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文 / 霞飛雙頰

    第三十八章：

    極遠處，隱隱傳來人聲。

    岳陽顧不得再作感歎，命令蠻牛影子扛起惡魔折斷的手臂，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地沒入黑暗中。蠻牛影子扛著那仍有殘餘冰霜凝結的惡魔手臂，腳步咚咚咚地緊跟上。在沒入黑暗的一剎那，岳陽回頭，看了一眼還靜靜地躺在地上暈迷不醒的明眸盜賊。

    有個白影，比閃電還快，劃過夜空，閃現戰場。

    這是個宮裝麗人，玉臉上有白紗輕覆，然而輕紗隱露，難以遮掩不住裡面的雪膚嬌顏。

    那格外明淨的剪水秋瞳內，充滿智慧之光，長長的彎睫下，撲閃出喜人的靈動。

    她一看明眸盜賊靜靜躺在地面上，頓時驚叫起來：「怎麼我剛離開一會，就弄成這樣……還好，僅僅是精神透支了，並無大礙！」黑暗中，人聲更近，無數的腳步聲自遠方響起來，宮裝麗人那烏黑柔順的眉頭，微微一顰，蓮藕白臂自長袖探出，纖纖玉指一點，召喚出一本黃金寶典。

    隨著金光閃動，一個蝴蝶羽翼的小精靈飄出，撲進宮裝麗人的香軀。

    瞬間，於宮裝麗人的身後，幻化出巨大的蝴蝶雙翼。

    宮裝麗人溫柔地抱起暈迷不醒的明眸盜賊，背後雙翼一扇，舞空而起，如仙女九天謫降，飄飄而去。等她去遠，一直屏閉氣息靜靜潛隱在黑暗的岳陽，緩緩地現出身形，在凌亂的腳步聲接近之前，轉身踏步，選擇與宮裝麗人相反的方向，迅速離開，輕靈如狸，融入黑暗。

    岳陽才剛剛離開，一個有如黃金獅子般威猛無雙的中年男子，挾著一陣狂風，趕到戰場之中。

    他發現快活林主樓崩倒，熊熊燃燒，直氣得哇哇亂叫。

    戰鬥現場，狼籍不堪。

    地面，一道深深割裂的可怖痕跡，幾乎將百米之內的地面都一屠兩半，到處都有星星點點、殘餘未熄、仍在燃燒的地獄火苗，有些屍體已經燒成焦炭，有些則還剩下殘肢頭顱。全場無一人生還，就連最強的護衛隊長也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個怒獅般的威猛男子，睚眥欲裂，禁不住仰天咆哮：「可怒也，可怒也！」

    幾位武者先後趕到，當他們看見這般景象，都嚇得有點腿軟。

    「你們還等什麼？尋找倖存者，找出一切有用線索，我要知道這是誰幹的，而且是馬上！」怒獅般的男子自背後拔出一把厚背金刀，憤怒得不可抑止地往地面亂砍，將地面弄得更是破爛不堪。

    「金刀樓主，這裡有情況……」一個盜賊般模樣的男子在護衛隊長的身邊發現了可疑痕跡。

    「邪火？六王？」怒獅般的中年男子發現護衛隊長臨死前，用血在身邊的石面上，寫了四個模糊的血字，仔細觀察，勉強能認出是『邪火、六王』這四個字。被手下尊稱金刀樓主的怒獅男子看完後，臉色大變，隨即升起一陣難以壓抑的狂怒，拳頭緊握得格格作響：「不管是誰，這筆帳，我們一定要跟他算清楚！」

    「這裡有一個寶典護罩圈出的空白位置，估計有一名契約寶典的武者倖存下來……」另一個手下又有新發現。

    「找到他，重金懸賞，我們快活林就是傾盡財力，也有查明真相！我絕對不容許有魔鬼的信徒在大夏國到處活動，更不能容忍那種該死人渣用我們國民做活人血祭！」怒獅般的金刀樓主幾乎氣炸了肺，咆哮不止。

    岳陽的院子。

    美婦人抱著小丫頭，由幾個傭人陪同，神色驚惶地前來敲門。

    她也不顧岳陽身上還穿著睡袍，急急把小丫頭遞過來：「三兒，白石城大亂，也許是黑山的馬賊攻進城中，剛才楠叔出去打探過，據說城西已經變成一片火海，你趕緊帶霜兒離開！快，快！」岳霜小丫頭嚇哭了，開始死活不肯離開媽媽，等看見岳陽，又哇地投進他的懷裡告狀，委屈無比地哭喊：「媽媽打我，小三哥哥，我沒有做錯，媽媽也要打人家……好疼，嗚哇哇哇！」

