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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42章 決定 文 / 趙暖暖

    當天難得的沒風,陽光揮灑下來,便有了絲融融的暖意,早飯收拾利索後,齊阿婆便搬個馬扎子坐院子裡曬太陽。

    齊阿婆今年也八十四了,最近,她的心裡總是有些不踏實,俗語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叫自己去。

    雖說她身子骨還算是結實,可上天的事兒,誰說的準?

    按說活到這把年紀,兒子孫子也都有了,也夠本了,可是,眼下孫子和孫媳隔的這麼遠,也不知什麼時候一家子能在一塊兒,就算嚥了氣,她也閉不上眼吶。

    孫媳是真好,十里八村的,就沒這麼孝的,老人家想著,就擦了擦眼角,雙手合十,嘴裡喃喃著:「老天爺,你收了我不要緊,可要第842章決定讓我孫子孫媳過好日子,那都是倆好孩子,可別再折騰他們了······」

    「匡!」旁邊的屋門猛的撞開,嚇了齊阿婆一大跳,不用看她也知道,準是小重孫。

    「太奶,給你綁腿。」瘦巴巴的小丫頭手裡舉著條黑色綁腿帶跑了過來,快到近前時,被小石子一絆,打個踉蹌撲到老太太身上。

    齊阿婆趕緊摟住她,取過綁腿:「燕兒知道疼太奶奶嘍,真是個好孩子。」

    「媽媽讓我拿給太奶奶的,說太奶奶怕冷。」燕兒沖阿婆呲牙一笑,扭著身子又往回跑。

    「慢點兒,別再磕著。」齊阿婆急的喊。

    「奶,別管她,真摔她幾次,也就記著了。」一名三十多歲的女人從屋裡出來,上前幫著齊阿婆把綁腿綁好「奶,等忙過這幾天,把貨交了,我就帶您去看二奶奶三奶奶去。」

    「琴·別總惦著奶······」齊阿婆粗礪的手指劃過孫媳臉頰,滿臉的心疼「你這見天的跑出去送貨,瞧把張小臉兒給吹的。」

    叫琴的女子就是齊行的妻子岳琴·齊阿婆是齊行的奶奶。

    「奶,沒事第842章決定兒,我年輕,累點不要緊,只要咱一家人在一起,過的合合美美的,再累我都高興。」岳琴滿足的笑著·「嫁到齊家來,我可舒心了。」

    「傻孩子。」老太太摩挲著她凍的結了紫痂的耳朵「再去送貨的時候,戴個厚圍巾······哎,這要是小行看到,不知道要多難受。」

    「奶······」岳琴臉頰染上酡紅,她和齊行的關係,到目前為止·也就公公婆婆和太婆婆知道,是以,每每提起來·她都是一臉的不好意思。

    「琴,今天我和你爸去送貨吧,瞧你那倆耳朵,都快凍爛了。」齊媽一拐一拐的走了出來,她六十多歲,身量不高,臉頰起了凍瘡,紅通通的。

    「就是,今天我和你媽去送貨,交了這麼多次貨了·咱家做的質量他們也知道,不能難為我們。」齊爸也跟了出來,他年齡和齊媽差不多,背略略有些駝。

    岳琴趕緊起身:「爸,媽,還是我去吧·你們倆跑這一趟回來,腿又要疼好多天了。

    「吱呀……」

    大門被推開,一名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的女子走進來:「哎喲,都在家吶,我來的可真是巧了,呵呵呵……」

    「弟妹,快進來坐。」齊媽邊招呼邊取個馬扎子放齊阿婆旁邊「六嬸,你們聊,我送貨去。」岳琴邊說邊往屋裡走「弟妹,我拾掇貨去。」齊爸說著也進了屋。

    「琴子就是勤快,這十里八鄉的,絕對是數得著了。」六嬸邊說邊坐馬扎子上,拍拍齊阿婆「嬸兒,您老身子骨可真壯實,我媽比您還小呢,見天坐炕上不下來。」

    「她那是坐月子落下毛病了,唉,這女人啊,落下月子病就是一輩子。」齊阿婆說著就指指齊媽「俺家媳婦兒坐月子的時候,我就照顧的可好了。」

    「是,攤上這樣的婆婆,是我的福氣。」齊媽說著看向六嬸「弟妹,你這是有什麼事兒吧?」

    「二嫂有事兒?」六嬸問道。

    「我和你二哥尋思著去送貨,琴子手、腳、耳朵都凍爛了,唉……」齊媽重重歎一聲「要不是咱家老的老小的小,她哪用受這個苦?你瞧瞧,年紀輕輕的,折騰成啥樣了?」

    「是啊,二嫂,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咱······」六嬸壓低了聲音「咱去裡屋說去?」

