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一十四章 綢繆(下) 文 / 曾經的約定
太史慈剛要說話,史阿彷彿明白太史慈的心意似的截斷道:「太史將軍請放心,當日我雖恨不得把呂布碎屍萬段,但經過這許多日在墓前回鄉師傅對我的教導,我知道師父的死是求仁得仁,我史阿乃大好男兒,豈會學匹夫之怒?即便要與呂布交手也會光明正大的去,更不會現在就去,若是那樣只能叫做愚蠢而非是勇敢,豈非辜負了師傅對我的一片教誨?」
太史慈聞言一愕,沒有想到史阿這年輕氣盛的人兒竟然可以說得出這麼看透成敗的話語來,不由得用爍爍的目光再次打量起史阿,後者眼中一片安寧,淡然如雪,彷彿千年不動。
太史慈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既然你堅持,那我就派你去長安。你先待在營中,待我寫好書信你就可以前去。」
也不見史阿臉上有什麼喜色,只是微一點頭,便坐在了一旁。
郭嘉見史阿去長安,暗暗點頭,能夠被王越看重的人一定是天賦極佳的人,這個史阿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說了,雖然還不能和王越相提並論,但只要不遇上呂布、太史慈這樣的對手只怕無人可以擋住他,而且見他的精神氣度就可知道這人智慧也是極高,否則就不會在短時間內化悲痛為力量,迅速地從恩師的慘死中恢復過來,並且在武學上更進一步了。
這種人還真是絕佳的人選呢!
不由得心中大定,對史阿微笑道:「史先生此去沿途要多加小心,畢竟這場戰爭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郭嘉的這番話令眾人露出了注意的神色,不明白郭嘉話中的意思,要知道現在同盟軍已經解散,并州軍也已經撤退,那裡還有什麼戰鬥?
太史慈笑道:「奉孝說得有理,史阿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好。」轉過頭來向眾人解釋道:「這事情很簡單,關鍵處就在袁術那裡。」
眾人聽得莫名其妙:怎麼還和袁術有關?
郭嘉聞言笑道:「還是主上高明,事情確實如此,袁術和袁紹始終在為袁氏家族的家主之位而爭鬥,袁術時時想要向世人證明他袁術比袁紹更加勝任家主一職。所以袁紹這便宣佈退兵,袁術那裡一定會接著堅持進軍。」
眾人不由自主地點頭。
徐盛頗有頭腦,皺眉道:「問題是袁術有何能力在後追擊并州軍?」
高順看了徐盛一眼,開口道:「文響忘記孫堅了嗎?」
此語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要知孫堅現在實際上還屬於袁術一方的人,雖然因為糧草的事情與袁術鬧得不亦樂乎,但袁術對孫堅的控制力還是很強的。
太史慈笑道:「不過人家并州軍又不是傻子,哪裡會猜不到這種情況?只怕在呂布撤退後,洛陽南面還有大軍在抵擋孫堅呢!」
這也是有史可考,孫堅斬殺華雄其實就是在戰局僵持到第二年的事情,負責攔截孫堅的是大督護胡軫,雙方互有勝負。
孫家和袁術的關係複雜,也並非像《三國演義》那樣寫得非常簡單,只看孫堅死後,孫策投*袁術就可說明很多問題。
所以郭嘉對史阿的勸告還是非常有見地的。
不過正因為郭嘉的這番話,太史慈這才想起了一個讓自己一直忽略的問題:荊州控制權的歸屬。
此時的荊州並非像《三國演義》中那樣太平無事,那裡的勢力錯綜複雜,除掉土生土長的豪強地主,諸如蒯氏家族等,孫堅、袁術都對其虎視眈眈。
經過東漢末年的黃巾之亂,此時的荊州亂成一團,真正結束荊州之亂的人其實是劉表。這個人在歷史上還真是名副其實的州牧之才,單槍匹馬就平定了荊州,強如孫堅都死在了他的手裡,孫策與孫權也一直對其無可奈何。
不過這時候的孫堅和袁術還不知道劉表有多難纏。
