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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六百七十一章 開篇 文 / 雁九

    第六百七十一章開篇

    「我能幫十六爺什麼?」曹顒曉得了十六阿哥今日尋自己的緣由,開口問道。

    十六阿哥關心則亂,全無平素伶俐,帶著幾分迷茫道:「要孚若幫我什麼,我心裡也沒譜,只是剛見了十五哥,見他那副樣子,讓人既是焦急,又是氣悶。除了尋你,我還能尋誰?」

    十六阿哥心性豁達,鮮少有這般沮喪的模樣。曹顒見了,委實不忍,凝神苦思,為十六阿哥想破解之道。

    畢竟是同母所出,血脈相連,十六阿哥平日人前不顯,但是對十五阿哥還是比較關心,自然不願意他受到責罰。

    只是,如此一來,十六阿哥極有可能被十五阿哥拖下水,受了池魚之累。

    曹顒思量了一遭,問道:「十六爺,要是十六爺出面將這事情遮掩住了,就算沒有站隊,再別人看來,也是站了。往後說不定,就有無數是非麻煩等著。」

    十六阿哥不禁撫額,皺眉道:「是啊,想著都叫人頭疼。但是現下又能如何,總不好就眼睜睜地看著十五哥做槍,看著他受責。萬一……萬一跟大阿哥與二阿哥那樣,額娘還不得瘋了……」

    說到這裡,他不禁氣惱,道:「那幾位,有誰是能信得著的?三哥那邊,就是偽君子,面上光,私下裡鬼祟何曾少了?十四哥話說的仗義,待人卻刻薄,要不然也不會在哥落難時,就這般迫不及待;弘皙連遭變化,不敢再端著皇長孫的譜,背地裡小動作卻也是不斷。那個使臣參拜之事,其中也不是沒有貓膩,不過是『提醒』朝廷上那些老夫子他自己個兒才是正統罷了。孚若,你說說,這到底叫什麼事兒?就算十五哥真惦記王爵,想要賺個擁立之功,也當擦亮眼睛,好生撒麼撒麼。」

    曹顒聽著十六阿哥對三阿哥等人的點評,放下心來,笑著說道:「十六爺的眼睛,可是亮著?」

    十六阿哥聞言在,撇了曹顒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瞧我鬱悶,你幸災樂禍是不是?亮不亮的,還不是被你拐的?原想著私下裡賭一把,贏了算便宜,輸了也無人曉得。趕上十五哥的事,卻讓人發愁。一邊是親哥哥,不能不幫;一邊是多心的,稍不留意,一個不好下來,十個好也沒了。」

    因這類的話題,實是太敏感,所以曹顒從來沒有嘴上提過。

    不過很久之前,他就懷疑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兩個都跟自己似的,下注到四阿哥身上。十六阿哥說是曹顒拐帶的,這話倒是不假。

    還是曹顒上京後,從中做紐帶,十六阿哥與十七阿哥兩個,同四阿哥、十三阿哥走動頻繁不少。

    連這本應爛在肚子裡的話,十六阿哥都說了,曹顒這邊,也就直截了當地將心中所想講出:「十六爺,既想保全十五爺,又不想讓四爺多心,怕只有一個法子,這個法子……」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沒有立時說下去。

    十六阿哥聽見曹顒說有法子,已經迫不及待,忙連聲說道:「什麼法子?快講,快講!」

    曹顒聽了,沒有馬上應答,指了指河裡嬉戲的鯉魚,問道:「十六爺,什麼時候,一條黑魚最不惹眼?」

    「怎麼又扯到魚了?」十六阿哥帶著幾分急躁,但是眼睛仍順著曹顒所指,看向水裡,嘴裡抱怨道:「這都是黑的,有什麼惹眼不惹……惹眼……」說到最後,眼睛已經亮了。

    他本是伶俐之人,只是因擔心手足才有些慌亂,如今經曹顒提醒,省過味來。

    「是了,只有混在魚群裡,這黑魚就不顯眼了。」十六阿哥笑著拍了拍曹顒的肩膀,道:「難為這會兒功夫,孚若就想出來這好法子。只要將這水攪渾,誰也別想乾淨,自然鬧騰的人就該閉嘴了。皇阿瑪又是求穩,顧惜朝廷臉面,多半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不了了之。加上法不責眾,就算曉得其中有十五哥的干係,懲處也不會太重了。」