    「霜兒乖，不哭不哭！」

    一看美婦人的表情，岳陽就知道她誤會了。

    她一定是以為白石城被馬賊攻城，為了保住寶貝女兒，才急急來找自己，讓自己帶上這個小丫頭，趁馬賊沒殺到之前逃出去。

    多好的四娘啊！

    她就一點兒也沒想到自己的安危，只顧著她的兒子和女兒！

    穿越男心中，升起熱流，遍流百骸，最後湧到喉嚨間，堵住，幾乎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岳陽深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感動，一邊輕拍著小丫頭的背心，一邊正容安慰美婦人：「四娘，不要怕，別說沒有馬賊，就是真是馬賊殺來，我也會保護你和霜兒妹妹的！四娘，相信我，沒有馬賊，外面只是快活樓的武者在打架，我剛才在房頂眺望過，除了火勢有點大，燒著了幾間房子，別的好像沒啥事！」

    「真不是馬賊來了？」美婦人一聽，臉色頓時大有緩和，但仍帶疑惑。

    「肯定不是，黑山的馬賊其實就是白石城主的私兵，他們是不可能來攻擊白石城的！」岳陽耐心地解釋。

    「剛才嚇死我了！」美婦人心頭大石落地，嚇得仍心有餘悸地輕拍著胸口，她嚇得夠嗆，急需這樣安定一下怦怦亂跳的小心肝。身後幾個女傭男僕，聽到岳陽斬釘截鐵地說不是馬賊攻城，也連聲歡叫，慶幸一場劫難化解於無形，大家的餘生得保。

    大夏國境內，多山，多險地，馬賊流寇多佔荒野山谷為寨，劫掠周圍村莊。

    因為國力衰弱，地方管治不力，加境外支持和奸細活動，一些地方城主和領主與強盜兵匪勾結，所以大夏馬賊出名的凶悍，國家屢剿不絕，反而越來越凶。除了有城牆保護的城鎮，一般村莊如果不向馬賊繳納保命錢，遭到血洗屠村是非常正常的。常常有臭名昭著又強大異常的強盜團，成功地攻陷某些小型城鎮，霸佔統治該地一兩月之久，直到國家軍隊趕到了，才會離開。

    馬賊攻城，城破，慣例是屠城一日，『淫』樂三日。

    凡看不順眼的，都會被斬首示眾，而長得美貌的年輕女人，多半讓他們搶去『淫』樂，甚至販賣為奴為娼。

    所以，所有大家族的女人，都有一顆貞節烈女丹，一旦身陷絕境，為了保下聲名貞節，大戶人家的女人便會吞下貞節烈女丹，服毒自盡，確保不受賊人污辱。

    在美婦人懷中的小荷包裡面，就有這麼一顆翠綠毒丹，岳陽怕她會做傻事，趕緊聲明沒有馬賊攻城。

    經過岳陽再三保證，美婦人的心安穩了一些。

    美婦人抱著哭累睡下的小丫頭，在岳陽的房間坐了一夜，直到老僕楠叔再三出去打探消息，確定不是馬賊攻城後，在快天亮時，她回去歇下補覺。如此一嚇，美婦人接下來好幾天都睡不安穩，有時白天的精神也恍惚，總是擔心馬賊會來。

    雖然她沒說出口，但岳陽一眼就可以看出，四娘她顯然已經是嚇出了心理陰影。

    岳陽看見她略為清減的臉顏，暗暗下了一個決心。

    第二天，老僕楠叔興高采烈地跑回報信：「夫人，少爺，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黑山上的馬賊，不知惹怒了哪位強者，他們一夜之間，被人給滅了，一窩全端……」

    果然，美婦人的心病不藥而癒，玉臉也重新恢復了往常的笑容。

    白石城主自然大怒，不過這個啞巴虧他有苦說不出，而且他也找不到具體的兇手復仇。

    如果黑衣岳冰還在家中與岳陽一起練習召喚術，就會發現他的刺花，已經變成了白銀一級的『鬼臉吐涎刺花』。

    雖然黑山的馬賊中沒有很出色的武者，但勝在人多，吐涎刺花在連續吞食近百人後，順利地由青銅一級，異變進化到白銀一級。岳陽覺得可惜的是，在黑山馬賊中，沒有三級英雄的存在，否則，估計現在的刺花晉陞成為黃金刺花都沒有問題了。

    吞食百人後，刺花距離黃金級，其實已經相差無幾了。

    岳陽天天練功，日子漸漸恢復了平靜。

    又過了三天，美婦人抱著小丫頭，喜洋洋地走進岳陽練功的小院，揚著手中的信箋，喜道：「三兒，冰兒她寄信回來了，我一直擔心因為快活林的事，書信會有影響，沒想到今天提前就收到了冰兒的回信！」

    她高興地展開雪白信箋，看起信來。

    誰不想一看之下，她的笑容立失，臉上擔憂倍生。

    「怎麼啦？是不是七妹她出什麼事了？」岳陽一驚，難道岳冰去通天塔的第一層歷練，也遇上了危險？他趕緊放下蹦到懷中撒嬌的小丫頭：「四娘，要不我去把冰兒妹妹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