所以說,在太史慈看來,袁術現在不回軍並不僅僅是為了表明自己與袁紹不同那麼簡單,只怕荊州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這時郭嘉在一旁道:「當然,袁術這麼做並非為了標榜自己才是為國為民之人那麼簡單,荊州沃野萬里,其地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更有長江天險,既是養兵之地,又是用武之國。」
恐怕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太史慈心中暗讚:不愧是郭嘉,只一眼便已經看穿了袁術的心思,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郭嘉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笑容道:「不過這事情袁術恐怕要大失所望了,孫堅人稱江東猛虎,所謂猛虎就是說獨佔性非常的強,袁術自以為可以通過控制孫堅來得到荊州無疑是癡人說夢,完全不切實際。」
頓了一頓道:「且不說我們不知根底的才剛剛上任荊州刺史劉表有何種作為和行動,即便是孫堅控制了荊州,袁術和孫堅之間也是一場大戰,我們瞧熱鬧好了。」
太史慈當然是完全的贊同郭嘉的分析,雖然郭嘉並不知道孫堅日後死於劉表之手,但郭嘉的分析很有可能變成現實。
畢竟歷史已經改變了。
只要自己願意,只需要對孫堅作出提醒,那麼孫堅的死亡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不過太史慈卻不打算這樣做,他可不願意無故為自己樹立一個強敵,雖然劉表也不好對付,但總比孫堅強吧?
不過若是能讓蠢蛋袁術得到荊州那就是最理想了,這傢伙很好收拾,而且屬於在自己的地盤都會橫徵暴斂到弄得雞飛狗跳的程度的政治白癡。
想到這裡,太史慈不禁腦中轉得飛快,想要找到一個辦法實現自己的意圖,不過最後還是放棄了。
畢竟自己的戰線現在拉得太長了,徐庶在長安,郭嘉還要到冀州去,而青州現在正處於各方面改革的邊緣,自己還要應付或明或暗的青州有這各種企圖的居心叵測者,而且還要向周圍的州郡滲透自己的勢力,壯大自己的力量,實在是沒有力量再去控制荊州的發展。
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因為有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就會總有種種無可奈何。
正在想著滿腹的心事,就聽見郭嘉道:「其實依我看來,不要說袁術,就是袁紹,他也不會馬上撤兵,畢竟袁紹的目標是謀奪冀州。」
眾人紛紛點頭。
太史慈笑道:「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情,有奉孝在,袁紹休想得逞。」
郭嘉搖頭道:「主上莫要捧我,若是袁紹,我還不放在眼裡,問題的關鍵是經過這次諸侯會盟後,冀州的一干文武官員無不對袁紹生出了歸屬之心,尤其是加上田豐等人暗中活動,袁紹得到冀州的可能性真是非常的大,不過就算是如此,我也有把握讓袁紹不得安生。」
言罷,眼中智謀的光輝頻頻閃動,一付智珠在握的成竹模樣。
太史慈當然是對這鬼才信心十足,又轉過頭來看向眾人,露出詢問的目光,見眾人均無異議便道:「既然如此,那我等立刻行動,畢竟這些事情宜早不宜遲。」
郭嘉點頭道:「我也需修書一封,連同主上的書信一同帶給徐庶。」
太史慈心道如此最好。
伸了一個懶腰道:「不過也不急於一時,不懂得休息的人就不懂得工作,一張一弛才是有度和有意義的人生,已經打了一晚上的仗,不好好睡他娘的上一覺,哪裡有力量對付那些人與事。不若都散了,回營大夢周公算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太史慈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睡眼惺忪的逕自去了。
突然間,眾人才覺得一直穿在身上渾若無物的鎧甲是那麼的沉重。
哎,何時才可永遠得不穿這沾滿了血腥的冰冷鐵製品啊?
