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一十二章 綢繆(上) 文 / 曾經的約定
全副武裝的青州軍就站在對面。
前方是摘下盾牌的重步兵整齊地半跪在地,形成了一道堡壘,盾牌的上面理所當然的是一把把令徐榮聞風喪膽的狙殺弩。
不過這次的盾牌堡壘並非是幾天前與徐榮交戰時密不透風的架式,盾牌與盾牌間三支為一組,每組中間留著不大不小,可令兩匹戰馬從容通過的空隙。
而恐怖的青州騎兵此時卻不聲不響,安靜地站在那裡。
沒有戰馬的蹄踏聲和嘶鳴聲,也沒有兵器與鎧甲的碰撞聲,一切都詭異的安靜,彷彿眼前的血戰廝殺完全與他們沒有關係一樣。
若不是青州軍的突然出現,彷彿他們就是泥塑木雕一樣毫無生機,一動不動。
但越是這樣,反而越令人望之生畏。
呂布對這支軍隊當然讚歎不已,但他更感興趣的卻是這只軍隊的主人。他是多麼的渴望與太史慈一戰啊!
老天彷彿很順他的意,令呂布馬上就看見了白馬銀槍的太史慈。這三國戰神的眼睛立時就亮了起來,閃過無比渴望的懾人光芒。
太史慈也看見了呂布,他心中的烈火與呂布比不差分毫,可是心中的遺憾卻更加的強烈,畢竟按照郭嘉的計策,自己的出現一定會令并州軍撤退的,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呂布強行出手實在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又豈是智者所為?
更何況賈詡智比天高,當然有辦法阻止呂布。
最令人鬱悶的事情是自己身為青州軍的主帥必須從全局出發,不可意氣用事,這種無奈之感尚是太史慈自來三國後破題而頭一遭生出,那種有火無處發洩的感覺還真是令人難受。
看著呂布在對面耀武揚威,自己卻不能和他交手,太史慈的心中居然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句後是電影的對白:天底下最遠的距離不是老死不能見面,而是明明在眼前卻得不到。
在這一刻,太史慈反倒無比的羨慕趙雲,畢竟今天趙雲得償所願。
呂布哪裡知道太史慈現在複雜的內心活動,只覺得自己熱血上湧,恨不得馬上就衝到太史慈的面前與之交手。
就在此時,後面居然響起了鳴金收兵的軍中信號。
呂布為之一愕,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眼前又閃過賈詡那陰冷的模樣,知道今天和太史慈是交不上手了。
只是今日一別卻天各一方,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見,怎不令人黯然神傷?
呂布在那裡是滿腹心事,但冷靜多智的張遼卻已經開始指揮并州軍開始撤離戰場。
并州軍的衝擊洪流馬上就停止了,彷彿像因為冰雪覆蓋而頓失滔滔的長江大河般停頓下來,又好似退潮般緩緩而去。表現出了驚人的團結協作能力。
就連那如同野獸的呼喊聲也彷彿像被銳利的刀鋒割斷了風箏的繩索般戛然而止離人遠去。
不過并州軍那連人帶馬沉重有力的呼吸聲悠長的留在了每一個同盟軍戰士的心頭,就像永無停歇地前浪後浪不斷地翻滾的同盟軍戰士的腦海中。
沒有人會興起追擊的念頭。即便是如張郃這樣的強者,此刻也是心中萌生退意,不想再戰。
就是這些人,剛才差一點就吞噬了自己的生命啊!
