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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相看(上) 文 / 雁九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相看

    接風宴罷,天祐帶著天護回了東府。

    因早就收到蒲州的信,所以曹頫這邊的院子都打掃乾淨,天護舊日所居的西廂房也早就整理出來。

    之所以天祐親自送堂弟過來,還專程見了東府的幾個管家,就是怕他們因天護年紀小,有所怠慢。

    天護卻像不用人擔心,脫胎換骨似的,已經從堂兄們庇護的小不點,有了小大人的模樣。

    隨行的僕人丫鬟,在天護面前也是真心敬畏。天護一條條指令,很是有條不紊。

    天祐看在眼中,稍加思量,道:「三弟,是不是五叔經常帶你在衙署?」

    天護詫異道:「大哥怎麼知道?」

    天祐笑道:「瞧著三弟帶了官威!」

    雖帶了說笑之意,可也不是無的放矢。若是天護在蒲州,只在堂讀書,絕不會有這麼大改變。

    這般半大不大少年,最愛模仿大人,想來是有樣樣。

    曹家主子待下人並不苛嚴,曹頫又是生性儒雅,想來除了在衙署裡,平素不會端著架子。

    天護「嘿嘿」笑道:「大哥就打趣我?什麼官威不官威,不過是跟在父親身邊,長些見識……」

    天護的巨大變化,落在曹顒夫婦眼中,夫婦兩人都自有思量。

    待接風宴罷,孩子們自去,夫妻兩個也說起天護。

    初瑜這邊,是開口稱讚素芯:「早先還擔心,天護過繼時已經懂事,母子之間不好親近;加了有了親生子,一個處置不當,就容易傷了天護的心。瞧著天護的模樣,這母子之間倒比在京城還要親近。」

    曹頫畢竟是天護嫡親叔叔,對於親侄子,看成自家骨肉並不難;素芯與天護沒有血緣,人心多有偏頗,真要是偏疼親生兒子,也是人性所至。

    曹顒點點頭道:「五弟妹是好的,小五也是明白人。本身是遺腹子,生母又是婢妾,加上二老太太多年不待見,將好好的孩子養的畏畏縮縮。除了五弟妹真心待天護好之外,還有小五的功勞,你猜小五是怎麼點撥天護的?」

    初瑜聽了,不禁好奇:「照老爺所說,天護如今大變模樣,不是因五嬸慈愛,而是因五叔?我倒是真猜不透,總覺得五叔還是孩子。」

    曹顒道:「小五來信中,提及自己不願回京,想要趁著年輕,在外任上再待上兩任,等到天護成家立業,他便想要致仕,做個耕讀傳家的地主老財。還提及他們這一房,往後需要天護支撐門戶,讓我們這些做伯伯的多加照拂。」

    初瑜若有所悟道:「天護雖是二老太太長孫,可打小身份尷尬,現下被五叔五嬸倚為支撐門戶的長子,自是多了幾分擔當。」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地鬆了一口氣。

    就算都是親生兒女,十個指頭還有長有短,對於五房來說,過了嗣子再添親生子,就是個隱患。

    現下看來,曹頫夫婦待天護這個侄兒嗣子真的不錯,並沒有疏忽苛待之處。

    天護這孩子也沒有長歪,並未因嗣父母有了親生子女,就自怨自艾,心生嫌隙。

    家和萬事興。

    曹顒、初瑜作為長兄、長嫂,心裡也就踏實下來。

    天護的親事,不用他們操心,曹頫早在過繼時,就曾說過,要在董家挑媳婦。現下沒有定下是董家的哪個孫女,只是因天護還小,可以先考了功名再說親事。

    至於天護的業,是曹顒與曹頫在往來的信中早就議定好的,無需再送到官或旗,而是另聘夫子。

    這叔侄兩個四書五經都了,開始習應試章,還有國語、國這一塊,為了童試、筆帖式考試做準備。

    先生請了兩個,一個是在京備考的落第舉人,一個是已經退休的戶部筆帖式,曹顒早就打好招呼。

    因李氏一行歸期也沒幾日,便不急著讓開課,只等著長生回來,叔侄兩個再一道拜師……

    次日,曹顒去了平王府那邊。

    當著親兄弟的面,曹佳氏就沒有什麼好留情面的,劈頭蓋臉地損了一頓。

    不管是他挑的人選,還是初瑜挑的人選,歸根結底還是這邊主動了一步。

    面對的又是大士府那種清貴人家,最是講究禮數,一個處理不當,就讓人看輕了去,最後受氣的還是天慧的。

    姑姑幫著侄女相看人家是做紅娘,父母幫女兒相看人家是什麼?

