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20懷孕了？ 文 / 雲嫿
走廊上，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k市人民醫院的門診大樓和住院部是分開的，照理說，霍立行是不會在住院大樓看見肖月瞳和威廉的。
可是，醫院的彩超室卻不是在門診大樓，而是設立在住院部。
並且，就在霍立行遇到肖月瞳和威廉的這一層樓。
霍立行藏身於暗處，靜靜的盯著威廉和肖月瞳——
他不知道這兩人來醫院是看望病人的還是他們誰生病了來做檢查的，所以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站在暗處等著，想看看這兩人究竟是來幹什麼窀。
雖然他和肖月瞳的婚禮弄砸了，如今兩人也不算是夫妻，但兩人總有一些糾葛在那兒，遇上了，他斷然沒有匆匆離開的道理。
而走廊上，肖月瞳和威廉肩並肩站在扶手前面。
威廉臉上似乎滿是窘態。
肖月瞳側眸瞥了一眼極度不好意思的威廉，她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我又沒有怪你，你幹嘛做出這窘態，讓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威廉輕咳一聲。
他回頭看了一眼彩超室，摸|摸鼻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半個小時前，一個懷孕六個月的女性朋友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她今天要來醫院做檢查，可老公出差了不在家，所以便求威廉陪著她一起來醫院。
他送這個女性朋友來醫院的時候，忽然想起自己家那一位也懷孕了，為什麼不借此機會也做做檢查呢？
於是，他便把肖月瞳也一起接到了醫院，並且路上沒有跟肖月瞳說到底來醫院做什麼檢查。
來了醫院以後，他徑直帶著肖月瞳來了這兒。
肖月瞳這才知道，他要帶她來做b超——
她當時就懵了——
還沒聽說過懷孕一個月就來做b超的，不都是幾個月以後再做麼？
一個月根本就檢查不出什麼。
所以，威廉鬧了個大紅臉，本來好心關心肖月瞳，結果慇勤的把人拉到這兒來以後，人家的情況根本就不必做b超檢查，那叫一個尷尬啊！
「我……我沒有經驗，我以為只要確定懷孕了就可以做b超檢查了……」
威廉又摸|摸自己的鼻子，十分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肖月瞳。
他知道，今天週一，她還要上班，他神秘兮兮的將她拉到這兒來，耽誤了她上班的時間，結果自己是白忙活一場，他如何不尷尬呢？
肖月瞳笑了一聲，還從來沒有看見過威廉這副樣子。
他一向是個瀟灑倜儻的公子哥兒，什麼時候鬧過這樣的大紅臉？
如今在她面前跟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真是讓她哭笑不得——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沒經驗，我不是什麼也沒有說麼？好了，像是我罵了你一樣，讓你朋友看見了還以為我是個悍婦呢！」
「你真的不生氣？」
威廉鬆了一口氣，抬頭看著肖月瞳。
他知道她是個事業心很重的女人，今天週一，他們公司據說有什麼周例會，她作為總監是不能夠缺席的，可是因為他，她打電話過去請了假，任由他將她帶到醫院來，結果他沒有這個常識，讓她白跑了一趟……
他以為，她會很生氣的。
就算不表現出來，心裡也會對他有些埋怨——
「你真奇怪，我為什麼要生氣？」
肖月瞳無奈的看了一眼威廉，不由得長長歎了一口氣。
一向沉穩的他，怎麼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
難道真的是因為，關心則亂？
他心裡有她，擔心她，所以才會這麼忐忑的在乎她的感受？
抬頭望著威廉那雙湛藍的眸子，肖月瞳又是無奈的笑了笑。
「你能夠關心我，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呢！」
她握著他的手，給了他一個安撫的微笑。
威廉懸在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他放心的舒了一口氣，伸手將肖月瞳輕輕摟在懷中。
肖月瞳靠在他胸前，耳邊是他平緩有力的心跳聲。