這句話在每一個同盟軍戰士的心頭蕩漾。所以當看見并州軍從容撤退時,每個人的心中都暗叫僥倖。
鳴金收兵的聲音再次響起。
呂布無奈地兜轉馬頭,用地獄冥火一樣地冰冷眼神深深地望進了太史慈的眼中。傳達出了連他自己說不清地複雜意味。
袁紹和王匡等人大喜過望,沒有想到在如此的劣勢下并州軍竟然會馬上撤軍,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至於田豐等人的憂慮是這時候的袁紹體會不出來的。
唯一皺起眉頭的就是劉備。他此刻已經有點明白太史慈的意圖了。心中更泛起了陣陣的寒意,雖然這件事情還有許多使自己看不透的地方,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太史慈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料到了現在的局面,而且再加以利用。
此刻在太史慈身邊的曹操比劉備還要驚疑不定,這三國第一梟雄眼中目光閃動,正在盯著太史慈的後背看。
這個太史慈到底要幹什麼?
曹操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這個自己一直引為知己的年輕人。并州軍的主動撤退令曹操對太史慈更是疑竇叢生。懷疑起太史慈的真實用心。以前太史慈那種種怪異常人的地方甚至令曹操有點懷疑太史慈是否和眼前的并州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這個念頭令曹操驚出了一身冷汗,不住的責罵自己怎可對自己的朋友有懷疑的念頭?實在是不應該。
可是這個想法一旦產生,就在曹操的心中不可遏止的氾濫開來,一發不可收拾。
在無形中,這更堅定曹操決心要遠離太史慈的念頭。
曹操不知道,他的猜想已經與郭嘉的圖謀所差無幾了。只不過那背後的原因並非像曹操想得那麼可怕。
郭嘉要的是長安與臨淄,一西一東暫時相安無事,待太史慈平定中原後再去收拾董卓,完成大業。
而且這還要通過日後遠在長安的徐庶來完成。不過這任務現在變得很艱難,因為徐庶的敵人中多了個算無遺策、一步百計的賈詡。
轉眼間,并州軍隊已經整齊有序地退出了戰場。
同盟軍的士兵這才鬆了口氣,聽著自己的將軍命令軍隊整隊的口令,待要行動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已經酸痛到完全不能動彈的程度。
隸屬於韓馥手底下的一名士兵「哎呀」一聲,雙手丟掉自己的武器,癱軟在地,翻著眼睛再也不願意起來。
這行為馬上像瘟疫一樣感染了每一個疲倦欲死的同盟軍戰士的心靈,紛紛倒在地上不肯起來。任憑各個將領如何打罵督促,都收效甚微。
弄得將領們大為惱火,一個個吹鬍子瞪眼要抽出刀來看人,這才好了點,士兵們勉力站起,一個個叫苦不迭,好像是後世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缺鈣患者。
看著漸漸有樣子的軍隊,田豐鬆了口氣,幸好并州軍已經退卻,若是殺個回馬槍,現在這種場面可有的瞧了。
舉目四望,眾人無不心中慘然。
廣袤的戰場上經過一晚上的血戰已經完全被屍體所覆蓋了。
戰旗、刀槍橫七豎八地斜插在地上了敵我雙方的馬匹和實體上,在充滿血腥的空氣中混雜著因為火把掉地而燒焦了屍體的惡臭味道。
蒼狼在淒厲地嚎叫哀鳴著,烏鴉南飛,不再眷戀可以給她取暖休息的樹枝,地上的鮮血已經成為了可以蕩漾木盾的小溪,橫七豎八千頭萬緒地向地勢較低的河岸流去,緩緩地把那低聲嗚咽的河水染的一片淒慘扭曲的深紅。
在數不勝數的屍體中,還有許多未死的傷者呻吟其中。這其中大部分人將會因為得不到良好的治療而自生自滅,實際上,處理重傷者的最好方式就是一刀了結了他們,令其不必日夜哀號輾轉反側而死,這實在已經是最大的仁慈了。
太史慈身為軍人當然早已經看淡了生生死死,但卻始終對傷者不能得到治療只能無助的走向死亡這一點耿耿於懷。雖然在青州有所謂的「醫院」,但以這時代的醫療水平,若是面對這樣的場面,也實在是力有不及。
眾諸侯慢慢聚攏,大家都在向袁紹這盟主*攏。
太史慈卻一動未動,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根本就未注意到別人的行為。
不過這種行為落在別人的眼裡可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至少袁紹現在就認為太史慈是在借此顯示這場戰爭的主導者是他太史慈而非袁本初。
難道要我袁本初放下自己的身份到太史慈那裡會合?
