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1章 【5000字】 文 / 納蘭靜語
兩天後。舒虺璩酉
顧宅中張燈結綵，王媽她們在裡裡外外的忙活著貼春聯掛燈籠，這些都是老爺子喜歡的東西，貼了許多，說是看著喜慶。
「莘瑤，你這肚子已經越來越明顯了喲。」從樓上看過雨霏後下了樓的何婕珍笑著看了看季莘瑤的肚子。
季莘瑤不由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下微微隆起的腹部，轉眼又迎上顧南希的目光，見他眸中那滿足而期待的笑容，由是也跟著笑了出來。
她轉頭：「媽，雨霏吃東西了嗎？嫜」
「吃了，現在已經睡了。」何婕珍點點頭，走過來，再又仔細看了看莘瑤的肚子：「真是的，才三個月，我就迫不及待的等著這孩子出生了，瞧瞧這肚子，已經顯出了這麼多，該不會是懷了兩個吧？」
顧南希在一旁輕笑：「興許還真是。」
季莘瑤當即尷尬的抬手放在嘴邊咳了咳，小聲說：「我第一次當媽媽，一個都照顧不過來，如果是兩個，那豈不是要手忙腳亂到顧此失彼了？拳」
顧南希卻是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到時顧家上下應該都很樂意為你分擔。」
莘瑤的腦子瞬間腦補出顧南希抱著一個小寶寶然後一邊拿著奶瓶餵奶一邊哄著孩子的樣子……
她大窘，卻是忍不住笑，不由的也開始期待這一天的快點到來。
「是啊，如果能是兩個就更好了，如果你只生了一個，老爺子他一個人天天霸佔著孩子不給我們抱，到時候恐怕我會眼讒到不行！」何婕珍笑著說：「要是兩個的話，好歹我也能多抱一抱。」
「這孩子還沒生呢，你就跟老頭子我搶上了……」這時，顧老爺子從門外走進來，老神在在的瞥了何婕珍一眼。
何婕珍笑了：「爸，瞧您說的，您不是好多年前就一直在叨咕，說是很想能有幾個孩子在您老眼前晃悠，這不，莘瑤這肚子爭氣，才三個月，就已經這麼明顯了，我看吶，一定是個雙胞胎！」
見自己婆婆那興奮的表情，莘瑤不由的輕聲說：「媽，這只是猜測，也許是因為我最近吃的多，胖了一些呢……」
「胖些好，生一個還是生兩個都好！都是咱們顧家的心肝寶貝！」
老爺子卻在剛剛何婕珍說完後，便特意看了看莘瑤的肚子，眼裡也多了幾分光亮：「確實明顯了許多。」
季莘瑤現在顯然已經就是顧家上下的重點保護對像，再又見老爺子眼中的光亮，她不由失笑。
「爺爺，我聽說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也不能讓孩子太嬌慣，你們現在就這樣疼著他寵著他，就怕還沒出生就被你們寵慣壞了∼」
「我看有可能，這老爺子一直都在盼這一天呢，說不定以後這孩子想要一架航空母艦，他老人家都能想方設法的弄來。」何婕珍調笑。
顧老爺子眼中是幾分悅色：「我自己的曾孫子，我不疼誰疼？」
顧南希輕摟著莘瑤，低笑著說：「你現在可是顧家上下的寶貝，恐怕現在是連我都說不得碰不得。」
莘瑤笑彎了眼，忽然想起當初第一次進顧家時，老爺子冷漠的臉色，溫晴那夾槍帶刺的話和誣陷，顧遠衡的那一耳光和這個顧家曾給她的那些所有疏離感。
而如今，幾乎真的將她當成寶貝似的顧老爺子，他的接受，他的笑臉，他的替她做主，都讓她感覺得到家的溫暖。
那些她缺失了二十幾年的骨肉親情與家的溫暖，竟是顧家給她的，也是因為她身邊的這個叫顧南希的男人，讓她曾經不得不獨自堅強行走的未來的路彷彿被照上了無邊的暖陽。
這時外邊傳來一陣車聲，老爺子以為是顧遠衡回來了，便轉身走出去看看。
而當季修黎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時，老爺子的腳步驟然停頓，杵著枴杖站在門前，遠遠的看見季修黎關上車門，站在車邊，朝他們這邊望來。
莘瑤亦是看見了修黎，當即挑起秀眉。
兩天前的那一晚，是修黎打來的電話，她便直接將老爺子說過的話講給他聽，那時修黎沉默了許久，之後說他說考慮一下。
因為不知道修黎究竟會不會回來，所以莘瑤一直也沒對老爺子說，沒想到修黎真的來了。
顧南希知道她那一晚的電話，所以並無驚訝，但他們卻是同時看了一眼何婕珍。
何婕珍在看見修黎從車上走下來時，沒說什麼，在莘瑤和南希的目光傳來時，只是朝他們笑了笑。
想必今天是除夕，無論何婕珍做為一個女人，對自己丈夫和別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有多排斥，但今天這種日子，又是老爺子最盼望的團圓，聰明如何婕珍，她又怎麼會掃大家的興。