她閉上眼睛，似乎自言自語一樣，輕聲說，「當年懷貝貝的時候，我一直都是一個人。每一次來醫院做產檢，看見別人都有丈夫或者婆婆陪同，而自己只是一個人，心裡就會酸酸的……」
「後來生貝貝時，我沒有親人在那兒，也不敢告訴朋友，大半夜的我羊水破了，我只能自己披上外套，咬著牙齒、流著眼淚，一個人撐著打車去醫院……」
「生的時候，貝貝胎位不正，吃了很多苦才把他平平安安的生下來。」
「當時一個人在冷冰冰的病房裡，我心裡發誓，這輩子我再也不要給男人生孩子，我有一個貝貝就夠了，我再也不要吃那種苦……」
一個人自言自語一般，說到這兒，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抬頭望著威廉，她淡淡一笑，「哪知道，又有了。」
幾個淺淡的字眼，讓威廉聽出了她的無奈，聽出了她淡淡的惆悵。
在她心裡，她至今都是不太想要這個孩子的吧？
剛剛她也說了，她曾經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給男人生孩子……
可是因為他，她又有了……
威廉低頭凝視著肖月瞳的眼睛，聽到她剛剛說她生貝貝的時候那些苦楚，他很心疼，可是，他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就放棄了他們的孩子……
他微微蹙眉，有些自私的捧著她的臉，說：「我知道你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我請你不要草率的拿掉他，好嗎？」
瞳瞳，你答應過我，你會好好考慮的……
不要草率的決定拿掉這個孩子，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
肖月瞳望著威廉，擠出一絲笑，沒有說什麼。
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心裡還沒有做好決定——
前幾天已經打定主意要生下這個孩子了，結果看到貝貝被送走的時候那哭得叫她肝腸欲斷的模樣，她就有些動搖了。
已經有一個貝貝那樣痛苦了，她不想再生一個孩子下來，經歷貝貝所經歷的那些痛苦……
威廉似乎看出了肖月瞳的心事。
他握著她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對她說：「瞳瞳，你看著我的眼睛，相信我，我不是第二個霍立行。」
肖月瞳幾不可見的瞇了瞇眼。
從威廉口中說到霍立行這個名字，她心裡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低頭摸著自己的肚子，她抿著唇，沒有答話。
威廉有些著急了，他急不可耐的抓緊肖月瞳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表明自己的決心，「我們現在跟你和他當初的情形不一樣。你不能因為當初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就不要我們的孩子！」
「我說過，我會對你好，對孩子好，也同樣會把貝貝當成親生兒子一樣養育——」
「瞳瞳，你為什麼不能生下這個孩子？你難道一點都不相信我嗎？」
……
威廉說了很多話，肖月瞳一直都默不作聲。
威廉急得差一點脫口而出，他當初讓你打掉孩子，你都可以咬牙生下來，我現在求你生下這個孩子，你為什麼不肯答應我！
他死死咬著自己的牙齒，努力將這句話嚥了下去。
即便心裡有這種想法，他也不會對肖月瞳說出來。
他們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這樣傷人的話若是說出口，恐怕她就真的刺激得再也不理他了——
他心裡憋著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孩子的母親想拿掉自己的孩子，他卻什麼也做不了，那種挫折感，讓身為男人的他十分著急！
心裡的話，不敢說出來，可一味的給肖月瞳承諾，他又已經詞窮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只好站在那兒，什麼也不說，自己跟自己生悶氣。
肖月瞳似乎察覺到了兩人之間這種微妙的變化。
她抬頭望著他，看見他眼睛裡的不悅。
她微微蹙眉，心裡清楚，他不高興了……
她輕輕伸手推開他的胸膛，轉過身望著遠處的建築。
她知道他心裡有火，可是她也有她的難處。
兩人就這麼站著，一會兒以後，威廉才低聲說，「其實今天讓你來做檢查，我本來是打算讓你看看咱們的寶寶在你肚子裡有多乖……可是我忘記了，現在才一個月，還看不到他……」