    「十六爺想的不錯,不過世事難料,要是鬧騰大了,不好收場,十五爺沒事兒,有事兒的就是十六爺。」曹顒說道:「十六爺早間也說過,內務府這本爛賬,不能查,拔出蘿蔔帶出泥,曉得這個,十六哥也要查?」

    十六阿哥遲疑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揚眉道:「查,這般整日裡想著貪墨銀子的混賬東西,就算不能傷筋動骨,也要嚇他們個心驚肉跳!再說,這姿態擺出來,那邊也能交代了。」說著說話,他指了指京城方向。

    「十六阿哥這麼一劃落,少不得還能劃落些銀錢出來。」曹顒說道。

    內務府的產業,大頭是地產。京畿當年跑馬圈地的皇莊,還有東北大部分地區。除了農莊、山地,還包括東三省的水產、礦產、鹽灘等。

    曹顒去年初到內務府時,看到內務府產業單子,就曾暗道可惜。資源豐富的東三省,成了皇帝私家後院不說,其中所獲,多是入了各層經辦人之手。

    要是十六阿哥這次真能有所獲,那國庫的銀子富裕些,康熙那邊也不至於巴巴地盯著自己。

    「孚若,可別想等現成的。雖說我出面將這事揭開,不過你是內務府總管,到時候少不得還是你經手。」十六阿哥看出曹顒所想,笑著說道:「曉得你怕麻煩,這次卻是我拖累你了。等事情完了,我好生謝你成不成?」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等著十六爺的厚禮了。」曹顒毫不客氣地說道,心裡已經是暢快許多。

    說起來,這回也能藉著十六阿哥的光,將自己前幾個月受的鳥氣吐一吐,報報宿仇。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做人要良善才好……

    十六阿哥見曹顒笑得詭異,瞅了他一眼,道:「怎麼笑得這麼賊?瞧著像是要使壞的樣啊。是不是這陣日子休假將你憋的,開始琢磨糟蹋人了?」

    曹顒笑了笑,道:「十六爺似乎有些健忘啊?」

    十六阿哥被說得莫名其妙,道:「健忘?這打哪兒說起?」

    「岳父園子那幾位,十六爺到底如何安置?福晉那邊不好直接相問十六爺,前幾日跟初瑜提過為難,話裡話外,怕十六福晉曉得擔干係,也怕把十六爺心愛的慢待了。」曹顒看著十六阿哥,笑著說道。

    十六阿哥聽了,「嘿嘿」笑了兩聲,道:「爺這裡要忙著差事,哪裡顧不得那些,怕還得勞煩七哥、七嫂一陣日子。」

    都是借口,十六福晉有著身孕,十六阿哥心疼罷了……

    十六阿哥被曹顒調笑了一番,打量他一眼,道:「放心,你十六嬸賢惠,十六叔我背負不了懼內之名。到是某人,到底是懼內,還是寡人有疾,還得仔細琢磨琢磨。」

    曹顒被噎得說不出話,再想想太醫之前診斷的,心裡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只是到底是私事,打趣一句就罷了。他對十六阿哥擺擺手,道:「十六爺,咱們別你你我我,也著當個好官,關心關心民生如何?」

    「是了,剛才你出來,就是為了這個?關心民生?」十六阿哥反問道。

    「十六爺同往吧,只當是消消食兒,這粘東西吃著不愛克化。」曹顒說道。

    難得曹顒主動做什麼,十六阿哥自是好奇,跟著他一道到了街市上。

    隨意走了幾家米店,正如曹顒所料,尋常白米已經漲到一石一兩七錢銀子,好些的已經超過二兩一石。其他小米、高粱的價格,也比春日間漲了五成。

    令人詫異的是,漲得最厲害的是雜糧。

    聽鋪子裡夥計講,不少官宦府裡,都買進大宗雜糧。聽說是因祈雨的緣故,皇上一日一膳,外頭的臣子雖不敢倣傚,但是也不敢再好好吃飯。

    不少府裡的桌子上,都撤下大米白面,換上粗糧做主食。

    聽了這個,十六阿哥不禁失笑,出了店舖,就對曹顒道:「孚若,瞧著,你還真是走到哪兒,哪裡財源廣進啊。」

    曹顒瞧瞧十六阿哥微微發福的身材,道:「十六爺,五穀雜糧是寶。早吃早好。」

    十六阿哥打開折扇,扇了扇,道:「別跟爺說這個,等什麼時候你改了你那挑食的毛病,再來說這個。」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曹顒,道:「其實,將你擱在內務府實是可惜了了。你這經心勁兒,戶部那些酒囊飯袋拍馬也追不上。要是將你放在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就是大清朝又一個米思翰。」

