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5章 噩夢 文 / 南曉
時間晃過。門外又響起敲門聲，聲音微弱怯怯，猶豫了許久後，期期艾艾的喚道：「姑娘、公子……你們可還在房中，此時午時過了半個時辰，兩位客人要不快些趁熱吃些飯菜，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慕瑤聽著這聲音便知道是今早上來的那個約莫十二三歲大小的小尼姑，慧尼。「這慧尼似乎很膽小。」南逸驍想起上午小姑娘怯生生的模樣說道。慕瑤皺了皺眉，這件事情她怎麼忘記了，橫眼睨著南逸驍道：「她這根本就不是膽小，你沒看出來，她怕你嗎！？？」「怕？」南逸驍聽見慕瑤的話，微微眉挑，扯唇笑道：「怕我作甚？我又不認識她，再說我們差這麼大歲數，我可沒有對她做什麼……」後一句話，他是特意嚮慕瑤澄清自己的清白。「哼，你想多了！」慕瑤抿唇，她是奇怪南逸驍根本就不認識慧尼，慧尼為什麼要懼怕南逸驍？站在房門口等著回話的慧在聽見房中沒有人回應，又張口喚了兩聲：「姑娘……公、公公子，你們是不是不在？」南逸驍聽見慧尼喚自己時，口齒都在磕巴，緊蹙著眉，抿唇奇道：「聽你這一說，慧尼這語氣倒是真的很怕我！可是這是為什麼？！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慕瑤聳聳肩，一雙明眸泛著無辜看著南逸驍：「等會我來問問她，看看是什麼情況。」在回答完南逸驍的話時，慕瑤張口朝著門外方向道：「我在，慧尼你稍等等。」慧尼原本安心的情緒，乍聽見慕瑤的回話，一顆心又懸著七上八下，不過，倒還好！要是聽見的是男人嗓音，她一定會被自己嚇死！！！「是，姑娘是不是一人在？怎麼這麼長時間才回我的話。」慧尼在門外應聲，她聲音雖然柔弱可是語序正常。「這個慧尼真奇怪！！」南逸驍抿唇，垂眸思索了又道：「暫時說我不在，你先走旁敲側擊問問她怎麼了，我隨後自己跟來。」好奇之餘，慕瑤一面無聲向南逸驍點頭，一面已翹著櫻粉色的唇瓣回應：「嗯，阿驍方便去了。」「那……那我們豈不是要等……」慧尼又緊張起來了，隔著木板門，都能聽見她不停吞嚥著口中津液。真有這麼害怕？這莫不是受過什麼打擊吧？！！慕瑤想著人已經從床上坐起，逕直往房門口走去。「不了，我們直接去吧，他又不是小孩兒，等會兒……肯定會跟上來。」慕瑤含笑，和熙的眉眼流動著大姐姐一般的暖意，只有看不見的眼底有著一劃而過的緊凝。果不其然，慧尼在聽見慕瑤的話，緊張的臉色又平緩了下來，這小姑娘年紀淺自然不懂太偽裝情緒，臉色變了變去倒像是調色盤。慕瑤也覺得這慧尼其實挺可愛的，人呆呆的。慧尼不知道慕瑤的情緒，小心領著慕瑤往前方走，畏縮著脖子，一路上也不主動說話。慕瑤在黃沙石牆走穿過，一路上也沒有遇上什麼尼姑，隨意出聲道：「慧尼，你們這寺廟中多少尼姑，我還沒怎麼見到過呢。」慧尼琢磨了下，輕輕回應道，面色有些困窘的發紅：「加上師父只有六人。」六個人？一座這麼大的地方只有六個人？慕瑤顰眉。「是啊，我們都是師父帶回來半路出家的，很多出家人的規矩也不懂。」慧尼眨著迷茫的眼，似乎提及了自己的師父，怯弱的小臉上盪開微微一笑，小聲細語又道：「我們都沒有記憶，是師父將我們帶回來為我們剃度，留我們住在寺廟中有一口飯菜吃。」「嗯？等等，慧尼，你說什麼？你們沒有記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慕瑤驚詫！「什麼意思？！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們睜開眼的第一個人便是師父，師父對我們很好，我們也根本走不出去這片沙漠，要不是師父留我們在寺廟中，我們恐怕都不能活下來了。」慧尼倒沒有別的意思，她對於能留在這，很高興。慕瑤指尖動了動，碰觸上了吹在胸前的墨發，瞬時指尖將墨發一捲繞上，道：「你們所有人都沒有記憶，那你們師父也不知道你們的來歷嗎？」慧尼點頭：「嗯，師父只說是從黃沙地中將我們領回來照顧，其他她也不知道。」「那你在這裡呆了多久了？」「我在這裡才半年，是最小的弟子。」慧尼哂笑，和慕瑤幾句聊天，她膽子也大了幾分，沒有之前羞澀膽怯了。慕瑤看著慧尼深邃的眼底凝聚黑沉，覺得時機成熟了，抿唇笑道：「原來如此，那慧尼你怎麼會很怕阿驍呢。」「啊！」慧尼原本說得好好的，聽見慕瑤這麼一說，目光渙散不安起來。「別怕，他不在，我這只是和你隨便聊聊，你別怕。」