袁紹遲疑著,也沉吟不語。
此時的袁紹與太史慈兩人就好像是隔河相望的牛郎織女般兩不相干,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至少弄得在太史慈身邊的曹操不知道如何是好。
趙雲此時已經策馬來到太師慈的身邊,見太史慈在那裡呆立不動,不由得暗暗扯了太史慈的轡頭一下,太史慈這才驚覺過來,看看這種怪異的場面,才知道自己疏忽了。
正要主動*向袁紹時,卻突然聽見在對面的密林方向傳來了并州軍的震天吼聲:「謝太史將軍送行!謝太史將軍送行!」
并州軍的聲音好像皮鞭一樣抽打在還未聽明白這話語意圖的同盟軍士兵的身上,所有人全都神速的站了起來,慌張的拿起了刀槍,準備新的戰鬥。
然後才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才又鬆懈下來。
趙雲聞言為之一愕,但馬上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不由得叫糟。
太史慈當然也是暗暗叫苦,心知這是對方挑逗眾諸侯自己不滿的詭計,可是自己卻偏偏無法辯解,因為自己本來就是對袁紹等人「居心叵測」,偏偏這個漏洞被對方的軍師敏銳的把握到並且加以利用。
太史慈越發的肯定這場戰爭背後的操控者是賈詡,只有賈詡才會令自己即便是贏也贏得如鯁在喉,很不舒服。
這個賈詡,臨走了還要算計我一下。還真是難對付。
太史慈心中苦笑,不過卻再一次更為遠在長安的徐庶擔心起來。不知道這個賈詡是不是他所能應付得來的。
這個賈詡絕對的不可信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個賈詡就是文官中呂布,根本就是不忠於任何人,他只有自己的利益中心,若是徐庶想要從賈詡身上得到什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甚至會反被其算計。
至於袁紹怎麼想,太史慈倒還真未放在心上,反正早晚要翻臉,不在早這一時。
曹操的眉頭卻皺得更深,雖然經過并州軍剛才那一聲喊叫令曹操幾可肯定太史慈絕對與并州軍沒有牽連,因為剛才并州軍的行為對太史慈實在是有害無利,但曹操也因此察覺到了太史慈保存實力、為日後爭霸作準備的意圖。
這個念頭令曹操更加的不舒服起來,要不是曹操想起了自己和太史慈當年在臨淄城外的一番誠懇交談,曹操幾乎就要把太史慈當成是自己的敵人了。
但就是這樣,曹操也覺得自己和太史慈的關係被拉遠了。
只是曹操卻不知道,兩個人命中注定的奇妙關係就在這時進入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境地。
袁紹的臉已經被氣得沒有半分人色。
一場大戰下來,不僅自己沒有得到半分的好處,而且實力和威望都大大受到損害,現在一聽并州軍的呼喊更是把怨恨全部轉向了太史慈。
只是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太史慈的居心,若是他日後聽了田豐和許攸等人的分析只怕會立時氣個倒仰,然後拿起兵器喊打喊殺要找太史慈拚命也說不定。
并州軍的聲音漸遠,顯然是已經遠離了戰場。
太史慈若無其事地縱馬來到袁紹的面前,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到袁紹那可以殺死他千萬次的寒冷目光。
王匡在一旁見氣氛不對,生怕袁紹衝動做出什麼事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眼前的青州軍太過可怕,而且有太史慈這樣的人在場,實在是得不到半點好處。
連忙臉上僵笑道:「本初公,今日一戰,我軍大獲全勝,盟主居功至偉啊!」
眾人勉強的紛紛稱是。
袁紹就是再好虛名,也知道今天并州軍的撤退完全是因為太史慈的原因,故冷冷道:「你們應該感謝太史將軍才對!」
空氣驟然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