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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一隻快樂的豬! 文 / 風悠雪

    在學校醫務室做了簡單處理後。終於不再流鼻血。經過血常規化驗之後,基本排除了不必要的原因。最後,校醫告訴她。可能是因為她最近精神壓力太大了。致使鼻竇炎復發引起的流鼻血。並且,叮囑她回家之後多注意休息。再就是建議她現在就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可是,鍾紫兮搖了搖頭。她只想快點兒回去上課。

    鼻竇炎!

    已經很多年沒有復發了。沒想到,如今又開始了。

    走出校醫務室之後。她仰天看著天上黑壓壓的流雲。

    風,變得冷颼颼的。

    一場雨,似乎又將人送到了冬天。

    走在橫穿草坪的路徑上。她腦子裡迴盪著醫生的話。醫生說她最近精神壓力大……

    或許吧!

    她如此想著。

    或許,她的精神壓力確實很大……自從在king集團頂樓見了那個男人之後!

    仔細想想。她的精神壓力能不大?

    花千洵是尤里吉斯洛克斯圖家族的繼承人。而自己呢?居然是南宮家族家主的女兒。

    南宮家和洛克斯圖家族又是死對頭。

    天!

    這種事情為什麼就發生在她的身上?

    由於鼻血流的太多。她感覺頭昏昏沉沉的。拖著沉重的腳步,她坐在了路邊的青石上。雙眼茫然地看著眼前那片綠油油的草坪。

    就在這時,她感覺身後有人靠近。

    她本能地扭頭。看到教她植物學的女老師詹妮弗,就站在她的身後。詹妮弗在笑。可是,她卻覺得今天的詹妮弗有些奇怪。畢竟,平日裡。詹妮弗都是以冷艷著稱的。沒想到,今天這個冷美人卻會對她笑。

    看來,我的面子還真不小啊!鍾紫兮在心裡笑了笑。

    「老師,您好!」鍾紫兮和這些老師不熟。因此,只是點頭而已。

    「鐘。感覺怎麼樣?」詹妮弗甩了甩她那頭金色的齊肩秀髮。優雅大方地坐在了鍾紫兮的身邊。

    「還好!」鍾紫兮點了點頭。

    「你的名字叫鍾紫兮?」詹妮弗似乎對她的名字很感興趣。

    「是!」

    「你父母為你取了個好名字!」詹妮弗笑了笑。那笑意略深了些。

    「謝謝!」實際上,這個名字是老爸鐘鳴為她取的。老爸說,當年媽媽懷孕的時候。就想好了兩個名字。一個是男孩兒的,一個是女孩兒的。後來,生了個哥哥。男孩兒的名字就有著落了。而男孩兒的名字就擱在了一邊。後來,老爸收養了她。她的名字就用當初爸爸媽媽取的那個名字了。

    紫兮!

    和紫旭的讀音很像。

    《江南靖士詩稿·早春遊園》詩:「雜樹鳴禽歡紫旭,前河漲水移蒼玉。居家三日未觀園,不覺池塘春草綠。」這裡的紫旭就是指清晨的太陽。

    當然,拆開來也蠻有意思的。紫色代表的是高貴。

    「鍾!」

    「是!」雖然頭很暈。但是,她依舊勉強應答。

    「你是不是不舒服?」詹妮弗的關心讓人無法拒絕。

    「有點兒頭暈!」

    「那麼,我扶你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詹妮弗很熱心地扶起了鍾紫兮。

    雖然鍾紫兮心裡覺得怪怪的。但是,她實在不想昏倒在學校的草地上。於是,她無法拒絕!

