鬼,林三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凝姐姐,那新入選的十名才子,馬上就要來了,你快吧。」巧巧對著坐在鏡前發呆的洛凝說道。

    洛凝搖了搖頭:「去看他們做什麼,這皆是爹爹安排的鬧劇,與我沒有關係。偏還讓我瞞著所有人,倒叫林大哥誤解於我。他如今都不肯來,定是生我的氣了。巧巧,你說我該怎麼辦?」

    巧巧上上下下看了洛凝一眼。紅唇輕咬道:「凝姐姐,你這般在意大哥,莫不是——」

    巧巧搖頭輕笑道:「甭管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卻都是咱們女子的剋星。我初次遇到大哥時,每日便都喜歡聽他說話,他從不說正經的,偏叫人喜歡得很,每日心裡想著他,掛念著他,要見他一面才能睡得安好。凝姐姐,你可是這般感覺?」

    「正是——啊,不是,不是——」洛凝急忙否認,臉色一片羞紅,忍不住輕輕地低下了頭。

    巧巧心裡有點酸,強忍住不讓淚珠兒落下道:「凝姐姐,你這般掛懷大哥,大哥若是得知了,心裡定然高興得很,便是捨了性命,也要趕著回來的。」

    洛凝聽她語中似乎有些哽咽,急忙抬頭望去,只見這丫頭眼中蘊涵著淚珠,卻拚命地咬著牙不讓它落下來,洛凝急忙道:「巧巧,你這是怎麼了?」

    巧巧歎了聲道:「大哥這人,害人不淺,凝姐姐,你要真是喜歡他,我便好生與他說說,他口硬心軟,保教你心願得償。」

    「林兄弟,林兄弟——」林晚榮聽到一個女子粗嗓門的呼喊。轉過頭一看,卻見那人竟是昔日杭州城中義助蕭家的劉月娥,眼下她正在朝自己用力揮手,比她自己入了圍還要高興。

    「劉大姐——」林晚榮揮手打了個招呼。微微一笑,既然劉家都受了邀請,那蕭家自然也應該有人來了。

    他四處巡視一番,便聽一人喊道:「林三,林三——」掃目望去,卻見倒數第二排的位置上,表少爺正站在椅子上拚命地向自己揮手,臉上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林晚榮大力揮手笑了笑,朝那邊走了過去道:「少爺,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也參加了這賽詩會麼?」

    林晚榮呵呵一笑,與這表少爺說話。就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只是眼下仙兒已經成為了自己妻子,大小姐與自己卻是漸漸走得遠了,人生當真是變化無常啊。

    郭無常也是微微一歎:「要說表妹的性格也是太強了些,任誰她也敢教訓。想想你為我們蕭家做的貢獻,那是居功至偉,與你這樣鬧下去,還真不知道會是個什麼後果。表妹怎麼就泛糊塗了呢?」

    林晚榮微微一歎道:「不說這個了。二小姐怎麼樣了?」

    郭無常道:「玉霜表妹每日都盼著你回來,可是你一回來就和玉若吵架,大表妹只好讓宅子裡的人先瞞著她了。唉,可憐玉霜,每日都在日曆上畫圈算計著時日呢,卻還不知你就在大門之外,怎麼鬧成了這樣呢?」

    林晚榮心裡有些發酸,望了郭無常旁邊那個位置,表少爺似是明瞭他的心思似的,說道:「這是玉若表妹的位置,她說過要來的,也不知道怎麼到了這般時候還未見她人影。我們都不知道你進了這賽詩會前十強,若是知道的話,我早把四德、蕭峰、府裡所有人都叫過來為你助威了。」

    表少爺雖是不學無術,這幾句話卻是說得暖心,林晚榮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眼光向他旁邊的空位置看了一眼,默然一歎,也不知這是怎麼了,就鬧得這樣不可收拾的場面。

