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黎戩,你不能死 文 / 紅果果
「什麼叫王爺不行了?」慕容秋雨聽到來人這話,直接伸手揪住對方衣領子,怒聲質問。
來人被嚇的不輕,渾身都在打哆嗦,「平祥將軍,王爺他……軍醫說,箭刺的太深……」
得!被嚇的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了。
倒是季廣在一旁,好言安撫解釋道:「女俠,你別聽這些人瞎說!我肉眼一掃,就知道黎戩那箭雖然凶險,但是貼著心口窩兒根本沒大事兒!」
「閉嘴!」慕容秋雨推開那小兵,乾脆將五花大綁的季廣抓了過來。
她雙眼染著暴戾的嗜血因子,將季廣朝山坡最高處拖拽,力道粗暴兇猛。
「哎,女俠,溫柔點兒,哎!」季廣一邊哀嚎一邊被迫朝前走。
慕容秋雨將季廣推在敵軍面前,高聲喝道:「東燕皇朝的人聽著,眼下馬上就天黑了。這場仗,你們贏不了!
如果你們現在撤兵回去,今日咱們就暫時休戰,明日繼續拚個你死我活。如果你們不知好歹硬要拼到底,我們奉陪,你們的季將軍也奉陪!」
話音落地,季廣就扯嗓子喊道:「哎,我說你們都回去吧!今兒個打到現在,大家也都累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明兒個早晨再繼續打,友誼第一打仗第二嘛!」
「……」慕容秋雨嘴角一抽,敗給季廣了。
他這番說辭,還真是夠新鮮的!
「將軍!」季廣的貼身虎將拓跋翰眼見自家主子現身,激動的恨不得飛身上前,將季廣解救脫離苦海。
季廣看到拓跋翰,就跟看到祖宗似的,「哎呦,翰翰啊,看到你就跟找到組織找到黨了似的,倍兒親切呀!」
拓跋翰高聲喊道:「將軍放心,我等會排除萬難,將你營救出來的!」
季廣鄙視的瞪他,「我呸啊!你趕緊撤兵吧,不然一會兒我就要被人家剁成肉醬啦。」
拓跋翰面色為難,「可是……皇上不讓撤兵……」
「我靠!皇上不讓撤兵,你就想讓我死啊?你懂不懂什麼叫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你懂不懂什麼叫變通和權宜之計啊?」季廣嘔血,咋咋呼呼的亂嚷嚷。
那拓跋翰看的出,是真的忠心於季廣。聽了季廣這大逆不道的話,竟然當真開始思考起來了。
「有戲,這傻老帽兒在猶豫。女俠,你快用我威脅震懾他!」季廣低聲提示慕容秋雨。
慕容秋雨心情很糟,但是卻愣被搞怪的季廣逗的掀了掀嘴角。若是東燕皇帝知道他的少將軍在努力幫西黎脫險,不知會作何感想?
當然,事實上慕容秋雨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思考這麼多不相干的問題。
她直接將一把匕首抵在季廣脖頸上,厲聲呵斥道:「撤兵,他活!不撤兵,立刻死!」
拓跋翰處在撤兵和不想撤兵的矛盾之間,但是聽到慕容秋雨這麼喊,立刻就打定了主意。
他揚手一揮,高聲喊道:「撤!」
今日攻克山坡無望,眼下已經天晚開始放黑。這對於走上坡路攻打的他們而言,的確是局勢不利!
且,如季廣剛剛所言那般,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讓他看著自己的少將軍死在眼前,那是萬萬不行的。
撤兵,只是權宜之計。這場惡戰,將在明日繼續!
當夕陽盡數西落山下時,天色漸漸黑了起來。
東燕皇朝拓跋翰這一鳴金收兵,北周皇朝也立刻撤退下去。
說起來,這次北周皇朝完全是來湊熱鬧討好處的,本來就沒打算犧牲太多朝前衝。主帥宇括狂妄自大,衝在最前面受了重傷,已經是他們意料之外的巨大損失。
如今東燕皇朝自己個兒不打下去了,北周皇朝當然就勢撤退,保全隊伍的實力。
慕容秋雨眼見敵軍暫時撤退,也不敢輕易鬆懈防備。
她讓張明揚和趙凱負責鎮守任務,將士兵們分成幾個隊伍,每兩個時辰輪番在山坡防守。
「師妹,你放心吧!這裡有我們,你先回營地。至於明天的硬仗,明天再說吧!」張明揚催促慕容秋雨先行回去。
慕容秋雨也不推脫,她是真的著急回營地。黎戩身受重傷,生死未卜,她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只不過,為了穩定軍心,為了分配好接下來的事情,她才不得不留下!
待一切囑咐妥當後,慕容秋雨匆忙朝營地趕回。
從未有哪一刻,覺得時間過的這麼漫長。山上與山下的路,平日覺得很近。可是今晚,慕容秋雨卻覺得很遠,非常遠。
好在小白護送黎戩回到營地後,又撒歡兒跑來接應她了。但饒是如此,慕容秋雨騎在小白的馬背上,依舊覺得速度不夠快,實在不夠快。
那種迫切想要下一瞬間就看到黎戩的心情,是很複雜的,從未有過的。
「嘶!」小白呼嘯衝進營地,被慕容秋雨勒緊韁繩生生停下來。
有士兵迎上前接應,「平祥將軍回來了!」
慕容秋雨將韁繩丟到那士兵手中,話都來不及說上一句,便匆忙朝她和黎戩居住的帳篷衝去。
掀開帳篷的門簾,撲鼻而來的是蔓延的血腥味道。
慕容秋雨心口一滯,雙手下意識的攥緊成拳。
她腳步匆忙的衝到床邊,看到黎戩雙目緊閉著躺在床上。
他胸前的箭羽,依舊插在那裡,竟是沒有人處理。這樣的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死人!
