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五十四章 辛氏家族(下) 文 / 曾經的約定
芮祉奮然道:「主上有什麼話儘管問,只要是芮祉知道的,絕不會有半點隱瞞。」
太史慈搖頭道:「現在不是時候。」
芮祉一愕。
太史慈笑道:「今天龍星把你叫過府來,一定會引起陳逸方面的猜疑,若是你在此停留太長的時間反而不妙,他們一樣會想龍星是如何知道你這個人的,一個不好,反而會迫他們提前動手。本來迫他們倉促起事乃是我計劃中的一部分,只是沒有想到平原郡的形勢並非如自己想像般的那麼惡劣,現在更有了芮祉將軍你,我可以說是勝券在握。又何必犧牲平原誘騙袁譚孤軍深入客死青州呢?」
芮祉汗顏道:「主上太看得起屬下了。」
太史慈搖頭道:「這是你芮祉做的好,在你來之前,我也想不到事情會進展的這麼快,以為要說服你協助我還需要一番功夫,更要循序漸進,又要防備被陳逸等人察覺到,早就準備在耗費幾天的時間,誰知你快人快語,看問題更是透徹的很,不再用我多費唇舌,省了我不少的事,日後平原屹立不倒,將軍乃是首功。」
頓了一頓道:「所以芮祉你現在馬上就走,唔,這樣吧,有什麼事情,今天晚上再說。」
芮祉有點為難,遲疑道:「可是屬下今天來這裡一定引起了別人的懷疑,即便是晚上,屬下到這來也不太方便啊。」
太史慈笑道:「不是你來,而是我去。我一個不起眼的御者,哪裡會有人防備?」
芮祉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平原攻略,終於到了分出勝負輸贏的時候。
而平原上空的戰雲也越聚越濃……
晚飯過後,月上中天。
穿上夜行衣的太史慈悄悄地從自己的屋子中溜了出來。觀察了許久,看看左右無人,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院牆下面,如狸貓般靈巧的爬上了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潛藏其中,向外瞭望,待判斷牆外無人監視時,太史慈才在房頂上借助特殊工具、按照芮祉給的地圖,穿房越脊向芮祉的府邸前行。
若是在一天前,太史慈出門還不會如此的謹小慎微,但自今天下午見過芮祉以後,太史慈卻不敢有一點差池。
要知對方在平原郡有許攸這三國時代一等一的謀士,以許攸的智商遇見龍星突然召見芮祉這事情很輕易地就可以揣測到龍星在暗地裡另有幫手,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太史慈化名史嚴的這個毫不起眼兒的御者,因為只有他才有單獨行動的時間和機會。
太史慈知道,自龍星進平原城的那一刻起,平原城的城門就開始戒備森嚴,而且以龍星要整頓平原郡的治安為由對外來者進行著嚴厲盤查,平原城現在是只進不出,滯留在平原郡的外來人口多了起來,而且被嚴密的監視起來。
所以對於陳逸等人來說,龍星的幫手不大可能在這些暫時的外來人員中,對他這個御者的懷疑是必然的。要是在龍星好似未卜先知的知道芮祉後還不留意太史慈的行蹤的話,不要說別人,太史慈第一個就不相信。
不過太史慈已經要龍星自明天起逐個召見平原城的武將,這樣可以混淆許攸的實現,更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又請了邵二這些人一頓酒,連唬帶騙要他們緊閉嘴巴,不要將這幾天眾人交談的內容向任何人透露等等,那些御者都是實心眼,輕易地被太史慈瞞混過去。
待做好了一切事情後,太史慈才悄悄地出來,自己的房中當然作了必要的偽裝,讓人以為自己早已經睡下。
七拐八拐後,太史慈在芮祉府宅的周圍連連換了好幾種反偵查的手法,發現周圍確實沒有人監視後,才在芮祉家的後門輕輕敲擊起來,馬上有人沉聲道:「何人?」
太史慈聽出是芮祉的聲音,低低說出已經約定好的暗號,後門微微打開,太史慈閃身而入。
待兩人進入芮祉家中的一處密室後,芮祉親自為太史慈倒上一杯茶。