於是在這一剎那間，季莘瑤終於明白，為什麼老爺子明明想找到這個小孫子，卻始終沒有大動干戈的去找過，也許是因為這個兒媳婦太懂得分寸，所以顧老爺子不想傷害她，也不想破壞這個家。
老爺子在最前邊，只僵頓了一下，便連忙杵著枴杖快步走過去。
他們跟在顧老爺子的身後，直到修黎走進來，老爺子似是有些激動：「孩子……」
修黎的表情很淡，漠然的看了一眼顧老爺子，站在老爺子面前，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卻仍是有禮的對他點點頭：「顧老。」
他喊的是「顧老」，而非爺爺，但顧老爺子卻完全沒有被影響，只是開心的笑著點點頭，似是已十分的滿足：「好，好孩子，你肯回來陪爺爺過除夕，爺爺實在是太開心……」
修黎唇角微動，算是笑了笑，須臾轉眼，直接彷彿無視著所有人，走向季莘瑤。
見修黎向自己走過來，莘瑤愣了一下，卻亦是在他走過來的剎那同時鎮定的開口：「修黎。」
「季莘瑤，自我記事起，這二十幾年的除夕夜我們都是在一起渡過，今年也不例外。」
然而他卻是如是說。
言下之意，他會回來顧家，並非因為他與顧家的血緣關係，而僅僅是因為她季莘瑤一個人而己。
因為她在這裡而己。莘瑤心下一動，迅速調整了最適當的神情：「看你說的，你從小就粘著我這個姐姐，總是形影不離的。但畢竟你身上流的是顧家的血，今年你不僅僅能繼續和我一起過除夕，還可以和你所有的親人在一起，這樣多好啊！」
那邊顧老爺子走回來，眼中有著期盼，看著修黎的身影，又看看莘瑤：「是啊，孩子，既然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團圓團圓，那些上一輩的事情就放下吧，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
而修黎卻彷彿沒聽見，只是看著季莘瑤。
莘瑤亦是因為老爺子這句話而微有動容，曾經修黎說，哪裡有季莘瑤，哪裡就是他的家。
那時他們還是姐弟……
縱使心中感慨萬千，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恬然的笑笑。
修黎頓了頓，抬起手正要去碰她，卻是忽然，顧南希伸出手，直接握住他的手，不動聲色的隔開了他與莘瑤之間的距離。
無聲的交握，顧南希從容淡然的笑看著修黎，修黎亦是在那剎那間回握住他的手，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
那一剎那季莘瑤彷彿能看見在他們兩人之間，似乎有一層無形的網，看似友好客套的似是兄弟一般的握手，可這平靜的表面下，她能感覺得到，他們之間的敵意。
「歡迎回家。」顧南希淡然自若的以著兄長的包容之態，輕笑道。
修黎亦只是冷冷勾了勾唇，算是客氣。
之後兩人鬆開手，顧南希便隨手將季莘瑤身上的外衣領口攏了攏，動作嫻熟而體貼，之後他將她輕輕攬在懷中：「今天風很涼。」
「進去吧，你確實不能著涼，每一次感冒都會發高燒。」修黎緊接著響起的聲音，帶著幾分彷彿季莘瑤曾經專屬於他的一種漠然。
顧南希卻是沒有理會，拍了拍莘瑤的肩，示意她進門去。
直到眾人都進了門，何婕珍在接到修黎的目光時便轉開臉：「我去看看雨霏。」說著，她便上了樓。
「你們姐弟的感情看起來很好。」顧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笑著看看莘瑤，再又看看修黎：「真好啊，如果不是莘瑤，恐怕老頭子我到直到入土也還是見不到你這孩子。」
「爺爺，人生本來就很奇妙，也許這都是冥冥中注定呢。」季莘瑤接過話。
「是啊，冥冥中注定。」老爺子點點頭，再又看看修黎：「修黎啊，春節過後，就別回f市了吧，我看你和莘瑤這姐弟的感情也好，你也在顧宅住下吧，想要什麼工作咱們顧家都能安排，f市太遠了，爺爺年紀大了，想見你一面，實在是難……」
「爺爺說的沒錯，既然回來了，就在顧宅住下。」顧南希的聲音波瀾不驚，淡淡的眼神卻是有些耐人尋味。
修黎沒有同意也沒有否定，只是在王媽倒了茶過來時，接過茶杯時淡淡道了聲：「謝謝。」
有那麼一剎那，莘瑤彷彿能感覺到，修黎變了許多，他比以往沉默，性子也低沉了一些，不再像曾經那個陽光的大男孩兒，也不再是那個總是在她面前嬉皮笑臉陪著她相依為命的那個季修黎。
是身世的真相，還是其他的什麼，總之，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已讓季莘瑤漸漸看不透。