    「林三,你好好加油,把這金陵才女娶回家,端茶送水洗衣做飯,好好折磨,叫她小瞧我們男人。」表少爺憤憤不平地道。

    林晚榮呵呵一笑,還未說話,就聽有人大叫道:「大哥,大哥——」董青山激動的聲音從邊上傳來,轉頭望去,卻見青山和洛遠正往這邊飛奔而來。

    林晚榮點頭道:「青山,巧巧呢?怎麼沒見她?」

    青山道:「姐姐在洛小姐房裡幫忙,洛小姐這幾日操勞過度,有些生病了。」洛凝這丫頭又病了?唉,女人就好這口啊,心事一多,就容易生病。

    洛遠道:「大哥,你這些日子做什麼去了,曬黑了不少。」

    林晚榮笑著道:「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了。小洛,你姐姐怎樣了?」

    洛遠搖頭道:「不算好,整日愁著眉頭。我爹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眼界比天高,還弄這樣個什麼賽詩會招親,俗氣得很。」

    林晚榮哈哈大笑,青山這個犢子,說話總是這麼直接。兄弟三人正說笑著,卻聽一個師爺叫道:「請前十位才子台前就坐。」

    林晚榮行到台前,找了個空凳從下,往下一望,卻見台下的金陵名流眼光都落在台上諸人身上。台上最吸引人的,當數趙康寧、吳雪庵與侯躍白了。至於林晚榮這匹黑馬,唯有表少爺、劉月娥諸人看好他,其他人等自然認為這位頂多就是陪襯了。

    那師爺走上前台,大聲道:「金陵賽詩會,斗詩大賽,現在開始。今日到場的,除金陵諸位名流之外,還有江蘇總督洛大人、都指揮使程大人、江蘇學政童大人以及諸位地方官員。」

    林晚榮瞥了一眼,果然見洛敏坐在遠處高台之上,正在對著自己微笑。他旁邊是程德,黑著一張老臉,看不出表情。

    那師爺大聲道:「這斗詩賽,實行的是,十進六,六入四。四選二,二者競逐,共計四輪淘汰。」這種安排是有道理的,正所謂文無第二,武無第一,這種斗詩,取前三甲沒有任何意義,唯有第一,才是眾人追求的目標。

    好!侯躍白方才吟完,人群中便爆了個好來。這侯公子第一個吟出,又是金陵人氏,大家自然要給個面子了。

    小王爺不甘示弱地站起來道:「學生趙康寧,亦詠梅一首:春寒鎖,於庭院,梅花幾樹怨東風,清蕊未吐暗香遠。」

    好!這次卻是黑臉程德率先叫了起來,旁邊的洛敏暗自好笑,你這黑臉的東西連幾個字都認不全,哪裡明白這其中的意思。

    京中才子吳雪庵早已胸有成竹,第三個站起來道:「學生京中吳雪庵,詠梅一首:天嫌雪蒼白,信手繡梅花。來年冬日到,再與一處開。」

    這前三人果然素有才名,詠雪詠梅皆是手到擒來,雖還稱不上傳世之作,卻已是上等佳句。其餘人等,望了這三人所做,便有些自慚形穢。後面六人,僅有三人,跟著前三位才子吟了些梅花詩,卻遠遠地遜色於前三人。另外三人卻未得句,不用說,自是遭淘汰了。

    林晚榮敬陪末座,他喝多了酒,在這擂台之上,卻也有些打盹,呵欠連天。眾人看得忍俊不禁,這才子若非有驚世之才,那便必是有驚世之病。

    表少爺與董青山等人看得暗自焦急,這可是淘汰賽啊,不說別的,就算你不能做個千古絕句,那也要吟首詠梅的詩出來啊。

    其餘九人皆已賽完,最後一下才是臨到林晚榮。他往表少爺身邊的座上一看,卻仍是空空如也,心裡默默一歎,站起了身來。

    「姐姐,姐姐——」洛遠氣喘吁吁地跑進洛凝房間,大聲道:「好消息,好消息——」

    洛凝凝望著鏡中的容顏,悄然一歎,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般,倒是巧巧問道:「洛遠,什麼好消息——」

    「林大哥,林大哥他——」

    「林大哥怎麼了——」洛凝手中的小鏡啪地一聲摔落在地上,兩個女子一起急道:「大哥他怎麼了?」

    「大哥他參加了賽詩會,還闖入了前十強!」洛遠大聲道。

    「大哥——」兩個女子同時驚呼一聲,淚珠兒落了下來,相互攙扶著,急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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