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8章 進城 文 / 南曉
明玉的隱藏著神色，越髮帶著晦澀，慕瑤看著便感覺到明玉隨時都要奔潰了。她到底是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慕瑤臉上的深沉讓南逸驍緘默，慧尼死的蹊蹺，他們現在去城中城太不安全了，他心中的不安漸漸擴散，變得侷促，這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謹慎和警覺。「我知道你心裡的防備，但是阿驍，我們別無選擇，我們逼問不出結果，此舉反而會愈加害死她們！」慕瑤冷靜說著事實，他們兩人現在上了獨木橋，事到如今反悔，會讓所有人陷入不能僵局，只能硬著頭皮往前繼續走。南逸驍胸前劇烈的起伏著，昭示著情緒的紛亂，他抬手隨意指著一個方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就按照那群人的意思，前去城中城嗎？」慕瑤揚眉，反問道：「有什麼不對？阿驍我們原本就是要去的啊？」「我……」南逸驍語塞，輕吐氣，轉念一想慕瑤所言是極，慧尼的死只不過讓他們剛剛曉破些許濃霧，又被打回原位而已了，琉璃色的眸子靜靜閃爍了幾分，恢復寧靜緩緩應聲：「嗯，我們收拾下東西，趕在日落前找到城中城吧。」說到收拾東西，也是膳堂裡直接烙的幾個麵餅和饅頭和兩葫蘆裝的飲用水。兩人收拾好，準備道別。還沒走近庵堂，庵堂大門處已經掛上了麻布，簡單的打著白幡，從前門走出一臉悲慼的慧心。慧心看見慕瑤與南逸驍時，含淚緊緊咬著嘴皮，甕聲甕氣的開口道：「你們是要走了嗎？」「是。」慕瑤站在南逸驍身前微點頭。慧心抿唇看了一眼後方的靈堂，道：「那我帶你們去出去吧。」「我們想要去見見慧尼。」南逸驍接口。「就這樣吧，師父在你們來之前已是下了命令，讓我直接送兩位出寺。」慧心淡聲說道：「你們還是別進去了。」「……」慕瑤與南逸驍一時無言，無聲的將目光掃落在安置簡陋的靈堂前，沉默的應聲，轉身由著慧心帶著他們離開了黃城建蓋的寺廟。房門內，明玉領著三名弟子低頭念誦著往生詞，餘光瞥見院外一閃而過的身影，指尖捻動的玉色佛珠動作一停，在看不見的地方幽深歎氣。她鬥不過那個人，自顧不暇，又何必在以卵擊石，她不能再讓慧心他們變得和慧尼一樣了，想著，她咬牙狠心撇開了目光，是福是禍，都只能自己承擔了！栓在寺廟外的駱駝正蜷在黃沙地中，黃棕色的毛色與綿延不絕的沙地相應掩成一色，慧心上前細心用手將其中兩隻駱駝的脖下柔軟的毛，安撫示意道：「他們要去沙漠中央的城池，你們一路小心，記得避開風沙。」溫聲的模樣，像是對待朋友一般叮囑著，手中動作不停，將駱駝脖子上的套繩取下分別交到慕瑤與南逸驍手中。做完這一切，慧心唇瓣已經輕咬地泛紅腫，須臾，輕聲對著慕瑤面色如常地警告道：「你們盡量在天亮之前到達，入夜了的城池，真的很不安全。」慕瑤錯愕抬眸對視上慧心，慧心已經點頭面無表情的往寺廟方向而去，瘦瘦小小的少女一身單調的土黃色法衣，格外單薄令人心疼。南逸驍靜靜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日頭已經偏斜，半瞇皺著眼，淡漠道：「現在已經過了晌，我們要趕在天黑入城，必須得抓緊時間了。」「嗯。」慕瑤收回神色，迎著光勾唇淡笑：「上去！」無論城中城還是這座島，到底隱藏著什麼危險，既然她選擇了來了，就沒想到過有「退縮」兩個字！哼！不論是沐子游還是島上的神秘人，等著吧！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放棄！駱駝極其緩慢的站起，將兩人馱上背往聽懂了慧心的話，往黃沙中地帶徐徐而行，只見眼前換上黃沙一帶，炙日炎炎，遍目而過只有席捲狂沙，蒼黃一片成為這片土地的王者，風起，細沙盡數飛揚，鋪天蓋地，只有吞噬的淪陷。前路茫茫，生死茫茫。一路上，駝鈴在悠遠廣闊且又荒涼空寂的黃沙中細細吟唱開，像是迷途的使者，通往未知的前方。身後長長的腳印余留而下，南逸驍不知道兩人走了多久，暴曬之下整個人眼瞳漸漸發黑，口乾舌燥的用著舌尖舔舐了一圈唇瓣，沙啞著嗓音開口道：「渴不渴？我喝點水。」「嗯，也不知道剩下的路程還有多遠。」慕瑤抬手擦了擦從兩鬢滲出的汗珠，說著話。此時天際飄出彩霞，日光隱落期間，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南逸驍手擒勒住繩判斷著時辰，算計著依照兩人騎著駱駝的腳程，能不能在天完全黑時，進城。