    「謝謝老師!」

    「不謝!」

    詹妮弗將鍾紫兮扶著走到了臨近的休息區。

    這休息區是一處毗鄰草坪的幽靜去處。和校醫工作室只有一扇門之隔。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醫生。是專門供這個學院的生病學生休憩之所。

    這是一處簡單的平房區。中間一條走廊,兩邊是一間一間的病房。當她被詹妮弗扶進休息區的大門。有兩個護士就上前來幫忙了。隨後,詹妮弗和鍾紫兮道了個別就轉身離開了。護士簡單的詢問了一下鍾紫兮一些情況。之後,將她扶進了一間病房。將她安頓好了之後。那兩個護士才離開。幾乎是病房的門關上的剎那。鍾紫兮就睡著了。

    夢裡,她夢到了很多……很多!

    「……孩子……跑……永遠不要回來……永遠不要和上流社會接觸……永遠不要和這個家族有沾染……永遠忘記這一切……永遠……永遠忘了我……」

    「媽媽……我忘不掉……」

    「……要……一定要忘了……」

    「媽媽……」

    「跑……啊!」

    可是,一眨眼。

    凜冽的山風。熊熊燃燒的火焰,坍塌的立柱,烤焦的盆栽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叮囑都消失了。

    雪花一片一片地飛下。這個世界好冷!

    周圍是璀璨的城市霓虹。而自己,卻遍體鱗傷地躺在雪地裡……看著天上紛紛揚揚的雪花。

    她緩緩地伸出滿手是血的手掌。手掌上有一道道血口子。她不知道這些猙獰的傷是哪裡來的。或許是為了一個餿饅頭跟人打架被人打的……誰知道?

    數片雪花落在她攤開的手心,紅的血和白色的雪……這樣的顏色好奇怪!但是很快,雪和血融為一體。化作了血水……

    渾身的傷痛好難受。

    這個世界好安靜。

    安靜地就像墳墓!雪白的墳墓!掩蓋的是骯髒不堪的現實。

    她不想被掩蓋。因為,她覺得自己還有活下去價值。

    媽媽說,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因此,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然而,雪幕就像厚厚的幕簾一樣將她圍困在天地之間。

    她想喊救命,可是不管她如何去喊。都沒有人應她一聲……

    錐心蝕骨的恐懼將她緊緊包裹著,耳邊只有簌簌的落雪聲。身上是無盡的傷痛……彷彿那冰冷的雪花會將她砸得更痛一樣

    看著那漫天飛舞的雪花,她感到害怕……

    掙扎著睜開雙眼。

    病房裡的窗戶被白色的窗簾蓋住了。

    鍾紫兮躺在病床上,扭頭!看到她病床前坐著一個冷鼻子冷眼的俊美男人。

    只是個典型的東方人,擁有一頭黑如緞子的豐盛頭髮。那猶如古希臘雕像般的精緻五官。將男人的俊美推到了一個極致。

    這男人和花千洵是兩個不同的類型。

    花千洵的美可以是魅惑的,霸道的,溫柔的,殘酷的……

    但是,她面前的這位卻是個十足十的冷酷!

    冷得像塊冰!

    硬得像茅坑裡的石頭。

    她不知道這位極品酷哥是什麼時候到她床邊的。但是,她只知道。這位極品是個真正的極品——不好惹!

    這位酷哥不好惹。

    花千洵更不好惹!

    喵了個咪的!她這輩子怎麼盡遇到些不好惹的?上天難道就不憐憫她一下,好歹賜個「柿子」給她也好啊!

    但是,上天沒有憐憫她。

    她眼前依舊擺著一個不好惹的冰山酷哥!

    起身,坐在病床上。抹了一把鼻子,幸好!沒有流鼻血了。睡了一覺,頓時覺得腦子也不是那麼混沌了。看來,睡覺確實是補充體力的好法子。

    「這位先生!」鍾紫兮坐在病床上。看著人家的坐姿一本正經的。她也坐了坐正。就差雙手背在背後了。

    只要身邊有冰山酷哥這種規矩到一本正經的傢伙。連帶身邊的人都會覺得如坐針氈!

    她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了。

    當她出聲兒了。冰山才抬眸,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汗!

    真是夠冷的!