    好像女兒嫁不出,上桿子求女婿似的。

    再說,都說大士府「清貴」,「貴」是有了,可前邊掛著「清」字,日子哪裡有勳貴人家寬敞?

    若是日子過得寬敞,大士夫人也不會寧肯陪著「貪財」的名聲,也挑嫁妝豐厚的兒媳。

    天慧雖不喜驕奢,可那是在有條件驕奢的時候,選擇更舒服的生活,何曾受過半點委屈。

    就用飲食來說,天慧喜食清淡,那是因吃厭了精細的;可要是真的見天豆腐白菜,不見肉沫,那好人也沒了胃口。

    即便嫁妝豐厚,可到了夫家,真能看著夫家清湯蘿蔔,自己大魚大肉?

    倒不是大士府真到了貧寒到這個地步,只是用飲食做個例子,是大士府家底薄了些,行事做派同家底富足的曹家肯定不一樣,將來的日子讓人不放心。

    即便天慧不是個挑剔的,可要是夫家那邊多想,也有的為難的。

    曹顒只是老實聽著,並不辯解。

    曹佳氏如此擔心,也是因心疼天慧的緣故,他這做弟弟的,只有感激的。

    曹佳氏直說的累了,才住了口。

    看著弟弟老實賠情的模樣,她心裡的那點鬱悶也跟著散了:「我也只是這麼一說,旗子弟多紈褲,像舒赫德這樣品貌才情都不錯的,也是難得。我使人打聽了,大士府家風也正,舒赫德十九了,潔身自好,也沒有房裡人,不是個搞三搞四的。你們該如何安排就安排,即便大士夫人口碑有異,你們兩口子也不必太擔心。不管她是真慈愛,還是另有所圖,年歲在那裡擺著,又是太婆婆,鬧不出什麼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道:「早先雖見過他他拉氏,到底沒打過交道……若是安排在三妹妹那邊吃席,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也要過去瞧瞧。」

    他他拉氏,就是徐元夢老妻。

    曹顒點頭,道:「那是自然的,有許多事還得姐姐幫著拿主意。與簡王府結親是指婚,又有我之前的先例,事情處理的還從容。天慧這裡,卻不好比照她幾個姑母的例,需要議定的事情還多。」

    曹佳氏點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慧姐兒可是長房嫡孫女,母族又顯貴,這般出身與品貌,別說是大士的長孫,就是做個親王、郡王福晉也夠格。舒赫德即便有了功名,也不過是秀才,是納監也好,捐官也罷,總要名頭弄得好一些,才好正式迎親。」

    曹顒道:「這些倒不用咱們提,對長孫前程,徐相已有安排,要安排他考內閣中書。」

    曹佳氏聞言,臉上添了笑意,道:「內閣中書,不僅能常在御前露臉,滿五年還能升轉,到時候就是正五品……即便到時徐元夢退下來,還有你們兄弟幾個可以照拂……只是不知道,咱們慧姐兒什麼時候能熬成夫人……」說到最後,還是帶了不足。

    這世道女子「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

    夫貴妻榮。

    不管娘家底氣多麼足,天慧的身份是隨著丈夫走的。

    即便她嫁給旁支宗室,只要爵位是在輔國將軍以上,就是超品或者一二品誥命夫人,出門應酬,即便對著尚書、侍郎夫人身份也能在上座。

    可嫁入官宦人家,不管夫家親長什麼身份,最後的指望還是在丈夫身上……

    既是曹佳氏這邊也點頭,那曹顒夫婦就使人給曹頤回了話,托她代為安排。

    沒幾日,曹頤便給初瑜下了帖子,只道家中得了幾盆好牡丹,花開正盛,想要請嫂子與侄女過去散散心。

    轉眼,到了賞花正日,初瑜盯著女兒收拾一番,母女兩人坐馬車去了國公府。

    除了初瑜母女外,國公府這邊的客人,還有曹佳氏與世子夫人費莫氏、大士府他他拉氏老夫人與其孫女和曹頤的小姑玉瑞格格母女。

    玉瑞格格在老國公去世後,守了三年孝,就由曹顒做媒,說給了納蘭富森的長子。

    成親不久,就趕上納蘭家族長揆敘病故,九阿哥為了謀奪明珠府家財,就尋由子,將納蘭家長房這一支出仕的納蘭富森貶到福建,玉瑞格格就跟著公婆一家離京,直到先皇駕崩,今上登基才回京城。

