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卷 橫刀立馬第七節 宋州問題 文 / 瑞根
這是陸為民第一次在宋州幹部滿前袒露他自己為宋州的定位,而從這一刻起,「宋州定位」也在今後幾年中一直成為宋州幹部群眾中使用頻率最頻繁的一個詞。
「對於我的回答,省委榮書記的評價是想法很好,期望很高,但是宋州能不能實現這個目標,我回答榮書記說,可能我們宋州的幹部也還存在著這樣那樣的缺點和不足,可能我們宋州幹部群眾在社會經濟事業發展中也還會遭遇很多問題和困難,也會有一些彷徨和動搖,但是我們宋州是國務院批准的大城市,大城市就要有大城市的風範,就要經得起挫折,受得起磨難,扛得起風浪,記得有一句話,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我們宋州在發展過程中必定會經歷很多困難和挫折,但是這些困難和問題都壓不倒我們宋州人,還有一句歌詞,不經歷風雨,怎麼見彩虹?我們宋州面臨的問題和困難只是暫時的,只是我們前進過程中的一點兒小波瀾,只要我們能夠正視困難,凝聚一心,我相信任何問題和困難都可以迎刃而解!」
陸為民聲音逐漸提高,「我記得我六年前我才來宋州的時候,宋州的局面可要比現在差多了,經濟總量排名全省第九,經濟增速連續多年全省倒數第一,幹部職工住房、獎金問題無法兌現,財政幾近枯竭,國有企業大多資不抵債,企業工人成天上訪市政府,他們提出的要求是要工作要吃飯,可能我們在座很多人都還應該有印象,當時我們市裡也有很多幹部覺得宋州沉淪了,沒救了,會一蹶不振了,但是六年過去了。我們宋州現在如何?去年全省地區生產總值是全省第二,我們宋州擁有的高速公路里程數僅次於昌州,我們宋州的財政收入僅次於昌州,2000年,我們宋州獲市政府得了聯合國人居環境獎,這樣輝煌的成績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麼?」
「現在我們的確遇上了一些問題和困難,但是比起六年前的宋州,我們的情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我們有的幹部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了,我要告訴大家。天塌不下來,就算是塌下來,也有我這個市委書記高個子頂著!」陸為民猛然提高聲音,「淘盡黃沙始得金,現在的宋州正處於一個發展的新階段,我想寄語大家,新的歷史時機等待著我們,敢於創新拚搏銳意進取這是我們新時代的宋州精神,宋州魂魄。只有抓住現在的有利時機,開拓進取,我們才能不辜負我們自身所處的位置和人民群眾對我們的期望,我希望從現在開始。我能夠與在座的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凝共識,一心一意謀發展,為開創宋州新時代而努力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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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在熱烈的掌聲中結束了。隨著散去的人流車流漸漸消失,陸為民和秦寶華兩人也肩並肩的從休息室裡走出。
「為民書記,到我那裡去坐坐?要不就去你的辦公室。你的辦公室也整理好了。」秦寶華走到停車場,放慢腳步,曼聲道。
「去你那裡吧,我還對新辦公室有些陌生,怕生。」陸為民笑著自我調侃了一句,「在新辦公室裡辦公,估計適應都得要兩天,腦袋瓜子就沒那麼靈了。」
「還不夠靈?就憑今天大會上你的臨場脫稿演講,估計都能趕得上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個夢想》了。」秦寶華也開著玩笑。
「寶華市長,你還別說,我還真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很大,但是要實現卻不容易。」陸為民半真半假的道:「不過如果我們倆人同心協力,這個夢想的實現就並非遙不可期。」
「是麼?為民書記,你的夢想肯定不小,能不能實現,肯定不會取決於我,而在於你自己了。」秦寶華很巧妙的避開了陸為民的試探。
陸為民看了秦寶華一眼,「嗯,寶華市長,就我們兩個人,書記過來,市長過去,我覺得也得勁兒,我想咱們能不能大方一點兒,你叫我為民,我也托大叫你一聲寶華?」