慕瑤上前輕拍拍慧尼，小聲安撫道。慧尼小心的往四周看了看，強力鎮定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慕瑤，她知道那位男客是這位姑娘的夫君。「沒事的，我瞧出了你不喜阿驍，只是阿驍不是壞人，你為什麼這麼怕他？」慕瑤循循誘導地安撫哄著。「我……我、我……」慧尼磕磕巴巴連續說了幾個「我」字，小小白淨的眉心緊緊皺緊，慣性的張著嘴，一臉茫然不知所言。慕瑤眉心輕佻，淡然的面容一片平靜等著慧尼開口。慧尼謹慎的看著慕瑤，嚥了咽津液，輕聲笑了笑，茫然的搖頭道：「我、我沒有，我只是從來沒有見過男子，心裡覺得害怕而已。」慕瑤淡然的臉色聽見慧尼的話，眉梢微地一抽，怎麼可能？！慧尼一次、兩次見著南逸驍的面，怕生便算了，但是聽見阿驍兩個字都在害怕，慧尼這明顯就是在撒謊！「慧尼，有什麼問題只有說出來才不會那麼難受，你若是一直憋著，沒有人開解你，幫助你，你就會一直害怕下去，輾轉難眠，甚至還會夜夜噩夢纏身，你這麼小，難道你要一直這樣害怕下去嗎？」慕瑤咋舌，語氣涼涼道，目光不移的看著慧尼，幽幽吐出一絲涼氣在慧尼光溜溜的頭頂，見她瑟縮了一下，繼而又道：「現在，我想幫你，我也可能安撫你，你難道真壓抑著，不想說出來，讓自己好受一點兒？」慧尼被慕瑤的話，說的唇瓣微顫，心底一陣泛酸，她到底是年幼，心緒不定，也沒有過多的心思去想慕瑤的別有用心，垂眸半響連連點頭嗚咽道：「是嗎？我這麼壓抑著真得會夜夜噩夢纏身。」「當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越是害怕越是想著，你這做夢自然就會夢見。」慕瑤頷首，目光深邃而沉定，猶如一塊上好的墨玉讓人望著不由心緒沉靜。「原來是這樣啊。」慧尼小聲絮叨，白淨的臉上畏縮帶著幾分明了：「我說，我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我……我其實，夜夜都會夢見男人！」「噗！什麼？！」慕瑤原本已經肅然等著慧尼說著嚴肅的故事，卻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荒誕的話題，憋著的氣全噴了出來！！慧尼聲音很小，若是周圍有人也不會聽見，只是聽見慕瑤驚詫，連忙抬眉小心地拿著眼往四周觀察著，就怕不小心被師父師姐聽見就遭了！「你小小年紀為什麼會夢見男人？夢見男人做什麼？」慕瑤收回了心緒，輕聲的疑惑問道。慧尼臉上閃過深深地恐懼，她猶豫了再猶豫，最後才捏緊了拳頭，擰眉咬牙沉聲道：「我夢見那些……那些男人他們都死了！！」慕瑤眉心聽著一跳，死了？慧尼緊咬著牙根，肅然臉色張口繼續說：「真的很恐怖，他們全身都是傷痕，身上血全部被放干，而那些血全部盛在碗裡似乎是供人飲用，我看著他們一點點被抽乾身上所有的血，然後死亡，而我，在那個夢境裡很想張口說話，可是卻一語發不出，掙扎的時候，人一抖便一臉汗濕的醒來了。」「你，你經常做這種夢嗎？」慕瑤震驚，這樣的夢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順著慧尼的話，她能想像出那種血氣蔓延的腥氣和壓抑。「嗯，經常做，並且場景一模一樣，所以我很害怕。」慧尼說著，感覺身脊一陣發涼，抬手搔了搔兩通袖管。慕瑤轉了轉眸子，看著慧尼不像說假話的小臉，上前抱抱這個小姑娘，輕聲安撫道：「別怕慧尼，這興許是你失憶時看見的場景，這個場景對你打擊很大，所以失憶的你，才會不停記起，你只要做到不去胡思亂想，這樣的夢對你來說，就只是夢過去了。」「是嗎？」慧尼回憶著夢境中場景，渾身直哆嗦。「是的，這只是過去的事情，你若是害怕你就每天念誦一篇心經超度他們，心緒放靜，多點誠意。」慕瑤出著主意，古人信鬼神，這也不妨是安撫慧尼的一個主意。慧尼聽著，連連點頭，頂著細細軟軟的聲音贊同道：「姑娘你說的是個好辦法，他們或許就是受到了怨屈，得不到超生才夜夜在我夢中。」「是啊，反正他們只是在你的夢中而已！你沒必要怕他們。」慕瑤豪氣的安撫著，新下卻開始想著慧尼的夢境，這樣血腥的夢境，她彷彿在什麼地方聽說過。兩人絮絮叨叨地說了一路，慧尼已經沒有這麼害怕了，怯怯嚮慕瑤露出一笑：「謝謝姑娘，姑娘真好！與你說了之後，我雖然還是有些害怕，但是感覺這心裡沒有那麼大壓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