    沒想到卻是因禍得福,等到今上登基,因納蘭族人曾黨附阿哥、九阿哥的緣故,多有摒棄,納蘭富森卻不在其中。

    納蘭富森直接升了上三旗都統不說,長子瞻海也補了侍衛,幾年下來,已經從三等侍衛升至一等侍衛。

    玉瑞格格父母緣薄,在子女緣卻是有福分,出嫁十來年,先開花後結果,生了一女三男,如今日子過的舒心自在,同娘家這邊往來也親近。

    今日她帶著回娘家的,就是成親當年就添的長女,小名叫桂圓,虛歲十一。

    曹佳氏與兒媳身份最尊貴,可卻是到的比較早,僅在玉瑞母女身後。

    因近日給兒子相看媳婦的緣故,看到桂圓這麼大的小姑娘,曹佳氏就比較留心,少不得拉著手多問了幾句。

    納蘭富森雖是納蘭家庶子,可隨著納蘭家嫡支沒落,這一房已經比較顯達,加上曉得納蘭富森同娘家那邊親善,使得曹佳氏頗為上心。

    明知娘家嫂子的「賞花宴」有所安排,還帶了女兒過來,玉瑞格格心中也是有成算的,只是卻不在平王府這面。

    瞧著曹佳氏拉著桂圓的手,讚不絕口,滿臉喜愛,玉瑞使勁給嫂子打眼色。

    曹頤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說道:「我們姑奶奶雖有三個兒子,最疼的還是這個寶貝閨女,現下就開始留心,只等著選閱後,就開始挑女婿。」

    曹佳氏聞言一愣,隨即放下桂圓的手,笑著說道:「這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兒女是寶貝疙瘩,尤其是嬌女,且要好好操心……」

    既是要自家挑女婿,那是等著宮裡撂牌子,看來是無意宗室,否則的話請宮裡指婚更為體面。

    曹佳氏雖有些遺憾,可看著小姑娘細緻的妝容打扮,不像是尋常到舅舅、舅母家串門,心下不由一動,眼睛彎了彎,看著桂圓更是仔細。

    納蘭家向來盛產美女俊男,桂圓也不例外。

    身上既有北方閨秀的端莊大氣,又帶了南方女子的靈秀,看著倒是比尋常京城名媛要精緻許多。

    所以,曹佳氏剛才看了一眼就愛上……

    國公府外,大士府與曹府的馬車,一先一後,相差十幾丈,先後到了國公府。

    因兩家都是親戚,平素也走動的,門房一邊使人往裡送信,一邊使人將兩家馬車相繼引進二門外。

    這會兒功夫,曹頤已經得了消息,趕到二門出迎。

    這邊曹頤剛同他他拉氏寒暄完,那邊曹府的馬車也到了。

    雖說是娘家至親,可初瑜是長嫂,曹頤也不好輕慢,同他他拉氏告了罪,近前幾步,親自扶了長嫂下車。

    看著小姑子恭恭敬敬、如對大賓,初瑜剛想取笑兩句,就看到不遠處站著的他他拉氏祖孫。

    她便肅容,扶著小姑子的手下了馬車,又在小姑子介紹後,與他他拉氏見了禮。

    她平素雖脾氣好,可真要端起架子,也帶了威儀。

    即便面對的是大士夫人,可她是聖祖親孫、親王長女,御封的和碩格格,不僅身份尊貴,品級要比他他拉氏高許多。

    見她如此,大士夫人言談之間,便也多了恭敬。

    天慧雖在母親身側,亦見了姑母婆家親戚「姨祖母」,規規矩矩地屈膝請了安。

    大士夫人親自扶天慧起來,拉著天慧的手,並沒有失禮地上下打量,而是瞇著眼,看著天慧的眉眼,望著那清澈的眸子,慢慢露出大笑臉,笑呵呵地道:「早聽圖兒媳婦贊慧姑娘,今兒卻是頭一回見,這般品格,怪不得人人都愛。老婆子見了,也覺得喜歡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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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上章結尾失誤,天護應該說弟弟,而不是堂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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