秦寶華愣了一愣,沉吟了一下才道:「如果只有咱們兩人倒是沒關係,但……」
「行,只有我們兩人時這樣稱呼,其他場合,另論。」陸為民一口接上。
陸為民上了秦寶華的奧迪,童雲松那輛奧迪也留了下來,還在重新打整,當然不需要什麼裝修,跟隨陸為民一起重返宋州的史德生只是重新按照陸為民的喜好進行簡單的調整。
秦寶華的辦公室簡潔明麗,淡米色的格調給人的感覺不像是市長辦公室,倒有些像是某個商界要人的辦公室,不過想想這是女性市長,也可以理解。
小會客室裡,只有陸為民和秦寶華二人。
無論是陸為民還是秦寶華都在琢磨著這個話題該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開頭。
最終還是陸為民打破了僵局,「寶華,恐怕你也沒想到我會來宋州吧?」
「嗯,沒想到,老童要走不是秘密,也就是一個時機問題,但誰來,沒有一個定論,安德健、王舟山、惲廷國,這些說法都有,關於你的說法也有,但是更多的說是你會留在豐州,接張天豪的班,豐州今年以來的發展勢頭迅猛,經濟增速一直高居全省榜首,按照現在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兩到三年內,豐州就可以躋身全省第一陣營,這對你來說我覺得也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才對,所以大家都覺得你會留在豐州,何況你去豐州也才兩年多一點時間。」秦寶華很坦然的道。
「我也有些意外,甚至我一度以為我會去宜山,也以為自己甚至可以去昆湖,但沒想到還是回了宋州。」陸為民顯得很隨意,「我自我分析過,回宋州利弊皆有,利是熟悉情況,和原來的同僚們關係也還處的不錯,弊則是,原來在宋州幹得還行,現在回來,也許就是晚節不保。」
秦寶華笑了起來,「為民,至於麼?什麼就叫晚節不保?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違心之言!」
氣氛漸漸變得輕鬆起來,陸為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氛圍,如果連秦寶華都不能爭取到,那麼他重返宋州的構想就會遇到很大麻煩了。
「我來宋州之前,省裡主要領導都和我交過底,說得最多的還是宋州幹部的心氣,你也是外來幹部,現在我們宋州市委市府班子成員裡邊,市委這一塊外來幹部居多,市府那邊還是以宋州本地官員為主,我也在宋州幹過這麼幾年,對宋州幹部的風格脾性也算有些瞭解,省委領導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我在剛才的會上也沒有點明,宋州幹部在幹工作上缺乏一種鍥而不捨堅忍不拔的韌性,遇到挫折容易產生畏難情緒,再說通俗一點,就是打順風仗很擅長,打逆風仗就不在行了,或者用一個詞來形容比較浮躁,沉下去扎扎實實幹工作的這種精神欠缺一些,遇到困難和問題,不願意沉下心來認真研究,找出解決問題克服困難的辦法路子,這一點我在宋州幾年也很有體會。」
陸為民談得很實在,對宋州幹部的分析一針見血,秦寶華也禁不住點頭,雖然宋州前幾年經濟發展很順利,但這並不能代表宋州就真的是毫無弱點了,宋州的弱點就在於幹部群眾的心態,尤其是幹部的心態。
一個地方的發展,關鍵在於幹部,宋州從九十年代初一直到九十年代末這接近十年裡號稱迷失十年,固然與國內經濟大氣候以及宋州自身特殊環境有關,但是最關鍵一個因素還是幹部們的心態擺不正,失衡,面對新時期下的形勢變化,始終無法面對接受宋州的落伍,再加上市委市府班子存在的各種問題,所以這十年裡基本上就是每況愈下,一直到尚權智、安德健、陳昌俊、沈子烈、陸為民、童雲松、魏行俠、秦寶蘭這一大批外來幹部的到來,宋州局面才得到改觀,但是在區縣一級,仍然有不少幹部存在心態問題。
浮躁脆弱,華而不實,缺乏鍥而不捨敢啃硬骨頭的精神,這種作風或多或少在宋州基層幹部中廣泛存在。
這甚至也影響到了一些高層,像華東軟件園問題就是一個表現,本身出了問題,但是宋州市委市政府先前是不願意承認出了問題,到後來實在掩蓋不下去了,卻又不願意去正視面對,迫不得己之下去面對了,幾番交鋒下來,覺得棘手難以處理,所要承擔的風險責任巨大,當事人和主事者就畏縮退怯了,這是今天宋州局面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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