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4章 皇上的秘密 文 / 南曉
思及此，目光眼波閃過一絲幽亮的光，噙著淡淡的笑意，敢情這李公公每次送飯來，都被這中年女子強行按留下「吃飯」，也知曉這藥粉的霸道性，再也不敢冒然前來送飯，這才找了她這個替死鬼。
這女子是誰，竟然被用如此強勁的藥物抑制，簡直不顧她的生死。
慕瑤並不可憐這女人，素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擱下瓷瓶一把拉扯起承受不住藥力昏睡過去的人，橫放在床上扯上錦被，放下煙青色的紗帳，踱步準備收拾好桌上殘餘下的飯菜，裝進食盒中。
在遮放紗帳時，藍鳶卻閃爍起來，亮光在枕頭的位置閃爍個不停，慕瑤神色一亮，連忙掀開紗帳，對著軟枕下的位置一陣摸索，卻只是摸索到了一塊小小的石子，和她在伊羽恆床下找到的石頭一模一樣。
慕瑤下意識的撫了撫鬢角散落的發，別再耳後，指尖輕捻著這枚小小的石子，眉心緊蹙，她的藍鳶向來不會隨便鬧著玩，它也只有在靠近石頭附近時才會閃爍不定，那……這說明藍鳶對這石頭並不是直接感應，但是為何兩次都提醒著她找到這石頭呢？
提著食盒從裡面沿著青石小道走出來，門口的嬤嬤眉色一動，看見慕瑤有些錯愕：「你怎麼……」
說出口，頓覺不對，忙止住口，懶洋洋的上前，擰巴著臉給慕瑤拉開殿門。
慕瑤上前掏出昨天剩下的銀子遞給嬤嬤，好聲好氣的道：「嬤嬤辛苦了，奴才不懂事給你添麻煩了，還望嬤嬤不記掛才是。」
嬤嬤冷著臉，秉著跟誰也不跟銀子置氣的模樣：「你倒是個機靈的，嬤嬤告訴你啊，那裡頭住的可是貴人，別想著打她的主意，你要是機警趕緊把這活推給別人，否則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慕瑤低頭笑笑，知道嬤嬤話中有話，立馬換上一副格外悲憫的面容，感觸滿滿道：「知道你是個面冷心熱的嬤嬤。只是我們做奴才的身不由己，命都不繫在褲腰上，怎麼還敢推辭不就呢！」
這一路什麼都沒有學會，這做戲的功夫已是稱得上爐火純青。
這一番話果真讓冷厲的嬤嬤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悲嗆凜然道：「可不是這樣！活了大半輩子還以為能出宮享福，想不到被留在這冷宮裡看守先帝一群瘋婆子過一生！」
「哎，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奴才進宮就想著能有口飯吃，有條命活就滿足了，今日多謝嬤嬤提點。」慕瑤頓時覺得這個送飯的差使也不錯。
這嬤嬤瞧著凶狠，只要尋到了門道，假以時日定能從她這挖出些小道消息。
回李公公那交差，李公公不可思議的看著慕瑤竟然能這麼快就活著回來了，瞪大了眸子：「阿瑤，你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你沒……」
慕瑤心中冷嗤這老東西黑心，面色卻一變再變的猛點頭：「是啊，那是誰啊？一聽到吃飯，面色就有些神志不清，面色變得好嚇人，氣力也大得嚇人，強制按著被灌下那加了藥粉的飯菜！」
李公公聽著面有所感，張著臉色急問道：「然後呢，你吃了沒吃？」
慕瑤故意停頓，吊足了李公公的好奇，就是不說！
假意被嚇哭，一個勁兒的憋住氣紅了臉，蓄滿了淚：「嚇死奴才了，奴才吃進去了，全吐了出來，然後就回來了！」
李公公被慕瑤的話哄住了，哈哈笑了起來：「阿瑤，你可真是運氣好！鮑公托你的福啊！」
慕瑤冷冷應著，順著話勢緩緩道：「不過是小事，能幫到公公是阿瑤的福氣。」
「不過她是太后娘娘，你可千萬別動粗，若是被皇上知曉，你有幾條命也不夠死。」李公公轉瞬一想，連忙出聲提醒著。
「哪能啊，想著是李公公吩咐的事，怎敢動手抹黑公公的臉？」慕瑤道，心中卻暗想，那中年女子竟然是當今太后，若是太后，那便是伊羽恆的母親了？既然是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關押進冷宮，還要餵她吃那樣霸道要命的藥？
帶著幾分好奇，慕瑤假意涎著笑臉好奇問,「不過，為何這太后會被關在冷宮啊？」
「這，這皇家的秘事還是少知道才是！禍從口出！」李公公臉上一沉，忙出聲叮囑道。
「是是是，多謝公公提醒！」慕瑤止言，對著李公公又是一頓不要錢的奉承。
李公公被慕瑤這一吹捧，有些欣然飄飄，心想：有了阿瑤，明日他再和杜公公打一回賭，就不信連著四五次仍舊是他輸，不過，就算輸了替杜公公送飯，也有阿瑤這個替死鬼替他！
這般一想著，心中笑的更暢快了，對著慕瑤也是一陣褒獎。