    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我是個直性子,有時候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直說了吧!你是不是叫龍輕狂?」再說了,跟這樣的悶葫蘆拐彎抹角。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被對方氣死!

    為了讓自己再多活幾年。她自然不會跟這傢伙彎彎繞了。

    「……」冰山那雙原本就冷冽的眸子變得更加森冷。

    默認就是承認!

    再加上冰山的反應。她點了點頭。無懼絲絲冒著冷氣的龍輕狂繼續道:「說吧!你和南宮天羽是什麼關係?」她不傻!那天在king集團的大廈頂樓見到南宮天羽。這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事情。除非龍輕狂和南宮天羽有關係。要不然,南宮天羽是不可能出現在那裡的。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最珍惜自己生命的人,非南宮天羽莫屬了。他才不會亂冒險在一個不安全的地方出現。

    龍輕狂的眉微微皺了皺眉。顯然,鍾紫兮的話讓他生氣了。

    鍾紫兮看著龍輕狂的表情。臉上淡淡地笑了笑:「你生氣了?是因為我直呼南宮天羽的名字了?」

    「……」

    「你的表情很到位!皺眉!抿唇!說實話,我倒覺得你還不夠冷酷無情!」在這個世界上,她只覺得一個人夠這個資格!

    而這個人,就是南宮天羽!

    「……」龍輕狂是第一次和鍾紫兮這樣的人打交道。說實話,鍾紫兮的思維讓他覺得很有意思。之前,他一直以為鍾紫兮是個被寵壞的嬌嬌女。

    可是,當他實際跟她接觸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她的措辭很犀利。往往一陣見血!

    這樣的鍾紫兮和他看到的資料完全不一樣。

    莫非,她過去都在偽裝?

    一個能很好偽裝自己,能欺騙所有人的女人……又能單純到哪裡去?

    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有心機的女人。

    「說吧!」鍾紫兮仰天,看著潔白的天花板淡淡一笑:「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情?」

    「回南宮家!」

    「你是來勸我的嗎?」

    「可以這麼說!」

    「……」鍾紫兮將看著天花板的視線收回來。定定地看著龍輕狂。半晌,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是被逼來的嗎?」

    「……」

    「你主動來勸我回去的?」

    「……」

    笑著搖了搖頭。鍾紫兮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我明白了!你是南宮家的人!」

    「是!」

    「可是,你不姓南宮!」

    「我養母是你父親的情婦。開始,我是被她抱養來冒充你父親的兒子!」龍輕狂說得很平靜。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可是,這個故事卻是如此的血淋淋……如此的殘忍。

    「……」面對這樣的故事,鍾紫兮不得不沉默!

    對她來說,南宮家就是活地獄!

    龍輕狂依舊在用那種,冰冷到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講述著這個故事:「後來,我養母的計劃被識破了。養母被殺。之後,我就在南宮家長大了!」

    「你恨南宮家嗎?」

    「……」龍輕狂沉默!

    鍾紫兮冷冷一笑。異常乾脆地道:「我恨!」

    「……」龍輕狂微微皺了皺眉。

    鍾紫兮一掃冷笑。俏皮道:「瞧!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我恨南宮家,我就會說出來。但是,你不會!這根本的原因就是我是自由的。我擁有屬於自己的天地。不知道你聽沒有聽過一個故事?」

    「……」

    鍾紫兮換了個輕鬆的坐姿,盤腿坐在床上瞅著龍輕狂。然後,笑瞇瞇地道:「《後漢書·梁鴻傳》《後漢書·逸民列傳》,梁鴻,字伯鸞。這傢伙是東漢初扶風平陵(今陝西咸陽西北)人,東漢文學家,梁鴻幼年喪父。

    東漢初年,梁鴻入太學受業,雖然家景清貧但學習耐勞,受業期間曾遍覽古今典籍,經史子集無所不通。學成後,可能是上頭關係不夠硬。梁鴻被分配到上林苑牧豬。

    雖然專業錯誤不對口。可是,倒也樂得做他的『豬倌』。自個兒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去鑽營陞官發財之道。