    米思翰是康熙朝早年間的名臣,在戶部尚書上成就不菲。早年間,各省財賦,都在地方藩庫,任由布政司報數支配,剩下的才歸到國庫。

    米思翰發現其中弊端,上了折子,奏請將各省銀錢經費都押解進京,入了國庫,將勾稽出納權收歸戶部。

    正因如此,才值得國庫充盈,使得朝廷有財力將隨後爆發的「三藩之亂」平定下去。

    要知道,當時「三藩之亂」時,整個南半拉都跟著亂了。要是銀子不在中央,在地方,那就算不能改變戰爭的結果,也會有所影響,使得戰事繼續進行下去。

    除了使得朝廷不缺錢糧之外,在平定三藩之亂上,米思翰還有大功。

    三藩之亂前,他是堅定撤藩派;三藩之亂時,不少朝臣顧及軍費開支,建議不動旗鐵騎,而是就近調綠營抵禦把守,米思翰這邊,則是提出:「賊勢猖獗,非綠旗兵所能制,宜以旗勁旅會剿。軍需內外協濟,足支十年,可無他慮。」

    有了他這個戶部尚書的保證,旗鐵騎主力才南下。隨後在戶部往下給各省運送軍需時,他又上了折子,請旨禁止地方官員因戰事加派苛捐雜稅累民。

    在三藩大軍一路北進,南中國已經亂成一團的情況下,朝廷最終還是挺下來,這其中米思翰居功至偉。

    因這個緣故,米思翰在康熙朝眾多名臣中,始終有一席之地。

    只是他活了四十三,就病故了,要不然的話,少不得封閣拜相,不會讓索額圖與明珠專美於前。

    不過,米思翰雖沒有成宰相,他的兒子卻是四十出頭,就授了武英殿大士,那就是現下署理總理內務府大臣的馬齊。

    正是因是名臣之後,自己又有功績,使得康熙對馬齊頗為青睞。即便他當時摻和進奪嫡之事,康熙對他也多有優容。

    五月初,署內務府總管馬齊,因復授為大士,至熱河謝恩。

    同日,康熙傳下諭旨,馬齊著留熱河辦事;前幾日奉旨回京的大士嵩祝,著在京辦事。

    頗出十六阿哥意外的是,馬齊空出來的內務府總管缺,康熙並沒有叫人添補之意。

    如今內務府總管,還有三位,即和碩額駙曹顒與宗散佚大臣觀保,還有工部尚書赫奕。

    這其中,又是一系列人事變動,轉戶部右侍郎傅爾笏納為左侍郎,內閣士郭稗為戶部右侍郎,右副都御史阿錫鼐為刑部左侍郎,左副都統史劉相為刑部右侍郎。

    不曉得是不是這番變化帶來新氣象,還是十六阿哥透了什麼風,終於有官員想起熱河米價之事,上了折子,請調常平倉放米平糶。

    待五月十三,曹顒假滿,重新回到衙門當差時,常平倉已經放米,尋常白米,官賣的價格是每石五錢,按戶領取。

    這幾年,北方糧食物價恆貴,就是平常每石米的價格也在一兩銀子上下。

    這次平糶,是因聖駕在熱河,才這樣的價格。

    在官糧的衝擊下,每幾日市面的糧食價格已經大跌,漸漸恢復到舊日的價格。

    因有折子提及熱河的米,加上之前京畿糧價上漲,康熙又下旨,旗官民下半年月應領取的祿米,全部現下就開始發放。

    這樣做的原因,是怕祈到雨後,又擔心多雨。若是雨水過多,道路泥濘,運輸不便,那米糧就要發霉用不了了。

    雖然熱河這邊的王公貴人,在悠哉的避暑,但是西北邊陲,已經開始預備秋冬軍需。

    西北氣溫比京城這邊低,進了月就是深秋,九月就是初寒。

    康熙這邊還在想著西北的銀子,那邊十六阿哥,已經扯出大旗,準備清查內務府賬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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