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二十七章 巧舌如簧(上) 文 / 曾經的約定
眾人精神為之一震,紛紛向門口看去,想要看看能被青州刺史太史慈派來出使的郭嘉到底是何等出類拔萃的人物。
見面不如聞名,雖然郭嘉早年就以神童著稱,但畢竟出身寒門,一向自重身份的世家大族的文人真正認識郭嘉的人少之又少,大多倒是「久仰大名」而已。
只不過大廳中的眾人有的只是簡單的好奇,有的人卻是想要要郭嘉的小命而已。
在眾目睽睽之下,身穿黑衣的郭嘉泰然自若地走了進來,身後則是一身雪白武士服、雄姿英發的趙雲。
沮授看向面目秀美得可令女孩子都自歎弗如的郭嘉馬上身軀一顫,旋即控制住自己的反應,眼中閃過駭然之色。
這個郭嘉進到大廳中的時候,予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丰神俊朗,神采飛揚,絲毫不因為眾人的注視而有半點慌張的神態,只看他冷如冰雪的態度,就可知道這個郭嘉實在是第一流的說客。
這個人不好對付!
沮授馬上把郭嘉列為最難纏的那一類對手。甚至有點後悔讓郭嘉進得大廳來,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本來想要從郭嘉的口中得到點什麼消息,但此刻一見郭嘉那過於常人的氣度,馬上打消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其他人,包括荀諶和辛評在內也看出了郭嘉的不好惹,紛紛收起了因為對方是寒門子弟而產生的輕視之心。
不過張郃的眼光卻更多地落在了郭嘉身後身材高過常人整整一個半頭的趙雲身上,眼中閃過熾熱的神采。趙雲基於第一流高手的本能馬上察覺到了這一點,轉過頭來淡淡地看了張郃一眼,隨即轉過頭去。
趙雲太出類拔萃了,剛一進大廳,所有冀州的武將都被比了下去,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只有張郃或可勉強在趙雲的光彩下不會黯然失色。
張郃卻覺得自己整個脊背都在冒冷汗,有一種被對方一眼看穿自己的所有底細的感覺。
趙雲自從效忠太史慈後,整個人都變了,那種被人認可的自信每一天都在令趙雲散發出越來越強大的氣勢,令觀者有一種望之生畏的折服衝動。
趙雲的任務當然是保護走在自己右前方的郭嘉,趙雲與郭嘉,兩人一剛一柔、一黑一白、一前一後、形成了強烈而又鮮明的對比,又偏偏完美得像是一個整體,牢不可破。
這才是令張郃感到最壓抑的地方,正是因為注意到了這件事,嗜武成癡的張郃才會注意到郭嘉。
他發現趙雲在後面走得很慢,步子很大,看來和平常人走路並沒有什麼不同,但也不知為了什麼,他總覺得此刻趙雲走起路來有些特別。
特別處就在於,後面的趙雲每一步踏下,卻恰巧在前面的郭嘉第一步和第二步之間。
趙雲的兩條腿看來就好像長在郭嘉身上似的,儘管兩人身高相差很多。
於是前面的人踏下第一步,後面的人踏入第二步,前面的人踏下第三步,後面的人踏下第四步,趙雲從來沒有低頭看過兩人腳步的配合,可卻從來也沒有走錯一步。
若是旁人看到過兩個人像這樣子走路,一定覺得新奇極了,也有趣極了。
但張郃卻一點也不覺得有趣。反而覺得可怕。
剛才在自己可察覺物體高速運動的銳目注視下,郭嘉兩人一共走了十七步,不動聲色的趙雲的雙腳在微微地、不斷地變換角度,封死了若是有敵人突然發難時所有可攻擊的角度。
用如此巧妙而不留痕跡讓兩人走路時的步伐配合得如此奇妙,來化解假想中的敵人的攻勢,顯然趙雲和郭嘉之間建立了一種無法解釋的奇異默契。這種默契使得兩人變成了不可分割的整體。任何攻擊郭嘉的行為都會遭到趙雲致命的攻擊。
見識過趙雲和呂布交手的張郃對趙雲那天下無雙的防守功夫印象十分深刻,所以此刻一見到趙雲這樣子,馬上就想起了趙雲那令人窒息的武功。
郭嘉淡然自若地看了趙雲一眼,他之所以帶著趙雲進大廳來,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此刻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因為趙雲強凝氣勢,令大廳中的冀州文武官員不敢輕舉妄動。
表面上他是青州派來、初入冀州這塊寶地的使者,但他所知道的情報要比冀州遠遠豐富得多。
自從郭嘉領兵潛入冀州後,就開始暗中佈置一切。要知道特種精英可是這時代最厲害的軍隊。
外人僅僅知道青州正規軍的厲害,卻不知道太史慈一手訓練出來的特種精英才是青州軍中的王者。
有了這支超越時代的軍隊,郭嘉早已經暗中事無鉅細地把冀州文武官員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若是杜遠那粗人在這兒,必會說「把他底褲顏色都給我查出來」。
袁紹在冀州的一切佈置更是逃不過郭嘉的眼睛,若是沒有把握,郭嘉此刻就不會現身在這議事大廳中。
思索間,已經來到韓馥的面前,郭嘉不卑不亢的向正在因為死性不改而拿出高人一等的氣派的韓馥行禮致意。
待郭嘉行過禮後,韓馥才開口道:「郭先生遠道而來,不知道所謂何事?」
郭嘉看看在兩旁躍躍欲試的冀州文臣們,心中閃過冷笑,心知今天的形勢將會無比凶險,弄不好就是翻臉動手的局面,若是一味的退讓恐怕會無法實現此行的意圖,至於自己的人身安全,郭嘉倒是全沒有放在心上,有趙雲這和太史慈絕世悍將在此,又何懼之有?