    齊媽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是為什麼事兒而來,心中不免一陣苦澀,這些年,來為岳琴說親的,沒一百也有幾十。

    最初,她和老伴也是覺得,岳琴還年輕,不能總困在這個家裡,便想著勸她改嫁,可對方就是鐵了心不離開這個家,說急了,就以死相脅,沒辦法,老兩口便想緩緩再說。

    這一緩,就是兩年,直到有一天小兒子和老兩口表明自己的想法,老兩口當即就呆住了!

    他們知道岳琴的好,而且,在結婚的當天,也給過她機會讓她反悔,是她放棄了。

    他們也知道,大兒子和兒媳其實一直沒圓房,但是,無論如何,小兒子再娶了兒媳,就會別人亂傳。

    他們總不能把事情的原原委委寫出來,去和每個人解釋吧?是以,當時他們真的是一肚子氣,岳琴對這個家的好,在那一剎那全化成了泡影。

    在他們看來,她之所以為這個家盡心盡力,就是為了有一天,再和小兒子重續前緣,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的。

    若不是他們都是愛面子的,當即就把岳琴攆出去了,後來,死扣兒還是婆婆給解開的。

    齊阿婆問他們:「你們覺得,岳琴有本事在嫁入齊家之前,就算到老大會出事兒?老二會娶她?

    要是她對老大不是真心好,老大能領養了燕兒堵旁人的嘴?小行是個什麼脾性?他定的事兒,你們能給改了?」

    雖說,婆婆的話並沒讓老兩口完全想開,可是,他們很清楚,小兒子的脾氣更是個倔的,要是他們不答應,這孩子還真有可能終生不娶。

    燕兒並不是齊家的親孫女·要是小兒子不娶,那齊家豈不是就絕了後?

    權衡之下,他們應了下來,卻沒想到·到了岳琴那兒,又給擋住了,她承認,當初嫁入齊家是因為齊行,可是,既然她已經成了老大的妻子,不管怎麼樣·就不可能再嫁給老二。

    然後,老二就拿把槍指了自己腦袋上,說她若是不答應,他就一槍斃了自己,倆人才算是安安生生的把證給扯了。

    證扯到手了,老二才說實話,槍是假的,探親的時候是不能把真槍帶在身上的······

    反正啊,老二和岳琴的婚事是一波三折,直到現在也沒敢對外承認了,他們可以想得開,但,唾沫星子淹死人吶!