於是她也不好說什麼，雖然很想去敲開這小子的腦袋看看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但是在顧老爺子面前……
還是給這小子點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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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下午，王媽她們在給修黎收拾房間，修黎被叫去了顧老爺子的書房，莘瑤便去了王媽那邊幫忙，把修黎平日的生活習慣和他們說了一下。
而就在莘瑤從房間裡出來時，只見溫晴站在樓梯的拐角，昨天晚上沒見她，現在一見，才看見她竟剪了頭髮，本來長及腰的大`波浪捲發變的只到肩膀那麼長，人卻看起來精神了許多。
莘瑤走到樓梯那邊，正要下樓，溫晴守在樓梯口不讓路。
「麻煩讓開。」季莘瑤淡淡看她一眼。
「這個家裡，向著你的人越來越多，現在又多了一個季修黎，哦不……或許他應該叫顧修黎才是。」溫晴的目光帶著怨恨，嘴角卻是微微上翹著，笑的有幾分詭異：「季莘瑤，你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
莘瑤漠然看著她：「我逼你？」她頓時笑了出來：「溫小姐，你的腦子該不會是上次中秋節的時候不小心進水了？是真的是非不分還是就這麼喜歡跟我胡攪蠻纏？究竟是誰在逼誰？究竟是誰整天無理取鬧還自以為是的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我不管你跟季程程這對姐妹是有多討厭我的存在，但是溫小姐，對於你這種看我不順眼的人，能給你們心裡添堵，我真是舒坦！」
溫晴依舊只是半笑不笑的看著她，眼裡彷彿有什麼在閃過，又彷彿像是捉住了她的什麼把柄一樣，那般的傲然而不俱，就這樣站在樓梯口，就是不肯讓開路。
「我說你堵在這裡做什麼？」季莘瑤怒極反笑：「是想用眼神殺了我？還是扇我一巴掌？到底想幹什麼你直接說，用得著跟我囉嗦這麼多廢話？」
「我打你幹什麼？」溫晴彎了彎唇：「現在你是顧家的寶，我動你一根毫毛就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你以為我真這麼傻？上一次若不是藉著酒意，我也不會拿水果刀那樣做，不過事已至此，我也沒話好多，但是季莘瑤，你別真以為自己那麼好運，該來的始終會來，我等著看你的好戲。」
季莘瑤聽她這話很奇怪，本以為她是故意神經兮兮的想挑撥些什麼，但見她那一副篤定的樣子，不由的盯著她的眼睛：「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慢慢看好戲而己。」溫晴笑。季莘瑤對她全無耐心，又看了她一眼，便打算直接繞過她，轉身下樓。
「季莘瑤，你知道季家為什麼一直很想找到那條水晶項鏈嗎？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你`媽媽當年跳樓自殺的事情封鎖住不傳出去嗎？」溫晴的眼神幽幽的，卻是帶著深切的涼意，像是一塊沉在深淵裡的寒冰，狠狠刺進季莘瑤的眼裡。
「少跟我扯這些廢話！有話你就說，用不著跟我玩心理戰術！」季莘瑤陡然轉眼，毫不留情的回斥道：「溫晴，老爺子可以念在撫養你多年的感情上對你容忍，但我可不慣著你，我警告你，別想在我身上玩任何把戲！」
溫晴冷瞥她一眼，森然笑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警告我？」
說完，她扭頭就走，走了幾步又停下，忽然回身，道：「季莘瑤，你真可憐。」
莘瑤被她那種眼神刺的心頭一亂，卻是漠然道：「如果我是可憐的，那麼溫小姐，你就是可悲！」
說罷，她便旋身下了樓。
在走到二樓時，看見顧南希竟上來接她：「去了這麼久？房間收拾好了？」他身上淡淡的好聞的味道頃刻縈繞在鼻間，清越淡然的聲音總是能瞬間撫平她內心的動`亂。
季莘瑤點點頭：「差不多了，你怎麼上來接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修黎的房間在三樓，我又不會走丟。」
顧南希笑笑：「小孩子都比你省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