不過袁紹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
「砰!」袁紹一掌拍在堅實的紅木几上。
此時的袁紹正在營帳中引經據典地破口大罵,嚇得營帳外的士兵根本就不敢進帳來。袁紹那陰冷的目光不時地掃過眾手下,一付疾言厲色的模樣。
田豐等人噤若寒蟬,沒有一個人無人敢在盛怒的袁紹前做聲。眾人都知今日之戰,太史慈佔盡了便宜,也出盡了風頭,對袁紹的打擊實在非常嚴重,尤其在這等為日後開創大業而打基礎的關鍵時刻。
可以說袁紹的這腔怒火完全是因為太史慈而來,可是總不能把太史慈叫來指著鼻子訓斥吧?
最後唯有頹然一歎,氣呼呼坐了下來。
郭圖見袁紹的邪火發洩完畢,這才小心翼翼道:「主上,為今之計我們還是去的冀州才是要緊,沒有必要在現在與太史慈這奸險小人計較,日後有的是工夫收拾他。」
田豐一向是就事論事,對於其他人正確的意見,不管這人是否與自己有仇,田豐都會贊同,此刻聞聽郭圖的意見,開口道:「公則所言甚是。今次是我們棋差太史慈一著,現在與之計較無疑是魚死網破的局面,兩敗俱傷豈是主公所希望見到的局面?倒是這冀州之事號要從長計議。」
袁紹被兩人說的冷靜下來,一拍額頭,失聲笑道:「若不是你二人這番言語,我幾乎忘了還有如此大事要辦,哼!也好,就讓太史慈那小人再多活一段時日。」
在一旁的偏將趙浮卻忍不住疑惑道:「冀州的事情幾位先生不是早有定計嗎?難道有什麼不妥?」
許攸輕蔑地看了趙浮一眼,心說匹夫就是匹夫連點腦筋都不動,開口道:「這還不明白怎麼回事?現在看看這個太史慈出奇地利害,難道他會對我們的圖謀全無察覺嗎?今天的事情擺明就是太史慈在針對主上,趙將軍仔細想一想,只怕我們這些天的行動已經瞞不過太史慈那廝。」
眾人恍然。
田豐接道:「這話大有道理,既然太史慈這麼有意地針對我軍,那我們謀奪冀州的事情他要是不想盡辦法竭力破壞那就奇怪了。」
趙浮的老搭檔陳渙皺眉道:「難道太史慈還敢動粗不成?」
經過今天的一戰,青州軍雖然沒有出手,但那種威猛無敵的形象已經深深鐫刻在了陳渙的腦海中,令其膽寒。
打得己方束手無策的并州軍曾經被青州軍輕而易舉地打敗過,而且是三萬人擊潰八萬人的以少勝多的戰役,如今一想到這只可怕的軍隊的主人太史慈要蓄意的針對袁紹,不由的令其坐立不安。
袁紹不耐煩地看著陳渙,暗罵其愚蠢。
郭圖呵呵笑道:「陳渙將軍未免有點杞人憂天了,就是在借給太史慈一個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把主上怎麼樣的。莫忘記主上現在的身份,若是太史慈現在來攻擊主上,馬上就會成為天下的公敵,到那時就會有無窮的麻煩,太史慈豈會想不到這一點?」
許攸點頭道:「而且太史慈若是這麼做也討不過好去,哼!主上此次西來另有大軍在後,隨時準備接應,以實現主公在冀州的攻略。」
眾人想起此事,不由得心情放鬆,營帳中的氣氛舒緩下來。
田豐向面色好看起來的袁紹道:「太史慈今次表面大獲全勝,卻不知道回到青州後還有無窮的煩惱等著他。單就是劉岱的事情就夠他喝上一壺。」
袁紹想起此事,看向國土呵呵笑道:「這事情還要歸功於公則,畢竟已經成功的挑動了劉岱和喬瑁之間的矛盾,這場好戲有的看了。」
許攸冷笑道:「太史慈現在一定很得意,甚至會認為可以破壞掉我軍在冀州的計劃,哼,我等只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打死我都不相信太史慈對兗州沒有野心,擾亂了兗州,到時候看太史慈還有什麼心情和能力破壞我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