太史慈接過來笑道:「芮祉你坐下。」後者點頭稱是。
太史慈直接切入到話題中道:「我知道你一定奇怪我為何化裝來此。」
芮祉點頭道:「這個問題小將今天回家後也曾想過,主上秘密回到青州倒是可以理解,那是為了迷惑袁譚,可是我還是不理解主上為何會出現在平原,實在是太危險了。」
太史慈傲然一笑道:「即便我單槍匹馬,在平原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嗎?」
芮祉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畢竟太史慈有狂傲的資本,在數萬軍中可來去自如並非是別人吹噓出來的。可是他卻覺得這話從太史慈嘴裡出來彆扭,畢竟太史慈乃是青州的刺史,而非是衝鋒陷陣的虎將,豈可逞匹夫之勇?要是太史慈僅僅憑借此點來平原,那可太令芮祉大失所望了。
太史慈看在眼裡,對芮祉笑道:「不過這卻並非是我隻身來平原的主要原因。」看著芮祉滿臉好奇的樣子,太史慈沉聲道:「不知芮祉你可曾想過,假設袁譚對我青州動手的話,其野心豈會在我平原一郡?」
芮祉恍然道:「原來主上是想要放長線釣大魚,這事情確實大有可能,若我是袁譚,一旦佔據平原,若是想要謀奪青州的話,在青州的其他郡縣一定還會有其他的響應者,否則袁譚一郡一郡的攻打那要耗費多少時間?不說主公留在外面的大軍可以迅速的回援,就是王豹將軍也可以調兵阻擊,但若是有人在內部策反的話,那就容易得多了。」
太史慈點頭道:「就是如此,問題是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其他郡縣有哪些人暗中勾結袁譚,所以我來平原郡的最初打算就是弄清楚這件事情。到萬不得已時犧牲平原郡也要把我青州個郡的潛在敵人都引出來,不過現在不同了。哼,有了芮祉你,只要再被我抓住袁譚派到平原郡的幕後主使,我就可以把他們連根拔起,永除後患。」
芮祉心悅誠服的點頭,當然更驚出了一身冷汗,心說幸好自己自造的出現在了這青州戰神的視線之內,否則平原郡真的就被犧牲掉了。
太史慈沉吟半晌,還是決定把青州改制的事情告訴芮祉,畢竟這事情勢在必行,而眼前的芮祉實在是平原太守的最佳人選,晚說不如早說,打定主意後,才對芮祉道了:「其實這還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要引出潛在敵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芮祉茫然的看著太史慈,太史慈對前者道:「芮祉你有未想過,他們為何不能容忍我做青州刺史?」
芮祉張了張嘴,想要回答,卻又發現這問題很難回答,按照一般的常理來看,一個人遭到治下的反對一定是因為這個人毫無作為甚至是危害一方,但是太史慈明顯不屬於這一種,青州的強大有目共睹,青州的百姓對太史慈交口稱讚,那麼有人要反對太史慈就不可理解了,要是說像管統這樣本身就是袁譚方面的人要推翻太史慈倒也說得通,但是象青州其他世家大族要是反對太史慈就有點說不上來了,畢竟太史慈為他們帶來了豐厚的利益。
太史慈像是看穿了芮祉心中的想法,輕歎道:「其實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原因的,比如你芮祉,在平原軍中享有盛譽,威望極高,可是為何聲名無法遠揚,在平原郡外便鮮為人知?」
芮祉看著太史慈,這才想起自己和太史慈一樣乃是寒門子弟,並非是世家大族的出身,像自己這種人,雖然也可以在州郡之中弄個一官半職,可是充其量也就是自己這種水平,像太史慈這樣可以站在青州刺史的高位上實在是極為罕見的例外了。
