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4章 儲秀宮中魑魅魍魎 文 / 南曉
「那你還不快走！皇上若是被你吵著了或者是身子有了什麼問題，可別怪我懷疑是你幹的！」李公公最後加了一把猛料，就怕慕瑤留下在糾纏。
慕瑤衝著伊羽恆眨眼，唇角微掀，用嘴型示意：「不要出聲。」
李公公看不見慕瑤與伊羽恆的互動，只是看見慕瑤目光一直看著龍床上躺著的伊羽恆，不禁緩步上前，催促道：「阿慕姑娘，皇上明日醒來你再來伺候就是，不過是還沒晉封的秀女怎麼一直想著呆在這養心殿。」
言下之意已經有幾分斥責慕瑤為了晉封，想要厚臉皮賴在養心殿了。
慕瑤無奈只能被驅趕離開，心中只得盼著明日再來養心殿了，於是又看了眼伊羽恆，當然，她刻意忽略了那抹幾乎將她刺穿的視線，然後輕咳兩聲，邁著步子幽幽向著外面走去，出門前還被李公公拽了一把，似乎是生怕她賴在這裡不走。
站在養心殿前，一旁守衛的公公抬眉瞧了一眼慕瑤，又快速低著臉盯著腳下。
慕瑤抿唇淡笑，回身看了看，內殿的李公公把她送到門口，自己卻沒有走出來，殿內幽黑沒有一絲人氣，彷彿不知不覺將他吞噬其中，遂轉過臉，慕瑤揚起一抹溫婉的笑：「公公辛苦了。」
「不，不不，不辛苦，阿慕姑娘還是趕緊走吧。」
「你們怎麼都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皇上是不是也不喜歡我啊。」慕瑤故作哀怨的說道。
「呃，我什麼也不知道，阿慕姑娘還是趕緊回去吧，可別再讓我為難了！」
慕瑤默，抿唇暗想，肯定是李公公訓斥了這個私下放她進來的公公。
暮色四合，天邊暈染夕陽下最後一絲餘暉。
本是一片沉靜的儲秀宮，驀然掀起一陣轟然大波。
猶如一粒石子，沉墜落深潭，驚起回波，瞬間盪開漣漪。
早春匆匆從儲秀宮的外院趕了過來，白胖的臉上染了紅，輕拍了拍胸口才緩緩走進屋子：「慕姑娘，好消息，好消息啊！」
慕瑤以手支著頭，坐等著最後一絲夕陽消失在天際，此時對她來說，好消息就是能夠趁著天黑，潛進伊羽恆的養心殿，早日查出伊羽恆與藍鳶之間的秘密。
「哎，慕姑娘不感興趣嗎？」早春察覺到慕瑤興致缺缺，不由會心一笑：「慕姑娘聽了我這個消息定然不會沒興趣了。」
慕瑤眉眼一挑，明顯不信：「你還以為你是我這肚子裡的蛔蟲，聽了你的消息就立馬蹦躂笑……」
「皇上來了！皇上來了儲秀宮！」早春打斷慕瑤的話，快速出聲說，還擔心慕瑤聽得不夠仔細，又說了一遍：「皇上現在就在儲秀宮門口呢！」
「噗嗤！」慕瑤頓時嗤笑開收攏不及，倏然從凳子上站起來：「早春你還真是我肚中的蛔蟲！不過，皇上不是病了嗎？怎麼能走這麼遠來這儲秀宮？」
「這我也不知，不過遠遠瞧著皇上的臉色也蒼白的厲害，一旁的李公公也嚇得夠嗆，瞧著是皇上是強硬著來的儲秀宮呢。」早春的臉上泛著熠熠星光，當真是和撿了寶一樣。
然這一面卻與之截然相反。
「什麼？！！」慕瑤轉喜為驚，臉上頓時黑了一半。
伊羽恆這貨是病傻了嗎！這般不要命！才給他輸了不少內力把他從鬼門關中拉回來，好一點兒就拖著自己身子硬來？
慕瑤一番思索，臉色微沉，而且是越想越沉。
他不想活也別連累了她啊！死了便宜顧平志當皇帝，到時候什麼找神器，連進宮都是個問題！越想慕瑤心中越是不忿，沉聲道：「走，帶我去門口見皇上。」
早春自然瞧不出慕瑤心中的一番思量，只當慕瑤喜歡皇上又氣皇上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抬手輕摀住唇，淡淡一笑：「慕姑娘你別急，皇上御輦正停在宮門口呢。」
慕瑤跑的飛快，壓根沒去在意早春的話，途中還因為跑得過快，差點把那穿不習慣的繡花鞋也給穿飛了去。
正巧遇上從綠蔭小道上疾走的公公，慕瑤目光微瞇，瞧著正是下午的那位小李公公，小李公公瞧見，連聲小跑上前：「阿，阿慕姑娘！皇上不知怎麼了，今日醒來了不說，一直說要見今日欽點留下伺候的秀女，這正在儲秀宮外等著，你快快隨我去。」
想不到伊羽恆來儲秀宮竟然是為了找她！慕瑤眸光閃過一絲異色，隨著小李公公到了儲秀宮外。
然，此時伊羽恆到儲秀宮外的消息一經響遍了整個儲秀宮，各個院子裡的秀女紛紛梳洗打扮了一番，堵在了儲秀宮門前，只為能得見天子容顏。
原本長得歪七扭八的容顏變得更加的陰森恐怖，一時之間魑魅魍魎，各種恐怖模樣應有盡有，帶著濃郁的脂粉混合在稀薄的空氣裡，讓人直直作嘔，視覺上嗅覺上有著雙重的不忍即視感。