更何況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既然生死我們無法掌控,何不讓生與死之間的這段時日過的精彩些呢?
想到這裡,郭嘉心中更是變得空明無比,好似大廳中的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故直視韓馥道:「刺史大人難道不知自己早已經是命懸一線嗎?郭嘉此來別無所求,特來救刺史大人的性命。」
此語一出,大廳之中嘩然一片。
「什麼?」韓馥失聲道。
辛評等人更是大驚失色,沮授面色凝重地看著郭嘉。
荀諶心知不妙,斷喝道:「哪裡來的腐儒?竟敢口出狂言,來人,把他兩人拿下!如若反抗,格殺勿論!」
韓馥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從門外就衝進四五個體態彪悍,一看便是近身搏擊好手的親兵,在大喝聲中迅捷無倫的抽出腰中佩劍向趙雲攻去,聲勢驚人。
這些格鬥經驗豐富的親兵當然懂得在出手前要先判斷局勢,以便達到最好的攻擊效果,他們一眼便看穿一看便是領頭的、身材纖細瘦弱的郭嘉全無武功根底,要對付他實在是手到擒來,倒是郭嘉旁邊那個面白如玉的年輕人顯得頗為厲害,有此人在趙雲身邊,要擒賊先擒王拿下郭嘉實在是不大容易,所以要先把趙雲制服,最低限度也要迫使趙雲遠離郭嘉,這樣他們才有機會對郭嘉下手。
只要拿下郭嘉,趙雲就會棄劍認輸。
銀光閃爍中,四五把鋒利的長劍如水銀洩地般攻向傲然而立的趙雲,攻勢極為凌厲,更重要的是其中蘊含著純屬默契的配合,一旦趙雲向後躲避,那麼後面的招數就會連綿不斷的攻來,大有讓趙雲至死方休的局面。
轉眼間,五人便如同千軍萬馬般殺到了趙雲的眼前。
大廳中的人紛紛躲避,生怕刀劍無眼,誤傷到自己。
面對如此聲勢驚人攻擊的趙雲卻是一付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連動都未動,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打算,不少冀州武將都在心中暗歎趙雲太過托大,所謂「先發制人」,易地而處,為趙雲作打算,趙雲現在的做法,無疑已經失去了先機,變成了有敗無勝的局面,更有不少人面帶喜色,彷彿已經看到趙雲血濺當場的樣子。
張郃卻眉頭大皺,他的眼力何等高明?哪裡看不出這幾個蝦兵蟹將奈何不了眼前這個莫測高深的趙雲?只怕一個不好,還要把小命搭上。
正要出手援助,就見站在原地、不見有任何動作的趙雲臉上綻出一絲漫不經心的微笑,左手魔幻般的一探,那把太史慈送給他的流光溢彩、有若幻象、不似人間所有的銀劍已經被抄在手中,手腕閒淡優雅地一抖,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那柄細如筷子的銀劍好像變成了五條柔韌飄飛的銀白絲帶,帶著奇幻的弧線,在不分先後地攪斷了五人手中的長劍後,又匪夷所思的點在了那五名親兵的手腕上。
「當——!」五聲清脆悅耳的斷劍聲連成一片,幽幽好似鶴鳴,清亮悅耳。
鮮血標出,五名親兵慘叫倒跌,連身體向前衝擊的慣性都被趙雲銀劍中蘊含的力量所抵擋。
這五名軍中好手還未明白怎麼回事,就覺得自己手中的長劍被狠狠的擊中了一下,然後手中一輕,接著手腕處傳來劇痛,不受控制的傳遍全身,自己向前猛衝的身體也像是撞在了一堵看不見的堅不可摧的牆上,被彈得向後倒仰而去。
手才搭在自己腰間長劍劍柄上、還未來得及拔劍的張郃看得瞳孔一縮。