太史慈悶哼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在寒門子弟中有無數治國安邦的賢才,卻因為出身而鬱鬱不得志,那些酒囊飯袋的世家子弟卻可且居高位,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哼,我太史慈當上青州刺史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大族暗地裡恨得咬牙切齒呢!」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因為太史慈說的畢竟是一個現實,芮祉本身就是受害者,一個頗有才華的人呆在和自己的才能毫不匹配的位置上,任誰都會生出不平則鳴的心情,所以太史慈這番話對於芮祉來說很有震撼力。
不過太史慈說的世家大族反對太史慈的原因卻過於簡單了,當然芮祉並非是政治能手,自然聽不出這其中的奧妙。
太史慈意氣風發道:「所以我要藉著對付潛在敵人的機會確立一種用人制度,不能再單憑某一個人的舉薦便輕易地決定一個人位置的高低。到了那時,像我們這種寒門子弟絕對不會再鬱鬱不得志,終究會有揚眉吐氣的一天。」
芮祉這才能卓越卻備受冷落的寒門子弟被太史慈所勾勒的前景震撼得頭皮發麻,嗚咽著跪拜下來,道:「若是如此,我芮祉要代替天下寒門子弟感謝主上了。」
太史慈扶起芮祉,誠懇道:「這有什麼,沒有吃過苦的人就不可能真正知道甜是什麼味道,我們自己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芮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道:「那麼主上到底要怎麼做呢?」
太史慈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冷酷的微笑道:「這事情好辦,到時就從陳逸身上下手,哼,他不就是由平原地方選出來的人嗎?只要對青州的百姓和官紳說明,就是這個人和袁譚暗中相勾結,要為害青州,想必一定民憤極大,在民怨沸騰下,我們便可順勢提出新的用人制度。」
芮祉一拍大腿,喜不自勝道:「這主意真是絕了!真虧主上怎麼想出來的。」
太史慈毫不居功淡淡道:「這主意其實是郭嘉提出來的。」看了一眼芮祉道:「待日後你自會見到他。」
芮祉用心記了記郭嘉這個現在仍然名不見經傳日後卻名震華夏的名字,可是實在施壓不住心中的好奇。又道:「請恕屬下無力,主上的用人制度到底是什麼呢?屬下實在是想不出來。」
太史慈聞言大感頭疼,這事情說來話長,就算是講到天亮只怕有說不完,在腹中一陣搜腸刮肚後,才想到了一個恰當的比喻道:「芮祉你可見過我青州軍用的強弩?」
芮祉點頭,表示見過。
太史慈道:「那你一定見過上面樁箭用的箭匣吧?」
芮祉接口道:「這個我知道,聽說是主上想出來的,屬下真是佩服極了,有了這東西,弓弩兵上箭的時間快多了。不過有利亦有弊,屬下覺得這對箭的生產要求太高,只要稍微有點偏差,那箭便裝不進去。當然利大於弊,我們可以通過改良制箭工藝來提高產量和質量的。」
太史慈沒想到這個芮祉對還有這等見解,更加對芮祉刮目相看起來,笑道:「你這話說的很好,若是被王豹將軍聽見,他一定會把你引未知記的。」
頓了頓道:「其實天下萬事萬物雖然在外在形態上千變萬化,但是在基本原理上卻是一樣的,管他是長江黃河,還是漓江西湖,哪裡的水不是向下流?人學習東西需的活學活用,不可死記硬背,不動的變化,對於人才的使用也是一樣,選拔人才就好像是把箭放在箭匣裡一樣,這是一個道理,莫要對我誇說哪支箭最好,空口說白話是無用的,對於箭匣來說能夠真正地放進去才是最好的箭。同樣,什麼叫做某人可堪重任?衡量的標準在哪裡?如何判斷他是否稱職?」
芮祉聽得連連點頭,雙目放光。
太史慈總結道:「所以,我要弄一個統一的標準出來選拔官吏,而不是某個人說了算。」
芮祉這才明白太史慈的意圖,那就是藉著青州境內有內奸這件事情大做文章,完全否定現在的舉薦制度,這其實是在否定漢治,實在是大逆不道,這種念頭芮祉連想都未敢想過。可是……卻又覺得太史慈的說法毫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