威廉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肖月瞳側眸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
繼續望著前方，她沉默幾秒鐘，然後開口輕聲說，「沒有哪個父母願意自己優秀的兒子娶一個給別人生過孩子的女人，威廉，哪怕是再平凡的父母也不會同意自己的兒子為別人養兒子，更何況是你們家？」
肖月瞳的手抓著圍欄扶手，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
即便她相信威廉會跟她慢慢培養感情，會跟她過一輩子，可他的父母呢？
騰家的人本身就極有地位，又富甲一方，他們又怎麼會同意威廉娶她這樣的女人？
即便是霍家的老爺子也不會讓自己的孫兒娶一個生過孩子的女人，何況是威廉的爺爺奶奶？
……
正是因為有這些憂慮，所以她才不太想要這個孩子。
她心裡清楚，她和威廉的露水姻緣，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會無疾而終——
若是只有一個貝貝，她能夠承受得過來，可若是兩個孩子都沒有爸爸，她真的會被自己逼瘋的。
與其將來看到兩個同母異父的孩子怨恨她，她寧可不生這個孩子，只陪著貝貝一起快樂的生活。那樣，自己也不算虧欠貝貝太多……
威廉怔楞了一下。
他以為肖月瞳是不想要他的孩子，原來，肖月瞳只是擔心他不要她們母子兩個。
他鬆了一口氣，轉憂為喜——
他握著她的手，低聲說：「瞳瞳，是不是只要我的家人認可了你，你就願意把孩子生下來？」
肖月瞳抬頭望著威廉，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差不多是這樣，只要你的家人不反對我們在一起，我想，我不會親手扼殺我自己的孩子的——」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威廉，雖然我們沒有什麼感情，但只要你的家人不反對我們在一起，只要你願意接受我和貝貝，我也一定會努力地習慣你，愛上你……
接觸這些天，我已經發現，你是個好人。
威廉聽到肖月瞳的回答，沉吟片刻，然後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等會兒就給意大利那邊打電話。
只要那邊的人一致同意他跟肖月瞳在一起，他便可以讓肖月瞳心無旁騖的辭職，跟他回意大利了。
讓他比較煩惱的事情是，爺爺脾氣有些執拗，想讓爺爺答應，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至於爸媽，他們倆倒是好說話，只要他喜歡，他相信爸媽也不會反對……
如今，只要搞定了爺爺，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爺爺……
有了！
威廉欣喜的睜大眼睛，眸子裡劃過一抹精|光！
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別看爺爺脾氣那麼差，但奶奶是爺爺的剋星。
只要奶奶認可了肖月瞳，那麼奶奶就有辦法讓爺爺也答應他和肖月瞳的事情——
威廉想了半天，終於高興的低頭對肖月瞳說：「瞳瞳，你別擔心，我讓奶奶來k市見見你，她一定會喜歡你的，只要她喜歡你，我們全家人都會答應我們的事情。」
肖月瞳心口微微一滯。
她抬頭望著威廉，臉上擠出了微笑，心裡卻更加的沉重了——
威廉的爺爺奶奶，是傷了小舅舅的人……
如果威廉的奶奶回來了，不知道媽會不會認出她來……
如果媽知道這個尚不足兩個月的孩子是騰家的種，媽一定會逼自己打掉這個孩子的，畢竟，媽是那麼心疼小舅舅，媽一定會為小舅舅出口惡氣的……
一想到兩家人的矛盾，肖月瞳的頭都大了——
但願，一切能夠順利，千萬不要鬧出什麼事情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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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通道的陰影裡——
霍立行一直默不作聲的看著肖月瞳和威廉。
距離有些遠，他聽不見肖月瞳和威廉在說些什麼。
剛剛這樣想，他臉色倏爾一白。
呵，自己聾了，即使距離再怎麼近，自己也聽不見那兩人在說些什麼。
勾唇冷漠的笑笑，他背脊抵著牆壁，抬頭望著天花板。