在原地喝了水，兩人立刻再次動身，慕瑤騎在駱駝上，學著慧心的語氣催促著駱駝能夠快點。南逸驍看著慕瑤垂下黝黑的青絲和掩住的俏麗下白皙的半張下巴和纖長濃黑的眼睫，他忽而輕輕一笑：「瑤，你還記不記得慧尼說的那個夢境。」聞言，慕瑤耳尖一動，抬起上半截身子凝視著南逸驍，驚奇追問道：「怎麼會這麼快就忘記！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嗯，我想起來為何會耳熟了。」南逸驍頷首，他當時也差點將這件事情給忘提了，這件事情讓他有新的認知，還正是因為這件竄連在一起的事情。「快說。」「你還記得我們走時特意見得石頭吧，當時他特別討厭看見你，揚言還說了些要殺妖精、活著的人放血而且還有妖精喝血之類的胡話。」南逸驍提醒著慕瑤追溯。「記得，當時他說了許多不切實際的話，我們還懷疑石頭的話很有可能就是島上或者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慕瑤眨動著黑白分明的墨玉眸，鄭重點頭回答。「對！現在是極有可能了！因為我發現石頭的某些話，與慧尼夢中所作狀態有很多相似之處。」南逸驍偏過半側，瘦削微收的下頜位置露出一張緊抿的薄唇：「我想，我們要找的答案，興許和石頭那混亂說的話，有很大的關聯。」風很靜，黃沙滿天卷席撩撥微動起慕瑤垂落在耳際的發，繾綣的弧度起伏。慕瑤轉動著狡黠黑亮眼眸，亦是與南逸驍同樣微側著頭，兩人相互對視間，慕瑤眨著眼睫輕呵笑，臉上如釋重負：「對啊！我怎麼就忘記了石頭的妖精故事。」那夜，兩人在石頭家中逗留了許久，仔細琢磨著石頭十句裡面九句話中另類的含義。「也許有可能是石頭未發瘋之前親眼看見過這場景，亦或許是他之前，也是那群被放血男子中的一員！」南逸驍道。這全是南逸驍的設想，可是慕瑤卻無比清楚推想的可能性。「阿驍，還記得晚上石頭說的另一段話嗎？」慕瑤順著南逸驍提醒，突然出聲道。南逸驍挺拔身影僵愣住，那段話……琉璃色的眼眸驚動，望著天色淡淡搖搖頭：「記得，只是阿瑤這有點太不可思議了，我面上雖然很想去相信，可是我心底還是不信。」「是啊，我也不信。」慕瑤隨意的聳聳肩，所以面上信著，心裡也沒有將這些話放在心上，然不去想、不去相信真的會沒有嗎？他們聰明一世，難得一時糊塗。才兜兜轉轉饒了這麼大一圈，還一直處於迷茫。……走了不知多久，蔚藍天際綴滿了稀疏的紅霞。日薄西山，落日黃昏成就漫眼黃沙中一道最後絢麗，慕瑤指尖微動，掌心下捻動著的韁繩緊握。忽然，她凌然偏頭末梢發動間，人已是抬手將吹來的黃沙打落，眼眸黝黑中印入一處景象，她眨動著眼，唇角輕勾急聲呼道：「我看見前邊遠處高聳的城牆了。」南逸驍背後衣衫全部汗濕，對於極其愛乾淨的他，這種黏糊稠濕，緊貼著皮膚格外令人覺得難受，他時不時抬手扇動著衣衫避免碰觸身上的皮膚：「呼，總算是到了，經過曝曬黃沙一片太過於炙熱高溫了。」慕瑤從一側取出兩塊麵餅遞給南逸驍：「先吃點東西，天快黑了，也不知道裡面會是什麼情況。」「嗯。」南逸驍接過，餘光下意識觀察著沉沉暮色，兩人身後是遼闊的黃沙大地，長串的腳印延伸至落日的前方，一眼看不到邊，那餘暉的天邊，殘紅彌留，漸漸罩上了一層神秘詭異的色彩。走近城池時，城牆比想像中建的要還要高且厚，且黃泥牆上盡數是被風噬的痕跡，似乎正嚮慕瑤和南逸驍展示著它歲月年代的痕跡，然與此高大巍峨的城牆相比，城門顯得太過於普通狹小。慕瑤率先從駝峰上縱身跳下，濺起飛煙一般的塵埃，腳步輕移停住在城門前方。「阿瑤，等我，小心點！」南逸驍抬腳跨下，順手取下駱駝上準備的東西。慕瑤不著痕跡的點頭應下，目光直直探向城門，城門是一扇正容得兩人進出大小的鐵門，斑駁的紅漆脫落露出節節生銹的鐵塊。她微蹙手下一刻已經搭上城門上，腕間使力。下一瞬，手背一涼。南逸驍靜靜沉著面色站在她身後，背著光的俊美臉孔帶著隱隱的憂色：「準備好了？我們……就進去了。」語落，慕瑤深呼吸，抬動著另外一隻手撫上南逸驍的手背，輕聲道：「嗯，阿驍我們進去吧。」兩人所有的情緒被掩蓋隱藏，清亮的眸落進琉璃色中，只有濃烈道不清的醇醉。城門被外界的力量，強行打開。「吱嘎！」的聲息劃破沉寂，陰涼的冷風鼓動著髮絲，飛揚的舞動。城門口，兩道長長的斜影從窄小的城門中投射進，風沙狂捲，趁勢鑽進黑沉的城中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