意識到這一點,慕容秋雨快步衝到床前。
「黎戩!」慕容秋雨開口喚他的名字,聲音是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
回應她的,是一旁忙碌的軍醫,「平祥將軍,王爺他回來的時候就處於重度昏迷狀態,一直不曾醒過來!」
聞言,慕容秋雨心口一鬆。還好,只是重度昏迷!
沒有什麼比或者更重要,不是嗎?
她上前攥住黎戩身側的大手,那滿是薄繭的指尖,泛著近乎於死亡的冷。
慕容秋雨臉色終於是變了,她看向軍醫,冷聲質問道:「王爺回來也有一個半時辰了,這麼長時間,這箭羽為何還插在這裡?」
她一隻手緊攥著黎戩的寬厚手掌,另一隻手死死指著黎戩胸口的箭羽。
那冰冷的,盛氣凌人的姿態,徒令軍醫從骨子裡感受到她的怒意。
「平祥將軍,這箭……這箭刺中王爺的心口,且刺的太深,只怕拔出來就……」軍醫後面的話沒說,但是慕容秋雨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什麼。
她憤聲打斷他,「一派胡言!」
她雙目赤紅的瞪著昏迷的黎戩,確切的說,是瞪著黎戩胸前的致命傷。
那裡,很明顯被軍醫查看過,有剪刀剪過的痕跡。所以她只需隨手一撩,就能看到黎戩中箭的傷口。
只一眼,慕容秋雨就倒抽了一口涼氣。那箭射的真的很深,位置也……
慕容秋雨閉上眼,一直握著黎戩的手,力道緊了又緊。這一刻,她竟然覺得通體森涼,有絕望蔓延在心頭。
眼眶酸澀得厲害,明明是緊閉著的雙眼,可是依舊有淚珠兒滑落出來。『吧嗒』一聲,滑落在了黎戩的手背上。
「呼~」一聲歎息,打破了沉靜悲傷的氣氛。
慕容秋雨豁然睜開雙眼,看到床榻上的黎戩正雙目灼灼的看著她。
「……」慕容秋雨愣住,半晌才回過神,「黎戩,你醒了?」
黎戩隱在銀色面具下的雙眸眨了眨,唇角是虛弱的笑,「為我哭?」
慕容秋雨聽到黎戩這弱弱的話語,急忙揮手在眼前胡亂抹了一把,然後不客氣的說:「才沒有!」
「口是心非……的女人!」黎戩歎氣。
慕容秋雨被他這話諷的心頭一酸,眼淚再次無徵兆的滑落下來。
那一串串兒的淚珠,如同珍珠般砸在黎戩的手背上,燙的他手在顫抖。
軍醫眼見黎戩醒了,湊上前在慕容秋雨耳畔低語了一聲,「有什麼話要說,就趁著王爺清醒著,都說說吧。晚了,只怕就沒機會……」
「出去!你出去!」慕容秋雨冷聲下令,沒給軍醫繼續低語的機會。
那軍醫深呼一口氣,朝黎戩看了一眼,而後轉身大步離開帳篷。
慕容秋雨想到軍醫剛剛伏在她耳畔說的話,眼淚流的更兇猛起來。
「呵!別哭。」黎戩抬手想替慕容秋雨擦拭腮邊的淚珠兒。
可是,到底是心有餘,力不足。
慕容秋雨意識到他要做什麼,連忙雙手捧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腮邊貼著。
「黎戩,你不會有事的,你會好好的!」慕容秋雨發現,這一刻她詞窮的厲害,竟然不知道說點什麼才好。
黎戩指腹愛憐的摩挲著慕容秋雨腮邊的淚珠兒,唇角笑意越加慘白,「傻!我當然……不會有事。你還……欠我一個承諾,我……哪兒捨得死!」
聽到這話,慕容秋雨連連點頭,「沒錯!我還欠你一個承諾,所以你千萬不能有事。」
「呵呵!」黎戩笑的開懷,可到底是虛弱的厲害,那笑看起來有些牽強。
他低聲問道:「就不……好奇,我想要你……給我什麼……承諾麼?」
「……」慕容秋雨抿唇,眼淚依舊在不停的滑落。
她竟不知道,自己的眼淚這麼多這麼多。
關於她欠下黎戩一個承諾的事情,緣於小梅被慕容馨兒毀容後。那個時候,黎戩將祛疤靈藥贈與慕容秋雨,換下她一個承諾。
沒成想,這件事情黎戩一直耿耿於懷著。聽他說話的語氣,好像他已經想好了那個承諾跟她要什麼了。
她緊握著他的手,低聲應道:「好奇啊!我可好奇著呢,你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黎戩眼底閃過一抹亮光,聲音都大了一些,「我想……讓你給我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