只此一招,趙雲劍法的高明便表露無疑!雖然換了自己,憑藉著自己高明的劍術,也可以擊退這幾名親兵,若是全力以赴下,也能達到一招退敵的理想效果,但自己卻絕對做不到像趙雲這樣站在那裡不動便可以如此輕描淡寫地解決掉敵人,而且剛才這五名從不同方向進攻的士兵長劍的斷裂處和手腕的受傷處完全相同,更是叫人驚駭莫名。
張郃清楚地感覺到此時手持長劍的趙雲比之在戰場上白馬銀槍的趙雲也不遑多讓。那即是說剛才即便是自己下場出手相幫,也討不過好去。
慘叫聲、跌倒聲、兵器墜地聲交織在一起。
趙雲連看都未看,身上的殺氣有若實質般如驚濤駭浪向四面八方拍擊而去,就連那些不懂武功的文人都可感覺得到,不少人更是被震懾得好似吞掉了千堆雪般說不出半句話來。
窗外的鳥雀也感覺到了這驚人的殺氣,紛紛振翅高飛,遠離這莫名的凶險。
一剎那,天地似若靜了下來,大廳內除了那五名士兵的呻吟聲外,再無半點聲響。
趙雲彷彿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淡淡掃了大廳中所有人一眼,不帶半點感情道:「還有誰?」
五名冀州軍隊的軍中好手,居然不是人家一合之敵!
大廳中的眾人,不管是否懂得武功,均被趙雲的蓋世劍法所震懾,各個噤若寒蟬,做聲不得。高手如張郃者則眼中露出奇幻的神采,顯然是在回味趙雲剛才那驚世駭俗的劍術。
表面上不動聲色的郭嘉卻在心中暗讚趙雲聰明乖巧,知道自己對韓馥口出狂言的意圖,所以才有了剛才毫不留手的反擊,在冀州眾人未發難前先一步給對方來一個下馬威。
看現在大廳中眾人深受震撼的表情,郭嘉就知道自己威懾敵人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大半,否則,在現在這種敵眾我寡、己方勢單力孤到只有自己兩人的情況下,哪來的和韓馥談判足夠的砝碼和斤兩?不被群起而攻之,弄到身首異處才怪呢!
就在這時,門外腳步聲起,在刺史府中聞聲而來的其他士兵各個手持刀槍,喊打喊殺,蜂擁進大廳,足有二三十人。
誰知,甫一進廳,這二三十人就被大廳中的詭異氣氛所感染,聲音小了下來,在低頭向地面看去,卻見自己軍隊中素所公認的高手無一例外躺在地上,斷劍受傷,狼狽到極點。大廳中那些平日裡脾氣暴躁、受不得一點氣的將軍們現在到一個個好似泥雕木塑般站立不動,即便是公認的軍中第一高手張郃也是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那些巧舌如簧的文臣們更是一個個臉色蒼白,更有甚者,扶柱而立,一付未老先衰、風燭殘年狀。
對面那個傲然而立,左手持長細到令所有人都感到詭異地步的銀劍、一看便是這件事情罪魁禍首的白衣年輕人卻不損分毫,那把銀劍上更是連一滴血都未有。
最可怕的是這些士兵發現自從自己這方剛剛進入到大廳中時起,那身材遠勝常人的白衣少年的殺氣便已經緊緊地鎖定了他們,那凜冽的殺氣好似塞北霜天雄渾無匹的朔風般飛揚地不可抵禦,又好似厚德載物的大地不屑花巧卻又毫無破綻地壓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不要說難於呼吸了,就是想要移動自己的身體分毫也力不能逮,甚至連自己的靈魂都有一種從身體中被壓搾出來的彷徨無助的無家可歸感。
單只這份精神上無可抵擋的壓力就令這些氣勢洶洶的悍卒殺氣力減。
「狹路相逢勇者勝」,打鬥最重的就是氣勢,這二三十人氣勢一旦衰竭,那就談不上爭勝之道了。
氣勢此消彼長,這些冀州士兵就感覺到更加的難受。
雖然從己方進得的大廳到現在為止,那白衣少年看都未看己方這些人一眼,令人感到分外的氣苦。但這種彷彿當他們不存在的高高在上的狂傲和那種不可抵禦的絕世高手的氣質卻令他們完全喪失了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