    一天閒來無事,梁鴻跟他的豬們在曬太陽。就這時,有兩隻小豬在泥坑裡打滾。梁鴻看見了,就對小豬說:豬啊豬,實在我是很羨慕你們的。從前有一位莊周老伯伯說過,郊祭時用的犧牛,固然平時用好養料豢養,又披以紋繡,舒服是舒暢。可一旦要把它送進太廟作祭品時,這條牛想作一頭小豬,這可能嗎?

    所以我不樂意做卿相,不樂意被國事羈絆,我情願作一個小豬在污水溝裡遊戲,這樣我倒能夠高興。」

    說到這裡,鍾紫兮俏皮地笑了笑,攤了攤手:「喏,就是這樣。

    我就是寧願當一隻在泥地裡打滾的豬。也不願去南宮家當一個金光燦燦的小姐。對我來說,南宮家可比太廟恐怖千倍不止了!」

    鍾紫兮話音一落。龍輕狂就蹭的一聲站了起來。冰冷的眸子死死地瞪著鍾紫兮,雙拳捏得死緊。臉頰上的肌肉更是繃得緊緊的。

    看著龍輕狂的表情和動作。鍾紫兮淡淡一笑。她的笑容,就像是綻放在雪地裡的白蓮。柔美,冷冽……卻也遙不可及。

    「接下來,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放棄為母親復仇?」

    「……」

    「我告訴你!我沒有忘記!可是,我答應過母親!母親一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卻處處置她於死地!臨了了,還依舊不忘告訴我。不要憎恨南宮天羽!可是,怎麼可能呢?我怎麼可能不憎恨那個混蛋呢?我曾經也想過,回南宮家,親手毀掉南宮家!可是,我每次那樣想的時候。腦子裡都會浮現出母親躺在火海裡。用僅剩的力氣叫我跑的場景。龍輕狂!那個女人是我的親生母親!那個女人曾經給了我無盡的愛!她的遺言我無法不遵守!於是,我只有逃離!可是,你們又將我給挖了出來!」

    「……」龍輕狂的雙手慢慢地鬆開!

    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鍾紫兮仰天,輕輕地吐了一口氣:「我不可能回南宮家!是因為我像當快樂的豬。你呆在南宮家!就像擺在太廟裡的祭品。雖然風光,卻承受這煎熬!我說得沒錯吧?」

    「……」那雙鬆開的手再次握緊。

    「你幾年來勸我回去。我卻想勸你離開!因為,逃離那個畫框。你可能在畫框之外發現一個新的天地。你可以在這個天地裡繪出更大的一幅的巨作。而不是在畫框裡承受煎熬。」說完,鍾紫兮慢慢地下床。穿上放在病床前的鞋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龍輕狂站在病房裡。

    許久,他才緩緩地閉上雙眼!

    半個小時之後,king集團大廈的頂樓。

    龍輕狂站在八角亭外。亭子裡,背對著他坐著一個身姿俊雅的男人。

    「你來了?」男人的聲音和背影一樣的儒雅。

    「是!」龍輕狂應了一聲。

    「見到她了嗎?」男人似乎一直都在等著這個答案。

    「見到了!」龍輕狂應了一聲。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

    冷硬!

    刻板!

    就像他臉上的表情。

    「她願意回來嗎?」男人一直都在期待著什麼。可是,當快要得到答案的時候卻又如此的不安!

    「不!」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擱在石桌上的手有些發抖。但是,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也正是因為他的控制。他沒有將太多的情緒表現出來。半晌,他才徹底讓自己冷靜下來。側首,有些不滿地瞅了一眼龍輕狂:

    「你沒有勸說她?」

    龍輕狂皺了皺眉。不鹹不淡地道:「有!」

    「……」男人歎了口氣。半晌,才端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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