    也正因為這樣,這些年還是陸續有提親的人上門來,最初,是找岳琴,碰了無數次釘子後,大家就把切入口放了老兩口這兒。

    要不是岳琴這麼能幹,脾氣又好也不會招了那麼多人打她的主意,不過,換句話,要不是這樣,岳琴也不可能嫁入齊家,更不可能二嫁齊家。

    可問題是這樣的日子,還要熬多久?現在,不只是岳琴委屈,他們壓力也大,外界就一直傳他們老兩口私心太重,不捨得放岳琴出嫁。

    進了裡屋坐下,六嬸便單刀直入:「二嫂,我也不和你拐彎抹角兒,我就問你個直實話,你和二哥,到底是怎麼個打算法兒?就是岳琴的事兒。」

    「還能怎麼打算?這孩子是個苦命的,打小沒了爹媽,半道兒沒了爺奶,嫁到我們家也一直在為這一大家子操心。

    她六嬸兒,我知道你是真心為了琴子好,可是,那孩子的事兒,我真的做不得主。」

    「二嫂,要是你和二哥打定主意讓琴子出嫁,她還能就賴了這兒不成?燕兒又不是她親生的,就她光桿桿的一個人要嫁出去過好日子,真不是難事兒。

    看上琴子的是我娘家堂弟,前些日子琴子去送貨,和他撞上了,這一下子,就看對眼了。

    我那堂弟個高,人長的也是儀表堂堂,沒結過婚,他說了,他不嫌琴子是結過婚的,他就是看中琴子品性好,是個孝順的。

    我小叔小嬸就生了他一個寶貝疙瘩,為給他找媳婦的事兒沒少操心,可那孩子一直沒相中,也不知怎麼回事兒,一眼就相中琴子了。

    自己打聽清楚了,回去告訴我小叔小嬸後,差點沒把我小叔小嬸氣死,你說他一個沒結婚的小伙子,家裡條件也好,怎麼就非要找個二婚的……」

    眼見著齊媽臉色有點不太好,六嬸趕緊解釋「二嫂,您別氣,擱誰攤上這事兒,也避不了這樣尋思。

    不過,後來托人一打聽,老兩口也就同意了,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拗不過寶貝蛋兒子,這不,才托了我來說合。

    我小叔小嬸說了,要是這親事兒能成,他們就按規矩下聘,齊家以後就是琴子的娘家,趕上家裡忙的時候,琴子可以回來幫襯幫襯。」

    六嬸殷殷的眼神下,齊媽五味雜陳的道:「她六嬸,這倒真是門好親事,這樣吧,回頭我和琴子商量商量,你看行不?」

    「二嫂,其實,我和你說這些,主要是想知道,你和二哥打算不打算放琴子走?」六嬸研究的審視著她「老大走了五年了,琴子待到現在,也夠仁義了。」

    「我知道。」齊媽有些慌亂的起身「這事兒我做不得主,我和琴子商量商量,還有他爹,他奶,都要商量商量。」

    「行,我等你們信兒,這種可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親事兒,就一般的黃花大閨女想找這麼個人家都難,你們要真是有良心的,就不能任那孩子一直錯下去······」六嬸歎一聲,起身「算了,我不說了,再多說就惹人嫌了,我小叔小嬸擱家裡等信兒呢,我明兒個再過來。」

    出了院子,恰好岳琴用自行車推了兩大包的貨往外走,六嬸就瞇眼笑著問道:「琴子,這是縫了幾天的?」

    「二天,六嬸,我要趕早送過去,不和你說了。」岳琴邊說邊出了門口,快跑兩步,跨上自行車,晃晃悠悠的駛出了巷子。

    「真能幹。」六嬸咂巴咂巴嘴,回頭沖齊爸齊媽擺手「二哥二嫂,我回了,明兒個我再過來。」

    燕兒揮揮手,甜糯糯的招呼著:「六奶奶,常來玩兒。」

    六嬸臉上的笑滯了滯,擺擺手,大踏步的離開了。

    齊爸歎一聲,看向齊媽:「又是?」

    「是啊。」齊媽應一聲,回了院子,歎一聲,坐在齊阿婆身旁「這次的人家,條件真是沒的挑,咱們要是再像以前一樣拒了,恐怕,都沒臉在這兒住下去了。」

    「唉,這可咋辦?」齊爸愁的抱住頭,一遍遍喃喃著「這可咋辦?這可咋辦好?」」

    「燕兒,回屋寫作業去。」齊阿婆把小重孫打發回屋兒,枴杖用力的搗著地:「該咋辦就咋辦,給小行打電話,不能再這麼委屈小琴了。」

    齊爸重重歎著:「娘,小行早就想說開了,是琴子不讓,你說,就現在這情形,咱們也搬不走,琴子在這兒哪能受得了別人說三道四?」

    「這樁婚事,是小行自己樂意的,總不能讓琴子一直這麼不明不白的在齊家待著。

    琴子二十八了,再這麼捱下去,生孩子也是個麻煩事兒,生的晚,遭罪的是女人,你們忍心讓她再多遭罪?」

    「現在的問題是,說開了,遭罪的也是琴子,咱們要是搬城裡去,小行和琴子倆累死累活的都養活不了咱們。

    可要是再換個村子,近的不行,遠了……遠了的,小行也不放心,再說,孩子上學也是個事兒。

    咱不能光顧大人不管孩子,燕兒已經上小學了,這要轉到個兔子不拉屎的地兒,可真就把孩子耽誤了。」

    齊阿婆擺擺手:「誰說一大家子搬去來著?你去給小行打電話,咱們仨留下,讓琴和燕兒去他身邊兒。」

    齊爸一臉的為難:「這樣安排,小行和琴都不樂意,以前不是說過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你能再攔著琴的婚事?你能受得了別人的指點?」老太太拐棍再點點地「聽我的,給小行說說,那孩子會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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