小李公公帶著慕瑤奮力擠出了胭脂粉的洪流，慕瑤回頭看著一張張猩紅可怖的面孔，不由扶著胸口歎息，還好伊羽恆沒有靠近儲秀宮，否則這撿回來的小命也會被這群女人給整沒了。
明黃色的御攆停在兩丈之遙的宮門前，兩旁的支柱上雕刻著的凸浮龍紋，鎏金的頂上鵝黃色的流蘇迎風飄蕩，下方是厚重的明黃色的帷幔，輕垂，遮蓋得嚴嚴實實，看不見裡面伊羽恆的情況如何。
慕瑤頂著背後一群豺狼狠戾目光，步步驚心的靠近。
御輦一旁的李公公面色一片陰沉，看見慕瑤來，臉色更是不高興，目光帶著審視：「你到底對皇上做了什麼手腳，為何你一來養心殿皇上今日便醒了，還一定要要見你。」
李公公心情不好，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慕瑤被這強勢的話說的一陣心煩，懶與他裝腔作勢，直言道：「李公公你才是做了什麼手腳，我不過是一個愛慕皇上的小小秀女，哪有這麼大膽子敢對皇上不利？況且現在皇上不過是醒過來了，你怎麼就這麼不高興？難道皇上昏迷了對你有好處不成？」
慕瑤說話可是向來的犀利，一張嘴可是臉南逸驍的都抵擋不了，何況李公公。
瞧見一向乖巧軟弱可欺的慕瑤，突然之間變得快人快嘴，李公公一時語塞，竟然說不出話來，手指哆哆嗦嗦的指著慕瑤：「你！你！你……」
切！慕瑤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這宮裡的人都是些漲脾氣不漲腦子的人嗎？被堵得回不出話，就只知道指著鼻子說「你」！
「李公公……咳咳咳……吵……」氣息幽若，飄在空中，恍若被風吹散。
李公公被慕瑤的話哽得差點背過氣去，聽著裡面昏昏沉沉的伊羽恆驀然出聲，輕應了一聲，傾靠身子貼著明黃色的帷幔聽著伊羽恆的吩咐。
「讓……咳咳，讓那些秀女離開，朕要進儲秀宮……咳咳」伊羽恆拖著聲音，猶如破舊的風箱撕拉著最後的聲響，虛弱無力。
沉寂的暮色，日光餘暉灑盡，只落下滿空湛藍色。
李公公初始還未曾聽見伊羽恆的話，後面一句「進儲秀宮……」嚇醒了李公公，大腿一顫，差點栽了進車輦內，口中顫顫道：「皇上使不得啊，皇上您本來身子弱，若是進了儲秀宮，這萬一出了事怎麼辦？奴才擔心您吶。」
車輦內沉靜，氣氛有些冷淡。
許久，伊羽恆微弱的呼吸再次響起：「白日裡朕醒不來，今天難得能起來，也多虧了顧丞相給朕沖喜……咳咳，讓我進去吧。」
李公公面色一白，顧左右而言他：「可是……啊，今日選的秀女，阿慕姑娘已經出來了，皇上也還進去？」
伊羽恆在裡面咳嗽聲越發激烈，內行人一下便聽出了門道，伊羽恆雖然說話虛若，有氣無力，然說話音色中氣平緩，顯然的在裝病！
慕瑤唇角不禁微微一勾，這伊羽恆可總算是聰明了一回了！不過此時慕瑤也弄明白伊羽恆耍的把戲，收攏了臉上的神情，眸光緊緊落在御輦上，看戲似的看著李公公戰戰兢兢的模樣。
「咳咳……朕這病靶覺越來越重，你也……勿需太過擔憂，朕的身體朕自己知曉，只是想趁著清醒的時候還能走走。」伊羽恆語氣漸微，卻仍舊帶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帷幔外的李公公低垂著頭，或明或暗的光線裡，已然看不見他的表情，然慕瑤仍舊感覺到李公公的害怕，是的！害怕！一種絕對不是來自於伊羽恆的威懾，更像是一種無形壓迫的威脅！
接著，李公公擦了擦頭上密佈的汗珠，轉身吩咐道：「小李子，你去把儲秀宮門前候著的秀女全部給我趕回院子裡，你們幾個小心點把皇上抬進儲秀宮去。」
「是！」幾人領命，便立刻行動起來。
慕瑤幾步上前，學著李公公的架勢站在了御輦的另一邊，進了儲秀宮，暗淡的暮色裡，明黃色的帷幔顯得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昏黃，御輦被四人齊抬走的四平八穩，儲秀宮圍著的秀女被攔截的禁軍侍衛全部哄走，頓時門前安靜了下來。
一側厚重的帷幔被一隻蒼白的手掀開，瘦弱的腕子橫亙在半空中，露出御輦內黑沉的空洞，伊羽恆一身黑，藏在暗色的空間內，與周圍的黑融成了一團。
前面伶俐的宮女在青石路上點燃了宮燈，撒在地上留下圈圈黃暈，慕瑤瞧著伊羽恆裡面暗色不清的伊羽恆，唇角動了動，輕笑勾出一抹上揚的笑意配著斜睨的表情，似乎是對於伊羽恆裝蒜的樣子不屑。
伊羽恆指尖動了動，緩緩放在了帷幔，輕咳出聲：「朕累乏了，想去慕姑娘屋中坐下歇歇。」
慕瑤扯了扯嘴角，暗道這才是你的最後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