「公公言重了，不過奴才也該回養心殿了，否則皇上也合該找奴才了。」慕瑤陪著李公公說了一陣虛偽的場面話，有些受不住了，忙連聲尋了個由頭離開。
李公公笑著送了慕瑤離開。
慕瑤回了養心殿，伊羽恆還未回來，黑暗的大殿裡，敞開的殿門鑽入風，捲起內殿床幃帳幔飛蕩出悠然的弧度。
覺得有些累，倚靠在門便淡淡闔上眼，準備瞇會，腦中不停回想落梧宮的瘋癲太后，她身上藏有那霸道的藥粉，是她自己所有還是伊羽恆吩咐她吃？慕瑤轉念一動，立刻否認掉伊羽恆吩咐她吃這則想法，若是伊羽恆吩咐她吃，定分派人送飯時便可以把藥直接倒上，還能讓太后放在身上？
那麼這藥粉便是太后自己所有了，那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要雖然能克制住神經，然太過損耗，伊羽恆不阻止嗎？
太多的謎團絲絲纏繞糾結，擰成一股麻繩，慕瑤歪斜著頭沉沉睡了過去，柔軟的髮絲輕輕搖動在她耳畔，勾勒著她臉頰處的紅斑。
想不到這一靠睡便是一下午，等著慕瑤掌了燈，伊羽恆才隨著宮人入了養心殿，她連的身行禮，讓門外的宮女準備好熱水服侍。
伊羽恆不知去了哪，暗黑色的長袍衣角有著暗淡的灰塵，冷淡的掃視了一眼慕瑤，沉聲吩咐道：「朕餓了，去準備晚膳。」
「是。」慕瑤低垂的臉，微微挑眉，似乎習慣了上位者命令的口吻。
這麼快就習慣了伊羽恆的說話口吻，慕瑤不禁自歎，莫非她天生便有奴才命？
不一會兒，側殿便擺滿了七八樣精美的菜餚，淡淡的香味縈繞在殿內，慕瑤瞧著感覺到自己腸胃一陣蠕動，口齒生津，不由的嚥下一大口口水，目光緊緊盯著圓桌上的食物。
一番梳洗整頓的伊羽恆由人伺候著走了進來，慕瑤連忙抽回目光給他布碗施筷，給伊羽恆張羅著，伊羽恆淡淡掃了眼兩旁的人，紛紛識趣的退在了外殿候著。
慕瑤舔舔唇站在伊羽恆的身後，目光灼灼的跟著伊羽恆的象牙白著移動，伊羽恆對著桌上的菜，每樣只夾了一下，細細咀嚼著，看著慕瑤又嚥下口水，不禁擰眉轉過目光。
然，她自下午便未曾進食，早已被桌上的香氣所誘惑，餘光瞟著那些模樣惹人的吃食。
「咳！」伊羽恆感覺到來自背後目光裡的深深餓意，不自在的咳嗽了聲，冷漠的目光裡自灰轉黑翻湧出大波的柔和，轉身對著慕瑤淡淡一笑，溫聲道：「若是餓了，便坐下吃吧。」
「啊！」慕瑤驚詫的看著伊羽恆烏髮墜墜的發頂，頓覺不可思議，轉瞬淡淡一笑躬身回著：「奴才怎麼敢與皇上共坐同食。」
「讓你坐下便坐下，這麼多菜朕也吃不了。」伊羽恆淡淡出聲，隨後不管慕瑤應不應，又接著夾另一道菜吃了一口。
慕瑤定定看著著離得最近的藕荷燜雞，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響，抿唇，反正不過是頓晚膳，既然皇上都讓她吃了，拒絕不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燦然一笑，大方的坐在一旁抓了個雞腿便啃了起來。
伊羽恆看著慕瑤凶狠的表情，不禁無奈一笑：「慢點吃，朕又不和你搶。」
慕瑤本來啃著雞腿，雞腿入口鬆軟帶著蓮葉的清甜，讓人不住拍手稱讚。
然，這柔軟的聲音讓慕瑤心猛然一抖，連帶著啃雞腿的動作也是一頓，伊羽恆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可從來沒有對她說話這麼溫和，伊羽恆對她可是只有冷冰冰的命令，和冷冰冰的怒火，溫柔和熙這個詞語和他完全不搭邊，況，這個聲音這麼的熟悉，就彷彿在那夜，在那夜——
在那夜偷看見伊羽恆發病時，不是在昏迷的那一刻，莫名纏綿的喚她「阿瑤」嗎？慕瑤不由冷了眼神，這伊羽恆是有病嗎？怎麼一會一個臉譜？
結果，伊羽恆病了一整晚，對著慕瑤的表情平淡，說話聲卻抑制不住的柔和，讓她聽著雞皮疙瘩起了一地，好不容易侍候好了伊羽恆上床，伊羽恆衝著慕瑤淡淡一笑：「若是累了，宿在外間便是。」
這夜裡，正是慕瑤當值守夜。
慕瑤沉著眼神點頭，這個伊羽恆有點陌生，完全不像之前冷漠高高在上的皇帝了，要不是她親自伺候在伊羽恆身邊，她還真認為是不是途中被人掉包了！
過了幾日。
慕瑤又被李公公請了去，這回李公公態度更親切了，親自招待著慕瑤，還特塞了一袋銀子給慕瑤：「阿瑤啊，這次再辛苦你跑一趟落梧宮，就像上次一樣送了飯便回來。」
慕瑤淡淡一笑，假意推拒了兩句便把錢速度的收好，這人吧，莫過於便是你沒缺點，不貪心，不顯高潔反倒讓人防備，心中沒譜。
李公公看著慕瑤小心翼翼的藏著銀錢，笑瞇瞇的拎著食盒去了落梧宮，門外的嬤嬤看見慕瑤又來時，兇惡的臉孔有些僵，瞪著慕瑤：「我說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和你說了要命就給我別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