剛剛威廉擁抱著肖月瞳的一幕幕，還在眼前浮現。
他心裡並沒有多少起伏。
畢竟那個人是肖月瞳，不是肖南音。
即便看著肖月瞳被別人抱著，他也不會覺得難過。
只是，心裡有些疑問……
他記得那天婚禮上，威廉出現，讓肖月瞳跟他走，可是當時肖月瞳好像並沒有多開心，所以才會有後面威廉讓人拿著戒指進來鬧場的事情——
既然當時肖月瞳不是那麼情願，為什麼現在兩人又這麼親密呢？
他傾身向前，繼續看著威廉和肖月瞳。
剛剛看過去，威廉和肖月瞳已經陪著另一個陌生女人轉身離開了，三個人往電梯那邊走去。
霍立行一直盯著三人走進電梯，電梯門關上，他這才從陰影中走出來。
緩緩從安全通道走向走廊，他半瞇著眼，打量著這層樓。
來到威廉和肖月瞳剛剛站著聊天的地方，他才停下腳步。
回頭一看，才發現身後是b超室。
b超……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驀地望著電梯那邊！
剛剛，肖月瞳和威廉是陪別人來做檢查的，還是他們兩人來這兒做檢查？
他依稀記得，肖月瞳的小|腹是十分平坦的，根本就不像是懷孕幾個月的樣子……
做b超，不是最起碼得胎兒有了幾個月以上麼？
他站在走廊上，絞盡腦汁的想著這些問題——
忽的，他想到了一個法子。
他掏出手機，給自己的秘書發了一個短信過去。
發了信息以後，霍立行這才將手機揣入兜裡。
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他嘴角勾起一絲笑。
肖月瞳有沒有懷孕，做一次體檢就知道了。
他倒要看看，這個原本會嫁給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不是有了別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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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集團。
因為霍立行這個副總受傷了，所以霍北莛便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而霍立行原本的秘書，也開始配合阮修宸，在霍北莛這兒工作。
收到霍立行的短信息，秘書雖然不知道霍立行為什麼要公司的人提前做體檢，但既然霍立行吩咐了，她便會全力執行上司的命令。
於是，她當即找到了霍北莛——
霍北莛從文件堆裡抬頭望著李秘書，略顯詫異。
「你說，是副總說提前體檢？」
「嗯。」
李秘書點點頭。
霍北莛活動了一下手指，漫不經心的說：「公司全員體檢，不是一向都是每一年聖誕節的前面幾天麼？為什麼大哥要突然提前？」
李秘書跟了霍立行很長一段時間，自然凡事都是為霍立行著想。
她微微瞇了瞇眼，隨即低聲說：「也許是副總自己現在在住院，很清楚健康對一個人多重要，所以閒暇之餘便有些擔心公司裡的員工，這才決定讓大家提前檢查一下，他也放心一些。」
霍北莛想了想，或許是這樣吧。
這個要求不過分，甚至很合理，霍北莛自然不會不答應。
他考慮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對李秘書說：「通知下去，本週四所有人去人民醫院做全身體檢。」
「好。」
李秘書點點頭，這便準備離開——
霍北莛看著李秘書窈窕的背影，他忽而莞爾一笑，「你跟了大哥幾年了？」
李秘書腳下一頓。
她回頭看著霍北莛，遲疑了一下才回答說：「三年，從副總來公司第一天，我便被調到了他身邊——總經理，有什麼事嗎？」
霍北莛搖頭溫和的笑笑，「沒事，只是想起我那個大哥，很多時候讓人挺頭疼的，你剛開始跟他的時候，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受了不少委屈。」
李秘書淡淡笑了，「這倒沒有，副總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真的？」霍北莛促狹的笑問，那雙眼睛，勾人的眨了眨——
李秘書臉上有些紅，小聲的咳了一聲，「嗯……他有時候是有一點無理取鬧，不過習慣了就好了……」
「無理取鬧——」
霍北莛勾唇笑了一聲，李秘書這個形容好，大哥有時候，真的挺無理取鬧的。
他揮揮手，示意李秘書可以離去了，李秘書這才轉身離開了。
霍北莛收回目光，三年啊，這時間可真不短，小南跟大哥在一起，也不過是三年時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